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圈与抽象的对抗和融合,从ASOUL说到永雏塔菲与东雪莲中所谓表象分析一瞥

群里开冲古神语,推来主包少抽象。龙图龚诗今犹在,不见当年赵弹郎。 ——完全不合理的诗
任何乐子人玩梗必玩游戏梗。 ——蓝瞳十七的武断
不要用群众的口吻开除群众的身份,不要上纲上线地认为学术问题上纲上线,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人站于道德制高点。 ——蓝瞳十七的又一武断
本文对应的讲解视频是 小V锐评电棍,永雏塔菲,东雪莲,一个魂,抽象,饭圈乃至模因合子(无字幕)_哔哩哔哩_bilibili(乱序)
ASOUL粉丝文化的割裂
饭圈文化和抽象文化是两个极端——饭圈意味着圈地自萌,阶级分明。而抽象是海纳百川,自成一流。因此,饭圈与抽象原本相互在同一面上对抗,原本。
当ASOUL诞生时,因为抽象天生对资本充满仇恨,因此ASOUL得到了抽象的大肆攻击。但是当嘉然破防后依然坚持直播,再加上资本加持下的模型的确精美等种种事件发生后,ASOUL反而俘虏了大量的抽象人作为其粉丝——这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儿,因为抽象文化过于海纳百川,导致抽象文化把它的宿敌中有利于抽象的成分也吸纳于自己的体系中。
而为了防止饭圈文化的借故反攻,抽象所做的是就是自己主动地将身段放下,化退为进,在抽象内重构了饭圈。此模拟饭圈具有抽象的性质,至少饭圈里粉丝的阶级分层或者极端的打赏这些毛病在模拟饭圈内是一点也没有,抽象粉丝们谁都敢搞二次创作,不在于哪个粉丝打赏的多和少——在这里饭圈与抽象不再处于同一面,抽象用自己的逻辑推翻了饭圈的规则,但是同时也受到了饭圈的异化。
ASOUL旗下的虚拟主播与其说是二次元文化的体现,不如说是赛博饭圈的牺牲品。例如,ASOUL旗下的五个主播,明显有各自的职能,即饭担歌担舞担一类,且常常联动,在控制舆论方面也体现出了经纪水平——显然ASOUL就是饭圈的网络翻版。
虚拟主播和现实明星的对比,曾经在华语世界杯上引发过灼热的辩论。事实上在此时饭圈便胜利了,当厦门大学的辩手喊出“我是嘉然的狗”,虽然没有预料到后来ASOUL的塌方发生,也得考虑到之前就有的新科娘,虚拟DD和江山娇。
随着关于技术的技术的粗劣且广普的使用,虚拟主播离这一代年轻人是相当近的产物,任何人都有机会获得一个虚拟主播的身份,尽管是不及先祖们的。同时,原教旨的时代已然过去,现在的虚拟主播的粉丝群中,饭圈人与抽象人并存,维持好两者的平衡是虚拟主播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但是虚拟主播的粉丝群体不是单纯的饭圈与抽象,自Hololive或ASOUL相关事件后,虚拟主播的粉丝群体逐步演化成了饭圈人与乐子人的错位对抗。主播偏心于纯粹的饭圈人意味着大量的打赏,但是局限在小圈子里,没有足够多的流量。偏心于乐子人意味着海量流量,但是会受到更多的攻击与非议,同时乐子人并不给出充分的打赏。而虚拟主播整个事业,由于历史遗留问题,不幸地处在了浪头刀锋上。
ASOUL本身具有资本,只惧怕流量不充足,于是造成了ASOUL评论区中乐子人泛滥,ASOUL的粉丝文化就此割裂——但是对于一般向的主播呢?种种条件注定了为了饭圈和抽象这两种主力观众丛的生态稳定,在虚拟主播逐步平质化的今天,虚拟主播们的表现不得不在整活儿和电子竞技这两个领域徘徊,因此就需要导出亚文化的周延来解释这一怪现状。
雏草机与棺人痴后的亚文化规则
粉丝文化的更大一级就是亚文化的周延——什么是亚文化的周延?电棍发言后接上动物园的“喵”就是一种,就像在“十万甚至九万”中插入一个男魂符号一样令人不爽。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围绕着虚拟主播的话题去讨论,因为虚拟主播的媒介批评环境不能说纯洁无瑕,也能说混沌初开。我们可以拿两个虚拟主播作为对比,一个是永雏塔菲,一个是东雪莲,这两者严格来说风格不同,但是行为相似,且粉丝文化都莫名其妙地不可控,于是有了雏草机与棺人痴两批粉丝群体的合与杀。
首先是罕见的东雪莲,虚拟刘璐,因为扮演日本人试图骗取国人流量而饱受非议。东雪莲与观众战得有来有回,最后还是全面破防,在“骂谁罕见”一句中沦为充分的笑柄。东雪莲以一种独特的情感交流方式吸引了观众,也因此被乐子人击垮。但是东雪莲本身也非常具有娱乐精神,但是这一精神一旦被返还到自身上,便反而引发其本人的厌恶。东雪莲本人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所引发的代价,对乐子人的习性是被动习得的。
反观永雏塔菲——与海子姐的全面曝光或东雪莲的被动挨打不同,尽管永雏塔菲的中之人有过作为薯条中之人时期,但是无论是扮演黑桃影还是扮演永雏塔菲,永雏塔菲的中之人都始终坚持着满足观众愿望却不与观众互动的方针。满足观众愿望是因为要获得观众提供的流量与打赏,而不与观众互动就是为了尽可能预防观众,尤其是乐子人们可能带来的攻击和消解。永雏塔菲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的利益,与利益之外的一切不属于永雏塔菲这一表象,且永雏塔菲的中之人扮演永雏塔菲时,本也积极地凭乐子人的形态出击。
永雏塔菲和东雪莲的关系,类似于耶稣基督与施洗约翰的关系——施洗约翰说“我给耶稣提鞋都不配”,可东雪莲没有施洗约翰这样的觉悟,或者说,东雪莲与永雏塔菲本身是没有关系的。
这很有趣,东雪莲与永雏塔菲本身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常常在二次创作中被一同提及,且永雏塔菲在二次创作中往往占据了东雪莲的道德制高点,尽管二者没有对此直接回应。抑究其直接原因,就是雏草机与棺人痴这两批粉丝群体的相互作用。
部分雏草机与部分棺人痴是仇敌,部分雏草机与部分棺人痴是友人,甚至在一个乐子人身上雏草机与棺人痴的属性同时存在也不少见——反正两批粉丝群体中乐子人都是布尔什维克的,被虚拟主播承认合法的。而乐子人粉丝们也自然继承了主播的意志,本来没有交集的永雏塔菲与东雪莲反而借其粉丝的相互并斥奇妙地组合到了一起,成为了某种成熟的矛盾。
永雏塔菲,东雪莲,包括前面的ASOUL都已经是一种亚文化规则的特有结果。雏草机与管人痴的错位对抗,永雏塔菲选择淈泥扬波开热水器先河,永雏塔菲与东雪莲二者的共同提及,某种意义上是作者之死的写照。至于什么是作者之死?就是一本哈姆雷特有一百种读法,其中九十九种读法要么不知所云,要么涉黄涉暴涉血腥。
虚拟主播在早期是一种展示中之人的技能与性格的辅助工具,它能够为中之人提供隐私保护或者容貌缺陷的补足。而在今天,虚拟主播以人设和角色饰演作为包装,变成了一种主体,中之人本身的性格与技能被隐藏,虚拟主播从保护中之人隐私的道具变成了吸引乐子人曝光中之人身份的焦点——虚拟主播们所触及的作者之死由此发生。
更长远地看——在网络上,作者之死与网络暴力有着微妙的联系。网络把人浅薄的思考弱点放大了,人们更愿意用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来建构一个不存在的观念——作者之死是一种消极的二次创作。老八不会想到自己的视频会爆火,卢本伟自我澄清的视频成为了鬼畜素材,作者的原意被刻意曲解,反而为观众们的目的服务。不仅是断章取义,更是由表及里的异化,甚至波及到了只讲真实的新闻业或自媒体行业——作者之死实际上是群众利用权威蒙蔽视听的方式相互蒙蔽群众的视听,作者之死亵渎了人与人思想的准确传达与交流。
但是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因为作者之死的持有者是乐子人,而乐子人不是他们的本愿,乐子人是从各种层面上诞生的,乐子人是人类与社会异化的必然产物——以前叫做流民,叫做混子,现在只是改名换姓而已,本身的背景没有变。
乐子人从各种层面上的诞生
神兔之争或恶俗潮流曾经是群众或敌人亮出的尖锐矛头,而社会潮流将其打平,这就诞生了乐子人。乐子人也算抽象,也算饭圈,也算其其他他的一切。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本土上最早一批在社会压力下从事模因文化传播的使者,也因此带来了灾难。
事实上乐子人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体现——一个指点江山的乐子人,在现实中可能只是一名学生,一名技术工人,一名医师,这都有可能。乐子人在现实中不露声色,是因为现实的压迫使他们不露声色,而在网上发病找乐子,那是因为他们自以为网络就该给他们一个这样释放压力的机会与场地。
某种情况下乐子人可以和竹林七贤相比,毕竟都是在某个方面不务正业,而恰恰是这种不务正业缔造了一种只属于特定时代的文化氛围。但是乐子人如果一种精神瘟疫的使者,与竹林七贤的隐居不同,原因就在于乐子人本身具有的抽象文化性质。乐子人找乐子是无差别的,混沌的,不利己也不利人的,而这背后的逻辑归咎于社会。
乐子人有的时候会表现出共情能力,但是那是他们自我的正义感动。譬如,本来出于单纯寻乐和仇恨资本,ASOUL公司旗下主播的身份被非法曝光。而当乐子人们发现。又比如孙吧曾大肆宣扬其成员为某患病女孩捐献财物,却掩盖了其本来的聪明而道德败坏的嘴脸。
但是乐子人本身也是社会稳定的成分之一,诚如上方所言,乐子人相对于我国早期的网民已经收敛了很多,ASOUL的抽象粉丝们说话都变得柔和了也是大家都能看清的。面对着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的下行压力,乐子人把精神希望寄托于虚拟的网络中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否则失去乐子人身份的人作为无助的人,面对的就是激进的斗争与斗争失败。在这里,乐子人背后的无害庸俗现实主义的成分反倒是粉饰社会矛盾的胭脂,不是权威被打败,而是群众受屈服。
另一点,乐子人利用网络模因作为娱乐的材料,或者说本土化的网络模因恰恰作为我国乐子人所用的道具。其无端的重复与异化,解构与消解,某种程度上也就是人生的缩影。
网络模因(memes)诞生于西方,Emoji或者悲伤蛙一度是网络顶流,这股模因之风吹入了中国,不消分说。二次元御宅文化(ACGN)诞生于日本,东方Project或Lovelive也很经典,也传入了中国。在之前网络模因和二次元御宅文化已经有过深度融合,网络模因中也有Hentai一章,二次元御宅文化也喜欢MJ,这种趋势也造成过国外网络乱象。
而当网络模因与二次元御宅文化传入中国时,除了单纯的融合,还出现了深刻的在地化。正所谓中国人不蹦洋迪,“外国人的模因不行,中国人的模因,行!”——本土的当代文化与这两种前置的外来文化的纵横,培养了葛平,孙笑川与电棍,铸造了赛马娘的“寄”的表情包——无奈的乐子人们用本土化的网络模因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愤懑,还自认为幽默。事实上大部分模因是外行人看不懂也没必要看懂的,乐子人们最后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这就像卡尔维诺笔下的“三脚猫游戏”的游玩者们一样辛酸。
最后,《原神》虽然有文化和传媒批评价值,但是再谈论就和前人重叠,《原神》更适合去作为在面向大众的商业科普上提出的证据——我说的一切也只是乐子的一份而已,不值得做深刻的讨论。
2022年8月1日,弱鱼写于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