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游破罗志 第二十五回
鸢军长空进城 窑袁坼湃大战
虬蛟翻江使躁动，禽鸟散飞黑点星。
防满警足甲备铿，自以闻虫阻西风。
埋下剑锏束手横，城外钩戟只待通。
鱼虾怎思鸿鹄事，悟晚群鸢裂银空。
话说上回，信鸽飞报窑袁城时候，黎亚夫道：“何方贼寇？”信鸽道：“乃是红鸢坼湃，不知何时领兵破了窑袁。”黎亚夫大惊，定下神来，点兵要往窑袁去，令各地加强警戒，以防何处再杀出一枝军马。
窑袁城事，还要从头细细说起，窑袁城自从前文塔兰科、博彰宁一闹，城主吴言加强戒备，以为王天野在骆山欲骑兵，为此上书一折，请游骑军剿灭，一连许久并无甚事，年近佳节，吴言为安抚百姓，自掏荷包从外地进来一批上好的火药，要等佳节放烟花庆贺，这一日吴言正理公事，将军索铎进府道：“前日城主进的一批火药，半路上没了消息。”吴言道：“一批火药都能送没？日后若要运送军备器械如何使得？若是找不到，叫领头的提头来见。”
索铎领命下去了，吴言有的是钱，也不在乎，当日晚上正睡着，梦到大树枝头二鸟相会，却别一个，另一个掉下树去，催醒吴言，越思越怪，翻来覆去捱到三更，睡不下了，穿衣起身出去散步，溜一圈回来，听得四更鼓响，不觉往酒馆去，听里面人说话，甚么“韩禀要领大兵讨伐大团长。”“车牌寻来道士招阴兵报仇。”“赤方君出山。”这些流言蜚语，吴言一概不信，见时候到了，刚要去城府升座，行至大门，见城门大开，副将王巍夏绑了个人，对那士卒道：“快去请示城主，我押这人去大牢。”
吴言听到，走出来道：“王将军何事？”王巍夏见了城主，也不问为何在此，道：“请城主立刻回去升座，恐有大事。”吴言也信，忙往城府办公处，叫擂鼓聚将，不久城中文武俱到，王巍夏道：“报城主，昨日晚上我领兵巡逻，听到林中草动，偷偷去看，见一人穿着破叶盔铠，嘴里跟别人说着甚么出兵日，上前喝住，另一个跑了，剩下那个擒获，已送到大牢。”
索铎道：“这几日远方战事吃紧，各地土匪流寇躁动不安，需加强戒备。”吴言道：“速拷问那厮，说出实情来。”王巍夏领命，散会之后自回去，兵士正拷打那人，王巍夏道：“招供否？”那兵道：“这人初时不说，刚刚松口了。”王巍夏上前问那人：“你是哪里的贼寇？快说！”那人道：“刚刚跟长官说了，皆不信，我只知这些！”巍夏道：“你说。”这人道：“我本为拦路土匪，被车牌将军招安，做了手下士卒，近日将军要做大事，刚要传信给我，就被将军你抓了。”
王巍夏听了一惊，又问：“坼湃在何处？有多少兵马？”那人道：“不知，少说有三千兵马。”王巍夏道：“如何破城？”那人又道：“不知！我只偷听得将军说，从天上入城。”王巍夏冷笑“你还想被打不成！坼湃怎么不挖地道上来？”那人道：“别打！我实不知阿！”巍夏叫把那人押回牢房看守，直往吴言处，说了这回事，吴言道：“飞在天上可笑，必是胡扯，需加紧戒备，速派人通知周遭城池，严加防范。”
吴言又想，令巍夏亲领兵马巡逻，当晚点起八百骑兵，绕城巡逻守护，刚出城巡视，这一日来往百姓挺多，大堆人聚集一处，王巍夏上前问道：“你们是干甚么的？大晚上为何聚在一起？”人群中钻出一个人来，道：“小子周云，本来是苇名人，带领一伙兄弟们踏足遍国行商，回来无处可去，要到佳节，往窑袁城，只是天晚了，大门不开，因此在此聚集且过一夜，请将军原谅。”说罢，从袖子里拿出一锭大银捧给王巍夏，巍夏收了银子，道：“最近不是太平时节，你等小心。”
周云连道：“是！是！”王巍夏又查看货物，不过是些好看的瓶瓶罐罐，没甚奇怪，带兵转别处了，周云见王巍夏转兵走，心中暗骂一句，领着众人悄悄往城侧高山去，车慢人慢，行至山上，云令众人卸下货物，组装起来，两半轻铁为雨衣，上面角形板链接，下面吊一团丝布，组装有百部，周云看天，乌云遮住半月，周云道：“时候已到，这便打进去！”说罢登上这带翅膀器械，绑住腿，十几架上好了人，后面一推，跳下悬崖，一阵风过，吹动羽翼，飞于天空，直往窑袁城飞，不久百十部飞行器皆出，百点黑星隐在夜下，不久轻落到窑袁城上，割开丝布，周云当先，抽出钢刀来，暗杀兵士，不久皆至，悄声无息杀了窑袁几十人。
一直聚到城门控处，灯火通明，周云持钢刀先进，后面跟上来四个一模一样的人，乃是四个兄弟，周雷、周霆、周霖、周电，一起准备，打个暗号，乱刀就砍，噗噗几声，防备未觉，已死于刀下，周云控制门器，周雷动起来，砍断游骑大旗，掏出一面黑旗来，上画红鸢，挂在大杆上，周霆手起一棍砍响打鼓，接着十几面大鼓齐响，声震云霄，周云拉开城门，众人举起火把大喊道：“红鸢军已进城！不想死得快快投降！”城中响应，埋伏士卒大动，窑袁城顿时乱成一团。
且说城外，王巍夏领轻骑巡逻一圈，突然听到鼓声，众人大惊，回头看城上火把齐亮，喊声不断，王巍夏道：“不好！城中有失！”忙摘刀领兵回去，快马行到一半，林中冲出一枝兵马来，都穿叶子甲，当先一个大喊道：“那贼领死！”王巍夏惊停马看那人：
九尺五穿锦体魁，金面红眉努睛推。
青甲冷铁披白袍，银戟倒钩满云堆。
武勇出众英豪胆，拧力钢片纂为灰。
披挂当先忠谁比，常称大将是曹垂。
王巍夏道：“来将何人？”曹垂道：“你这厮不认得，我乃苇名红鸢大将曹垂！你和那不知耻的城主，就死我戟下！”说罢展开银戟，与巍夏大战，后面兵卒亦乱战一处，二将斗到三十合之上，曹垂卖个破绽，巍夏一刀砍空，曹垂一戟劈脸，巍夏红飞几丈，死在马下，那几百骑兵，一个不放，都被曹垂兵将杀死，整起队伍往窑袁城就冲，喊杀震天，此时城中亦是如此，周家兄弟几个已领兵城去与游骑军大战，吴言惊醒，听战卒报来，忙披挂上马，指挥城中交战，只见城中敌兵，俱是白盔红铠，大喊红鸢军号，才知来敌乃是早没影的红鸢军。
城中不知隐起多少红鸢战卒，混战一处，又点起火来，百姓慌乱，不免有中刀中枪的，游骑军愈发抵挡不住，一路退到城府外面死战，索铎不知挤到哪里交战，吴言手持大刀自卫，又听到马蹄声，乃是曹垂进城，大喊道：“擒到吴言者！黄金万两！”战况延中城府，吴言只能退去，中途却遇到索铎，杀得浑身是血，尚认得出来，兵将等直杀到大墓地周围，不见敌兵将，才松口气。
吴言对索铎道：“事已至此，只可退去不可大战。”索铎道是，刚要往后门去，墓园草动，惊吓兵卒，怕是遇到鬼了，吴言道：“何人！”墓林中拥出几十战卒来，当先一个道：“吴言！你认得我否？”吴言细看大惊，见那人：
蓝胄光甲盔八开，银马黑靴暗金埋。
凹面钢锏悬肘上，镔铁剑刃冷光排。
技高匠人熟兵器，夺印首举玉龙台。
苇名高赞实栋梁，红鸢正主是坼湃。
吴言道：“坼湃！你这厮阴魂不散，又来搅乾坤么！”坼湃冷笑，左持剑右舞锏，催马直奔吴言，索铎挺枪去战，吴言大声小心，长兵器先手，一枪刺去，坼湃合兵器来挡，索铎刚撤枪，坼湃侧锏打去，索铎忙防，打在枪上，觉得力沉，坼湃故意收锏慢，索铎见势一枪戳去，坼湃唰一下反手剑锏锁住，索铎撤不开了，坼湃双手一纂，大喊：“开！”擦出火花来，枪柄一烫，索铎哎呦一声脱手，坼湃钢锏顺手打过，索铎怎躲？被一锏打的脑浆迸裂死于马下。
坼湃道：“大将亦才如此？吴言你难逃了！”催马又要战吴言，言也是马上将军，如何怕得使刀相还，后面喊杀声逼过来，骑兵先到，与游骑军杀在一团，后面曹垂也到，大喊：“吴言你跑不了了！”一戟刺去，吴言听到，忙虚车牌一刀，顺使个铁板桥，后背贴马背，曹垂没刺到头颅，却插下钢盔，吴言趁机转马就跑，车牌大喊道：“休走！”跑马就追。
吴言眼下已无兵将，跑马还想脱身之策，听到坼湃愈近，吴言道：“罢！罢！团长对我不薄，便死在这。”回马挺刀道：“坼湃！我就与你分个生死！”有道是：命若冰雪遇太阳，魂比泥塑度长江，直教各据夺城争骁勇，共怀壮心换乾坤，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