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星 第四章 《变脸》

  她背着他，沿着湖畔往城市灯最亮的地方走去。

  不久后，她瞳孔扩大，眼前是一片热闹的火红色。只是周边的房屋过于暗淡，零星只能看到些蜡烛透过窗户的光。

  她身前的火红是带着声音的。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她刚来到城市只能听到机器的金属音，刺耳又难听。

  但现在，是咿咿呀呀的断了音的歌唱声。就像是在唱歌的过程中，又被什么人打断了的声音。

  她继续往前走，想要一探究竟。而且现在最关键的是，她背上有个机器人，她们都需要有个地方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她来到房子门前，敲了敲木质的房门。等了许久，才看到门内开了一条小缝。

  “您好。”

  门内是一名老者，花白的头发，穿着带着刺绣图样的衣服。

  “什么事？”他声音是沙哑的，年岁其实大了却让她听不出来老气。

  那是一种有生机在，让人感到有希望，有力量的声音。

  “您好，我是……刚从乡下来的，想……”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被他打断了。

  “借宿来的对吧。”

  他话语分外肯定，目光瞧了瞧她肩上的机器人。

  她忙点点头，“对，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可以让我们借宿一晚吗？”

  “你觉得刚才的曲子怎么样？”

  她诧异道：“什么？”

  “你来的这一路没听见什么声音吗？就刚刚他们唱的那首《变脸》。”

  她想了想然后道：“曲子断断续续的，并不完整。但音准很好，我喜欢他的那一句‘不过瞬息之间，名扬四海。’如果他没有停顿的话，一定会很有气势。是川剧吧？您说的《变脸》。”

  “对。是川剧。”他言语间终透出些欣赏，“不容易。不过你刚说你是乡下来的，听过川剧？”

  “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就是一身蛮力，想着哪天可以为国家出一份力。可……”她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我的妈妈会很多曲子。她是我们村最早去过城市的女人。她去过很多地方，偶路过江南一家破院，学习戏曲。我很小的时候，妈妈跟我说，那是她最苦却最快乐的时光，没有之一。所以在最初，我就已经听过川剧了，第一次听，就觉得挺好听的，也就一直印象深刻。”

  “嗯。”他摸了摸自己的留的略长的胡须。

  “想借宿？”

  “是。”她迫不及待地答道。

  “也可以。不过，你要把你身上的机器人扔远一点。我们这里的人都挺畏惧他的。”

  她有些磕巴的问：“为什么……畏惧他？”

  “他是新世界的象征啊。而且，他是我们城市的审判者，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他所监管。”

  “什么？不是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审判者吗？”她惊诧道。

  “那是以前的旧规矩了，现在每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拥着大批的审判者。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今夜敢在这儿唱曲儿？”

   “可，可审判者不都是冷漠的，不善于与人交谈的吗？”

  但他今夜不仅救了我，还告诉我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啊。

  没等他回答，她又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他今夜不会管你们唱曲儿的？”

  “你刚来城市应该也听到他那难听的金属音了吧。这金属音一响，每家每户都听得到。现在的安静距他的金属音声响已经有五个小时了，只要有一点时间，我们都要练曲儿，唱曲儿。”

  她半晌才了然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