与蓝毒的十八个小时(下）【博士X蓝毒】

12：36 P.M.

两人回到罗德岛上，把刚买的一些东西放下，简单吃完饭后，便前往了罗德岛的多媒体舱室。

路上，博士随口向蓝毒问道：“我们要去看什么电影？”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里，这部电影很受罗德岛上的人追捧，据说已经播放过三四次了，还是有很多人去看，有一部分是慕名而去，也有一部分人是多次观看。”

“名字好像叫……《芙兰·K·丝檀》。”

进入多媒体舱室时，灯已经关闭，电影随时要开始了。

“不过，人确实很多呢。”博士凭借通道两边微弱的打光看到座位上几乎都坐满了人，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坐下。

电影很快开始，博士看了一段时间，影片的拍摄手法绝对称不上高明，画面带来的视觉冲击也没有那么强烈，但导演用一颗真挚的心讲述了一个故事，博士很快沉浸其中。

故事大概为：芙兰·K·丝檀是一个人为创造的怪物，它拥有主流思想所不能接受的一切特征，被抛弃在了社会之外。然而世俗的眼光并不能埋没它真挚的心，它渴望融入社会，学会了人类社会中的大部分知识，尝试待人友善、努力表现自己没有恶意。但它仍然不能被人们接受，有的人落荒而逃，有的人伤害它，将它打得遍体鳞伤。它只能退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和动物为伴。一次偶然的机会，它遇到了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她并未因怪物的外表而感到惊慌失措，却注意到了在层层名为“观念”的束缚下蕴藏着的温暖的心。芙兰将女孩送回家中，但它的行动仍未得到人们的同情和接纳，相反，它得到的回报永远是冷漠、鄙视和疏远。女孩只能瞒着众人偷偷和芙兰交朋友。

故事的最后，在女孩长大后，最还是被人发现了她在和怪物交朋友，于是众人声称女孩是异端，和怪物混在一起，要威胁整个人类的安全。人们要求她供出怪物的位置，不然就送她上火刑。女孩最终以死明志，想要告诉大家怪物其实不坏，然而她最终也没有改变社会观念，怪物也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电影结束，博士大概知道为什么这部电影受到了罗德岛上人们的追捧。罗德岛是一个医疗企业，矿石病是主营范围，但也包括其他一众疾病，其中不乏一些疑难杂症或高度传染病。虽然罗德岛一般都是在能力范围内照收不误，罗德岛上的人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平等对待他们。但这不代表在罗德岛上略显平和的环境在外界也是一样，这些病给患病的人带来了不公平的对待，在他们的身份之上覆盖了一层特殊的“障碍”，使得社会中的大部分不能去接受他们。在这些病症当中，源石病是遭受到偏见与针对最多的。尽管不同于一般的爆米花大片一样吸引眼球，但《芙兰·K·丝檀》具有较好的叙事、贴切的话题、合适的人群，这才造就了这部电影在罗德岛上火热的原因。

蓝毒和博士走出舱室，借着稍微明亮的灯光，博士才发现蓝毒的眼眶有些泛红，可能是在刚才看电影的时候感情过于激烈了：“没事吧，蓝毒？”

“没事，博士，”蓝毒接过博士递过来的纸，“本来没想哭的，都怪我，明明说好要出来玩一天，结果却变成这样……”

“没什么，电影拍的不错，感情到了而自然流泪，也是对它和导演的肯定。”看着蓝毒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于是博士领着她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

“博士，芙兰它、真的不能被人们接受吗？”

“以我看来的话，很难，毕竟它是孤独的。对它而言，世界是独特的，世界也会这么想吧。”

“那如果它有同族，它会不会就不是孤独一人呢？”

“如果你把一眼望得到头的人际关系社会认为是完整的世界的话。或许它会不再孤单，但它仍然孤独。”

“那事情真的没有转机了吗？”

“……也不是没有。”

“是什么？”蓝毒抬起低垂的头，满怀期待地看向博士。

“有很多种方法，但它们的出发点都源于一个前提条件：芙兰是在正常的社会下创造出来的错误造物。

只要在电影所提到的社会背景之下，芙兰永远是不被接受的存在。你刚才提到，如果芙兰有了同族会怎么样？我刚刚说它或许不会孤单，是因为它有着相同形态的‘人’的陪伴，比自己独自生活在森林中要好得多。但它仍然孤独，因为社会不允许它进行社交行为，它没办法去主动的建立关系，只能苟延残喘在没有规则的地方。这种情况下仍然是人际关系孤岛，独自一人生活在孤岛上，和一群人生活在孤岛上，或许对于芙兰这样的性格来说，没什么两样。

通常情况下，人会框定一些特性，对其无所不用其极地贬低，仿佛世间的一切恶都源于这些‘特性’，而非具体的人，而他们这种行为，这种坚持和恶行斗争到底的做秀，便可以当作宣扬自身优越的工具。

芙兰是偶然的人造物，它身上有一切违背主流观念的特性。错误不在于芙兰，芙兰没办法选择自身诞生时所能拥有的，芙兰所遭受不公待遇的原因在于芙兰背负的‘特性’。所以自它诞生起，便被灌输了‘怪物’的身份，并在它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被加强这种观念。在这种环境下，芙兰也自然而然地被扭曲了认知——它将世俗的观念误认为成自己的想法，认为自己就是怪物，就是不能被一般社会所接触的。这也能表现在它和小女孩接触的时候，总是表现着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有时候，不是社会限制了它，而是它自己限制了自己。当然，归根到底，悲剧发生的原因，既有社会观念的阻碍，也由于自己的错误认知从来没有被自己纠正过来。”

看着蓝毒仔细听着的样子，博士伸出三根手指：“所以我有三个办法：”

“一、破坏掉整个社会重新来过，只要塑造新的、能接纳芙兰世界就好了，不过这个方法太激进了，前面有太多不可预知的事情，实行难度很高；”

“二、比第一个方法简单一些，改变社会的认知，就像电影里小女孩做的那样。在最开始时，小女孩没有受到社会主流观念的影响，她不会认为芙兰是‘丑恶’，只是觉得芙兰和身边人的长相有点不一样而已。而且芙兰对她的态度和行为确实很好，她也就接纳了芙兰。但是最后女孩选择的方法太过激进，芙兰也没有认识到可以这么做来帮助自己构建一个可以容身的社会，所以电影中的失败是必然的。但如果按照我前面说的，从孩子的方面入手，那这种方法也太过伪善——芙兰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去催化一批亲近自己的孩子，那么这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也太过残忍。当然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总会找到办法的。”

“三……其实第三个并不算什么方法，甚至不应该和前两个对比，因为它和前面两个关注和改变的点不一样——”

“三，摆脱社会视角下的自我观察，和自己和解。”

“芙兰痛苦的源头在社会，它被社会排挤，却渴望社会，社会既是它的解药，也是它的毒药。因为它被社会灌输了思想、观念、意识。它的灵魂源自人类社会，它的肉体被人类社会排挤，这种分裂的感觉让芙兰倍感痛苦。芙兰从社会中结下的果实——肉体和灵魂，却将在未来、永远在和自己的内耗中不断衰弱。”

“摆脱痛苦的最好方法，就是认清自己‘怪物’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怪物’集结了很多特性：丑陋、邪恶、威胁、令人恐惧等等，最终浓缩到一起，这些都只是社会给芙兰贴的标签而已。社会上一般人习惯凭标签看人，因为标签是能够让他们最快对人做出大致判断的方法。然而人们却对于这种做法过度依赖，他们只能看得到标签上标明的大众评价，却没办法拨开层层标签，看到个体真正的价值。在这点上，芙兰其实也是一样的。它在接人待物时，也总是按照‘怪物’的标签在行动。当有一天，芙兰认识到，自己不必背负着标签行动的时候，就是它真正自由的时候。”

“第三个方法没办法用难度衡量，或许很难，难到就算芙兰真的能毁灭世界后，它对自己‘怪物’的认知仍然存在，然后在新的轮回中仍然承受煎熬；又或许很简单，简单到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芙兰照常在树上摘了果子，到小河边洗着果子，看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时，就突然想通了一切——其实无论自己什么身份，都没那么重要，那些冷眼冷语、针对排挤，只不过是另外一批被社会观念束缚的可怜人而已——就像自己一样。”

“与自己和解，是吗……”蓝毒又把头垂下，头上的兜帽盖住了蓝毒的脸庞，博士看不清蓝毒的表情，博士只能大概猜测蓝毒确实在思考，但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传达出去没有。

“博士，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确实是受益匪浅。”蓝毒回过神，向博士表达感谢。

“看电影坐了身体有些僵硬，又说了这么多，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吧？”博士的体力和常人一比确实显得“娇弱”，此刻已经感觉有些疲惫了。

“博士，你累了吗？那好吧，我们去食堂休息一下，然后一起做甜品。”

“好，休息一下，然后做甜……做什么、做甜品？”博士一脸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呀，我没说错。”蓝毒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俏皮地眨了眨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们去食堂，一、起、做、甜、品。”

 

3:02 P.M.

学着蓝毒的样子，博士也笨手笨脚的围上围裙、戴好手套。

“真的可以吗，让我来做不会浪费吗？”后厨单独划分出来一个小隔间，仿佛是专门为蓝毒做甜品准备的。房间里只有几个人，有古米、格劳克斯、深靛和还有几个罗德岛的厨师。她们都围绕着蓝毒，脸上带着一种特别的兴奋感，只有博士与这股气氛格格不入。

“没事的，博士。上午我刚去采购了一次，准备很充分。”

“是我哦，我拜托蓝毒姐去采购一些的做甜品要用的原料的。”古米在一旁举起手。

“哦，是早上的事情吧。”博士想起来自己和蓝毒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说悄悄话。

“在食堂做的甜点，一般蓝毒姐要我们保密的。所以当时我瞒着博士和蓝毒姐说的。不过看到蓝毒姐都带着博士来了，那我当时多此一举了。”古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为什么要保密呢？”

“因为有时候食堂出现的，他们怎么称呼来着？哦，‘超级无敌特别精妙美味、拉特兰人没品尝过就代表他不是拉特兰人。任何甜食爱好者都不能错过’的甜品都是蓝毒做的，她怕被别人围起来吧。”格劳克斯接过话。

“小格劳，别在这时候开我玩笑。”蓝毒羞红了脸。

“可是他们就是这么形容的嘛，我甚至觉得形容的还不够呢，还可以再夸张一点。”格劳克斯阴谋得逞般的坏笑了一下。

这件事博士略有耳闻，食堂里偶尔会出现不同寻常的甜品，晚餐时间过后，许多干员都不愿离开食堂，而是会坐在已经撤空的桌前翘首等待当天的甜食，而这种吸引力对于所有人都一样，包括非拉特兰人和非甜品爱好者。有些人尽管不喜欢甜点，但在品尝过一次后，仍然愿意在晚餐时间后多等一会儿。博士一次也没吃到过，因为博士的作息时间和罗德岛上一般人情况不太一样，经常加班到很晚，等到有时间的时候，食堂的时候早就关闭了。

“原来是蓝毒做的吗，虽然我没有吃过，但是‘夜晚随机出现的甜点’已经在罗德岛上广为流传了呢，好像快要成了‘罗德岛上的108件神秘事件’中的其中一个了。”

“也不是故意向大家保密，只是我有点害羞……好了不说了，我们快点开始吧，不然可能赶不上晚餐时间了。”蓝毒赶紧转移话题。

“好耶。”

“期待了很久呢。”

“希望这次能学到一些新知识。”

看来来到这里的大家要么是带着肚子来的，要么是想学一下蓝毒做甜点的高超手艺。不过不管怎样，大家都在积极的帮助蓝毒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只有博士有点木讷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

“博士，你是第一次做甜点吗。”蓝毒走到博士身边。

“啊，是的。”

蓝毒从旁边拿来装着面粉的盆，送到博士面前：“既然博士没有做过，那我们先从最基本的做起吧，先从面包开始做起。”

蓝毒又从旁边拿来一本甜品书，在博士看书的时候对博士讲解自己做甜品的心得：“做甜点，要讲究基本材料的优质和与食材之间的比例严格且精准。做好前期工作后，需要的就是经验与耐心，经验可以借助食谱，但不能完全按照食谱来，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灵活变通；耐心则是沉下心来，一步一步地做到最后。虽然过程会很磨人，但从一堆没有形状的面粉，经过百般加工后，放到烤箱里看着它越发金黄，到最终姿态万千的成品，配合上浓郁的香气与松软的口感，会让人感觉欲罢不能的。”

“是这样吗？”博士感觉自己大概听懂了。按照蓝毒给的甜品书，自己尝试着先从揉面团开始。但水和面粉没有混合充分，博士按到面粉里的手形成了空洞，飞扬的面粉贴满了博士的上半身。

“噗……咳！咳咳！”一旁的蓝毒也没能幸免，身上也沾上了一些面粉。但不知道她最开始的声音到底是因为被面粉呛到了还是因为博士的样子笑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博士，手要这样……”蓝毒站在博士身边，温柔地指导博士的动作。

 

6:15 P.M.

如果角峰现在在罗德岛后厨，看着眼前一片乱糟糟的样子，他肯定会怀疑是不是刻俄柏又偷偷溜了进来。

后厨里到处都是飞溅的面粉和黄油，后面的厨余垃圾桶里堆放着一些好似至纯源石一样坚硬和焦黄的“面包”。

“叮~”伴随着烘焙机定时完成的声音，众人顿时如临大敌，古米甚至拿出来了盾牌挡在大家身前。

古米走上前去，慢慢打开了烘焙机。大家想象的黑雾和刺激气体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烘焙机里传来了一股面包的香气。

“闻起来，还不错？”格劳克斯松开捂住鼻子的手，轻轻闻了闻空气中属于面包的香味。

“还是要尝一下吧。”深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古米把做好的面包拿出来放到了盘子里，端到众人面前。是很普通的面包，街边随便一个面包店做出来的面包没什么区别，但是还是没有人敢做第一个吃的人。

“我又不是W，不是做的炸弹。”博士很无奈，虽然知道自己做甜品的水平不行，垃圾桶里那些失败作已经很好说明了情况，但是看到大家戒备的样子还是有些伤心。

“还是我先来试吃吧。”博士向面包伸出手，掰下了一块。在这同时，博士一旁也默契地伸出一只手从面包上掰了一块。

“蓝毒？”博士有些意外，毕竟蓝毒是遭受到自己“迫害”最多的人了，前面好几次试吃自己的面包都有蓝毒。

“啊，我是看这次做的还可以，就想着试一下也没事的。而且博士之前做的虽然难吃……有些个性，但总要好过我在一些外勤活动时候吃的东西，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啦。”

“那，一起吧。”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把面包放到了嘴里。

众人紧张地等待着两人的反应。

两人先是紧张地咀嚼了几下，仿佛嘴里的东西是未经处理的驼兽皮，然后神色紧张的品味着嘴里的味道。一旁的众人比吃着面包的人还要着急，等待的时间十分煎熬，仿佛只是蝴蝶微微振翅，又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两人才吃完嘴里的面包。但博士和蓝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相视一笑。

“到底怎么样，博士和蓝毒为什么都不说话？”

“看两人的表情，可能还不错？”

“我、我也想试试。”古米伸出手掰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

“还可以，比之前完全不能吃要好得多！”古米两眼放光。

“是吗？我来尝尝。”

“我也来。”人们围上去，怀着忐忑地心情吃下，却收获了意料之外的惊喜——相比前几次的失败品，这次的成果可以称得上是突飞猛进了。

围着面包而形成的包围圈内热闹非常，而这些喧闹的人声最终停止在博士和蓝毒身前。

“蓝毒，你为什么笑呢？”博士先开口了。

“因为我看到了博士‘普通’的一面。以前在各种方面都看到博士的异于常人，原本我以为博士无所不能呢。但是看到博士做了面包的过程和最后吃到了博士做的面包的时候，发现博士其实和我们的距离没那么遥远。”

“那博士呢，博士为什么笑了呢？”

“我确实体会到了做甜品的快乐。从最开始的原料制作，历经了很多不同的失败，到最后终于吃到了自己亲手做的成品。那股感觉确实不是语言能形容的，是你让我体会到的，谢谢你，蓝毒。”

“不过，博士您这个样子，确实没什么说服力呢。”蓝毒看着博士身上狼狈的样子，噗嗤一笑。

博士也回望着因为帮自己的忙而同样“色彩鲜艳”的蓝毒，少女的发梢沾满了面粉，脸上点缀几朵黄油做成的黄花。但却丝毫遮盖不住少女的美貌，反而增添了几份娇艳。发丝上的面粉星星点点，如同头纱一样飘扬在少女额头上，博士也会心一笑。两人的笑声越来越大，从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到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博士和蓝毒的笑声。

周围的人们都感到疑惑，但博士和蓝毒两人不在意，只要双方能理解各自的意思，心意相通就好。

6:40 P.M.

蓝毒回到自己的房间，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稍微打理了一下在后厨弄得有些脏乱的头发，又拿出来自己之前从礼物店买的礼物，蓝毒拆开包装，忐忑地拿着手中的物品。想了一会，蓝毒觉得自己在这里一直干想也没有用，开始拿出一些包装纸。一方面，由于当时时间紧迫走得匆忙，蓝毒没让店员仔细包装，另一方面，蓝毒想要自己包装一下表示心意。

包装完后，少女迅速离开了房间。由于胶带的脱落，梳妆镜旁日历的一角被遮掩了部分，急促的脚步带起一阵微风，被遮掩的内容也重见天日，然而还没等到它向主人展现自己，周围的灯光就暗了下来。伴随着关门的旋风与声音，日历再挣扎了一下，就没能再抬起头来。

 

7:46 P.M.  罗德岛食堂。

由于博士的“高超手艺”，导致蓝毒做甜点的时候耽误了很多，直到最后，蓝毒也没时间吃饭。不过后厨的几位知道下午的情况，特地给蓝毒和博士留了一份饭菜。

蓝毒赶到食堂，博士已经早早在此等候了，蓝毒向博士说了声抱歉，坐下来和博士一起吃晚餐。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食堂的人应该很少才对，但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所以有很多人在用完餐后都没有走，甚至还有人在往食堂里走。人们都翘首以待，眼巴巴地看着食堂出餐口的位置。

博士和蓝毒在旁边悠闲吃饭，饶有兴趣地看着略显激动的人群。或许是注意到了身边的冷淡，博士小声向蓝毒询问：“每次有甜品了都是这么热闹的吗？”

蓝毒也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我只是听说我做的甜品很受欢迎，但是没有实际看过，不知道这么受欢迎。”

看着蓝毒高兴又透露出些许寂寞的神色，博士不禁有些痛心。原本蓝毒能够站在台前享受众人的肯定，但是由于“毒物”的身份，现在蓝毒只能坐在自己对面，默默看着人们将他们的赞许白白落空。

过了一会儿，甜点被送了上来。人们热情很高，甜点很快就被抢光，博士也挤进人群拿了一份。

“博士，您很喜欢吃我做的甜点吗？您不用大费周章挤进去和别人争抢的。只要您想吃，多少我都可以做的。”蓝毒有些疑惑。

博士拿到甜品后没有着急吃，而是环顾了一下周围。在欣赏完甜品别具一格的造型后，大多人已经开始了品尝。

“蓝毒，接下来我要做一件事情，可能会比较突然。请你原谅我。”

“博士，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蓝毒反应过来，博士已经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吸引了食堂里人们的注意。开始食堂里的众人很惊讶，因为不怎么在这个时间从这个地方见到博士，但是由于博士的为人和能力，大家很快安静下来，听着博士说话。

“各位罗德岛的干员，大家晚上好。我就不说什么场面话了。大家聚集在这里，想必是因为近期一件有趣的事情。”

博士举起来了自己的甜品，旋转着向人们展示了一下：“没错，就是大家面前的甜品。”

“因为这些甜品的神秘来源以及做法的高超，在罗德岛上总是能听到一些有关甜品的传言。”

博士拿起叉子，慢慢切了一块，动作慢的好像是要人们故意看清楚。吃了一口自己拿着的甜品，闭上眼睛细细咀嚼了几下，才继续开口：“令人眼前一亮的造型，独具匠心的设计，还有这令人折服的口感，它确实值得在岛上受到大家的关注。”

“大家肯定也很好奇，它到底出自谁的手，各位在私下肯定有各种猜测。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已经变成了罗德岛上的又一热点话题了。我恰巧知道真相，不过，真相可能会让你们很惊讶，甚至在某些方面会让人觉得不能接受。”

“……但我还是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这些甜品，都是蓝毒做的。”

“啊？”博士身边的蓝毒脑袋已经宕机，她没想到博士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了。

下面的众人一呆，有些人望着自己叉子上的半块甜品，不知道是该下嘴还是放下，毕竟大多数人对蓝毒并不熟悉，对她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岛上的传言——蓝毒是一名拥有有关毒方面的奇异能力的干员，尽量与其在任何层面都少作接触。

博士看着下面稍显骚动的人群，轻咳了一声后，继续开口：“咳咳……或许有些人对蓝毒干员不是很熟悉，对她的认知有一些偏差。”

“我在这里向大家举一个例子。我们罗德岛是救治矿石病的组织，大家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与源石和矿石病患者的接触。虽然这片大地上的人们仍对于矿石病抱有天生的恐惧。但我们罗德岛做的事情，正是为了纠正人们对矿石病盲目仇恨与误解。现在，能坐在这里的诸位，都是克服了对矿石病的恐惧，并将在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中，参与到救治矿石病患者的相关事业当中的同路人。”

“我们了解源石、了解矿石病，所以我们并不盲目的恐惧它们。相反，我们更能应对一些情况，让我们在与源石相处时保证自身的安全。而大家在用了正确的方法之后和矿石病患者相处之后，发现他们也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在矿石病患者表面的狰狞和‘威胁’背后的，是患者受到不公对待而千疮百孔的心。我们还应该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患者们体会到关怀，让他们摆正对自己的态度——矿石病只是一种疾病而已，并重拾对自己的信心。”

“而对于蓝毒干员来说也是一样。不了解她的人可能只知道‘毒物’，对她敬而远之。但这只是外界为了方便桎梏住她们而打的标签而已，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过和矿石病患者相处的经历，应该了解我的意思。只要保持正确的方式，不止是蓝毒，岛上也有一些特殊的人，我希望大家可以摘下有色眼镜，以对待一般人的心态，多多接触他们，了解到他们真实的样子。”

博士又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甜品，插起一块塞进嘴里：“这份甜品是我刚刚拿的，有些人应该看到了。在座的各位也有一些人在之前就吃到甜品了，这一段时间应该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吧？”

“可能有一些，觉得不能多吃一份浑身不自在。”有些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或许大家还心有疑虑，但不妨从现在开始。要相信罗德岛的厨房，食物的口感不会骗人，浪费又显得可惜，大家继续把它们吃完吧。”

人们在下面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人忍不住甜品的美味，继续吃了下去。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第三个，其他效仿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继续吃着自己拿到的甜点。博士本身就在罗德岛干员的心中有特殊地位，刚刚说的一席话也很有道理。大家在与矿石病患者打交道的时候有相似的经历，更何况这里就有一部分感染矿石病的人，很快就理解了博士的意思。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交流，但大家都记住了一个人——蓝毒——不是因为道听途说的“毒物”，而是切身体会到的“做甜品很好吃的人”。

看着下面的人们从迟疑到接受，继续吃着甜品，博士长出一口气，自己的做法成功了。这次事件之后，自己的发言肯定会在人群中传开，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明白自己的意思的，就算只有一部分人尝试和罗德岛上的特殊人群接触，不论是对蓝毒，还是对未来罗德岛的长期运营，都将产生有利的影响。

“蓝毒，不好意思，我擅自说了出……”博士想再跟蓝毒道歉，一转头，却发现蓝毒人已经不见了。

“蓝毒？”博士四下寻找，却没有发现蓝毒的身影。

“啊，博士身边坐着的就是蓝毒吗？”距离博士稍近的一人看到博士在找人，提醒博士，“刚刚在博士开口没多久她就走了。”

“谢谢你的提醒。”博士急匆匆地跑出去寻找蓝毒。

 

9：58 P.M.

博士找遍了整个罗德岛，最终在舰桥上见到了蓝毒。

蓝毒此刻正坐在舰桥的边缘，身边没有依靠，两条腿在外面悬着。

今夜是个阴天，云朵遮掩了大半的月光。博士地走到蓝毒身后，勉强能观察出蓝毒应该没有危险。

博士静静地在蓝毒身边坐下。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坐着。

“……博士。”

“……蓝毒。”

这次是蓝毒先开口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蓝毒低下头，微弱的月光更难以映出她的表情。博士以沉默回应蓝毒。

“这片大地上，每时每刻都有着种族的衰落兴起。”

“而在一个角落，有一支名为‘安努拉’的种族，从萨尔贡‘迁徙’到了伊比利亚。‘迁徙’这个词语显得温和一些，听起来像是一个常见的人口流动，事实上是一部分安努拉被作为实验品卖到了伊比利亚。”

“这些安努拉有着与毒天生亲近的天赋，所以他们经历了许多残忍的实验，被投到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任务当中——直到伊比利亚沉寂，这一小支边缘人也无暇被伊比利亚顾及，便分散在伊比利亚，成为了隐形人。”

“在这一小支游离的安努拉当中，有一个女孩，她从小被身边的人们灌输着毒物的思想。人们告诉她，毒物是无法与世界有着正常交流，她将永远因为自己的天赋而被人们恐惧。”

“家中的长辈世世相传的故事告诉她和他们：

‘只有凯尔图恩，才是我们的故乡；只有在那里，我们才不会被当作异类；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过上真正平静的生活；只有在那里，我们才不必背负毒物的身份。’”

“女孩最终得知了，那些所谓美好的生活，也不过是之前的人们结合了道听途说和想象的杜撰而已，事实上的凯尔图恩是怎么样的，谁都不从得知。”

“女孩也曾经尝试过反抗自己的命运，但最终只能屈服——她曾经尝试和别人接触，好一些的收获是戒备与疏远，大部分都是浓郁的敌意——她只能继续寄希望于所谓的凯尔图恩，那虚无缥缈的温暖故乡。”

“虽然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但她仍然没有放弃。由于一些事情，她脱离了族群，尝试着自己去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必然，她进入了一个组织。虽然组织内的人们并不从心底能接受女孩，但相较于之前的流浪生活与身边的紧张环境，组织内的生活还是让她得到了极大的充足感与满意感，有时女孩不禁想：这里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归宿。”

“然而，一次偶然，她知道了凯尔图恩的具体位置。命运，很神奇吧？女孩刚刚想要安定下来，却得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归宿’。”

“她经过权衡之后，最终抵不过传言的诱惑。她本想辞去组织，去往先人世世代代传颂的家乡，因为她认为，只有在那里，她才能获得自由。但有个人告诉她，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那个人是组织内最高的领导人，听说曾经帮助很多人解决了问题，深受人们信赖。或许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情，又或者对那人有许多好奇，女孩和那个人接触后，她逐渐了解到了那个人的魅力所在，被深深吸引住了。那个人果然如传言一样，确实十分有能力，能发掘到很多常人注意不到的内容，也包括女孩的内心。那个人不求回报的帮助了女孩许多，女孩十分敬重那个人，想要回报那个人给予她的帮助与认可……最终女孩听从了那个人的建议，选择继续留在组织内。”

“尽管她决定了留在组织内，但问题并没有因为她的选择而消失，她仍然需要因为自己毒物的身份感到困扰。她想要更加靠近别人一些，却由于自己的毒物身份而不得不保持距离，尤其是在面对她所珍视的人的时候，只能表现的更为小心谨慎。毒物的诅咒仍然缠绕在她身上，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

“博士，你是不是觉得，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没有成长？过去的她懵懂的面对自己的身份，现在的她迷茫于当下的处境，未来的她，又能前往何处呢？这片大地上，是否真的有她的家呢？”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我讲故事很烂吧，博士？模糊的开头，未尽的结局。女孩仍在迷失，故事的终点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微弱的闪光从蓝毒的脸庞划过，如同流星一般，短暂却深刻。

“……博士，其实是我该向您说抱歉的。”

“在博士说出甜点是我做的时候，我就跑开了。当时我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跑了出去。但是之后我反应了过来，知道博士是为了我，故意说出来那一番话的，于是我在外面听完了一切。我知道博士会成功的，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蓝毒的双手绞在一起，指甲刺入了自己的肉里。

“博士，这样的我，会不会让您感到失望……明明您帮助了我这么多……”蓝毒的牙齿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想看看博士的表情，但是由于紧张，不敢扭头看博士。

“……你还记得‘芙兰’吗？”博士没有回答蓝毒的问题。

“博士，你是说，今天下午看的电影吗？”蓝毒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博士突然提起来了这个话题。

“嗯，你觉得，毒物和芙兰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一方，真要说的话，可能就是芙兰是人造的怪物，毒物是自然的捉弄吧。”

“对，但不完全对。”博士抬头望向夜空，双月仍藏在云幕之中。

“这两者看似十分相似，但那只是表面，‘毒物’更像是矿石病。芙兰的例子不能代表‘毒物’和矿石病患者，因为芙兰是新物种，而‘毒物’与矿石病是在原生社会下被孤立出去的一群人。这群人受到的社会影响更甚，也更没办法彻底摆脱社会。芙兰可以用的最后一种方法——通过摆脱社会来达成自由，但后两者不同。他们与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需要在社会上生存下去，所以正如同我在食堂里说的那样——蓝毒，现在的你既需要与自己和解，又需要外部力量打破这种歧视链。蓝毒，我相信你，你最终一定能走出迷茫，而在外部——”

周围吹起了晚风，博士站起来，认真的说：“蓝毒，我，作为不涉及罗德岛这个组织，仅仅作为单独的人，希望能成为你的依靠、港湾，你能相信我吗？”

“博、博士，你是认真的吗？”蓝毒忍不住扭头看向博士，又因为害羞快速的扭到一旁。

夜风掀开了遮掩双月的面纱，终于可以窥到双月的一角，月光悄悄洒在蓝毒身上。

“呼……”思绪飞转，蓝毒回忆着与博士的相遇，博士为自己所做的点点滴滴，想起刚刚自己一瞬瞥到的博士的表情——坚定、期待而温柔。

……

“我已经在罗德岛带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明白了跟矿石病患者相处的方式。虽然以前的自己有些盲目，但如今确实在和矿石病患者的接触时能够放平心态了——而与根深蒂固的矿石病偏见比起来，自己的身份好像没那么可怕了。我总认为自己将背负诅咒，永远也没办法以正常人的方式生活，但博士和罗德岛的大家却要去做更加困难的事情，与他们相比，自己又怎么能放弃呢？

况且，‘毒物’的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格劳克斯、深靛、古米、特米米、凯尔希医生，还有博士——不是有那么多人能不在意自己的‘诅咒’，和自己相处吗？是不是其实身边的人早就向自己伸出了援手，只是自己单纯的不去面对、不去接受？

啊，为什么自己现在才意识到呢？

只要自己相信罗德岛会贯彻自己的信念、相信博士的帮助，自己梦寐以求的安身之地，或许就在身边。博士相信自己一定能变成‘人’，又会完全支持自己，那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蓝毒原本慌乱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

……

仅仅一瞬，又或者很久，蓝毒站起身来，面对博士。皎洁的月光下，蓝毒的面容清晰起来，眼角的泪痕仍然存在，耳边发丝飞扬，但坚定的眼神却说明了蓝毒的选择。

“博士，原本我认为，罗德岛不过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临时停靠的站点而已。但是听了您的话，我想明白了，有罗德岛上的大家——还有博士在，这里就是我人生旅途的终点。”

“博士，我希望能永远……”蓝毒开口，话语却被冷风带走，消散在博士面前。

“蓝毒，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蓝毒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越来越强大的寒风灌了一嘴，身子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博士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蓝毒身上，打断了蓝毒的发言：“这里冷，我们进去说吧。”

蓝毒蜷缩在博士的外套里，感受着博士的温暖，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即使想说话，现在也只能先咽下去，明明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蓝毒偷偷捏了下博士的外套，以此来发泄一下不满。

 

10：36 P.M.

蓝毒跟博士返回了罗德岛舰内。博士不着急让蓝毒继续说，蓝毒也只能先跟在博士身后。

 

11：18 P.M.

在博士提出应该先暖暖身子的建议后，蓝毒表示可以去自己的房间，于是两人就来到了蓝毒的房间。

“博士，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泡杯茶暖下身子。”蓝毒扭头去厨房泡茶了。

在等着蓝毒泡茶的时候，博士稍微观察了一下蓝毒的房间。博士注意到墙上垂头丧气的日历，走上前去把折叠的一角扶起来，看到了被主人遗忘的事情。

“博士，你在看什么吗？”蓝毒端着茶从厨房走了出来。

“不，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博士不动神色的把手放下。

“时间仓促，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茶，只有红茶了。”蓝毒把杯子摆在博士面前。

博士拿起了抿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到胃里，温暖了在外面吹冷风而稍微有些僵硬的身体：“嗯，很不错。”

“所以，你能接受我的提议吗？”博士把茶杯放下，满怀期待地看向蓝毒。

“哎呀……”刚刚气氛烘托到位了能说出来，但是现在蓝毒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我、我相信你，博士。”憋了半天，蓝毒只能干涩地说出来生硬的话语。

博士看蓝毒还是扭捏的样子，有些伤心，低头搅了搅手里的红茶。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跑到了房间外面。

“博士，别走——”蓝毒以为她让博士不开心了，急忙追出去。

 

11：50 P.M.

蓝毒刚走出没多久，却发现完全找不到博士的踪迹了。

“叮咚”这是舰内熄灯的提醒音，周边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

“哎，博士去哪里了……”蓝毒有些懊悔，早知道刚才坦诚一点了。现在也不知道博士去哪里了，只能先朝博士的办公室的方向去碰运气找找。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会儿找到博士，一定要坦白自己真实的想法。

走过了几条路，蓝毒从一个转角发现了博士。

“博士，你还好吧？”蓝毒有些不安的朝博士搭话。

博士似乎知道蓝毒会来找自己，此时正站在一个后勤运输机前，从上面拿下来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忘了拿一个东西。蓝毒你过来，把这个戴上吧。”博士把盒子递给蓝毒。

 “这是，手套？”蓝毒有些好奇的打开盒子，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好像是手套的轮廓。

“蓝毒，你不是害怕和别人接触，怕自己的毒伤害到别人吗？这是我让医疗部和后勤部共同研发的，只为了满足你与他人接触的心愿。”博士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在示意蓝毒把手里的盒子放下后，牵起了蓝毒的手。

“什！不行博士，不能接触我！”蓝毒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博士紧紧握住。

“没事的，蓝毒，这种程度的接触没问题的，我提前确认过了，不用那么紧张。而且，不握住你的手，怎么能给你戴上手套呢。” 蓝毒对博士突如其来的行为有点不知所措，手心传来瘙痒的感觉，也不敢乱动，只能忍耐着内心的煎熬与害羞，任由博士慢慢的把手套给自己戴上。

戴好手套后，蓝毒感受了一下手套的材质，惊奇的发现它十分贴身轻薄，仿佛手上什么都没戴一样。蓝毒活动了一下手指，也没有任何不便的感觉，又尝试着释放了一些粘液，也并没有任何的外溢。

“博士，这有些太过贵重了……”

“这是大家的心愿，并不止我一个人，大家都希望你能够有正常的生活。”

“我知道未来的路途会很远、很难，但我们都是你可以依靠的人，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博士向后退了几步。

 

xxxx.1.18

12:00 P.M.

周围的灯光完全暗了下来。黑暗中，蓝毒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大概感受到博士仍然在面前。

还没等蓝毒开口，周围又亮了起来，是从未见过的排列与亮度，更近似宴会的灯光。

 “生日快乐，蓝毒。”博士跟蓝毒说。

“原来，博士在房间里看的是这个……”蓝毒这才想起，博士在自己泡茶的时候在看的，就是记在日历上的自己的生日。自己为了和博士的约会花了太多心思，但是唯独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博士肯定早有准备，突然离开，就是为了配合自己的生日送上礼物。想到这里，蓝毒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或许你还对和别人接触有些抗拒，但就像我刚刚说的一样，希望我能成为你的依靠。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从接触彼此开始。”

“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新生。”

“所以，蓝毒能和我跳一支舞吗？” 博士向蓝毒伸出了手。

“博士，狡猾，你太狡猾了……每次都在我犹豫迷茫的时候，向我伸出了手……”蓝毒早已热泪盈眶。

“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拒绝……”尽管哭的一塌糊涂，但蓝毒主动握住了博士伸过来的手。

灯光熄灭，音乐响起。

月光洒落，剪影成双。

不随节拍，随心而行。

一曲终了，蓝毒有些疲惫，伏在博士耳边，轻轻吐气：“博士，被你抓住了……没办法，这次，是我变成猎物了呢。”

 

？？？？？

博士穿上外套准备出门，突然发现衣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摸索着拿出来，发现是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拆开一看，哑然失笑：“还真是不坦诚呢，蓝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