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新生

玉声带着她悄悄上楼，到了门口不忘再附到耳边说，“等一下不要出声，跟着我就行了。”

 

她乖巧地点了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

 

二人像做贼一样猫着身子潜入家中，避免惊动父母。玉声找了几件自己初中时候的旧衣服，放了点热水让她先洗个澡，自己则心惊胆战地守在外边。

   

深夜处理好一切后，他关紧房门准备休息。近乎瘫痪般躺到床上，让玉声感到疲惫的是精神上的压力。身边的女孩早已睡得香甜，这或许是她近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了。

   

首先，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父母知道。如果他们不接受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那桥下的河滩就将是她的归宿。

 

住在宿舍也不行，很难不被学校发现。既然如此，当务之急是在外面租一个房子住下，至于以后的解决方案……

 

在这个清凉的夏夜，他想了许多许多，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玉声便带着她离了家。来到附近吃早点的小店，才想起她至少饿了一天的肚子，赶紧招呼伙计给上了点吃的。

 

“对不起啊，饿坏了吧。”玉声有些愧疚，女孩却摇摇头安慰着他。

 

玉声自己倒是没什么胃口，看到她在一旁狼吞虎咽，就轻拍她的后背，告诉她不要着急。女孩嘿嘿的冲他傻笑了一声，继续忙不迭地吃了起来。

   

“我先送你去同学家休息一会儿，我忙完了再回来接你。”路上，玉声这么对她说。察觉到手被牵得更紧了，玉声知道她联想起了昨天自己丢下她时撒的谎，好说歹说总算让她相信了自己。

 

林松打开门，一脸刚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说，“来了，这么早啊……”

 

“还早？”玉声上前一拳锤在他的大肚腩上，“约好七点半走，去晚了学校全是人。”

 

“得得得，你先进来坐会儿，等我一下。”林松看着玉声身边的人问，“这位是？”

   

“我妹妹。今天她暂时就在你家落个脚。她比较认生，你也不必招呼她，管个饭就行。”

 

“好说，好说。”哥们摆了摆手，随口答道。

 

玉声二人坐到沙发上，小女孩则紧紧靠着他，来回拨弄着双手似有不安。他见状赶忙安抚说，“我哥们叫林松，别看他是个大块头，其实人很好的。这家伙以前天天来我家蹭吃蹭喝，你不用跟他客气哈。”

   

新学年的报到很快就完成了，玉声与林松分别后，就立刻去打听租房的消息。他以为随便租个房子还是很容易的，一问才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切实际。

 

“啊？要这么多啊！”玉声吓了一跳，自己手头上的钱连一个月都租不起。

 

房屋中介赶紧解释道，“小伙子，我们这儿算便宜的了。要不我先带你去看看？房子条件蛮好的。”

 

他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有没有四五百就能租到的？”

 

“有有有。”那人找出一叠纸，笑着递给他说，“这种单间才六百块钱，挺多学生都嫌宿舍人多，租的这样的。你也是学生吧，租那么大干嘛呢？”

 

玉声不答。他自然是接受不了的：他不放心留那个孩子一个人住；两个人挤一间屋子就更不合适了。

 

苦恼之际，有人在身后拍了拍玉声。那是一位老大爷，他的话令玉声精神振奋，“我可以租给你，有两个房间。就是房子老了点，你不介意吧？”

 

在和老大爷同行的路上，他知道了老大爷的儿媳怀上了，近期要去外地照看。在确认房子还算满意后，玉声点了点头说，“谢谢您，五百块真的很便宜了。”

 

大爷摆摆手，“这里一楼太潮，我们都住不惯，早就不住了。租出去也好，省得我还要常来打扫。”

 

是日夜。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玉声接回了女孩，带着她在屋里四处转了一下，虽然房子的确有点旧，但还是很高兴看到她露出的笑容。从现在开始，算是勉强安定下来了。

 

他下午签完租房合同后就回到这里打扫，忙到现在连水都顾不上喝。现在感到口渴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还不解渴，他就又倒了一杯，“咕噜咕噜”地往下灌。

 

“我嫁给你好吗？”他正忙着喝水，女孩冷不丁地蹦出了这么一句。

 

“咳，咳咳……”玉声被吓得呛到了，就更别说听清楚刚才的话了，缓了缓才惊讶地说道，“原来你会说话……”

 

“都怪我，前几天把嗓子都哭哑了，害你误会了。”

 

“你没事就好！太好了太好了！”玉声激动地抓着她的胳膊说，“对了，你刚刚说了句什么？”

 

她把头埋低，没有勇气再提刚才的话。玉声想起名字的事来，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回答出人意料，“要不，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玉声不知道她是没有名字，还是不喜欢自己以前的名字，便顺着她的意思答道，“那我想想……就叫你‘阿云’吧。”

 

玉声本想接着说，“就像云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消散”。他意识到不妥，遂改口说，“就像云朵一样美。”

 

“我有名字了。”小女孩注视着他，口中低声自语道，“以后……我就叫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