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雷在蒙马特·第七章

本文由DeepL依据法语原文翻译,由失联的包子参考英译本校对。人名翻译参考新华通讯社译名室主编的《法语姓名译名手册》。
拉普安特开口时,语气中有一丝嫉妒:
“首先,我必须向您转达‘小朱利安的尊敬和爱戴’。他们说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尼斯吗?”
“他几周前从利摩日调到那里了。”
他是一位老探长的儿子,那位老探长曾与梅格雷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退休后去了蔚蓝海岸。不过上次见到小朱利安的时候,他大概还是个坐在他腿上的孩子。
“昨天是他和我通的电话,”拉普安特继续说,“之后我就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当他知道是您让我打电话,而且他要为您工作时,他非常兴奋,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他花了几个小时在警察局的一个阁楼里翻阅旧档案。那里似乎放了很多陈年文件,其中包含了大家已经忘记的案件报告。它们被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几乎顶到了天花板。”
“他找到了关于法恩海姆伯爵的文件吗?”
“他刚刚给了我在伯爵死后被询问的证人名单。我特意让他帮忙提供了在绿洲工作的员工名单。我念给您听:
“安托瓦妮特·梅雅 Antoinette Méjat,19岁,女仆。
“罗莎莉·蒙克尤尔 Rosalie Moncœur,四十二岁,厨师。
“玛丽亚·皮纳科 Maria Pinaco,二十三岁,厨房女工。
“安热利诺·吕潘 Angelino Luppin,三十八岁,服务员主管。”
梅格雷站在办公室的窗边,一遍听着报告,一遍看着雪花,雪已经稀疏了。拉普安特在一个戏剧性的停顿之后继续说道:
“奥斯卡·邦瓦森 Oscar Bonvoisin,三十五岁,男仆司机。”
“一位奥斯卡!”梅格雷说道,“我想应该没人知道这些人的近况吧?”
“朱利安警官有一个想法。他刚到尼斯不久,就被那里许多富有的外国人所震惊,他们来这里呆上几个月,租上一栋豪宅,整天都在玩乐。他认为他们来时一定急需仆人。于是他找到了一家专门为别墅配备工作人员的职业介绍所。
“那里有一位老太太,在介绍所干了二十多年。她不记得冯·法恩海姆伯爵或是什么伯爵夫人。她也不记得奥斯卡·邦瓦森,但在一年前,她为厨师找了一份新工作,她是那里的常客之一。罗莎莉·蒙克尤尔现在为一些南美人工作,他们在尼斯有一栋别墅,每年都会在巴黎呆一段时间。我有他们的地址,耶拿大街132号。据这位女士说,他们此刻正在巴黎。”
“对其他人有什么了解吗?”
“朱利安还在跟进这个问题。要不要我去见她,头儿?”
梅格雷差点就答应了,好让拉普安特高兴一点,他急着想要询问法恩海姆的前厨师。
“我自己去吧。”他最后决定。
说实话,主要是因为他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路上再喝一杯,摆脱一上午都在办公室弥漫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氛。
“同时,你翻翻登记簿,看看是否有邦瓦森的名字。你还得去看看驻军的档案。给各个市政厅和警察局打电话。”
“好的,头儿。”
可怜的拉普安特!梅格雷为他感到难过,但还没有到放弃外出的程度。
离开之前,他去托伦斯和菲利普的小房间里看了一眼。胖子托伦斯脱掉了外套,但额头还是渗出了汗珠。菲利普坐在椅子的边缘,看起来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梅格雷没有必要问任何问题。他知道托伦斯绝不会放弃——他将继续进行这个小游戏,直到夜晚来临——如果有必要的话,将一直持续到天亮。
不到半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在耶拿大街一座庄严的建筑前停下,探长走进了一个大理石柱子的大厅,一个穿着深色制服的门房在那里迎接他。
梅格雷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询问罗莎莉·蒙克尤尔是否还在这所房子里工作,然后被指引上了楼梯。
“在三楼。”
他在路上又喝了两杯,头已经不疼了。狭窄的楼梯盘旋而上,他一边往上走一边暗暗数着楼层。他在一扇棕色油漆的门前按了铃。一个粗壮的白发女人打开门,惊讶地看着他。
“蒙克尤尔女士?”
“您找她有什么事?”
“和她谈谈。”
“我就是。”
她在炉子前忙碌着,一个黑头发的女孩正在把一种散发着怪味的混合物放进筛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曾经为冯·法恩海姆伯爵夫妇工作?”
“您是谁?”
“司法警察。”
“您不会是想告诉我您还在挖那个老故事吧?”
“并非如此。您听说伯爵夫人已经死了吗?”
“谁都会死。不,没听说。”
“今天早上的报纸有这个消息”
“您觉得我有时间看报纸吗!我每天要给十五、二十个人准备餐食!”
“她是被谋杀的。”
“有意思。”
“您为什么认为这有意思?”
她没有请他坐下,而是继续忙碌着,像对一个商人那样与他交谈。她显然是个见多识广的女人,不容易被打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谁杀了她?”
“我们还不知道,这正是我想弄清楚的。她丈夫去世后,您还在她那里工作吗?”
“只呆了两个星期。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好。”
“为什么?”
罗莎莉看了看厨房女佣的工作情况,然后打开烤箱给一只鸡打底。
“因为那里的工作不适合我。”
“您是说那里的人生活有些放浪?”
“如果您愿意,就这么说吧。我很喜欢我的工作,我希望人们能在正确的时间和状态下来吃饭,或多或少知道他们在吃什么。这样就可以了,伊尔玛。把煮熟的鸡蛋从冰箱里拿出来,把蛋黄和蛋清分开。”
她打开了一瓶马德拉酒,将适量的酒倒入她用木勺缓慢搅拌的酱汁中。
“您还记得奥斯卡·邦瓦森吗?”
她看着他,仿佛在说:
“原来您是想说这个啊!“
但她仍然沉默不语。
“您听到我的问题了吗?“
“我不是聋子。“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男仆。”
见梅格雷对她的语气有些惊讶,她补充道:
“我不喜欢男仆。都是一帮懒骨头。如果他们也是司机,那就更讨厌了。他们自以为一切都由他们说了算,摆出比主人和女主人更糟糕的姿态。”
“邦瓦森也是这样的吗?”
“我不记得他姓什么了。别人总是叫他奥斯卡。”
“他是什么样的人?”
“英俊,而且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至少,有些女人很欣赏这种人。我自己不喜欢,而且我让他知道了。”
“他追求您了?”
“以他自己的方式?”
“什么意思?”
“您为什么要问我这些呢?”
“因为我需要知道。”
“您认为他可能杀了伯爵夫人吗?”
“有可能。”
伊尔玛对这次谈话比任何一个参与者都要兴奋——她为自己几乎被卷入一场真正的犯罪而感到兴奋,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怎么了?你忘了你要把蛋黄打成泥吗?”
“您能描述一下他的样貌吗?”
“我只能说说他那时候的样子。但我不知道现在他有什么变化。”
这时,梅格雷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光芒,他追问道:
“您确定吗?您再也没见过他了?”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不确定。几周前,我去看我的哥哥,他经营一家小咖啡馆,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他也仔细地看着我,仿佛在寻找他的记忆。然后,我突然感觉到他转过头去,还加快了步伐。”
“您觉得那是奥斯卡吗?”
“当时没有这么想。后来我才模模糊糊地想到他,现在我可以发誓那就是他。”
“您哥哥的咖啡馆在哪里?”
“考兰库尔街。”
“您认为自己在蒙马特的一条街上认出了这位前男仆?”
“就在克利希广场的拐角处。”
“请试着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
“我不喜欢告密。”
“您宁愿让一个杀人犯逍遥法外吗?”
“如果他只是杀了伯爵夫人,那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他至少还杀了一个人,而且没有证据表明他会就此罢休。”
她耸了耸肩。
“唉,算他倒霉吧。他不高。相当小。这让他很不爽,所以他经常穿高跟鞋,像个女人一样,让自己看起来更高。我过去常常为此取笑他,然后他就会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我,不发一言。”
“他不是很健谈?”
“他是一个孤僻的人,从不说他在做什么或想什么。头发浓密,一直长到低额,还有浓密的黑眉毛。有些女人认为他的眼睛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表情。我并不这么认为。他会一脸自得地盯着你,自认为他是世界上唯一的男人,别人都是牛粪,请原谅我的用词。”
“没关系。请继续。”
现在她像奔驰的列车一样滔滔不绝了。她不停地在臭气熏天的厨房里进进出出,似乎在玩弄锅碗瓢盆和餐具,偶尔会瞥一眼电钟。
“安托瓦妮特爱上了他——她为他而疯狂。玛丽亚也是如此。”
“您是说女仆和厨房女工?”
“是的,还有在他们之前在那里工作的其他人。在那工作的仆人通常坚持不了多久。他们永远不知道是要听从老人的命令还是听从伯爵夫人的命令。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奥斯卡没有向她们求爱,就像您一分钟前说的那样。每当他看到一个新的女仆,就盯着她看,好像他要占有她一样。
“然后,在第一天晚上,他就上楼进入她的房间,好像事先有过约定一样。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他们相信没有女人能抵挡他们。
“安托瓦妮特眼泪都哭干了。”
“为什么?”
“因为她真的爱上了他,并一度希望他能娶她。但等享受够了,他就会一声不吭地离开。然后他的眼里就看不到她们了,不会再说一句甜言蜜语。也不对他们给予丝毫的关注。直到他又来了兴致,然后回到其中一个房间。
“总之,他有他想要的所有女人,而且不仅仅是仆人。“
“您认为他和伯爵夫人有私情?”
“伯爵死后还不到两天。”
“您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看到他早上六点从他的房间里出来。这也是我离开的原因之一。仆人睡在老板的床上,这份工作就该结束了。”
“他取代了老板的位置吗?”
“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您可以感觉到没有人可以对他发号施令了。”
“您有没有想过,伯爵可能是被谋杀的?”
“这不关我的事。”
“您这么想过吗?”
“警察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吗?否则他们为什么要问我们那么多问题?”
“会不会是奥斯卡?”
“我没有这么说。她或许同样有能力自己做这件事。”
“之后您还在尼斯工作?”
“在尼斯和蒙特卡洛。我喜欢法国南部的气候,我只是偶尔会来巴黎,讨老板开心。”
“您没有听到更多关于伯爵夫人的消息吗?”
“我见过她一两次,但我们没有交集。”
“奥斯卡呢?”
“我再也没有在那里见到他。我认为他离开蔚蓝海岸了。”
“但您认为几周前看到了他。他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所有的警察似乎都认为,只要在街上看到一个人就能把他的样貌全给记下来。”
“他是不是老了很多?”
“跟我一样。他看上去比之前老了15岁。”
“也就是说他差不多50岁了。”
“我比他大了将近10岁。再为别人工作三四年,我就能退休去我在卡涅买的一个小房子了,到时候我只用做饭和吃饭。煎蛋和排骨。”
“您还记得他穿了什么衣服吗?”
“克利希广场见到他的时候?”
“是的。”
“穿着颜色相当深的衣服。我看着不是黑色,但颜色很深。他穿着一件厚厚的大衣,戴着手套。我注意到了那副手套。他非常聪明。”
“他的头发?”
“大冬天的,他也和别人一样戴了帽子。”
“他的鬓角是灰白的吗?”
“我想是的。但让我印象深刻的不是那儿。”
“那是什么?”
“他变得胖了。以前他只是肩膀宽。他当时肌肉很发达,时常故意光着膀子走来走去,有些女人觉得这很有吸引力。他要是穿着衣服就显得不那么强壮。现在,如果我见到他,我得说他看起来有点像一头公牛。他的脖子变粗了,看起来更矮了。”
“您后来还有安托瓦妮特的消息吗?”
“她死了。那之后不久的事。”
“怎么死的?”
“流产。至少别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玛丽亚·皮纳科呢?”
“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做;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在尼斯阿尔伯特一世林荫大道拉客。”
“多久以前?”
“两年了。也许更久一点。”
她确实还是有一些好奇的:
“伯爵夫人是怎么死的?”
“被勒死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觉得这不太符合奥斯卡的性格。
“另一个人是谁?”
“您一定不认识的女孩,她只有20岁。”
“谢谢您提醒,我是一个老女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来自利雪,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曾在蔚蓝海岸生活过。我只知道她曾经去过拉布尔布勒La Bourboule。”
“靠近勒蒙多尔 Le Mont-Dore?”
“是的,在奥弗涅Auvergne。”
她用深思熟虑的目光看着梅格雷:
“好吧,我要坦白了,”她喃喃道,“奥斯卡来自奥弗涅。我不知道他到底来自哪里,但他有一点口音,我想激怒他的时候就模仿他的口音叫他‘Bougnat’。他会气得脸色发白。现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出去了,因为离午餐时间只有半小时了,我得在厨房呆着。”
“我可能会再回来看您。”
“好吧,只要您不给别人带来比今天更多的麻烦!您叫什么名字?”
“梅格雷。”
他看到那个小女孩退缩了,她显然看了报纸,但厨师肯定没有听说过他。
“我会记住的,因为它的意思是‘瘦’,而您比较偏胖。现在我想起来了,奥斯卡这些天的身材和您差不多,只是矮了一个头。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谢您。”
“不客气。只是如果您逮到他,最好别叫我去当证人。老板们不喜欢这种事。而律师们会问很多问题,试图让人出丑。这事在我身上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我绝对不要再经历一回。所以不要指望我。”
她悄悄地在他身后关上了门,梅格雷再外面转了一大圈才找到一辆出租车。他没有去总局,而是决定回家吃午饭。他在两点半左右回到办公室,那时雪已经完全停了,街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的油腻泥土。
他打开隔间的门,发现里面烟雾缭绕,烟灰缸里有大约20个烟头。是托伦斯抽的,因为菲利普不抽烟。那里还有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些三明治的残渣,还有五个空啤酒杯。
“你能来一下吗?”
一到隔壁办公室,托伦斯就用毛巾擦拭身体,放松下来,叹了口气:
“这个家伙让我筋疲力尽。他就像一块湿抹布——什么也抓不住。有两次我以为他要坦白。我相信他一定有话要说。他似乎已经走投无路了——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你,然后在最后一秒,他改变了主意,发誓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我感到恶心。刚才他把我逼得太紧了,我用手掌拍了他的脸。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梅格雷什么也没说。
“他把手放在脸颊上,开始哭哭啼啼,好像在对另一个像他一样的同性恋说话:
“‘你真坏!’
“我绝对不能再回去了,我打赌这让他很兴奋。”
梅格雷忍不住笑了。
“我还要再来一遍吗?”
“再试一次。然后我们再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他吃了什么吗?”
“他用张嘴咬着一个三明治,小指头在空中翘着。你可以看出他很怀念那些药物。如果我能承诺给他一些,也许他就会开口了。缉毒队里一定有一些吧?”
“我去和局长谈谈。但先不要做任何事。继续你的问题就好。”
托伦斯看了眼周围熟悉的景色,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到了“忏悔”的压抑气氛中。
“有什么新消息吗,拉普安特?”
从早上到现在,他几乎没有放下电话,和托伦斯一样,只吃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啤酒。
“大约有一打邦瓦森,但没有奥斯卡·邦瓦森。”
“联系拉布尔布勒警方。那里可能会有收获。”
“您得到了新的线索?”
“也许吧。”
“厨娘说的?”
“她认为她最近在巴黎遇到了他,更有趣的是,他当时在蒙马特。”
“为什么是拉布尔布勒?”
“首先是因为他来自那里的奥弗涅,其次是因为阿莱特五年前似乎在那里有过一次重要的约会。”
梅格雷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信心:
“没有洛尼翁的消息?”
他亲自给拉罗什福科街的警察局打了电话,但得知洛尼翁只在那里呆了一会儿。
“他说在替您办事,整天都会在外面。”
在接下来的15分钟里,梅格雷抽着烟斗,在他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然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去了局长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梅格雷?您今天早上不是要来报告的吗?”
“我睡过头了。”他坦率地承认。
“您看到下午的报纸了吗?”
他打手势表示他不感兴趣。
“他们想知道是否会有更多的妇女被勒死。”
“我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因为杀死伯爵夫人和阿莱特的不是一个疯子。相反,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
“您发现他的身份了吗?”
“有可能。很有可能”
“今天就能逮捕他吗?”
“我必须知道他住在哪,对此我没有头绪。我只知道很可能是在蒙马特的某个地方。只有一种情况可能会有另一个受害者?”
“什么情况?”
“如果阿莱特与其他人说过。例如,如果她曾向皮克拉特的某个朋友倾诉,比如贝蒂或塔尼娅。”
“您问过她们吗?”
“她们一个字都不说。老板弗雷德什么都没说。蚱蜢什么都没说。连那个病怏怏的菲利普也什么都没说,我们审了他一个上午了。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他过去一直在和伯爵夫人见面。是她给他提供了吗啡。”
“她从哪里得到的?”
“通过她的医生。”
“您逮捕他了吗?”
“还没有。那是缉毒大队的事。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我一直在想否应该冒险。”
“什么风险?”
“出现一具新尸体的风险。
“这就是我想征求您的意见的地方。很有可能是这个叫邦瓦森的家伙杀了两个女人,而且我毫不怀疑我们可以通过常规方法抓到他。但这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周。完全取决于我们运气有多好。除非是我完全搞错了,又或者凶手聪明绝顶。在我们抓到他之前,他可能会干掉其他知道太多的人——甚至好几个人。”
“您想承担什么风险?”
“我并没有说我想承担风险。”
局长微笑着说:
“请解释一下。”
“如果我的判断是准确的,菲利普知道些什么,那么此刻的奥斯卡一定很担心。我只需要告诉媒体,他已经被审问了几个小时,但是没有结果,然后让他离开。”
“我开始明白了。”
“第一种可能性是,菲利普会直接去找奥斯卡,但我并不指望如此。除非这是他获得毒品的唯一途径。”
“另一种可能性?”
局长已经猜到了。
“您看,毒虫是信不过的。菲利普还没有说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将永远保持沉默,奥斯卡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会试图摆脱他。”
“就是这样!我不想在没有和您说明的情况下行动。”
“您认为您能阻止他被杀害吗?”
“我会采取一切预防措施。邦瓦森不是个用枪的杀手。枪的噪音太大,而他似乎不喜欢噪音。”
“您打算什么时候让他离开?”
“等天黑的时候。那时候对他进行谨慎的监视会比较容易。我会派尽可能多的人去跟踪他。如果真的出现意外,也不至于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最好没有意外。”
“我也希望如此。”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局长叹了口气说:
“这事就交给您了,梅格雷。祝您好运。”
* * *
“您是对的,头儿。”
“跟我们说说吧!”
拉普安特非常高兴能在调查中扮演重要角色,以至于他几乎忘记了阿莱特的死。
“我一下子就查到了。奥斯卡·邦瓦辛出生在蒙多尔,父亲是一家酒店的搬运工,母亲是同一家酒店的女服务员。他在那里做了第一份工作,是个侍应生。然后他离开了这个地区,直到十年前才回来——那时他买了一栋房子,不是在蒙多尔,而是在附近,在拉布勒外面。”
“他平时住在那里吗?”
“他有几个夏天会在那里度过,冬天偶尔也会住几天。”
“他没有结婚吗?”
“仍然单身。他的母亲还在世。”
“住在他家?”
“不,她在镇上有一个小公寓。据说是他买的。他应该已经赚了不少钱,在巴黎做一些非常大的生意。”
“符合我们之前的报告?”
“完全吻合。”
“你愿意执行一项保密任务吗?”
“您知道我会的,头儿。”
“即使这危险,你必须要有很大的责任?”
他对阿莱特的爱一定又让他热血沸腾了,因为他说得有点太热烈了:
“万死不辞。”
“这倒不用,恰好相反,我想让你保护别人的安全。最重要的是,你不能让人看出你是警察,这一点至关重要。”
“您觉得我平时看起来像个警察吗?”
“去衣帽间,给自己挑一件适合一个正在找工作又希望找不到工作的职业游民的衣服。找顶鸭舌帽,换掉你现在的帽子。注意不要太夸张。”
让维耶已经回来了,梅格雷向他发出了类似的指示。
“你要看起来像个下班回家的文员。”
然后他选了两个菲利普还没有见过的探员。
他把这四个人叫到他的办公室,摊开一张蒙马特的平面图,并解释了他们要做的事情。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码头和圣米歇尔大道的灯光亮了起来。
梅格雷犹豫着要不要等到夜幕完全降临,但在蒙马特的夜生活开始之前的荒废的街道上,要想在不引起菲利普的注意,特别是邦瓦森的注意的情况下跟踪他,会比较困难。
“你能到这里来一下吗,托伦斯?”
托伦斯骂骂咧咧地进来了:
“我放弃了!这个家伙让我恶心。要是还有人心地善良的,可以让他们试试,反正我……”
“再过五分钟你就解放了。”
“我们要放他走?”
“只要最后一期晚报一出,就可以了。”
“这和报纸有什么关系?”
“上面会说他已经被审讯了几个小时,但没有结果。”
“我明白了。”
“去把他再磨一磨。然后把帽子戴在他的头上,把他推出去,告诉他要守规矩。”
“我要把注射器还给他吗?”
“注射器和钱,都还给他。”
托伦斯看了看四个待命的探员。
“他们就是为这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吗?”
其中一个人去叫了一辆出租车,在离司法警察总局入口不远的地方埋伏起来,其他人则前往某些战略要地。
与此同时,梅格雷还抽出时间给缉毒队和拉罗什福科街的警察局打电话。
托伦斯故意让“忏悔室”的门虚掩着,好让外面听到他用雷鸣般的声音,准确地向菲利普传递他的想法。
“给我听好了,我一个手指头都不会碰你的。我害怕让你产生错误的想法。现在是我给这个办公室消毒的时候了。拿着你所谓的大衣。把你的帽子戴上。”
“您是说我可以走了?”
“我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了,我们都受够了。我们已经厌倦了,听懂了吗?捡起你的脏东西,赶紧滚!”
“你没必要推着我走。“
“我没推你。“
“你在对我大喊大叫……”
“赶紧滚出去!”
“在走了……在走了……谢谢。”
一扇门打开,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这个时候,司法警察局走廊里没有人,只有两三个人在光线不好的前厅里等待。
菲利普的身影在长长的尘土飞扬的视角中若隐若现,就像一只寻找出路的昆虫。
梅格雷通过办公室的狭窄门缝看着他,终于看到他进了楼梯间,开始下楼。
梅格雷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关上了门,看着托伦斯,他正像一个刚回到更衣室的演员一样伸展自己的身体。托伦斯看得出来,他心事重重,忧心忡忡。
“您觉得他会遇害吗?”
“我希望凶手大胆尝试,但不希望他成功。”
“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去能够找到吗啡的地方。”。
“是的。”
“您知道他会去哪吗?”
“布洛赫医生那里。”
“他会给吗?”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不敢给的。”
“然后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要去蒙马特。他们几个知道在哪可以找到我。你留在这里。有事就打电话到皮克拉特找我。”
“换句话说,我的晚餐又要吃三明治了。不要紧,只要对面坐的不是个基佬就好了!“
梅格雷穿上大衣,戴上帽子,从办公桌上选了两支空烟斗,塞进口袋里。
在乘坐出租车前往皮加勒街之前,他在太子妃餐厅喝了一杯白兰地。宿醉已经消失了,但他开始觉得自己正在为明天早上的另一场宿醉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