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依然严峻

　　1942年9月，苏联南方地区依然是苏德战场的主要作战地带，在其他地段仅有一些牵制性的行动。9月3日，东线德军B集团军群约有98万人（其中德军58万，仆从军40万），而A集团军群约有30万人（按照9月20日东线外军处的统计，B集团军群共有123.4万人，A集团军群共有43.48万人）。这就说明，斯大林格勒已经成为德军的主要突击方向。负责进攻斯大林格勒的第6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团军共有35万人，250—300辆坦克，并获得30—40辆强击炮的加强，此外，还获得了950架飞机的支援。

　　此时，在顿河畔巴布卡至萨尔帕湖一线，部署着苏军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共55万人，其中各野战集团军共有47万人，550—650辆坦克，并获得226架飞机的支援。

　　9月12日，德军距斯大林格勒市区仅有2—10公里。当晚，B集团军群的主力沿从上马蒙至韦尔佳奇的顿河南岸集结，其战线向东跨过韦尔佳奇顿河河段与伏尔加河畔雷诺克北郊之间的陆桥，以一条弧线向南延伸，绕过斯大林格勒内围廓，在别克托夫卡和斯大林格勒南部湖区以西地域向南延伸，进入埃利斯塔东面的广袤草原。意大利第8集团军守卫的顿河防线从上马蒙东延至谢拉菲莫维奇地域，对面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辖下的第63集团军。集团军群的右翼，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守卫着斯大林格勒南面的防线，掩护最右翼的德军第16摩步师抗击着东南方面军辖下的第57、第51和第28集团军。

　　由于第6集团军不得不沿顿河和顿河与伏尔加河之间的地域掩护其漫长的左翼，该集团军只能投入部分兵力进攻斯大林格勒。第4集团军也只能抽出一半的兵力进攻斯大林格勒。9月12日，希特勒在乌克兰文尼察召开了军事会议，坚决要求不惜任何代价，尽可能迅速地攻占斯大林格勒。这一任务由第6集团军承担，并以第4装甲集团军第48装甲军（第24装甲师、第94步兵师和第29摩步师）来加强该集团军（9月15日生效）。第4装甲集团军其余兵团的任务是向斯大林格勒以南伏尔加河右岸推进。希特勒还指示B集团军群展开一系列小规模行动，拉直左翼防线，并继续守卫沃罗涅日。经德国陆军总部批准，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第5军的先遣部队进入第6集团军第17军和第11军的防区，替换这两个军辖下的部分部队，以便这些德军师重新向东部署，进入斯大林格勒地域。

　　为进攻斯大林格勒城区，B集团军群以第6集团军第51军共3万人、第4装甲集团军第48装甲军（划归第6集团军）和第4军5万人作为突击力量，并得到100辆坦克和强击炮的加强。德军的核心突击力量是第51军和第48装甲军：第51军集结在从奥尔洛夫卡西面南延至察里察河北岸的出发阵地上，他们将向东突击，奔向俯瞰斯大林格勒工人新村、马马耶夫岗和市中心的高地；第48装甲军集结在从察里察河南岸向南延伸至库波罗斯诺耶西郊的这片地域，他们将沿铁路线向东、东北方突击，穿过米尼纳、叶利尚卡和库波罗斯诺耶郊区，粉碎第62集团军的左（南）翼，夺取斯大林格勒城南半部。这两个突击集团的最终目标是前出至伏尔加河，将第62集团军切为两段。它们的部署如下图所示：

　　斯大林格勒城下交战开始前，苏军斯大林格勒方面军（6个集团军）防守在巴甫洛夫斯克—潘希诺—萨莫法洛夫卡—叶尔佐夫卡一线。东南方面军（4个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伊万诺夫卡—小恰普尔尼基—萨尔帕湖—察察湖和巴尔曼察克湖—厄利斯塔一线。9月13日前，在两个方面军的编成内有近120个步兵、摩托化、骑兵和坦克的兵团。但其中许多单位，特别是步兵师，人员不足编制数的20—25%，有些师只有800人。每一个师防守的地区平均在10公里以上。兵团的行动经常得到空军第16和第8集团军飞机的支援，这两个集团军内有389架完好的作战飞机。守城部队还得到了伏尔加河区舰队炮火的支援。9月12日双方态势如下：

　　在从雷诺克村和北面的奥尔洛夫卡村，沿伏尔加河右岸向城西郊，由基洛夫区再转向城南端，至小恰普尔尼基绵亘65公里的战线上，由第62和第64集团军防守，共16个步兵师、8个步兵旅、2个坦克军和1个筑垒地域，共9万人，1000门火炮和迫击炮（76毫米口径和76毫米以上），144辆坦克。第62集团军（司令员为崔可夫）防守德军的主要突击方向：从雷诺克至库波罗斯诺耶近40公里宽的地段，共5.4万人，900门火炮和迫击炮，100辆坦克。该集团军成两个梯次配置，其预备队实际上是在前沿部队后方1.5—3公里处，斯大林格勒城内构成第二梯队。第64集团军（司令员为舒米洛夫）防守从库波罗斯诺耶至伊万诺夫卡长约25公里的地段，共3.6万人，44辆坦克。该集团军战役布势成一线配置，主力放在右翼，用以掩护最危险的方向。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第62集团军防守城市的北部和中部，第64集团军防守斯大林格勒的南部（被切断与其余地区联系的基洛夫区）。红军城的接近地上仍由第57集团军所部防守。两个集团军的防御纵深不大，在奥尔洛夫卡和红军城地域前沿到伏尔加河的距离不超过10—12公里。这就限制了兵力兵器从纵深和沿正面实施机动，特别尖锐的是通过伏尔加河不断组织对部队供应的问题。

　　斯大林格勒城廓和市内的防御工事远未完成。东南方面军指挥部一方面组织城内的战斗，一方面准备伏尔加河左岸的防御，同时还兼管岛屿的防御。早在9月11日就决定将方面军预备队的坦克第2军的兵团在中波格罗姆诺耶（斯大林格勒东北25公里）和明亚尔（斯大林格勒东南30公里）地区展开。坦克第2军的第一梯队中派4个坦克旅占领防御，第二梯队有2个坦克旅：一个在雷巴契镇地区，另一个在萨尔平斯基岛上。

　　9月12日，崔可夫就任第62集团军司令员。崔可夫甫一到任，就离开方面军司令部，渡过伏尔加河来到右岸，立即赶到当时第62集团军设在102高地——马马耶夫岗的指挥所。敌人就在离高地3公里的地方，炮弹和炸弹不停地在集团军司令部指挥所周围爆炸。当日，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就作出如下决定：

　　同时，崔可夫要求集团军所属一些部队进行整编，当时集团军内没有一个部队和兵团齐装满员，有的甚至达不到编制的一半。由于作战的需要，一些师、旅的指挥机关被调往伏尔加河左岸进行整顿编组。崔可夫还决定把一些建制不全的部队合编为兵团。

巷战的开端

　　9月13日凌晨6:30，德军开始炮击斯大林格勒城，崔可夫的指挥部也挨了炸弹：

　　我们的指挥所设在马马耶夫岗的最高处，各种炮弹、炸弹象雨点一样落在这里。我和克雷洛夫（按：第62集团军参谋长）在一个掩蔽部工作，有时和他一起到炮队镜跟前观察交战过程。有几个掩蔽部被摧毁，集团军司令部的人员也有伤亡。

　　有线通信经常中断，无线电枢纽站经常出故障。全体通信兵都被派出检修线路，就连我们掩蔽部里的电话员，也经常放下电话去寻找和排除线路上的故障。9月13日全天，我和方面军司令员仅通了一次话。我向他简略地报告了这里的局势，请求他在最近几天内给我加强2—3个新锐师，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击退敌军突击的力量了。

　　虽然通信兵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在16时之前，司令部与各部队几乎中断了联系。

《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1995年中文版，第130页

　　9月13日晚，集团军指挥所转移到了察里察河北岸的坑道，这里早些时候是东南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指挥所。马马耶夫岗只留下集团军观察所。领导着两个方面军行动的叶廖缅科的指挥所转移到了伏尔加河对岸。

　　当日天黑前，德军第295、71、94步兵师和第24装甲师将苏军坦克第23军的近卫坦克第6旅逼退到了街垒新村和红十月村。德军第29摩托化师和第14装甲师占领了萨多瓦亚车站，前出至米尼纳郊区西部。同日，德军还占领了126.6高地、航空城、医院、萨多瓦亚车站以东的拖拉机站。在战线的其他地段上，德军的个别进攻被击退，苏军击毁敌坦克16辆。崔可夫后来提到这一天的危急情形时说：“9月13日，敌人距伏尔加河的最大距离不超过10公里，而沿河绵延50公里的斯大林格勒市的最大宽度仅5公里。这就是说，敌人要夺取斯大林格勒，特别是夺取城市的北部工厂区，只需在战斗中向前推进10公里……”

　　9月13日晚，东南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下令第62、64集团军发起反冲击，将楔入之敌赶出去。当日22:30，崔可夫下令第62集团军所部于9月13日深夜转入反攻，恢复以前的态势。9月14日3:30，第62集团军所部发起反冲击，并在个别地段上起初取得了一定进展。然而，德军又投入大量飞机对付冲击的苏军分队，将他们压在地上抬不起头来。12时，希特勒的军队出动大量坦克和步兵对第62集团军的战斗队形实施冲击。是日，城内爆发了激战，马马耶夫岗、察里察河岸、大型粮仓地区和上叶利尚卡西部的战斗尤为激烈。当天下午，德军从库波罗斯诺耶镇、达尔戈拉，沿察里察河，和经航空城，同时冲向斯大林格勒。在激烈的巷战中，德军沿察里察河扑向伏尔加河，切断了独立步兵第62旅所在的伏罗希洛夫区同市中心的联系。

　　14日17时，在斯大林格勒1号车站爆发了激战。德军占领伏尔加河沿岸的斯大林格勒1号车站和专家大楼后，开始用自动步枪和机枪扫射中央渡口一带的伏尔加河段和河岸，极力阻挠增援第62集团军的部队渡到伏尔加河右岸。但是，伏尔加河的船工们并没有为敌人的疯狂射击所吓倒，伏尔加河左岸升起了重重烟幕，把河左岸遮得严严实实，快艇和渡船在高炮的掩护下，继续在河上行驶。

　　由苏联英雄罗季姆采夫指挥的近卫步兵第13师从大本营预备队调来，拨给的第62集团军。该师于9月14日19时前成散开队形隐蔽地集中在红斯洛博达村（斯大林格勒中部对面），以便渡河到达右岸。

　　城内的战斗已经推进到了距第62集团军指挥所800米的地方，危险出现了：德军可能在近卫步兵第13师开到之前占领车站，切断集团军，并推进到中心渡口。为保住渡口，崔可夫命令从集团军仅有的预备队重型坦克旅里调一个坦克营加强渡口的防御力量。在此之前，集团军参谋人员和警卫连战士被分成两个组，他们几乎都是共产党员。第一组有6辆坦克，任务是截断车站通往码头的街道。第二组有3辆坦克，任务是前往专家大楼，敌人正在这里用大口径机枪扫射伏尔加河和码头。他们击退了德军向中心渡口的冲击，掩护了载着罗季姆采夫近卫师的第一批渡船。但是，城内的情况仍然十分严重。这一天，德军在第62、64集团军的接合部打开了5公里的缺口，前出至伏尔加河边。步兵第422师将德军赶出了修理厂和克瓦德拉特纳亚小树林，但主要阵地仍在德军的手里。崔可夫后来心有余悸地说：“时针快指向下午4点，离黄昏只剩下5个钟头了。我们这些被打散了的、极端疲乏的部队和分队，能在中央方向再坚持10个、甚至12个小时吗？这比任何事情都使我担心。指战员们能完成这似乎是人的力量所不能完成的任务吗？如果不能，那么，近卫步第13师就可能在伏尔加河左岸成为一场悲剧的见证人。”

　　9月14、15日两个晚上，近卫步兵第13师渡过伏尔加河到达斯大林格勒。只有炮兵还留在河左岸，压制扫射渡口的敌军火力点。师的主力渡河乘坐的是伏尔加河区舰队和舟桥营的渡河器材——汽艇、拖船、驳船，甚至还有渔船。这些大大小小船只冒着枪林弹雨和飞机的轰炸穿过河广流急的伏尔加河。第一个晚上就有6000多人过河来到斯大林格勒。师的各分队在行进间投入战斗，向突进城里的敌人发起冲击。

　　9月15日晨，德军在两个方向上分别发起进攻。德军第295和71步兵师在坦克的加强下，向车站和马马耶夫岗地区的第62集团军中央发动突击；第24、14装甲师和第94步兵师向米尼纳郊区和库波罗斯诺耶的集团军左翼发起冲击。敌航空兵对苏军的战斗队形进行了猛烈的突击。当日日终前，第62集团军左翼各部被迫向东退入斯大林格勒城南部和察里察河、叶利尚卡河南面伏尔加河西岸上的狭长地段。但是在斯大林格勒中部和北部沿马马耶夫岗和“红十月”新村前方高地的接近地上，德军却遭到了苏军的顽强抵抗。1号车站在一天之内4次易手。近卫步兵第13师把敌人赶出了伏尔加河中央渡口地区，从许多街道和住宅区清除了敌人，阻止敌人分割市中心第62集团军的防线。近卫军人们踏上了铁路，夺占了1号车站。但该师未能夺回伏尔加河畔的专家大楼。

　　最激烈的战斗在马马耶夫岗展开。这里可以俯视整个斯大林格勒全市和伏尔加河。高地宽400—500米，高80米。争夺这个高地的激烈战斗连续不断，一直打到1943年1月底。9月16日拂晓，近卫步兵第13师的近卫步兵第42团和步兵第112师416混成步兵团发起猛烈攻击，经过激烈的战斗，占领了马马耶夫岗。步兵第112师炮兵营原政治指导员菲利蒙诺夫后来回忆：

　　9月13—15日，进攻城市的德军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朱可夫后来总结道：

　　9月13、14、15三天，对斯大林格勒保卫者来说，是艰巨的日子，十分艰巨的日子。敌人不顾一切，一步步通过市内的废墟，愈来愈逼近伏尔加河。斯大林格勒保卫者似乎要支持不住了。但是只要敌人一向前推进，我第62和64集团军的英勇战士就加以阻击。市内古老建筑物的废墟变成了堡垒。然而兵力却每时每刻在减少着。

　　在艰巨而一时看来似乎是最后的时刻，罗季姆采夫的近卫第13师起了转折作用。该师一渡过伏尔加河进入斯大林格勒后，立即对敌人实施反冲击。该师的突击是完全出敌意外的。9月16日，罗季姆采夫师夺回了马马耶夫岗。……

《朱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第497—498页

　　德军士兵们也叫苦不迭，保卢斯的副官威廉·亚当后来回忆：

　　第6集团军一名叫汉斯·德尔的军官后来也回忆道：

　　与此同时，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近卫第1集团军、第24、66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以北地区发动进攻，力求击溃雷诺克镇地域的敌人，与第62集团军的部队会合，而主要的是尽可能多地吸引住敌人的兵力。空军第16集团军和远程航空兵也对敌人进行了突击。他们的行动一直持续到10月底，有力地支援了斯大林格勒城内的守军。第14装甲军第3摩托化师一名叫丁格拉的军官后来回忆：“我毫不夸张地说，在敌人一次次发起冲击时，我们的阵地有好几次都几乎守不住了。我们从国内得到的人力、物力的增援非常之不足。那些没有战斗经验的士兵在这场艰苦的战斗中是无用的。他们到前线来的第一天就遭受了惨重的损失。我们没有办法给这些人找个安静的场所，以使他们逐渐‘适应’战斗情况，因为当时根本没有这种场所，也不可能把老兵从战场上撤下来，去全面训练这些新兵。”朱可夫后来也对他们给予了高度评价：“我郑重声明，如果没有斯大林格勒方面军顽强的反突击，没有航空兵的不断攻击，东南方面军的第62和第64集团军就可能守不住斯大林格勒。”

　　9月16日，市内最激烈的战斗在从“红十月”新村西面的高地向南延伸，经马马耶夫岗，穿过斯大林格勒市中心直至叶利尚卡的地域展开了。当日拂晓后，苏军重新夺回了马马耶夫岗，但德军于下午又重新夺走。此后，双方都声称自己控制了马马耶夫岗，实际上交战双方均未能彻底掌握这座山丘，为夺取该制高点，沿坟冢山坡展开的浴血厮杀持续了数日。与此同时，1号车站也进行着激烈的争夺战。德国飞机以50—60架为一群，对城市保卫者进行了密集突击。

　　9月17日，城市南半部的战斗进入了高潮，敌第51军和第48装甲军沿市中心南面的察里察河会师，战斗已经推进到了距崔可夫指挥所不到1公里的地方。当天早晨，崔可夫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报告说，已经没有预备队了，部队还在流血作战，然而，敌人不断把新的部队投入战斗。为此，崔可夫请求方面军火速派整编师来加强集团军。傍晚，从最高统帅部预备队调来了齐装满员的步兵第92旅和装备有轻型坦克、45毫米大炮的坦克第137旅。后者被派往近卫步兵第13师的右翼，而前者则前往该师的左翼，任务是阻止敌人，沿察里察河扑向伏尔加河。这些部队守卫着主铁路线与伏尔加河之间的建筑物和街道，以及从北面的察里察河至南面的叶利尚卡河这片区域。晚上，集团军指挥所由于接连不断遭到敌人的炮击，遂从掩蔽部转移到了“红十月”码头以北1公里察里察河附近的山沟里。当日日终前，沿前线大多数地段，第62集团军被逼入了纵深不到4公里、防线长度仅17公里的地方，他们身后就是伏尔加河。只有北面从雷诺克和斯巴达诺夫卡向南延伸、穿过莫克拉亚梅切特卡河、直至“红十月”新村西郊和马马耶夫岗的这片区域，该集团军尚有一定的防御纵深。但即便在那里，德军也逐渐向南、向东压缩着崔可夫的登陆场。

　　9月18日，战斗达到白热化状态。德第48装甲军在城市南部与苏军激烈争夺。为吸引城南部的德军，崔可夫于9月17—18日夜间下令在斯大林格勒北面集团军右翼部队于9月18日5点发起一场牵制性进攻，但未能达成预期目的。德军得以向市中心和南部继续进攻。德军第71步兵师3个团继续与苏军近卫步兵第13师坚守斯大林格勒市中心的2个团进行巷战，为争夺1号车站、毗邻的“1月9日”广场和附近的建筑物，双方展开拉锯战，许多建筑物多次易手。再往南，苏军步兵第42旅和第244师的残部被迫从铁路桥西面沿察里察河两岸向东退却。在察里察河以南，铁路线与伏尔加河（从火车站南延至叶利尚卡河）之间的苏军残部与德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格斗，从18日起共持续了一周之久。

　　此时，德军向城市的进攻已经演变为争夺分散但至关重要的据点的数十场小规模战斗。苏军将包括混凝土粮仓、毗邻2号车站的建筑物、铁路线东面和察里察河南面密集街区内的建筑物、联合食品加工厂内获得强化的仓库、附近另一些小型工厂和企业，甚至包括叶利尚卡河南面坐落在伏尔加河西岸的一些建筑物作为据点，这些据点由班、排、实力耗损的连据守，有时候甚至是由以苏军不同兵团或部队的2—5名士兵构成的小组守卫，每个据点都已变为小型堡垒。

　　苏军步兵第92旅3个先遣营的士兵，与步兵第10旅、坦克第133旅、内卫部队步兵第271团的残部，在步兵第42旅和步兵第244师散兵游勇的加强下，守卫着最重要的区域：从联合食品加工厂向北延伸，穿过粮仓和2号车站，直至察里察河南岸。南面，获得加强的近卫步兵第35师以类似配置的部队守卫着从伏尔加河和叶利尚卡河至联合食品加工厂的防线，另一些部队仍坚守着叶利尚卡河下游以南的一些据点。

　　上述这些地区随后即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德军步兵在迫击炮、反坦克炮和直瞄火炮的支援下，从各条街道冲入相邻的街区和独立建筑物，与使用轻武器、机枪、汽油燃烧瓶（莫洛托夫鸡尾酒）以及手头一切致命武器的苏军步兵展开厮杀。有时候，获得更好组织和支援的红军士兵，例如获得76毫米野炮、37毫米反坦克炮和50毫米步兵迫击炮支援的步兵第92旅。各个街区内的建筑物和独立房屋沦为战场，一些楼层，甚至是房间都反复易手。苏军步兵第92旅第3营的一名海军步兵后来回忆了粮仓及其周围的惨烈争夺战：

　　德第24装甲师用88毫米高射炮轰击粮仓，但却失望地发现对其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红军战士们就是这样强迫着敌人接受他们的巷战战术，迫使敌指军官不分昼夜地使自己的连、营处于紧张状态，并不断地向各个方向投入兵力，去包围、压垮战斗到最后一口气的苏维埃战士的“单人堡垒”。崔可夫等人吸收了战士们的智慧，在争夺车站的那几天里，他们大胆地打破军队中原有的一些条例、制度，革新了战术：在连、营里，除已有的班和排之外，又组织了新的战术单位——突击小组。

　　虽然在城市南半部撞得头破血流，但保卢斯仍然错误地认为他在城市南半部已经基本取胜，遂于当日18:15下令将主攻方向转向城市北部。与此同时，东南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命令以两个集团军的兵力准备反突击。得到步兵第95师补充的第62集团军应以不少于3个师和1个坦克旅的兵力从马马耶夫岗地域向南实施反突击，清除本集团军地带内斯大林格勒被占领部分的敌军。第64集团军必须在其右翼准备突击，击溃库波罗斯诺耶和叶利尚卡两地域的敌军。从第57集团军调了1个步兵师给第64集团军，并把方面军炮兵群的所有火炮、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舰艇和空军第8集团军的飞机投入战斗，以支援反突击。

　　9月19日晨，两个集团军同时展开反击，战斗持续了两昼夜以上。由于部队缺少必需的准备时间，投入的兵力也不足，因此仅给敌人造成了紧张态势，未取得重要战果。9月21日晨，德军打退了第62集团军从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西面及西南面的工人住宅区、“街垒”工厂、“红十月”工厂发起的进攻和第64集团军在库波罗斯诺耶以南实施的突击。与此同时，德军大量步兵在坦克和航空兵的密集轰炸的支援下，开始向近卫步兵第13师，步兵第42和92旅发起进攻，并在斯大林格勒市中心逼进伏尔加河，以便分割和最后消灭第62集团军。近卫步兵第13师、步兵第95师、步兵第42和92旅坚决地打退了德军的进攻。只是到了傍晚，德军才前出至伏尔加河岸的中心码头。9月22日上午，近卫步兵第13师、第34、42团打退了敌人12次进攻，击毁32辆坦克。下午，德军突破苏军防线，冲进了多尔吉峡谷和“1月9日”广场，但被苏军击退。同日，斯大林格勒1号车站东南地区的局势也十分严重，近卫步兵第42团1营和2营5连同师其他部队的联系被切断。傍晚，第5连冲出了包围圈向师属其他部队靠近。第1营继续同敌优势兵力进行战斗，几乎全部牺牲，仅剩1人。在这两天内，德军总共只推进了几十米，却损失了500名官兵和43辆坦克。但苏军也损失惨重，各团和营的残部大多只剩下几十人，其中近卫步兵第13师的战斗兵力只剩下不到1000人。第62集团军也第一次被敌人切成两段。

　　为了援助第62集团军，叶廖缅科把步兵第284和193师拨给了它。第284师以两个团于9月22日渡过伏尔加河，并于行进间在第13师的右翼投入战斗。

　　9月23日，德军第71步兵师向守卫市中心的近卫步兵第13师发起猛攻。当日傍晚，近卫步兵第13师被迫退守从克鲁托伊冲沟南延至基辅大街底部伏尔加河的一条500—1000米的狭长地带。9月25日，德第71步兵师攻占了红场附近的党政部门大楼，但这些建筑早已成为废墟。

　　为遏止敌人从南面发动的进攻，消灭已冲到伏尔加河的德军部队，并与留在城市南部的各个旅恢复密切的联系，9月23日10时，步兵第284师奉崔可夫之命向南突击，跨过多尔吉和克鲁托伊冲沟，冲向市中心。战斗持续了两昼夜。崔可夫后来回忆：

　　战斗之激烈，屡次都达到白刃格斗的程度。巴秋科师（按：步兵第284师）暂时遏止了敌人从中心码头区域向北的进攻。但没有能够消灭进犯到伏尔加河的敌人，也没有能够与在察里察河附近作战的各步兵旅会合。

　　但是，保卢斯企图前出伏尔加河、然后沿伏尔加河从两翼突击我集团军后方的计划落空了。我集团军各部队表现出了顽强的战斗精神。这些部队是：罗季姆采夫师、巴秋科师、戈里什内师、叶尔莫尔金师；巴特拉科夫旅、捷里霍夫旅、博尔维诺夫旅、安德鲁先科旅；波波夫、布勃诺夫的坦克部队以及第62集团军的其他部队。

　　对于第62集团军来讲，危机已经过去。敌人第一次突破到伏尔加河，没有给我集团军防御带来太大的影响。马马耶夫岗仍然在我们手中。我军虽损失很大，但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完全被歼。以西伯利亚人为主的巴秋科师的反冲击，遏止了敌人在市里的进攻。法西斯匪徒的进攻被挫败了。大街上趴着几十辆燃烧着的德军坦克和数以千计的德国士兵的尸体。

《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1995年中文版，第172页

　　与此同时，在马马耶夫岗以北，坦克第23军的坦克旅和摩托化步兵旅由于损失严重而在从戈罗季谢东面南延至马马耶夫岗北面这片地域转入防御。

　　9月23日，德军在戈罗季谢和亚历山德罗夫卡地域集结大量兵力，企图对马马耶夫岗以北的工厂居住区、拖拉机厂、“街垒”厂和“红十月”厂实施攻击。崔可夫立即着手在从码头（在梅切特卡河口）、梅切特卡河南岸至维什涅瓦亚峡谷口，往下沿多尔吉冲沟北脊的小树林西缘直至伏尔加河的地域组织反坦克区。

　　截至9月26日，除马马耶夫岗周边地域和南面的两条冲沟外，城市南部的2/3基本上落入敌手，只有工厂区和北郊以及市中心的几个“口袋”仍在苏军的控制下。但是，德军却付出了重大的代价：德军的突击集团已从9月13日的6个师，约8万人，100辆坦克，锐减到26日的不足6.5万人（苏联方面称毙敌6000人），不到25辆坦克，其中第71、295和389步兵师阵亡1000人、负伤3000人、失踪100人。德军的弹药消耗量也十分惊人：在整个9月，第6集团军就消耗了23035863发子弹、575828枚反坦克炮弹、116962发炮弹、742747发迫击炮弹和178966枚手榴弹。

　　苏军的损失也同样十分严重。9月10—21日，仅坦克第23军就损失了69辆坦克。第62集团军的兵员虽然遭到了灾难性损失，但由于得到了4万补充兵，到9月25日，集团军各作战兵团仍有5.1万余人。9月13—26日，斯大林格勒方向的两个方面军从大本营预备队中得到10个步兵师、2个坦克军和8个坦克旅（其中有5个师转拨给了第62集团军）。

　　市内的铁路运输线也遭到严重破坏。德军前出到伏尔加河后，斯大林格勒只保住了伏尔加河左岸的铁路干线，这些铁路每昼夜只能运行（通过）6—8 对列车，而前方却需要10对甚至更多的列车。而德军飞机从来没有停止对通向斯大林格勒的铁路线的轰炸。因此，从后方往斯大林格勒运送部队和物资的列车只得在离前线250—300公里处下车和卸货。在通往渡口的这段路程内，货物由集团军各种运输车辆沿公路运送，而部队只好徒步行军。特别困难的是运送货物渡过斯大林格勒及其南面的伏尔加河。右岸的弹药、粮食、饲料、燃料和其它供给品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得靠人运送到部队。由集团军后勤部送来的物资不经过师后勤部而直接送到各团、各营。

　　伏尔加河区舰队在伏尔加河的转运工作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仅在9月12—15日，它就为第62集团军向伏尔加河右岸运送人员就达1万名，物资1000吨。舰艇的炮兵积极地参加了压制和摧毁在阿克托夫卡、文诺夫卡、马马耶夫岗、城市中部、库波罗斯诺耶等地域敌人的有生力量和战斗技术装备。向伏尔加河左岸撤送伤员也是区舰队日常的任务之一。9月15日，德军摧毁了市中心伏尔加河上的全部渡口，9月22日有侵占了中央渡口，将第62集团军孤立在市中心。此后，巡逻艇第3师负责这一地域的物资运输和伤员疏散。该师的舰船冒着敌人持续不断的炮火和空袭遂行任务，大量使用烟雾掩护自己的行动。9月24日后，以大型船只疏散伤员已无可能，伏尔加河区舰队投入快速装甲艇，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执行任务。9月25—26日夜间，德军攻向察里察河下游，4艘装甲艇从河口附近疏散了350名伤员。几乎每一艘大型海军或民用船只都因德军空袭而受损并导致伤亡。船员们用鲜血和生命确保了第62集团军获得兵员和弹药的补充。

　　空军第8集团军也给城市保卫者以巨大帮助。在紧张战斗的两周内，飞行员们出动4000架次以上，在空战中和机场上消灭敌机50多架，击毁敌坦克100辆，军车200多辆。

　　总之，经过13天的激战，9月26日日终前，德军虽然占领了斯大林格勒市中心并在城南展开战斗，但并没有能完成占领并控制斯大林格勒地区的整个伏尔加河岸的主要任务。

城内拉锯

　　1942年9月底，斯大林格勒城内的德军处于比保卫者有利的位置。德军占领了贯通城市西郊（马马耶夫岗以南到叶利尚卡）的相当大部分高地，这使他们有可能窥视市内最重要的地区、伏尔加河道和左岸。而苏军部队在自由机动兵力和兵器方面进一步受到限制。第62集团军连指挥部队也相当困难了。设在伏尔加河右岸马马耶夫岗以东陡岸上的集团军指挥所离敌军总共只有两公里，并受到不断的扫射。要渡过伏尔加河仍与先前一样有很大困难。

　　9月26日夜，保卢斯认为城市中心和南部的战斗即将结束，而在北部进攻的第389步兵师则停滞不前。他决定，将集团军主力调往斯大林格勒北部工厂区。而在此前的25日，第100猎兵师调入第6集团军，次日，曾于19—20日后撤的第24装甲师又重新投入战斗。9月26日，保卢斯决定第51军以两个突击集团向东北发起主要突击，穿过“红十月”新村，对苏军在马马耶夫岗的防御发起打击，沿多尔吉和克鲁托伊冲沟向东推进，直抵伏尔加河。北突击集团为第389步兵师、第24装甲师、第100猎兵师，共9个团，100辆坦克和强击炮，任务是冲进工人新村，肃清马马耶夫岗的苏军，可能的话，开始夺取工厂区；南突击集团为第295步兵师和第71步兵师1个团，共4个团，任务是在从马马耶夫岗南部坡底向南延伸，穿过多尔吉和克鲁托伊冲沟中部，直抵伏尔加河西岸向东突击。到达伏尔加河后，第295步兵师应转身向北，肃清“网球拍”（马马耶夫岗东面的铁路回转线地域）的苏军；而第71步兵师第194团应向南攻往克鲁托伊冲沟，包抄在市中心战斗的苏军。如果这场突击取得成功，将把守卫市中心与北部工厂区的苏军切断，德军可以从南面对工厂区发起进攻。与此同时，在南面，第94、71步兵师将发起一场辅助突击，消灭苏军在斯大林格勒市中心的最后抵抗。

　　与此同时，苏联侦察机关也发现了敌人的企图。为粉碎敌人的进攻，第62、64集团军奉命积极准备反突击。第62集团军应以坦克第23军、步兵第95、284师肃清市中心的敌人，第64集团军应以近卫步兵第36师的兵力从南实施突击，占领库波罗斯诺耶地区。

　　9月27日早晨6时，第62集团军发动反突击。但是，敌人顽强抵抗，并以数百架俯冲轰炸机猛烈袭击进攻部队，反突击遂于上午8时被迫停止。10:30，敌第389步兵师、第24装甲师和第100猎兵师开始向奥尔洛夫卡突出部的根部、“红十月”工人新村和马马耶夫岗同时发起进攻。当德军还在出发地位时，第62集团军的炮兵就对敌集结部队展开了猛烈的急袭射击。150门大炮和3个火箭炮团（喀秋莎）向宽1公里的地段进行了炮击。敌人遭到了巨大损失，特别是第100猎兵师第一梯队的两个团损失更大。步兵第95师利用此次炮击，迅速出击，彻底肃清了马马耶夫岗西边和南边斜坡上的敌人。但是，形势对城市保卫者依然十分不利，崔可夫后来回忆：

　　为鼓舞士气，集团军军事委员会要求所属各兵团和部队的指挥员和政工人员立即下到第一线，积极同前沿士兵们谈心谈话。崔可夫指出：

　　上级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在掩体内、在前沿阵地与士兵交谈的作用和意义，难道还用说吗？以我的亲身经验，我知道，当你在掩体内同战士促膝谈心，分担他们的痛苦，分享他们的喜悦；或抽上一支烟。一起分析战局；或出出主意，该怎么样打仗；那就是一定会在战士中树立起这样的信心：“既然将军也在这里，那么说，应该坚守下去！”这样，战士没有命令绝不会退却，他们将与敌人搏斗到最后一口气。

　　重要的是，要让所有军人都知道，他们的任何功绩都不会被埋没。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深信，任何任务他们都会完成。当然，师长也没有必要老是蹲在第一线的掩体里，因为他的位置应该在指挥所里，他应该从那里领导整个战斗进程。但作为上级指挥员，在预见到战况极为危急时，不应该远离前沿，而应该尽可能地靠近自己的战士。这样，战士们不但不会抱怨你，相反，他们会用自己的胸膛掩护你，他们会努力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这就是为什么集团军军事委员会要求所有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包括集团军司令部，都到前线去。要向战士们讲清楚：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坚持到底。

《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1995年中文版，第189页

　　这天夜里，步兵第193师已将两个团渡过伏尔加河来到右岸。他们刚一到达，崔可夫就命令他们立即进入战斗，前往夺取红十月镇的西郊。与此同时，崔可夫又命令步兵第95师以1个团的兵力向马马耶夫山岗方向组织一次反冲击，并下令步兵第284师对此次反冲击进行支援。崔可夫还指示集团军炮兵司令员组织火力，彻夜袭击敌人，防止敌人在马马耶夫岗组织坚固的防御。

　　9月28日拂晓，未等崔可夫发起反突击，德第51军就重新发动了进攻。德军还出动大批飞机不仅向城内投掷炸弹，还投掷了铁块、犁仗、钉耙、空铁桶等物件。据崔可夫回忆：“这些东西扔下来时，常常发出刺耳的尖叫或稀里哗拉的噪音，叫人听了难受。因此，我们及时向战士们做宣传工作。告诉他们，敌人把这些碎铜烂铁扔下来，正好说明敌人弹药不够用了。其实，扔这些东西吓人，也是技尽图穷的表现。”由于敌机的猛烈轰炸，在伏尔加河上担任运输任务的6艘船只，有5艘已经被打坏。集团军指挥部也遭到了轰炸，电台经常被打坏，人员也接连出现伤亡。崔可夫的步兵第95师1个团，在步兵第284师的支援下，趁苏军航空兵对敌人进行猛烈突击时，迅速发起反冲击，一举占领了马马耶夫岗的一个三角点，后来前进受阻，被阻于山岗顶部的跟前。这一天，德军损失了不下1500人，烧毁了30多辆坦克，仅在马马耶夫岗斜坡上，就丢下了近500具尸体。但红军同样伤亡惨重：坦克第23军伤亡626人；步兵第284师阵亡39人，伤137人，失踪127人；步兵第95师全师人员已所剩无几，但他们仍然坚持战斗。德第51军夺取了半个“街垒”新村、马马耶夫岗底部肉联厂周围2/3的建筑区和“红十月”工厂的西部。为最大限度地利用工程障碍器材，转入顽强的防御，崔可夫下令：各部队指挥员要用最快的速度进行工程作业，以加固自己的阵地；要在前沿和纵深构筑防坦克、防步兵障碍物，并改造一些建筑物，使之适合于巷战；要利用身边所有的器材来构筑障碍和障碍物，甚至拆毁一些房屋和电车轨道；要通过地方政府把居民组织起来一起干。主要工作要由自己的部队来干。要昼夜不停地进行工作。要向全体军人说明：集团军现在是在最后的地界上战斗。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每个战士和指挥员的职责就是坚守在自己的掩体内、在自己的阵地上，一步也不许后退！无论如何要把敌人消灭！

　　斯大林格勒战斗的紧张态势、方面军的漫长战线以及两个方面军内集团军数量的增长，要求废除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自8月9日以来实行的统一指挥。因此，9月28日起，各方面军直属大本营，同时改称：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为顿河方面军，东南方面军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任命罗科索夫斯基为顿河方面军司令员，军级政治干部热尔托夫为军事委员，自10月24日起旅级政治干部基里钦科为军事委员，马利宁为参谋长。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原东南方面军）指挥部和军事委员会仍保留原班人马。这一决策是与未来的反攻任务相适应的，大本营早在1942年9月中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一反攻。

　　9月29日晨，第51军的北、南突击集团继续进攻，肃清残留在工人新村的苏军，但苏军的抵抗并没有丝毫减弱，因此推进仍然十分困难。当日日终前，该军将苏军逐出上“红十月”新村和"街垒"新村的大多数地域，并夺取了“硅酸盐”厂南面的前沿阵地。这一天，第24装甲师仅推进了几百米，却阵亡39人、负伤94人、失踪8人，是阵亡人数最多的一天；第100猎兵师伤亡346人。

　　9月30日，城内进行着激烈而又零散的战斗。第51军的突击集团最终楔入了工厂区，但深度不足250米。

　　9月29日—10月1日，第62集团军获得了近卫步兵第39、37师和步兵第308师（分别有4082、6695、4248人）以及步兵第42、92旅的加强。但截至10月1日18时，近卫步兵第37师尚未渡河。第62集团军各作战部队此时也只剩下了4.4万余人。

　　9月29日—10月3日，在奥尔洛夫卡突出部爆发了激战。这个突出部从奥尔洛夫卡河与莫克拉亚梅切特卡河的交汇处沿奥尔洛夫卡河向西北方延伸近10公里，顶部宽3公里，腰部宽度为1.5公里。对敌人来说，它是个大麻烦，因为它将第14装甲军与南面的第51军隔开，牵制了进攻斯大林格勒城急需的部队。第6集团军必须消灭这个突出部，否则它将继续牵制这些部队，并给德军夺取工厂区造成严重妨碍。

　　9月29日，德军向奥尔洛夫卡突出部发起进攻。苏军步兵112师的混编营（250名左右步兵）和在前几次战斗中被削弱了的步兵第115旅的部队，不顾一切地对敌人优势兵力的进攻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敌人最初的几次冲锋被击退，并遭到重创。后来，敌人突破了防御部队的战线，推进至铁路线后再次被迫停了下来。9月30日，奥尔洛夫走廊缩小到1000—1200米。敌人一面继续突击，一面从奥尔洛夫卡以西的三个方向上威逼联军。苏军在被包围的威胁下，不得不退却。

　　10月2日，德军占领了奥尔洛夫卡，而且在“红十月”工人新村推进到铁路以西300米的地区。10月4日傍晚，德第16装甲师与第94步兵师的战斗群在奥尔洛夫卡河与梅切特卡河交汇部北面会合，在奥尔洛夫卡西北的苏军部分防御部队共6500人陷入了包围。步兵第115旅第3营和摩托化步兵第2旅第4营在5—6天里，完全处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他们与敌人进行了顽强的战斗，并给敌人造成了严重的损失。他们通过电台保持联系，所需粮食只能由飞机空投。这几个分队经过激烈的战斗，最终突破了包围圈，与本集团军胜利会师。他们突出重围时，仅剩220人。

　　10月初，第62集团军的防御正面长为25公里，纵深为200—2500米。在这个完全处于敌射程之内的狭窄的濒河地带，部队或分队的调动只能在夜间实施。由于伏尔加河上没有永久渡口，从纵深机动兵力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当德军占领城南察里察河到库波罗斯诺耶的部分市区，并登上市区以北的马马耶夫岗峰顶后，他们就能够观察并对斯大林格勒保卫者所坚守的整个地域以及伏尔加河上的所有渡口进行射击。10月1—2日，第51军为一举攻克城市北部工厂区集结着必要的兵力，崔可夫则向敌人发起反突击，但未能达成预定目的。

　　拖拉机厂区成了德军的主要突击方向。10月3日8时，德军第389步兵师第544、546团投入进攻。德军企图攻入拖拉机厂，但每一次都遭到了斯大林格勒保卫者的迎头痛击。北方集群（包括第10师的步兵第124、129旅和步兵第10师的第282团）在厂的北面和西北面设防固守。在前几次残酷战斗中，兵力损失较大的步兵第112师负责防守拖拉机厂的西接近地。但是，敌人以一次攻击未能摧毁苏军的抵抗。在“街垒”村和硅酸盐厂地区，步兵第308师抗击着敌人越来越疯狂的强攻，并坚持了18个小时。日终，该师被迫撤到下乌金斯卡亚街以南的铁路线，而左翼退到了文尼察街。10月3日全天，步兵第193师在“红十月”工人新村地区作战，争夺澡堂和工人食堂的战斗打得特别激烈，该师各团留下的战士平均只有100—150人。近卫步兵第39师继续抗击敌人向“红十月”厂实施的进攻，斗争更加严酷。德第6集团军指挥部继续将新锐兵力投入进攻。

　　10月4日全天，德军沿从梅切特卡河至“街垒”新村的战线发起进攻。苏军近卫步兵第6旅和步兵第42、第92旅损失严重，被迫分别撤退到日托米尔大街附近和“拖拉机厂”新村西部、雕塑公园东北部。德军的进展仍然十分缓慢。这一天，第24装甲师阵亡23人，负伤89人，只剩800多名战斗兵员。第6集团军在当晚的作战日志指出：“没有援兵，集团军无法迅速夺取斯大林格勒。还存在着这样的危险，即俄国人会发起强有力的反攻，我们可能无法守住防线，因为防线后方没有预备队。”因此，保卢斯被迫停止对工厂区的进攻，命令第6集团军的突击集团主力转入防御，同时指示落后于第24装甲师的第389步兵师发起一系列有限目标进攻战，将前沿阵地与第24装甲师拉齐。叶廖缅科也命令崔可夫于10月5日7时发起冲击，消灭突入拖拉机厂工人新村和前出至“街垒”新村一线之敌。

　　10月5日，德军继续进攻拖拉机厂工人新村的苏军阵地。这一天，德军在工厂区上空出动了近2000架次的飞机，其中仅向近卫第37步兵师出动飞机轰炸就达700架次。从拂晓起，苏军的所有行动被迫停止。德第51军左翼推进了400米，攻占了“文件夹”大楼西面与之毗连的阵地。近卫步兵第37师的几个团在3个炮兵团的炮火支援下，抗住了敌人的进攻，其中1个团在击退敌人后，占领了从公墓经巴佐瓦亚大街、沿沟岸到印刷厂大街的防御线。但是，主动权整体上仍然操在德军手中。这天晚上，由于第62集团军指挥部尽是熊熊大火，崔可夫被迫将指挥所沿伏尔加河岸往拖拉机厂方向靠近了500多米。

　　这一天，斯大林在给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的命令中要求在城市里组织防御，要把每一幢房屋和每一条街道都变成堡垒。命令指出，为此，方面军应该配备必需的兵力和兵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把城市让给敌人，已为敌人占领的那一部分则应获得解放。根据大本营的决定，从大本营预备队中转拨了9个机炮营在伏尔加河上的斯波尔内伊、扎伊采夫斯基、戈洛德内伊和萨尔平斯基等岛上组织坚实的防御。此外，大本营将步兵第45师拨给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命令把它也用在岛屿的防守上，重点防守戈洛德内伊岛和萨尔平斯基岛北部。为了从空中掩护这些岛屿，大本营给方面军调拨了1个防空团（37毫米口径的火炮12门，大口径机枪20挺）。当日，有300多门火炮和迫击炮参加了对企图向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和“街垒”工厂之间的伏尔加河突破的希特勒部队的反准备，其中有方面军炮兵群的4个炮团，炮兵群包括250多门火炮（其中120—152毫米的火炮和迫击炮150门），为了方便对炮群的指挥，又分成4个分群。

　　为了将足够的兵力调至左翼，德第51军在10月6日暂停进攻，仅对城市进行了空袭。叶廖缅科命令崔可夫发起一场反突击，以将德军逐出威胁拖拉机厂工人新村的阵地。但是，德军在10月7日11:20重新发起进攻。德第389步兵师在第24装甲军的支援下向拖拉机厂工人新村的苏军工事发起冲击。近卫步兵第37师和坦克第84旅与德军进攻中的2个团和45—50辆坦克展开激烈的战斗。德军还沿上乌金斯克大街—拖拉机厂工人新村和上乌金斯克大街—日托米尔斯克方向投入进攻。敌人的初步进攻被击退，损失惨重。但是德军仍然突破了近卫步兵第37师第114团的防御，迫使该部向东后撤了约300米。拖拉机厂工人新村南部的防御遭到重创，但德军没能拉直第51军的战线。近卫步兵第37师，步兵第308、95、193师以及北方集群在拖拉机厂的厂房外，“红十月”和“街垒”工人新村挡住了德军冲击部队，这就为第62集团军赢得时间调整自己的力量，准备继续战斗。德第24装甲师51人负伤，第389步兵师阵亡20人，负伤45人。当日日终，第389步兵师制造出一个新突出部，这个突出部呈直角、向北伸向上“拖拉机厂”新村南郊。在突出部正对面，部署着苏军的3个团。这就说明，只有获得援兵，德军才能顺利到达并攻占拖拉机厂。

　　从9月27日到10月8日，德军在工厂区主要突击方向战斗了12天，却只推进了400—600米。其后几天，德军被迫暂停进攻。在这一时期，苏空军第8集团军出动飞机近4000架次。然而，苏军歼击机的活动也有严重的缺点：值班飞机的巡逻不是朝着接近地上受掩护的部队，而是直接在部队的上空或是离防御前沿很远的地方。德军的轰炸机从远距离（800—1000米）进行攻击，而苏军的歼击机经常不是把敌人追击到弹药全部消耗为止，因而降低了歼击机行动的有效性。

　　此时的德国陆军，已经缺编100万人，而东线陆战兵力仅有249万人（另有在芬兰战区的10万人），此外还有芬军39万、罗军23万、匈军22万、意军18.5万、西班牙军1.7万、斯洛伐克军1.6万，共计364.8万人。而苏军的一线兵力却有591.2万人，总兵力为925.4万人。希特勒不得不将德国空军防空部队的40万人调拨给地面部队，但这番再分配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在1942年秋季提供具有实际意义的援兵。

　　10月5—13日，B集团军群和第6集团军对所属部队进行调整，以便加强城内突击力量，并保证前线其他地段的防御。在此期间，希特勒将将1个装甲师和2个步兵师调至保卢斯的突击集团。但是，第6集团军的实际战斗兵员仍然远低于8万人，只剩不到100辆坦克和强击炮。第51军每个步兵师均已严重耗损，每个师编有3个团，每个团的战斗兵基本不超过2000—2500人，也就是说，每个师的作战兵力平均为6000—7500人。第94步兵师总兵力为8000人，战斗兵仅有4500人。新赶到的第305步兵师较为新锐，状况稍好些，但该师由于在通往伏尔加河的陆桥的西端沿伏尔加河参加了激烈的战斗，受损也很严重。第14、16和24装甲师每个作战团的兵力不到1000人，每个师每天所能投入的坦克都不超过20—50辆。而第62集团军则有5.5万人（其中4.4万余人属于城内步兵单位）、1400门火炮和迫击炮、80辆坦克。集团军各个师和旅都损失惨重，一些师的兵力已不到5000人，有的师只剩下2000—3000人，各旅所能投入的士兵仅有几百人。空军第8集团军只有近190架完好的飞机。

　　奉希特勒之命，保卢斯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他命令第51军进攻并击败守卫拖拉机厂、拖拉机厂工人新村和南面砖厂的苏军，为此，由第389、305步兵师，第14装甲师，第24装甲师几个装甲连的83辆坦克，以及第244、245强击炮营的31辆强击炮组成“耶内克”集群；第14装甲军第16装甲师之一部负责击败并歼灭莫克拉亚梅切特卡河北面135.4高地、雷诺克和斯巴达诺夫卡地域的苏军并掩护“耶内克”集群的左翼，第24装甲师的装甲掷弹兵向正东方推进，穿过雕塑公园，冲向“街垒”厂，并掩护“耶内克”集群的右翼。

　　10月14日，经过两个半小时的猛烈炮击和1250架飞机的地毯式轰炸，德第51军于7:30发起进攻。这一天，敌机出动了3000架次，“爆炸声震耳欲聋，空气被轰隆声震得颤抖。万物被烧焦，尘土飞扬，烟雾滚滚。5米之内，什么也看不清。”德军的主突方向是拖拉机厂和“街垒”工厂，他们猛烈攻击近卫步兵第37师、步兵第95、308师和坦克第84旅占领的阵地。苏军击退了德军的第一次进攻，击毁了10辆坦克。德军又以更多的兵力再度发起进攻，并于10时击溃了近卫第37师第109团，崔可夫后来回忆说：“该团战士钻进地下室和楼房，在包围中继续战斗。敌人使用了喷火器对付他们。我们的战士只得一边回击，与敌人进行白刃格斗，一边扑灭烈火。”11时，步兵第112时左翼被突破，大约50辆坦克正在碾过该师战斗队形。11:50，德军占领了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的体育场离拖拉机厂仅有不到1公里。体育场南面是一片石头建筑物，有个叫做六面街区的地方已成为苏军支撑点。守卫它的是近卫步兵第109团的一个营，配备有火炮。这个街区已几经易手。团长奥梅利琴科亲自率领反冲击的分队作战。

　　12:30，德军俯冲轰炸机袭击了近卫步兵第37师师部，师长若卢杰夫被埋在了掩蔽部。第62集团军司令部承担起指挥该师部队的任务。若卢杰夫被救出后，向崔可夫等人报告说：“同志们！近卫第37师仍在战斗，我们决不后退！”

　　与此同时，在步兵第95师的防御地段上，也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该师第3炮兵连排长弗拉基米罗夫回忆：

　　13:10，崔可夫接到报告，集团军指挥所有2个掩蔽部被炸塌，人员有伤亡。14时左右，集团军司令部同所有部队的电话通信都中断了。15时，德军深深楔入苏军战斗队形，前出到拖拉机厂和“街垒”工厂地区。德军坦克距离崔可夫的指挥所仅有300米，崔可夫等人已经没有退路了。与此同时，德军坦克潮水般地直扑斯库利普图尔公园，遭到坦克第84旅10辆坦克的伏击。直到17日，德军才在空军的支援下摧毁此处。

　　10月14日傍晚，德军冲入拖拉机厂，然后，加深突破口，其先遣突击队前出至伏尔加河。当日日终前，德军以约2.5公里的正面突向伏尔加河，第62集团军右翼与莫克拉亚梅切特卡河以北的主力失去了联系。被切断的部队由步兵第124旅长戈罗霍夫上校率领着。他三面被包围了1个多月，被迫退到伏尔加河，继续顽强地进行防御。

　　然而，德军的进攻照样十分艰难。德国将军汉斯·德尔在《进军斯大林格勒》一书中写道：

　　德第14装甲师战史的撰写者格拉姆斯后来也提到：

　　10月15日晨，德第51军主力继续对工厂区进攻。第62集团军当日的战报指出：“集团军正在战线的北段和中段进行艰苦的防御战。南段正反击敌小股步兵和坦克的进攻。敌人投入生力军（步兵第305师），继续从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向南、向“街垒”工厂方向发展进攻，并向斯巴达诺夫卡和雷诺克发起进攻，企图沿伏尔加河前出至集团军后方。10月15日日终前，敌人攻占了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切断了近卫步兵第37师和步兵第95师之间的防御正面，并以其先遣部队插入步兵第308师后方，前出到集团军指挥所。集团军司令部警卫连在距指挥所300米投入战斗。”这一天，德第14装甲军还对莫克拉亚梅切特卡河以北的苏军“戈罗霍夫”集群（步兵第124、149、115旅和摩托化步兵第2旅）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按照计划，第16装甲师的“克鲁姆彭”集群进攻雷诺克和斯巴达诺夫卡，第94步兵师第267团从西面攻向斯巴达诺夫卡。然而，该部在当天没有完成任务。第16装甲师战史写道：

　　由于进展不顺，保卢斯被迫重新修改计划：要求第51军投入第14装甲师和第305步兵师，第24装甲师在右侧提供支援，向南发起一场协同进攻，突入“街垒”厂，以协助“耶内克”集群第389步兵师得以肃清拖拉机厂工人新村和拖拉机厂的苏军残部。

　　10月16日，德军重新发起进攻。苏军以埋伏的坦克给德军以迎头痛击。崔可夫后来回忆：

　　例如，10月16日白天，敌人的大批步兵在坦克的支援下沿拖拉机工厂和“巴里卡德”工厂之间的道路开始实施冲击。这个方向，正是敌人的主要的、带有决定性的突击方向。可是敌人一开始，就遭到了第84旅设伏坦克的袭击。在电车大街及其以西地域，我军坦克在100—200米的距离上，以密集的火力抗击敌人的冲击。敌人的10多辆坦克顿时被击中着火。趁着敌人的步兵和坦克进攻受阻，我军左岸的炮兵开了火，狠狠地消灭敌人。

　　希特勒的将军们远离战场进行指挥。他们对战场情况并不十分了解，只是一味盲目地增调部队，出动大量兵 力轮番进攻我防御地区。这些部队遭到我“卡秋莎”火箭炮强大火力突击后，进攻受阻，损失惨重。敌人的坦克遭到我军T-34坦克的伏击和反坦克火炮的致命打击后，丢下步兵，自己逃命去了。

《崔可夫战争回忆录》上册，1985年中文版，第314页

　　崔可夫的说法得到了第6集团军致德国陆军总部报告的证实。但当天晚些时候，城内的形势仍然继续恶化。当日日终前，德军突入了“街垒”厂北部；“戈罗霍夫”集群也被敌人包围，其防御也几近崩溃。

　　10月17日，德军继续从北面进攻“街垒”厂的剩余部分，并从北、西、南三面进攻雷诺克和斯巴达诺夫卡。德第51军突破了第62集团军位于“街垒”厂西面和北面的防御，使步兵第308师受到严重损失，并迫使步兵第138师退入“街垒”厂，但第51军也付出了损失576人的代价，而第24装甲师的33辆坦克只剩4辆，第14装甲师的33辆坦克还剩19辆。“戈罗霍夫”集群在雷诺克和斯巴达诺夫卡击退了德军5次进攻。15:30，德军突入斯巴达诺夫卡西部。由于该处德军之一部被保卢斯调去加强第51军，致使该处德军未能完成消灭“戈罗霍夫”集群的任务。

　　10月18日，德军突破了步兵第308师战斗队形，前出到“街垒”厂的西区。德军企图完全占领工厂，并进抵伏尔加河62号渡口地区。步兵第138、近卫步兵第37师、步兵第308和93师坚守占领的阵地，击退了德军的多次疯狂进攻。德军虽然突入了“街垒”厂深处，但却未能完全控制该处。德第24装甲师第21装甲掷弹兵团的一名高级军士在这一天描述了“街垒”厂及其西部的情况，他将斯大林格勒称为“一个无法填满的混乱深渊”，并称“很难相信有什么人能在这里坚守”。“工厂废墟中的战斗打响后，“对掷弹兵们来说，这是个噩梦般的世界：听见的动静是在风中晃动的铁皮，还是隐蔽着的俄国人正伺机割断某人的喉咙？”而最令士兵们沮丧的是，他们知道，面前的敌人“绝不会投降”。第24装甲师师长伦斯基也承认，他的部下面临着两个新的、持续不断的威胁，他指出，第24装甲师装甲掷弹兵团的伤亡“主要是苏军狙击手和越来越令人不快的‘斯大林管风琴’（按：即喀秋莎火箭炮）造成的”，他断言，“每天的伤亡平均为10人。这样计算起来，我师的战斗步兵很快便会消耗殆尽”。

　　崔可夫后来回忆这一天的战斗时说：

　　10月18日我们感觉到，敌人的进攻势头有些减弱，特别是航空兵，表现尤为明显。这在某种程度上鼓舞了我们的士气。在某些地段上，敌人在一昼夜只能向前推进50—100米，这说明敌人快要精疲力竭了。

　　我们感到，受到很大消耗和严重损失的不光是我们的部队，现在法西斯强盗们也再无力疯狂地实施进攻了。敌人的进攻屡屡受挫。敌人的物资储备已经消耗殆尽。敌人的航空兵原来一昼夜能出动3000个架次，现在减少到1000个架次了。

　　尽管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保卢斯仍然没有放弃夺占全城的念头。战场上又出现了敌人新锐的步兵和坦克部队。敌人不顾一切伤亡，拚命地朝伏尔加河岸猛冲。看来，为了这么一座城市，希特勒打算把整个德国都葬送掉。

　　可是敌人今日的部队，已经不能与往日相比。既使是新锐的部队和补充的兵员，也都晓得，伏尔加河上的战斗非同小可。

《崔可夫战争回忆录》上册，1985年中文版，第320—321页

　　崔可夫还引用了德军第79步兵师第226团一名军士的日记加以说明：“戈罗季谢是离斯大林格勒不远的一个地方。这里真是人间地狱！……今天第一次见到伏尔加河。我们的冲击屡遭失败。进攻开始时还算顺利，接着便不得不往后撤退……。”

　　在接下来的4天里，德军的进攻再一次陷入停滞，战斗又一次陷入僵局。从1942年8月21日到10月17日，第6集团军伤亡40068人，包括1068名军官和3.9万名士兵。

　　10月19—20日，第62集团军在斯巴达诺夫卡、“街垒”工厂和“红十月”工厂前面击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德军两天两夜的进攻，并没有取得什么重大战果。德第51军19日伤亡186人（34人阵亡、137人负伤、15人失踪），截至当日日终，第14、24装甲师分别只剩下11、22辆坦克，也就是说他们当日分别损失了22、7辆坦克。20日，第51军有45人阵亡、95人负伤、7人失踪，第79步兵师10人阵亡、40人负伤。

　　10月21—22日，德军新锐部队沿公社大街和中央大街对苏军两个师发动进攻，争夺“街垒”工厂、“红十月”工厂和伏尔加河渡口的战斗日趋激烈。德军航空兵又开始每昼夜出动2000架次。但是，德军在这两天内并没有取得重大战果。第62集团军得以重新部署防御。

　　10月23日凌晨1时，德军曾经以营、连级部队发起一连串夜袭，但没有取得多大成果。8:10，德第51军突击集团发起总攻。德军进攻的重点是“街垒”厂和“红十月”厂。第14装甲师突击集团沿“街垒”厂南面的峡谷向东推进，并向南进入面包厂和该厂西南面的建筑区。该师左翼沿峡谷向东突破了仅100多米，在面包厂北部夺得一个立足点，随后便停顿下来。步兵第308师的步兵第339、347团被迫分别撤退到工厂深处和东面的峡谷。该师右翼部队将苏军步兵第193师第685团的右翼部队向“红十月”厂西北角逼退了数个街区，夺取几座建筑物后被迫停顿下来。第79步兵师部队也未能在南面突破苏军步兵第193师沿铁路线的顽强防御。结果，这两个师毗邻的侧翼也未能按照原计划会合。当日日终前，德军付出惨重代价后，突入斯塔利大街（通往面包工厂），并且越过了堆满破烂车厢的工厂的专用铁路线。兵力约为一个连的小股敌人，已经穿插到“红十月”工厂的西北角。战斗前沿距离伏尔加河岸只有300—500米。集团军的最后一个渡口受到了严重威胁。

　　此时，第62集团军部队的损失已经超过了60%，预备队也已经耗尽。崔可夫判断，敌人可能突破至班内峡谷北面的伏尔加河河段，从而将步兵第138和第308师的部队切断。因此，他请求叶廖缅科尽可能多提供些火炮和火箭炮，支援他陷入困境的部队。

　　10月24日，德军继续向“街垒”厂和“红十月”厂进攻。第62集团军在当日的战报中写道：

　　由于损失惨重，第6集团军的官兵们怨声载道。第24装甲师师长伦斯基尖锐地批评了分散使用他的坦克、将坦克当作突击炮支援步兵进攻的做法，声称“这种莫名其妙的打法造成了毫无意义的伤亡”。而在参加斯大林格勒北部工厂区的战斗前，该师就“已在前几个月的战斗中遭到严重消耗”，该师获得的少量补充兵迅速蒸发，“就像一滴水落在滚烫的石头上”。

　　步兵的情况也是如此。第276步兵团对据守雕塑公园南面峡谷的苏军发起突击，听完战果报告后，该团步兵连的一名士兵写道：

　　包围圈被消灭了，第5、第6、第7连的战斗兵总共只剩下23人。其中7人属于第7连。第3营的各个连只剩下21人。我们营8人阵亡、14人重伤，其他人中伤或轻伤……

　　我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团成了什么？补充兵在哪里？如果没有经验丰富、久经沙场的兵员赶来，光剩下行政人员、后勤单位和重武器单位又有什么用？我们这些步兵才是跟敌人密切接触的人。当天的伤亡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转引自《斯大林格勒三部曲·决战》下册，第515页

　　当他得知本团将为第24装甲师进攻面包厂的行动提供支援，而不是撤离前线接受休整和补充时，又抱怨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一切。这位先生疯了吗，还是师里不了解情况？……我再次做出报告，并提及能投入战斗的人员（2个营总共只有44 人）。报告时，我想到那些阵亡和负伤的战友。眼中噙着泪水，我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就这么几个人也要去充当炮灰吗？”……你被“借给”另一个单位，这种情况非常典型。战斗到最后一人，等你的作用发挥完，你就被直接抛弃了。

同上，第515—516页

　　不过，他仍然一厢情愿地认为，在秋天可以拿下斯大林格勒。德军虽然已经伤亡惨重、筋疲力竭，但仍然不得不继续向前进攻。

　　这样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例如，上等兵瓦尔特写道：“斯大林格勒简直是地球上的一座地狱；是另一个凡尔登，有新式武器装备的红色凡尔登。我们天天进攻，即使我们早上攻占了20米，可是一到晚上，俄国人又夺了回去。”上等兵贝斯特在给母亲的信中悲观地写道：“要想使斯大林格勒成为我们的，恐怕还得等很长时间。俄国人不投降，他们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而此时的苏军，由于城内的情况持续恶化，且严重缺乏给养，士气也有所下降。不过由于当面德军早已元气大伤，所以他们受到的压力实际上有所减轻。崔可夫后来回忆：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对于形势作了如下的分析：保卢斯眼下还不能发动象10月14日至25日那样强大的进攻，因为要组织这样强大的进攻，需要较长时间的准备（大致需要10—20天），特别是需要运来大量的弹药和坦克。可是据我们所知，在古姆拉克和沃罗波诺沃地域，敌人能够动用的预备队约有两个师。我们估计，在3—5天内这两个师也会用完。到那时，保卢斯不得不减弱他的进攻力量。我军则可趁此进行休整，调整部署，加强防御。可是要坚持这3—5天，是极其困难的。我们第37、第308、第193师实际上只剩下了3个师的番号，能参加战斗的人员只有几百名步兵。我们在抗击敌人强大的进攻中，虽已经打得精疲力尽，但仍然有信心抵挡住敌人新锐预备队的进攻。我们当然也做了打到剩下一兵一卒的思想准备。

　　集团军、师、团三级直属炮兵，由于配置在左岸，保存着完整的战斗能力；此外，我们航空兵也在逐步的增强。

　　从10月24日开始，敌人减少了夜间的进攻。想必是敌人夜间进攻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决定夜间休息，准备次日白天进攻。我们则相反，我们恰恰是充分利用夜间。在夜间出动强击群，并以炮兵和航空兵进行突然的袭击，搞得敌人整夜不得安宁，无法进行次日的进攻准备。夜间变成了我们的天下。

《崔可夫战争回忆录》上册，1985年中文版，第327—328页

　　10月25日，德第79步兵师重新向“红十月”厂房发起进攻。该师第208团突入4号厂房后，旋即遭到埋伏在厂房内部的苏军近卫步兵第120团官兵们的猛烈射击。德第208团团长沃尔夫后来回忆：“对4号厂房的突击从西面发起，在强有力的掩护火力下，起初取得了一些战果。我们设法夺取了半座4号厂房。1号和2号厂房也被重新夺回。从这时起，我部的战线将沿其东部边缘延伸。不幸的是，在4号厂房赢得的胜利并不长久。面对苏军的反冲击，我们的士兵不得不后撤。然后，我部的战线从西侧延伸。”

　　与此同时，第54猎兵团、第14装甲师第103、108装甲掷弹兵团的突击集团向第62集团军设在“红十月”厂与“街垒”厂之间街道和街区内的防御（包括苏军步兵第193师第895、685团，步兵第95师第161团以及步兵第308师第347、339团的小股部队）发起局部突击，突入了面包厂，并沿“街垒”厂南面的峡谷向东扩展。但是他们同样收效甚微。尽管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德军装甲掷弹兵向伏尔加河的推进还是只取得几十米进展，第103装甲掷弹兵团的所有连长悉数阵亡，团里的先遣战斗群只剩下不到20人。

　　第14装甲师左翼第305步兵师第576、577和578团在日终前夺取了“街垒”厂除东北部外的厂区，但该处德军的战斗群的实力已经下降到了营、连级水准。

　　第14装甲军也对北部的“戈罗霍夫”集群发起了攻击，占领了古姆拉克—弗拉季米罗夫卡铁路线以南地域和斯巴达诺夫卡村的中心。但是，苏军几百名士兵仍然坚守着斯巴达诺夫卡与雷诺克之间由西向东延伸的峡谷的下段。

　　尽管遭到了严重损失，德军仍然在26日继续进攻，主要战场在面包厂和“红十月”厂附近。这一天，苏军步兵第149旅在伏尔加河区舰队战舰的支援下，将德军赶出了斯巴达诺夫卡村。次日，“街垒”厂和“红十月”厂之间继续进行着战斗。崔可夫后来回忆27日的战斗时说：

　　10月28—29日，德军继续向伏尔加河推进。29日晨，崔可夫拼凑了3辆坦克和50名步兵向突至伏尔加河的敌军发起反冲击，虽未能夺取较大的地域，但取得了可喜的战果：喷火坦克烧毁了3辆敌坦克；2辆中型坦克压死了龟缩在两条堑壕里的许多敌人，苏军步兵立刻占领了堑壕。但是，在德第51军左翼，“街垒”厂被德军完全占领，该处苏军被迫撤入工厂与伏尔加河西岸之间的建筑群、街区和街道，德军距离“红十月”厂北部边缘也只有不到3条街区了。在这两天的行动中，德军伤亡惨重。第305步兵师报告：10月27日，该师13人阵亡、70人负伤；10月28日，27人阵亡、85人负伤、14人失踪；10月29日，又有38人阵亡、95人负伤、5人失踪。第14装甲师报告：10月27日，该师13人阵亡、77人负伤、2人失踪；10月28日，22人阵亡、106人负伤、7人失踪；10月29日，又有15人阵亡、81人负伤、10人失踪，当日只剩9辆可用坦克。第14装甲师报告，10月24日还剩下1640名装甲掷弹兵，10月25日仅剩750人。第305步兵师10月24日报告称还剩下1200名步兵，现在又伤亡300余人。

　　在德第51军中央，第79步兵师的部队在29日仍然没有拿下“红十月”厂4号厂房。该师第208团团长沃尔夫回忆：

　　德第79步兵师同样伤亡惨重：10月27日，该师报告23人阵亡、69人负伤、1人失踪；10月28日，12人阵亡、51人负伤、2人失踪；10月29日，又有19人阵亡、96人负伤、4人失踪。

　　10月29日起，苏军步兵第45师6400人分批赶到斯大林格勒。这天晚上，战斗开始平息下来。而10月30日，双方只进行了对射，因为德军已精疲力尽。10月31日，步兵第45师第253团和近卫步兵第39师第120团之一部，对向东攻往“街垒”厂与“红十月”厂之间伏尔加河河段的第14装甲师发起强有力的反冲击，并对“红十月”厂内德军第79步兵师的防御发起打击。步兵第253团迫使德第79步兵师部队向西退至工厂北部，近卫步兵第30师重新夺回了“红十月”厂内的4号、10号厂房（10号厂房傍晚重新丢失）和另外几座车间。但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发起的旨在于斯大林格勒北部渡过伏尔加河德两栖登陆作战失败了。

　　10月25日—11月2日，第64集团军发起了一系列反突击，推进了3—4公里，并占领了库波罗斯诺耶南部。由于遭到敌人顽强抵抗，苏军无法继续推进，但牵制住了敌人的大量兵力，使得“在斯大林格勒工厂区，敌人好几天没动静”。

　　据第6集团军在11月12日的报告，10月3—31日，德第6集团军损失1.2万余人，截至11月1日缺员近7.4万人：

　　截至10月31日，第14装甲师仅能拼凑出11辆坦克，休整了近一周的第24装甲师也只有16辆坦克，而第244、245强击炮营总共只剩下6辆可用的强击炮。在10月的最后一周，苏第62集团军每天伤亡300—500人。虽然获得了2个师的援兵，使第62集团军的整体兵力保持在5万人左右，但该集团军位于伏尔加河西岸的部队遭受到严重减员，截至10月31日，守军的总兵力只剩下1.5万人。第62集团军的防御也被分割成三部分：“戈罗霍夫”集群被孤立在莫克拉亚梅切特卡河北面；步兵第138、第308、第193、第45师及近卫步兵第39师被牵制在“街垒”厂、“红十月”厂和毗邻地区的浅近登陆场内；步兵第284师和近卫步兵第13师位于斯大林格勒市中心的马马耶夫岗东半部、“网球拍”和伏尔加河西岸的一片狭长地带上。德军还对这些地域最后几个渡口构成了威胁，部分结冻的河面上，浮冰很快会使崔可夫更加难以获得援兵和补给。不过，由于崔可夫比保卢斯更容易获得援兵，且他只需要将德军牵制在城内的战斗中。而保卢斯则不仅要用已经遭到严重损失的部队继续进攻城市的剩余部分，还要守卫集团军漫长的侧翼。所以，崔可夫的任务要比保卢斯简单得多。

市中心的“孤岛”

　　9月15—25日，罗季姆采夫的近卫步兵第13师承受了敌人的主要突击，人员减少到6906人。9月26日，保卢斯将主攻方向转移到北边，指向马马耶夫岗，指向工厂和工厂住宅区。该师继续在市中心坚持战斗。10月初，全师在市中心转入顽强防御，前沿约6—7公里，即从铁路（第一条以北20米）沿多尔吉沟北坡，往南穿过石油辛迪加，克鲁多伊峡谷，沿平扎大街，“1月9日”广场东部和共和国大街到基辅大街，然后往东和东南方向到城市渡口的伏尔加河岸。防御地带纵深，从河岸算起，在300—500米之间。全师转入防御后的任务是坚守城区，在反坦克和防步兵方面加强和改善防御。强击小组和封锁小组应不断消灭敌占楼房内的德军，收复更多的街场区。

　　该师的防御纵深，由于后方有江河障碍的限制，显得很不够，地形同样十分不利。近卫步兵第34团前沿主要设在伏尔加河沿岸高峻的陡岸上。那时，德军占领的地形大高于近卫军的防御。德军从瞭望哨就可向四周看到3—4公里的防御纵深，其中包括河东岸。所有这些优越条件使他们控制了通往渡口的所有要冲，并可随时向渡口及伏尔加河西岸进行扫射。

　　由于无法扑灭该师的抵抗并把他们赶下伏尔加河，该处德军只好转入防御。他们最重要的支撑点和抵抗枢纽部是：一座L型拐角大楼，铁路员工大楼、国家银行和专家楼。他们还建立了完整的土木火力配系：在防御纵深配置2—3个层次的正面、侧面火力网和炮兵、迫击炮火力网，支撑点的所有通道都在有效射程之内。此外，通道全建有各种工事加以掩护，例如铁丝网、拒马、地雷场等等。

　　L型拐角大楼和铁路员工大楼相距70米，都是建有坚固地下室的多层楼房。德军控制了这两栋楼后，把它们作为强大的抵抗枢纽部。用反坦克炮、重机枪、轻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和喷火器组成完整的火力配系。他们改建每个房间、每层楼以适用于楼内作战的需要，并在楼周围设置铁丝网、地雷场及构筑许多土木火力点，以切断通往楼房的所有道路。这两个支撑点有重大的战术意义，它们可以控制四周地区并完全牢制了近卫步兵第34和42团的行动，楼内至少有1个营的德军。10月24日和11月1日，苏军曾经两次试图夺取L型拐角大楼和铁路员工大楼，但均未奏效。直到1942年11月3日才占领了敌人这两个重要支撑点。

　　10月24日，近卫步兵第13师攻克了位于阳光大街和斯摩棱斯克大街拐角的军人服务社大楼上的敌支撑点。2门大炮的杀伤弹直接命中并消灭了敌人四个火力发射点，摧毁了部分楼房。强击小组在火力支援下占领了军人服务社大楼。

　　在近卫步兵第13师的防御地带，有一幢著名的“巴甫洛夫大楼”：这是一幢坚固的4层建筑物，坐落在“1月9日”广场上。近卫步兵第42团团长叶林正确估计了全团在一座4层楼内防御的重大战术意义，遂命令3营营长茹可夫占领楼房，并将它建成为支撑点。这次任务交给了第7步兵连连长瑙英夫上尉。

　　9月底的一个夜里，巴甫洛夫中士、列兵亚力山德罗夫、格卢先科和切尔诺戈洛夫去执行这个任务。他们实施侦察后，占领了这座大楼。两昼夜内，这4个勇敢的小伙子击退敌人多次疯狂的冲击。这座大楼因此被称为“巴甫洛夫大楼”。大楼曾因炮击起火受到巨大损伤。大部分居民离开这里，只有少数人躲到地下室。后来，阿法纳西耶夫中尉的机枪排（7人带一挺重机枪）以索布加伊达上士和3名自动步枪手为首的反坦克枪手小组（6人带3挺反坦克枪）来到该楼。几天后，又有迫击炮手（4人带2门50毫米迫击炮）在少尉切尔努申科率领下到达这里。守卫该楼的战士们有：俄罗斯人亚力山德罗夫、阿法纳西耶夫、邦达连科、沃罗诺夫、格里金、基谢廖夫、巴甫洛夫、萨拉耶夫、斯维林、索布加伊达、切尔努申科；乌克兰人格卢先科、多夫任科、伊瓦先科、切尔诺戈洛夫、沙波瓦洛夫、亚基纳科；格鲁吉亚人英西亚什维利；哈萨克人穆尔扎耶夫；乌兹别克人图尔德耶夫；塔吉克人图尔古诺夫；鞑靼人罗马扎诺夫；犹太人汉特；另有一人不知姓名。

　　该支撑点是周围地区最高点。从这里往西1公里，以及市内敌占区都在这个支撑点的观察范围和射程之内。“巴甫洛夫大楼”的守备部队与“扎鲍洛特诺伊楼”、面粉厂4号楼、铁路员工大楼里的各支撑点的火器互相配合战斗。全师闻名的狙击手契柯夫经常到“巴甫洛夫大楼”楼顶准确地打击敌人。

　　由于用砖和木头建成的楼房常常因空袭和炮击而被毁坏，因此遵照团长的指示，火力配系建在楼外，离楼不远修建了火力发射点，还修了一条地下交通壕通到这里。近卫军中尉阿德纳西耶夫后来回忆：

　　从设在三楼的各火力发射点和了望哨昼夜对敌人进行监视就是守备部队每天的战斗生活，凡是从附近通过的敌人，都被狙击手和冲锋枪手当场击毙。为了随时检查警戒值班的警惕性，实行指挥员三班轮换值班制。每个战士和指挥员几乎天天都为自己的地段和阵地进行一些新的改进并想出一些新的套套。营指挥部同守备部队用电话、派通信员以及用信号弹按事先约好的信号进行联络。

　　在指挥所所在的守备部队休息的大楼地下室里，还设置了列宁室，里面备有跳棋、骨牌，各类文艺、政治和军事书籍。政治工作人员常到这儿来谈心、看报。近卫军战士们常从这里了解前线的动态和全国的情况。入党、入团仪式也在这里举行。

　　近卫军战士们在坚守这幢大楼58天的时间里，击退了敌人无数次冲击，一直没让敌人穿过“1月9日”广场。尽管敌人用大炮、迫击炮和轰炸机疯狂破坏，但大楼的保卫者们一步也不后退，没有让敌人从这里冲向伏尔加河。第62集团军开始进攻后，“巴甫洛夫大楼”一直到敌人全部被打出“1月9日”广场和邻近广场区前，始终是近卫步兵第42团的一个重要据点。

狙击手运动

　　在艰苦卓绝的城市巷战中，苏军部队广泛开展了狙击手运动。这项运动是由步兵第284师第1047团的两名战士：亚历山大·卡连季耶夫和瓦西里·扎伊采夫率先发起的。

　　10月，马马耶夫岗被分为两部分：苏军占据着东部的斜坡，西部由德军占领。敌人控制着一个被称作“鬼领”的高地，上面有一个水塔，这里是敌人的主要观察所。敌人的炮兵校正手可在这里安然无恙地进行观察。争夺水塔的战斗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马马耶夫岗战斗的胜负。10月初，狙击手扎伊采夫看见前方很远的地方出现敌人的一名通信兵，他用步枪瞄准，第一枪就打倒了通信兵。这时，有一个敌兵立即朝被打死的同伙走去，扎伊采夫又开了第二枪，击中了这名敌兵。第三名敌兵担心自己成为靶子，过了半晌才敢向那两具尸体爬去，扎伊采夫的第三发子弹击中了他。

　　第二天，步兵第1047团团长梅捷廖夫授予扎伊采夫一支带瞄准镜的狙击手步枪。该团很快便涌现出48名狙击手。在斯大林格勒和马马耶夫岗的战斗期间，狙击手们共歼灭德军官兵1278名。狙击手运动在其他部队也得到了推广。师政治部开始印发了狙击手的记功表，师的报纸和宣传员们也不断推广最好的歼敌手经验。

　　扎伊采夫消灭了60名敌兵后，他光荣地入了党。不久印发了传单，上面写着：“像瓦西里·扎伊采夫那样射击。他歼敌158名，而你消灭了多少？”到1943年1月中旬，他共歼敌242名。

　　1942年10月9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参谋长扎哈罗夫共同签发了关于开展狙击手运动的命令：

　　狙击手运动在斯大林格勒保卫者中得到广泛推广，涌现出400多名神枪手。第62集团军步兵第284师的狙击手在3个月的巷战中共歼灭德军官兵3166人；近卫步兵第13师的50名狙击手在10月共消灭敌官兵480名。

保卢斯的最后冲击

　　截至11月1日，保卢斯的部队控制了斯大林格勒90%以上的区域，各处战线距离伏尔加河都已近在咫尺，但尚未完成希特勒赋予的任务。第6集团军没能肃清第62集团军并将其残部赶入伏尔加河，相反，崔可夫实力不济、缺乏补给的部队继续沿河流西岸据守着数个狭长的登陆场。

　　保卢斯意识到，即使他能够拿下斯大林格勒的剩余部分，他也无法在继续前进了。因此，他于10月中旬下令所有未直接卷入战斗的部队都开始全力构设半永备性工事，做好过冬准备。尽管如此，出于政治的需要，战斗必须继续进行。10月底，他认为最重要的目标是位于“红十月”厂和班内峡谷南面、“网球拍”内的拉祖尔化工厂。如果德军攻占该厂，就将把崔可夫集团军切为两段，并使第62集团军在“街垒”厂以东、“红十月”厂内的小型登陆场变得无关紧要。

　　11月初，保卢斯调整了集团军的战术部署。11月1—10日，双方只进行了一些小规模战斗，战线只有一些微小的变化。

　　11月11日晨，保卢斯对崔可夫据守“街垒”厂和“红十月”厂的部队发起最后的突击。经过航空火力准备和炮火准备后，6:30，德军投入5个步兵师（第389、305、79、100、295师）和第24、14装甲师的部队，在第294步兵师几个独立单位（11月10日用飞机从罗索希运抵）和第161步兵师之一部（11月10日用飞机从米列罗沃运抵）的支援下，沿沃尔霍夫斯特罗耶夫斯克大街至班内峡谷宽约5公里的正面发起进攻，其主要突击指向梅津河大街，企图分割第62集团军正面，并前出至伏尔加河。

　　这天，“戈罗霍夫”集群于10时向拖拉机厂发起进攻，克服了德军的顽强抵抗，从出发阵地向前推进了400米。

　　步兵第138师和配属的近卫步兵第118团，击退了德军3个步兵团、2个工兵营和坦克于6:30发起的进攻。经过这场激战，近卫步兵第118团的200名士兵只剩下6人，团长身负重伤。该师正与企图从南北两面达成合围的敌军展开艰苦的战斗。步兵第138师当日的报告写道：

　　步兵第95师在梅津河大街附近击退了德军2个步兵团和坦克6:30发起的进攻。10:30，德军又投入2个预备营，再次发动进攻，粉碎了步兵第241团的右翼，前出至伏尔加河河岸。师里的其他部队继续在原先的阵地上战斗，击退了敌步兵发起的猛烈进攻。

　　步兵第45师在“红十月”厂东北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在既有阵地上与敌人交火。

　　在“红十月”厂内近卫步兵第39师的防御地带，德军的两次进攻失败后，调集预备队投入战斗，将近卫步兵第117团逼退。近卫步兵第117团为恢复阵地而顽强战斗。这一天，德第79步兵师的4个突击小组仍然没有拿下4号厂房（平炉车间）。第179加强工兵营营长韦利茨后来在《被出卖的士兵》一书中详细地回忆了4号厂房激烈的争夺战，崔可夫在其回忆录中引用了相关内容：

　　步兵第284师击退了德军1个步兵团发起的两次进攻。在步兵第1045团的防区内，敌人成功楔入第1营第2连的防御阵地。该师其他部队的位置未发生变化。

　　近卫步兵第13师击退了两股敌冲锋枪手发起的进攻，继续坚守原先的阵地。

　　集团军辖内其他部队的位置未发生变化。

　　这一天，德军继续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仅第305、第389步兵师和支援部队就阵亡、负伤、失踪了445人，却收效甚微。保卢斯不得不在次日重组部队，11月13日重新发起进攻。苏军第62集团军也大伤元气，每师只剩下500—600人。当天，该集团军还有4.7万人，火炮和迫击炮（口径76毫米或更大）约800门，坦克19辆（重型7辆、中型12辆）。而早在11月2日凌晨1时，集团军就下令解散集团军司令部警卫营，将其全体人员、装备、器材全部充实到近卫步兵第39师。

　　11月12日，德第51军位于“街垒”厂以东作战地域的部队转入防御。他们实施重组，准备重新发起进攻时，第305和第389步兵师展开了新的试探行动，以改善自己的阵地或夺取有利于次日进攻的重要地点，并于下午发动进攻。第62集团军则迅速发起猛烈的反冲击，旨在消除通往伏尔加河的这条危险的走廊，恢复中央地段的防御。第62集团军在这天的作战报告中指出：

　　由于第51军在“红十月”厂的兵力太过虚弱，无法在11月13日发起任何规模的突击，该军军长赛德利茨决定将进攻重点集中于“街垒”厂以东地域。该军在当日的任务是：突击集团右翼应从79号楼和“药店”与伏尔加河之间冲沟的北脊向北攻往政委楼，以拓宽伏尔加河西岸的立足地；左翼应沿波罗的海大街和列宁大道至北面的78号楼，肃清每所房屋中的苏军，将他们赶往西面的泰梅尔大街。

　　苏军步兵第138师在这一天不惜一切代价地据守“街垒”厂东面的“孤岛”，阻止德军前出至伏尔加河。师长柳德尼科夫命令：“动员一切兵力，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不得后退一步！加强观察，坚决击退敌人的所有进攻。”该师在报告中详细地描述了当天的激烈战斗：

　　德第51军左翼也遭到了苏军的顽强抵抗，进展甚微。这一天，该军夺取了市内的两个街区和政委楼。由于该军已不再强大到足以在斯大林格勒北部工厂区的其他地段发起大规模进攻，因此，11月14日，该军再次设法消灭“街垒”厂东面包围圈内的苏军。9:30，德军3000余人发起进攻，穿过政委楼与伏尔加河之间的狭长地带，据守此处的苏军兵力不及德军的一半，但他们守卫的数百个支撑点散布在整片废墟中。一名德军的亲历者后来回忆：

　　在一整天的拉锯战中，德军仅推进了数十米。不过，在此处据守的步兵第138师也已耗尽了所有的物资。一连5天，只能依靠从敌人那里缴获的弹药继续进行激烈的战斗。当日，崔可夫下令：步兵第95师和配属的步兵第92旅第3营、步兵第92旅1个自动武器连、步兵第193师混编团应于11月14日从右翼后方沿伏尔加河河岸向北发起一场进攻，恢复步兵第95师结合部内的防线，并与步兵第138师的部队重新建立起紧密联系。并命令集团军炮兵主任对该行动提供炮火支援。

　　11月15日，德第51军第三次重组部队，沿同一片地带重新发起进攻。该部将重点缩小到单座建筑物，将发起两场有限进攻，力图从北面和南面压缩步兵第138师的防区。步兵第138师在报告中指出：

　　当日，敌人展开积极行动，包围了我师侧翼。他们发起多次猛攻，大多被我师坚定不移的战士们粉碎。傍晚时，敌人开始集结在我师侧翼的前方。

　　截至日终时，步兵第768团已耗尽【丧失战斗力】。连同指挥员在内，步兵第650团只剩下31人，步兵第344团还剩123人。弹药：每支步枪还有20—30 发子弹；没有手榴弹和冲锋枪子弹。全师人员只吃了一顿饭。食物已彻底耗尽。250名伤员安置在师指挥所。师部请求集团军司令员立即采取措施，为我师提供弹药和食物，并设法疏散伤员。

转引自《斯大林格勒三部曲·决战》下册，第768页

　　直到11月15日晚，集团军的夜航飞机才给该师空投了4包食品和4包弹药。

　　11月15—16日晚，崔可夫命令步兵第95师和混编步兵第685团（后者属步兵第193师，共250人）发起夜袭，消灭突破至伏尔加河河岸的敌人，恢复梅津河大街以东的态势，并与步兵第138师再次建立起联系。这些部队不断向北实施反击至11月20日，虽然没能恢复阵地，但也使得德军无法消灭步兵第138师。

　　11月11—15日激烈但毫无结果的战斗使保卢斯和赛德利茨确信，除非他们休整、重组并增援第51军严重受损的各突击群，否则他们不会取得太大的进展。接下来的三天，他们这样做了，准备在11月20日重新发起进攻。截至11月18日，在城内只爆发了局部的战斗。11月19日，苏军西南、顿河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转入了大规模进攻。

　　在124天的斯大林格勒防御作战中，苏军且战且退，给德军以重大杀伤：法西斯军队在斯大林格勒方向伤亡、患病减员40万人左右（死亡约9万人）。据戴维·格兰茨估计，截至苏军反攻前，第6集团军的损失可能已经超过了10万人。截至11月中旬，B集团军群的作战师均严重缺员：

　　1942年7月1日—11月30日，东线德军共损失1613辆坦克，其中至少1000辆被各部队用于“蓝色”行动（沃罗涅日和斯大林格勒方向投入700辆、高加索方向投入300辆）。战役发起时，每个师的坦克多达125辆，可到9月初，参加“蓝色”行动的各装甲师和摩托化师只能拼凑出30—40辆坦克，通常情况下，每天可用于战斗的坦克数量还要少一些。

　　在斯大林格勒市区战斗期间，除自行火炮、坦克和小口径炮发射的炮弹外，德军炮兵还发射了90万发火炮和迫击炮炮弹。德军在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每平方公里的地带上消耗的各类炮弹和炸弹平均达7.6万多枚。

　　1942年7月25日—11月18日，苏军参加斯大林格勒方向作战的两个方面军牺牲、失踪/被俘323596人，负伤/患病319986人，合计643843人；损失1426辆坦克、12137门火炮和迫击炮、2063架战机；总共消耗步枪子弹1.722亿发，迫击炮弹380万发，地面炮兵炮弹300多万发和高射炮炮弹50万发以上。

　　苏军的损失虽然仍然大于德军，但是苏军的损失可以充分动员来弥补，且距离补充基地较近，更容易获得补充，德军则恰好相反。这从崔可夫和保卢斯获得援兵的对比就可以看出：

　　不算以行进连或行进营的形式赶至市区的援兵，崔可夫获得的8个步兵师和独立坦克旅就为第62集团军增加的兵力超过10万人。相比之下，保卢斯在9月14日—11月16日仅获得了3个满编步兵师（第100猎兵师和第305、79步兵师）共23个步兵营的加强。据统计，仅从1942年7月23日起到10月1日止，到达斯大林格勒方向的就有55个步兵师、9个步兵旅、7个坦克军和30个坦克旅。此外，1942年夏秋开赴前线的补充兵员的主要流量都是朝这个斗争的决定性方向来的。在这段时间内运到斯大林格勒方向的弹药、油料、给养、被装和其他物资共26266节车皮，约52万余吨，其中光是弹药就有5540节车皮。

　　在斯大林格勒防御作战期间，空中的斗争也是很激烈的。当战斗在市区进行的时候，德军航空兵的出动率达到了会战的整个防御时期的最高点。在67天的市区战斗中，德军飞机共出动了7万余架次，平均每昼夜达1000架次以上。德军航空兵突击的主要对象是保卫斯大林格勒的第62集团军的军队。同期，苏军航空兵共出动45325架次（平均每昼夜676架次），共投弹1.54万余吨。在争夺市区期间，共击毁、击伤敌机929架。而在整个防御作战期间，方面军航空兵和远程航空兵出动了7.7万余架次。航空兵主要是致力于消灭战场上的敌军，护送轰炸机和强击机，以及掩护苏联军队和目标。这一时期，德军在斯大林格勒作战地带损失了1400多架飞机，其中75%是在空战中被击落的，25%是在机场上被消灭的。

　　伏尔加河区舰队在从河左岸向斯大林格勒运送人员、弹药和粮食方面起了巨大的作用。区舰队的舰艇经常在敌人的炮兵和航空兵的袭击下渡过伏尔加河，把数万名战士和数千吨物资送到斯大林格勒。区舰队的渡河拖船、渡轮和装甲艇在保卫斯大林格勒市时期，完成了3.54万次航行。区舰队的舰炮多次以火力压制了敌人的炮兵连。在整个防御作战期间，利用军舰、拖船、客艇和舢板船等河运工具，共运送兵员12.4万人，马2万匹，汽车1740辆，各种物资25万吨。

　　在斯大林格勒进行残酷的拉锯战的同时，苏德战场其他地段也进行着紧张的战斗。

　　在高加索方向，苏军在北高加索经过5个月（7月25日—12月31日）的激烈防御战，把德军阻止在高加索山主脉的山前地带。德军突入南高加索并夺取苏联生死攸关的最重要的经济中心格罗兹尼和巴库石油产区的一切企图都未得逞。同时以顽强的防御赢得了时间，使苏军能够建立和训练预备队，以便在主要的斯大林格勒方向上转入反攻。

　　在西北和正西方向，苏军也发动了几次牵制性的进攻，虽然没有取得决定性战果，但却牢牢牵制了北方、中央两个集团军群。比如苏军在7月30日—8月23日进行的勒热夫—瑟乔夫卡进攻战役就牵制了德军许多准备调往南方的部队。蒂佩尔斯基希后来在其著作《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中说：“俄国人为了改善在第9集团军后方作战的各兵团态势，对第9集团军（特别是在勒热夫地区）实施了几乎不停顿的正面冲击。8月初，情况一度非常严重，因为俄国人差一点突破了正面。只是因为已经准备调往南线的3个坦克师和数个步兵师被留下来，首先用来制止突破，接着又实施反突击，才阻住了这次突破。德军取得了战术胜利。但是俄国人由于牵制了德军这么多的兵力，给自己的主要战线带来了很大的好处。他们仍然不给第9集团军安宁。他们对奥廖尔以北地区的战线突出部反复实施的冲击，也牵制了德军兵力。”

总结

　　伏尔加河上会战的防御阶段持续了4个月，其间，苏军在斯大林格勒方向连续实施了两次战略性防御战役。

　　第一次是在1942年7月17日至9月12日期间，在斯大林格勒接近地上由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实施。这一战役削弱了德军在苏德战场上的主要突击集团，打破了德军从行进间攻占斯大林格勒的计划。在顿河大弯曲部以及后来在斯大林格勒城廓展开的残酷的防御交战中，苏军击溃了敌人的进攻实力，守住了英雄城市，尽管德军在斯大林格勒以北最终突至伏尔加河，并直接推进到了市郊。在斯大林格勒接近地上的顽强交战中，苏军防御部队在敌人优势兵力的压力下，被迫放弃3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后撤纵深达150公里。斯大林格勒州有14个区被占领，其中有9个区全部被占领，有5个区部分被占领。

　　苏军的第二次战略性战役包括东南方面军—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在城市本身和城市以南的防御战，还有斯大林格勒方面军—顿河方面军在城市以北展开的局部进攻战役，其旨在为保卫斯大林格勒和为苏军在这里转入坚决反攻创造条件。连续两个月（9月13日至11月18日）的这次战役的结果是苏军完成了最高统帅部交给的主要任务。由于苏军士兵在全国的支持下进行了英勇的抵抗，发扬了大无畏的精神，作出巨大的牺牲，守住了南方的重要战略目标，国家的重要军事工业中心和交通枢纽站，尽管敌人也终于突破了斯大林格勒的5个区并完全占领了1个区。但城市的重要中心区——基洛夫区却仍留在苏军的手中。德军有22个师陷入了斯大林格勒地域的持久性的消耗战，另有31个师又3个旅（主要是仆从军）被迫用来掩护这一德军集团的两翼。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军的战役态势非常不利。B集团军群的预备队更是只有2个德国师、1个罗马尼亚师和1个战斗群。在该处作战的德军集团（第6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团军）的两翼被苏军深远包围。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不但牢固地守住了顿河右岸克列茨卡亚和新格里戈里耶夫斯卡亚（克列茨卡亚东北50公里）两地的登陆场，而且还于8月底在谢拉菲莫维奇西南地域强渡了顿河，又在该河右岸夺得了一个登陆场。东南方面军则在9月29日至10月4日期间，已在萨尔帕湖、察察湖和巴尔曼察克湖间各隘路出口处牢固地站稳了脚跟。苏军控制了斯大林格勒西北的顿河右岸各登陆场和斯大林格勒以南各湖间隘路的出口，这就为苏军突击集团转入反攻时的展开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对德军在这两个月在斯大林格勒的作战行动，蒂佩尔斯基希后来这样评价：“德军在猛烈空袭和进至伏尔加河后几乎瘫痪了河上交通，他们的猛攻大约持续了两个月。敌人投入战斗的新锐兵力已被消灭。俄国人只还控制着城市的一小部分。可是德军也被削弱了：他们受到了惨重损失，一些部队和分队的人数减少到编制人数的四分之一。远远不够的补充兵员也不符合严峻的战斗要求。如果说夺取该市在总形势下已失去意义，而扼守它却又很危险，那么现在攻占它还能带来什么好处呢？”

　　在1942年7—11月的夏秋季战局中，德军几乎把A、B两个集团军群的全部力量——7个集团军（德国第1、4装甲集团军，第6、17野战集团军，意大利第8集团军，罗马尼亚第3、4集团军）全部拉到了苏德战场南翼。它们在长达800公里的地带开始了夏季攻势，到这个阶段结束，已经是在近2400公里的战线上作战。当年夏季，德军总共向前推进了400—650公里，进入了沃罗涅日地域，并在斯大林格勒附近前出到伏尔加河和高加索山主脉的山前地带。德军完全占领了苏联的煤炭和冶金基地——顿巴斯、库班及顿河富饶的农业地区、高加索的部分石油产区，还割断了苏联南部与中央联系最便利的交通。截至1942年秋季之前，侵略者已经占领了苏联179.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其中38.3万平方公里是在1942年夏秋被德军占领的。战前在这片土地上居住着约8000万人，几乎占全苏人口的42%，分布着苏联重型机器制造工业及其他工业部门的许多大工厂。这里在战前生产约71%的铁和60%的钢。在被德军占领的土地上有着占苏联全部播种面积47%的耕地。

　　由于在苏德战场上受到严重损失，德军统帅部不得不将大量的预备力量投入到苏德战场。据苏联方面估计，1942年4月1日—11月18日，德军统帅部向苏德战场增调了约70个师：

　　此时的苏德战场，仍然是对德作战的主战场。据1942年6、7月统计，德军有约3/4的作战军队集结在这里：

　　而到了1942年11月23日，东线德军三个集团军群共有191又2/3个师，另有统帅部直辖的4又1/3个师，约占总共277个师的70.7%。

　　在这一时期，苏军消灭了纳粹德军的绝大多数。据戴维·格兰茨在《巨人的碰撞》一书中列出的数据，德国国防军在1939年9月1日—1942年9月1日，共彻底损失了92.2万人，其中90%在东线：

　　而根据两德统一后德国学者的统计，1941年，在德军死亡的35.7万人中，有302495人在东线；而1942年死亡的57.2万人中，有506815人在东线：

　　根据冷战时期的统计材料，从1941年12月到次年9月，东线德军三个集团军群共损失168.81万人，而补充只有116.93万人，仅为69%：

　　结果，从1941年6月中旬到次年7月初，东线德军陆军的兵力持续下降。其后，至1942年10—11月，虽有所回升，但仍然没有恢复到初期水平：

　　反观苏军，其损失比德军要大得多：1942年第二季度的不可归队减员为842898人，卫生减员为706647人；第三季度则分别为1224495人、1283062人：

　　但是，由于得到了充分的动员，且距离补充基地很近，苏军的每月平均实力仍在节节上升，最后稳定在600多万：

　　最后，我们不禁要问，苏军为什么在1942年夏秋季仍然在大踏步后退呢？

　　1942年春夏，德军虽然已经无法在三个方向上同时发动大规模进攻了，但是它仍然可以在一个方向上集结大量兵力作重点进攻。在“蓝色”行动发起前，德军负责重点进攻的南方集团军群共有约100万人（含仆从军，下同），而到了9月初，分家之后的B、A两个集团军群仍然有128万人（按照9月20日的统计则有166.88万人）。而苏军在这一方向上却并不占压倒性优势。德军于1942年春季在苏军开始积极军事行动之前先发制人，在克里木和哈尔科夫地域取得了重大胜利，又重新掌握了战略主动权。且由于第二战场尚未开辟，德军统帅部仍然可以从容不迫地将大量兵力调往东线，苏联仍然需要单独同法西斯德国作战。

　　春季和初夏战斗的复杂性还由于苏军是在最高统帅部大本营没有准备好战略预备队的条件下被迫开始抵抗德军的大规模进攻的。而在这一时期，军队正在进行组织上的整顿和技术上的革新装备；工业还不能充分供应作战军队现代化技术兵器，特别是坦克方面的装备和弹药。所有这些措施不得不在敌人已经开始夏季攻势的情况下来完成，这时必须克服象苏军在春季战斗失败后所产生的那样的新困难。在5月底通过了关于在1942年6、7月之前从现有陆军预备兵团中编出10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的决定，但当时如期编成这支军队的现实可能性并不存在。

　　苏联军事工业到1942年中期已经改造完成并增加了军火生产。但它还不能提供那么多飞机、坦克、火炮和迫击炮，既满足军队补充、又要满足新兵团和军团编成的需要。同时作战军队感到非常需要武器和技术兵器。春季苏军拥有的飞机和坦克，50%在结构上都是陈旧的，而且飞机库里半数以上都是歼击机。对苏联军队说来，弹药问题更是特别尖锐。1942年缺乏弹药的情况是整个战争时期最严重的。在南方投入对敌战斗的许多兵团没有足够的战斗经验。莫斯科附近会战中取得的对敌战斗经验还未能完全推广，还未能为所有作战部队所掌握。

　　前方的困难情况使建立战略预备队产生了困难。大本营不得不在极端紧迫的时间里进行建立预备队、配备官兵、装备、教育和编成等全部工作，这就不能不产生不良后果。

　　此外，最高统帅部对1942年春季形势的估计和敌人的主攻方向存在错误（后者一直持续到6月底），所作战略决定有所失算和在个别指挥环节中对军队的领导有些缺点，如此等等。

　　最后，笔者还要特别提到，希特勒在夏季战局中犯了一个严重错误，那就是分兵两路去夺取过大的目标。1958年由苏联国防部军事出版局出版发行的《第二次世界大战（1939—1945）战史概要》恰如其分地评价道：

　　法西斯德军统帅部在1942年又为自己提出了一个冒险的目的：要在下半年粉碎苏联军队。

　　法西斯德军统帅部所犯的战略上的错误不仅表现在1942年整个战局的计划上，而且还表现在1942年夏秋两季战役进程中所定下的基本决心上。例如，1942年7月月中，希特勒统帅部过低估计了斯大林格勒方向上的苏军兵力，而命令坦克第4集团军转师向南，协同坦克第1集团军和第17集团军围歼在顿巴斯的南方面军。然而，这次机动没有带来预期的结果。德军既未能攻占斯大林格勒，也未能合围南方面军。在德第6集团军想从行进间夺取斯大林格勒的企图破产后，法西斯德军统帅部不得不在7月底把坦克第4集团军调回斯大林格勒。但是，这时斯大林格勒附近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1942年8月，在判断斯大林格勒附近和北高加索的情况时，希特勒统帅部也表现出这种惯于过高估计自己胜利的倾向。例如在斯大林格勒附近和北高加索的交战的决定性的时刻，敌第11集团军的基本兵力却从克里木调到了列宁格勒。结果，在斯大林格勒附近和北高加索的激战时期，敌“B”、“A”两集团军群都没有预备队可以使用。

　　由于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胜利，过低地估计了防守北高加索的苏军的兵力和潜力，德军统帅部曾作出了一项冒险的决定，命令德军于9月间同时在格罗兹尼和土阿朴谢两个方向上发起进攻。

　　“A”集团军群的兵力被分成了两个集团，而且彼此远隔四百公里，因此敌军丧失了有利的兵力部署，非但没有去追击苏军和迅速攻进巴库和巴统地域，反而被卷入了持久性的战斗，并在我军突击下不得不于9月底在战场的大部分地段上转入防御。

【苏】普拉托诺夫等：《第二次世界大战（1939—1945）战史概要》，1980年中文版，第381—382页

　　这虽然不是德军失败的根本原因，但也是一项极其重要原因。

主要参考文献

　　1、【苏】萨姆索诺夫：《200天大血战——斯大林格勒会战》

　　2、【俄】萨姆索诺夫：《保卫斯大林格勒》《巨人的碰撞》

　　3、【美】戴维·格兰茨：《斯大林格勒三部曲·决战》

　　4、《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5、【苏】莫罗佐夫主编：《第二次世界大战史（1939—1945）》第5卷

　　6、【苏】普拉托诺夫等：《第二次世界大战（1939—1945）战史概要》

　　7、【法】鲍里斯·洛朗：《斯大林格勒战役》

　　8、徐焰：《铁血苏德》

　　9、【德】蒂佩尔斯基希：《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修订版）》上册

　　10、【德】冯·梅林津：《坦克战》

　　11、《朱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12、王波等主编：《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军事经济后勤史》

　　13、【苏】季莫霍维奇等：《战争上空（1941—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