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铁幕（251） 钻石之眼（18）
BENNY走近VECTOR，他想将腿部负伤的VECTOR背起来，不过被拒绝了。
“我没那么脆弱，你知道这对于人形而言只是轻伤。”VECTOR肩部的伤口阻止了她依靠耸肩来代替面部表情的念头，夜风扫过街巷，遥遥吹起血液的腥气。冷却液黏在衣物上递来凉意，令VECTOR有些难以分清温度的反馈与MP7为她简单修复伤口后残余的阵痛——这两者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VECTOR选择了无视。她瞥了眼G3，超负荷运算的副作用很快便消退，人形眉眼间存着些倦意，靠在64式怀中。以G3平日的表现来看，她今天给了VECTOR不少惊喜，可VECTOR依旧不满意。每当VECTOR看着震荡小队那颇有些单调无聊的交互，她们每个人的面容所寄托着的另一个灵魂，就像毒蛇一样盘桓VECTOR心头。她低声叹息着，将这条蛇丢开，她总有一天要捏住这蛇的七寸然后除掉它。
BENNY远望列夫离去的方向出神，他确信今夜列夫的来意并非如他所说的来阻挠DE那般单纯，这家伙几次现身永远只叫人看到他目的的一部分。方才遮在MP7眼前的黑暗走向他，不会再有一个可怖的杀手冲破这重幕墙，也不会给出任何解答。黑市的枪声渐渐平息，他心中的疑惑却没有。BENNY无意识地低声重复着列夫所说的话，那些不着边际的言语中究竟藏着什么？
“哟，晚上好。各位玩得很开心嘛。”UMP45的通讯打破了笼罩着众人的沉默，将BENNY自似乎没有尽头的揣摩中拉回现实。他知道自己应当停下来，列夫已经走得太远，即使他忽然间抽疯不再属于白色势力，他带给城市的几次恐怖事件也注定他的结局。然而不论是BENNY自己还是尤里，他们同样要走出很远才能去解决列夫，而他现在只是追逐着，追逐的人往往走得快一点。
人形们看不懂VECTOR的情绪，因为她用冷漠保护自己；可人们看不透UMP45的情绪，却因为她脸上永不消失的刻意微笑。她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停下来，一双狡黠的眼睛快速却细致地扫过她在通讯网中能观察到的一切，便重新转回在BENNY脸上，似乎在等待对方先行开口。
“很高兴你们没遇到什么麻烦。” BENNY说道，若是今夜的情势波及到了404，无论UMP45是一条多么从容的狐狸，这时候也不会有闲暇停下来卖关子，“所以你们有结果了。”
“真有信心。”UMP45说道，“虽然你们闹出的动静让我们集体怀疑DE接的单子究竟是寻找格里芬指挥官的下落还是帮人形商家清理非法商贩，但藏在黑市中的那些同行并没有全部被你们引走，反而变得更警觉了。因为这一点呢，我们的精英大小姐险些把命赔进去呢~”UMP45拖起漫长的尾音哼唱着，脸上的笑容忽然多了几分真诚的样子，好像她真的对此感到愉快。
“还不是你这个坑爹货卖队友！”BENNY听出那声音属于HK416，在前一次商议契约时也出现过。
“嘛嘛~该加收精神损失费啦。”UMP45习惯性忽视了耳边的咆哮。
“我很喜欢货到付款的交易。”BENNY轻松道，虽然他这辈子也没经历过几次货到付款的消费。
“你们追查的那批货物指向一家名为‘埃阿斯’的安全承包公司。”UMP45那刻意的笑容更重，于是刻意的味道也更重，“我不清楚起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但就404几年里的行业经验来说，我们根本没听说过这么一家PMC的存在。”
VECTOR轻轻倚靠BENNY身边，自然也听到了UMP45所言，她在数据库中检索一遍，除去她过往阅读的书籍中提及这一人物外没有更多信息。她稍稍侧头看向BENNY，立即确定对方对此也没有什么印象。
“似乎最近一段时间冒出了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力量。”UMP45有意无意地看向BENNY以及他胸前的“钻石眼”，“可既然涉及到追查一家有着注册的公司信息，我想你的人会比404更合适一点。”
“不错。”BENNY点头。
“那么插队协议履行完毕，需要我递交一份报告来证明你没有浪费钱吗？”
“不必了，希望未来还有合作的机会。”BENNY说道。
“为你着想，再也用不到我们会更好，指~挥~官先生。”UMP45断开通讯连接。
急性子的MP7凑过来，问道：“这就结束了？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饲养员，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情报，要不要现在就带人杀过去？”
BENNY与VECTOR一同看着MP7，半晌两人对视一眼。BENNY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什么都没做？你们几个已经可是把今夜最难搞的事扛下来了。现在杀过去？可我们杀到哪里去呢？
“歇了吧，打几个人形贩子都差点人仰马翻，拜托以后别人问起你教官是谁的时候就说是你们无师自通的。”VECTOR抱着手臂说道。
“最后冒出来那个家伙哪里像人形贩子了？”提到列夫，MP7顿时软下去。VECTOR肩口一大片血迹明晃晃扎在眼里，被这个与自己“相看两厌”的讨厌家伙挡刀令她说不出的难受。她宁可自己来受这一刀，但MP7也清楚，那样的话她大概率就要在新的素体里导入心智备份了。她挣扎许久，反驳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她忽然睁大眼睛瞪着VECTOR，强自憋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一阵沉默，“我欠你一次。”
“你不欠我。”VECTOR移开视线，作出不在意的模样，“这是我的工作……唔。”一只大手伸向VECTOR头顶不住揉搓，将两人的严肃气氛毁得一干二净。看着VECTOR如欲杀人的目光，BENNY哈哈一笑。
“真觉得欠你们教官的话，变强之后也来保护她不就完了？去看看G3吧，今天这里没我们事了。”BENNY说着打开DE公用通讯网，对所有人说道：“这里是BENNY，各小队汇总伤亡情况。”
……
各小队长一番汇报下来，除去灰熊被NOVA与AK74M夹击重伤，山猫与VECTOR因列夫负伤外，其余人形至多不过在迎战那支来历不明的敌人时被流弹或弹片擦伤。BENNY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人形们没太大闪失。接着另一条汇总给他的信息引起他的注意：那支来路不明的阻击力量与DE的战术人形缠斗近二十分钟，硬是一具尸体都没扔下来，也就无从通过敌人的尸体来追踪。
“点子扎手，嗯…倒不如说这些家伙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汤姆逊总结道：“他们全程都不与我们死拼，一旦我方施加压力，他们就立即放弃原有阵线后撤，然后继续火力全开来迟滞我们的推进进程。看这群小贼的交替掩护与交战配合，他们显然十分专业。”BENNY沉思许久。
返程途中，BENNY挤上尤里的车，在副驾驶处坐下来，问道：“还以为你会照顾山猫。”
“女强人可不需要我照顾，列夫这次下手同样很有分寸，只是单纯将她击昏，一点多余的伤口都没有。”尤里手握方向盘道，“你那边也一样？”
BENNY耸耸肩，将手肘撑在窗缘，后视镜中的自己慢慢被路旁的灯光照亮，又迅速被涌上来的黑暗吞没。
“回去给山猫的心智做下检查，我们谁都不能确定列夫会不会在她的云图里植入什么东西。”BENNY说道。
“给所有人形都做一下吧。”尤里说道。他看向前方车辆的剪影，车窗中隐隐见到晃动的猫耳。只听BENNY淡淡应了声。两人谁都没谈起BENNY与列夫战斗中的交谈，可导向同一结果的也未必是同一种想法。
“是一家PMC。”BENNY说道，“名字是‘斯芬克斯’。”
“希望他们的员工上班打卡时不会被逼着猜谜。”尤里嗤笑道。
“还是要你来办，PMC的注册国安方面会有备案。如果404没有出错，”BENNY说道这里不禁停顿一下，404会有出错的时候吗？“如果情报准确的话，这家‘斯芬克斯’也一定会有记录。”
“看来即使在PMC圈子里，这家公司也是最低调的一批。”尤里侧目道。
“显然不只有我和45没听说过。”BENNY颔首。
车窗外，又是一条浑黑的街道，然而远天已露着异样。城市中最繁华的那一片区域，人类的造物所释放的光亮将夜幕下的地平线生生拔起，一如它如同一刀横断在下一条街的尽头，分隔着光明与黑暗两个世界。路灯下深深投射阴影，几盏错落的灯留下虚幻的影盛放，然而影子只是影子，活在这最繁华与光亮之下的影子。
影子投射在尤里面上，他放低了车速，让车轮依照城市的规则转动。他不再侧目，他转头，对BENNY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你应该也想到了。”BENNY捶了捶胸口的钻石眼徽记，就像最初的夜魔同样捶着胸口象征自己代号的徽记，那是他们的身份，哪怕只是活在阴影中。然而尤里在那一拳中看到别样的含义。
“汤姆逊的总结你听到了，这些人能做到这一步，他们自然可以将战果阔得更大一点，比如拼着些伤亡将我们的人留在那里。DE战术人形的起点很高，但她们只是新兵。这些佣兵有这样的实力，斯芬克斯本不应该如此低调。”
“他们是同类。”尤里说道，车子又越过一盏路灯。
“能查吗？”BENNY问道，若斯芬克斯与DE一样，PMC只是一个表壳，那么无论他们是广义上的“自己人”还是来自联盟之外，DE都有很大概率面对一个现实的问题：国安方面出手阻止这条线的追查。
“也许很难。莫说是我，卡什马尔的级别也没有那么高，关于斯芬克斯的档案，很可能已经不存在。当然也不妨大胆猜测下，我们会不会因为追查到这里而快要不存在。”
“我只希望最后我们不是因为派系斗争而不复存在，那样的话我还不如跟着列夫混去。”BENNY面色很冷。
“我希望你还记得列夫做过什么。”
“我自然记得。”BENNY说道，他闭上眼，竟也生了一丝倦意，“查吧，不论这铲子能掀起来土还是在金石前折了，只有落下去我们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别太乐观。”尤里长叹一声，他觉得自己就快见到被黑色记号笔涂满的档案了。他的余光瞥见BENNY忽然做了起来，盯着自己，仿佛忽然想到什么。
“那些人在与我们僵持了快半小时之后突然消失了。”
“继续。”尤里说道。
“但我们带着一群战术人形浩浩荡荡进入黑市不可能查到什么，更何况我们已经同人形贩子交上手，就说我们是受了人形商家或者政府委托来清理非法人形商贩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那么这一批人冲出来干嘛？而且露了面却不准备将我们明面上露出来的人都留下，他们可以做到啊？二十分钟这个时间节点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他们拖够二十分钟才能走呢？”
BENNY说到一半尤里便清楚了他的意思，可即便以他的层面，这也有些匪夷所思。
“我们似乎错过了一次和斯芬克斯的‘相关人员’面对面的机会。”
“有了你直接进入黑市打探的前例，我们都认为那家伙短期内不会留在黑市。但说不准他也是这样的想法，偏偏留在原处……不对，若是这样，他连这些人都没必要派出来，因为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他何必用这种方式来争取撤离时间。”BENNY又不住摇头。
“可你别忘了，找他的不止我们一个，列夫当时也在。”尤里眉头深皱，“他派出这些人也许只是为了阻拦列夫，而佣兵们却误认为我们站在一边，才有了这种局面。”
“希望他能临时犯蠢，从周边为数不多的监控区域路过吧。”两人各自说道，不由得相视苦笑，权当是开了个并不有趣的玩笑。笑过之余还是要凑在一起决定早已决定之事。
“情报部门，侦察部门和运输部门都归你了。”BENNY手一挥，索性放了权，在情报这事上他还真帮不上忙，“我们就在你和斯芬克斯斗法的时候摇旗呐喊算了。”
“Cyka！”骂骂咧咧中，车队驶过卡亚集团大厦，被聘请来担任安保的人形如同摄像头般默默记下过路的车辆，又是平静而无聊的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