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兽出击同人文】第三十六章 无极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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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
住在村东头的狼族老头总是喜欢这样一惊一乍地吓唬在茶馆里听书的客人。不过这狼老头的奇异故事并不少,总有几个能吸引到几经奔波后,来此地休息的兽人。
“老先生,您先下来吧!我们听狼老头说几句!”
有几个起哄的年轻兽人将说书先生扶了下来,狼老头一个跟头就坐在了还热乎的座位上,拿起一盏茶细细品尝了起来。
“咳咳,我今天要编的......要讲的是一个凄美的故事,那可是我亲眼所见啊!”
坐在下面的客人里,有几个笑出了声。
“西边那座山你们都知道吧?那在以前,可是一座坟场!”
这时,茶馆的门被一名面色严肃,英姿飒爽的兔子兽人推开,满经风尘的朴素衣着也无法掩盖她的侠气。茶馆内的兽人皆为之侧目,但她无视了那些或惊讶,或奇异,或充满欲望的眼神,自顾自地找了个空位坐下,随机店小二便上前询问吃食。
“就在......就在昨天!昨儿不是下了场暴雨吗?但是下雨也挡不住我和我孙子去西山挖野菜,那可是我们爷孙俩明天的饭钱......”
“得,这老头又在编故事了,上次还说他膝下子女成群,现在又成了孤苦伶仃的爷孙俩了。”
刚进来的兔子兽人看向交头接耳的兽人,他们大多都没有认真听狼老头的讲述,反倒热衷于在他的故事中寻找漏洞。
“......我和孙子才上西山啊,那雷就轰隆隆的打下来!半山腰的树直接倒了一大片,下山的路也被松下来的土给盖住了,除了我的火把,那是一点光源都没有啊!那是我这辈子遇上的最大的一劫。可我现在好好地坐在这里给你们讲昨天的事,老天爷不收我,那就是我平日里行善起到了作用......”
“狼老头!你不是说在海里翻船的时候才是你这辈子遇上的最大的劫难吗!”
下面的兽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几个在此地稍作休息的兽人也跟着笑。
“胡说什么!是我遇难了还是你遇难了?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狂妄,等真的遇上那些事情,后悔都来不及!”
“这有啥好后悔的啊!我这辈子就在咱这小镇待着了!远离大族位置又偏僻,资源也不缺,这不就是现世的世外桃源吗?你们说是不是?”
下面的人鼓起了掌声,待声音平息,又有一个年轻兽人站了起来。
“狼老头你不也是二十年前漂泊到这里来的,要不是还带着一个孩子,我们都叫你独狼了!”
“还听不听啦!”
狼老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半天,终于吐出来这句话。
“听听听,对不住啊。”
那年轻的兽人嬉笑着坐下来,摆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兔子兽人似乎无法忍受在场的兽人对于年老的狼族兽人的不尊敬,大口喝了一口茶之后,带着行囊走出了茶馆。
没走几步,方才给她上茶的猴兽人便追了出来。
“客官!女侠!您就走啦?”
兔子兽人握住了腰间的宝剑。
“路途遥远,不便久留,告辞。”
“等等女侠!这方圆百里,可就这一个镇子啊,下一个驿站就算是快马,也得要两天的路程,我看女侠行囊不多,坐骑也十分劳累,不如先休整一日,再作出发?”
兔子兽人轻轻咂舌,抽出腰间的宝剑,冰冷的光泽通过太阳照在店小二的身上。
“嘿!果然是女侠,我们也不贪心,留下你身上的宝物!乖乖配合,我等还能以客相待!”
身强体壮的兽人从各个方向出现,只要在上前几步,便能将兔子兽人彻底包围。
“......你们是如何知晓我身上有宝物的?”
“哈哈哈哈!果真如此!”
从茶馆内又走出一名犬兽人,他哈哈大笑,盯着兔子兽人的眼神中满是贪婪。
“诈你一下就上当了,终究是家境优渥的大小姐,还以为这世界全是善人不成?”
“我——”
“你明明已经变装了,为什么还是被我看出来了?言行举止可不是伪装一下就能骗过我这双阅兽人无数的眼睛的!还是快快交出来吧!”
兔子兽人低下头,她周围的兽人又向前走了一步。
“......真是嚣张,难怪圣月岛要派我过来铲除这个毒瘤。”
“圣月岛?”
为首的犬兽人身子抖了一下。
“圣月岛又怎么样!那些大族的兽人来到此地之后也得乖乖低头!”
四周的兽人大声叫了起来,纷纷拿起武器冲了上去。
“等一下......”
犬兽人的话还没说完,那些兽人的头颅便冲天而起,但现场却无半点血腥之气。
犬兽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部下在他的面前,仅几秒钟的时间便全部阵亡。
“对对对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兔子兽人严肃的面貌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
“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时,一声叹息而出。先前在茶馆内被兽人们当作笑谈的狼老头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双眼无神的兽人。
“就是你啊,亵渎死者的可怜人。”
兔子兽人伸出手指,弹了弹沾上黄色尸液的宝剑,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寂静无声的镇子中。
双眼无神的兽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缓慢地走到了兔子兽人所在的位置。
“姑娘,我不过是舍不得昔日的旧友们。本性难改,他们生前是山贼,死后仍是山贼,我如果承诺日后不在害兽人......”
“那就自行了断吧。”
“如此不留情面,难道姑娘认为能平安地走出这里?”
“平家庄四十八条命案,泉河镇一百七十七条命案,合计二百二十五人,除去我刚才斩杀的十二人,全都在这里了吧?”
狼老头并未回答,寂静开始填补除了兔子兽人和狼老头之外的所有空间。
一道平静的呼吸声,一道猛烈跳动的心脏的声音,还有一道昏死过去的声音。这是在场二百一十六人中,与寂静相伴的声音。
兔子兽人的真实身份,乃圣月岛异常处理科的其中一员。她面前的兽人因使用禁术,残忍杀害又复活了二百二十五名兽人后,登上了圣月岛的通缉榜。
面对此等穷凶极恶之徒,兔子兽人本应直接斩下他的人头,带回圣月岛。但每当她心生杀意的时候,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就会将杀意冲散,这让她不得不提起最高的警惕。
“喂!起来!”
狼老头忽然踢向身边昏过去的犬兽人。
“你想拿他当人质?”
“人质吗?不错的提议啊,不过小姑娘,你认为身负数百条命案的我,会在意这家伙的性命吗?”
“......为何不会?这个镇子上只有三个兽人还活着,其中一个是远道而来的我,另外一人则是你,如果只是怀念过去的话,为何又有一个不相干的兽人出现在这个全是死尸的镇子上?”
“我孙子......”
“你孙子被你埋在了西山吧?”
这句话触动了狼老头早已疯狂的心弦,他抱头蹲在地上,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杀了她!”
随着一声令下,二百五十五名兽人双目无神的眼睛换上了与狼老头眼中一模一样的疯狂,面色狰狞,嘶吼着冲向兔子兽人。
“......真是可怜,因为相依为命的孙子被权贵无意杀害,便入了魔,染指圣月岛明令禁止的禁术,亵渎死者,甚至还和尸体共同建立了一座城市,与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之久。”
兔子兽人高高跃起,灵活的身姿在僵硬的尸群中舞动,手持宝剑在尸体的手上挥舞,如同耍着剑舞般收割早已消逝的生命。
狼老头再次抬起头时,兔子兽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而兔子兽人身后则是不少倒地的无头尸体,以及更多的涌上来的尸体。
“我打从心底同情你,所以,再见。”
银光挥下,随着一声‘咚’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兔子兽人身后的尸体都在瞬息成为了粉末,被风一吹就散开了。
收拾好现场,兔子兽人走进茶馆,里面躺着四五个路过此地的兽人,她一一在他们面前探查呼吸与心跳。确认存活后,她走出茶馆,将昏过去的犬兽人抗在看似瘦弱的肩膀上,走向狼老头在最开始所提到的西山。
还未走近,微弱的啜泣声便从西山传来。偏偏此时乌云密布,阴风阵阵,被兔子兽人抗在肩膀上的犬兽人醒来后,便看见周围的树丛仿佛有兽人的身影在其中穿梭,不由自主地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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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舟硕与十泉浩在房间的角落里抱在一起,放声大叫,那凄惨的声音让北昊乐即使捂住耳朵,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千歌老师!我记得那书里没有这样的故事吧!”
风间㹳蹲在角落里不断安慰着十泉浩与见舟硕,他朝着没有大人应有的样子,躺在长桌上哈哈大笑的墨月千歌问道。
“怎么没有?我不过是加了点又减了点,故事内核都是一样的嘛,而且我已经讲的很隐晦啦——小远,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是坏人呀~”
“好厉害呀!刚才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我在这里一直都没有移动过,为什么我感觉就像是在书里的现场一样?就连声音也能模拟出那么多不同的吗?”
“哦!这就是墨月家的功法和自己独有的兽印所产生的效果啊!哈哈哈哈哈!超厉害的吧!”
墨月千歌很享受伊川远崇拜的眼神,得意忘形起来。
这只胖胖的熊猫兽人摸着他的大肚子,沾沾自喜地说:“那么就下一个故事啦,浩浩和小硕也别再害怕了嘛,我会加更多的比喻的啦。”
“好可怕!!!!到处扭动的肉人偶到底是什么啊!会动的扭曲身体是要闹哪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墨月千歌的兽印再次发出光芒,但他拿起的,却是小泽顺也趁他得意忘形的时候,从一旁捡回来,放在他手边的,来自兑泽神社书库的古老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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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冰雪洞窟中向下穿行。
若是问我为什么要在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黑暗洞窟中穿行的话,答案就是——
我不知道。
北境有着数以万计的洞窟,为何我只在意这一个,为何我能如此确定它就在这里,为何我义无反顾,抛弃了所有也要抵达这里?
我不知道。
但,从脚下传来的冰冷触感,刺骨的寒风与幽静深邃的黑暗。这一切都在告诉着我,这里将是我的墓地。
从小就能看见的幻象,穿插在我这一生当中的影子,在即将步入坟墓中时,我才找到了半点蛛丝马迹。
一点点的线索就足够了,找到这个无兽人问津的洞窟,足以说明我的成果。
我是否会就这样一去不回呢?以防万一,我会在孤身下洞的途中记载沿途的状况,一旦我出现任何意外,在这块石板上附着的术式会立即启动,带着以我的生命换来的情报回到熊族。
切记,此恩由北境翼族的天师所赐,我若身死,便让我久泉家的后人来回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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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墨月千歌停止了讲述,他摸着下巴细细思索起来。
“是我没看懂的那部分唉......”
“你就只看得懂几页吧。”
北昊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将身子藏在小泽顺也的身后。
几只小熊在墨月千歌刚开始讲述的时候,便悄悄移动到了见舟硕和十泉浩互相抱着的角落里,风间㹳被挤得有些喘不过气。
墨月千歌使用兽印讲述故事的时候,他们总觉得身临其境,这次也是被带入了那个寒冷的洞窟中,就连小泽顺也都有些害怕,房间内的烛火几乎都被他集中到了角落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根撑起微光照亮着黑暗。
“你小子......这个有点少儿不宜,我们还是换一个吧。”
墨月千歌快速翻阅了之后的几页,瞪了小泽顺也一看后,无奈地说道。
“不要!就这个,不然今晚的时间都浪费掉啦。”
“顺也,我们连刚才那个都没听完......”
“是,是呀,换一个比较好。”
“阿,阿,阿,阿硕,你怕,怕啦?”
“谁怕啦!”
伊川远靠在角落里的人群中,借着光亮不断书写着墨月千歌所讲的故事。不过将注意力转移来消除心中恐惧的风间㹳发现,他写字的手正微微颤抖。
“是吗?那就投票表决吧,我会适当地讲一点能讲的故事哦。”
小泽顺也毫不犹豫地高举自己的手臂,他还将北昊乐的手也抬了上去,见舟硕和十泉浩瞪向对方,不服输地举起了手。
“哦——真意外,大家都是勇敢的孩子嘛。那你们俩呢?”
“没问题,您请继续。”
“我也没有异议......”
“那就过来坐在桌子前面嘛。”
““““““不要!!!!!!””””””
六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大声拒绝,面对团结一致的此景,墨月千歌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可别被吓得尿了裤子啊!虽热这样也完全没有问题!”
“才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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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族的历史记载与大同小异的神话传说里,总能发现它的踪迹。
狼族的图腾中,刻画着被雷电与冰霜一同治退的七彩蟒蛇。北境翼族代代相传的民谣里,唱着‘蛇吞噬希望,我们蚕食它。蛇吞噬绝望,我们埋葬它’。山民部落杂糅在一起的传说故事里,它又成为了拯救洪水,抵抗天灾,为此粉身碎骨的善神。
在我熊族的记载中,狛神创世的那七天中的某一天,一条黑蛇夺走了希望之火,自身却被火焰反噬,最终长眠于地下,但它的毒慢慢地渗透进土壤,成为了世间最初的恶。
从那以后,兽人便拥有了名为恶的感情。
这也导致了狛纳各族的兽人都对蛇兽人有着不小的偏见。大家都心知肚明,动物与兽人的联系除了外貌与部分习性外,早已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蛇在太多的地方留下了身影,我常常想,那是蛇兽人必须要背负的恶吗?
还是说,我们只是觊觎蛇族领土的资源,从而编造了一个兽兽得而诛之的借口?
长久以来,有新的兽人种族诞生,就会有旧的兽人种族湮灭。他们大多都从已经被废弃的战场上存活下来,或是在侵略中举族灭亡。
蛇族一直背负着我们口中的罪,却顽强地活了下来,这让我也不得不好奇,他们是如何与狛纳为敌,还能延续生命的呢?
我,久泉关——熊族第一高手,复征团前任团长,久泉家前任家主。现在只是个踏上寻找蛇影的旅途,风烛残年的老头罢了。
久泉家的熊兽人无法理解我的选择,他们自然无法理解。每当下雨天,那条蛇总会出现在我的视野中,除了我之外,谁能看得见它?
它透明的身躯将雨水挡在外面,一条蛇的轮廓清晰而直白地浮现在我面前,我那顽皮的孙女踩着雨水跨过它,急匆匆的行商低头避着雨水在它身上跑过,打猎结束赶回家的熊兽人也对其视若无睹。
更早之前,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它的存在。
那条蛇只会在下雨天出现,它总是静静地停留在那里,任由雨水将它的身影暴露出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对我的怜悯与哀伤。
‘嘶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它亲昵地说:“终有一日,我们会吃掉你。”
哪怕我成为了熊族的最强者,哪怕我战胜了这世界上对水的操控最为精准的兽人,哪怕在天地间充斥了大量的水元素的时候,我仍然拿它无计可施。
当我意识到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揭开它的面纱,一睹它的真容时,我就像回到了五岁那年,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无力感,伴随着恐惧一同摧毁我眼中的世界。
如今熊族人才辈出,熊族也脱离了被灭族的危险。既无后顾之忧,纵然身死于此,我这个老人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话说回来,在大部分兽人种族的记载中,蛇这一形象都代表着邪恶,黑暗与毁灭。这方面的调查我留在了神社中,在此就长话短说,有关于蛇的传说,实际上大部分的发源地都在北境,其中共通的神话记载都——!
......自从熊族的战争结束,我也就散漫惯了,不注意衣物,看来应该听孙女的话,长途跋涉该穿坚硬一点的鞋的。
不过,也就北境的冰刺能刺破血气的自主防御,扎破我的脚底了吧。
北境的气候和地貌与陆地完全不同,光是吹到脸上的寒风,就带有微量的熀源,生存在北境的兽人,或许自身实力要普遍比陆地上的兽人强。
奇怪的是,洞窟内却没有任何元素能源与熀源,即便是在层层寒冰之中,冰元素能量也没有一丝半点。
那么,普通的冰刺是不可能能突破我的防御的,构成这个洞窟的寒冰,真实面目究竟是什么呢?
这里对于兽人来说,是天然的牢笼。
已经进入了这个牢笼的我,是否还能出去呢?
洞窟的坐标已经刻在了这份记录中,外面有我布下的结界,只有熊族的兽人才能将其打开。这里的温度从进洞之后,就开始逐渐上升,初时的寒冷转化为了炎热。不过,这样我就有了汗水与从脚底流出的血作为武器了,依靠不多的水,就是狮族族长来了我也有自保之力,这下倒是安心不少。
话是这么说,越往深处走,我就越害怕。分明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东西了,我的年纪也到了随时死掉也不足为奇的岁数,这股侵袭着我的恐惧感,更多的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我拉不住它失控的缰绳,我这一生所遇见的所有危险在其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种朝着沉睡的神明前进的感觉,早在赤斛岛就经历过一遍了。看来,我所见的蛇影,与传说中的蛇神有着某种联系也说不定。
哎哟,不好不好,我竟然看见了早就离世的母亲,她怀里抱着的......是我吗?
常听别人说,兽人在死之前,他的一生会在眼前走马观花般上演,是我的大限已至,还是某种能影响兽人精神的幻术?
不过,熊族的小熊崽真是可爱呀,我以前的样子就是和孙子比也不遑多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了几十年,看着我从小熊崽长到老掉牙的老熊,终于肯动手了么!假如这是精神攻击的话,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究竟有何目的吧!
哼哼,小时候的我还真是可爱啊......那是久泉家的久泉铃吧,上一辈的至亲使用秘术所制成的铃铛,能为穿戴者抵挡一次致命的伤害。它在我十七岁那年破碎了,那时候已经没有能为我制作久泉铃的至亲了。
唉——原来我也是这么顽皮的啊?是不是对那几个孙子有点太严厉了呢......
......如果要藏在那些幻象里,最起码得把你的贪婪抑制一下哦,蛇!我看起来有这么好吃吗?好吃到都让我第一次捕捉到了你的气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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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不知名的透明小蛇从冰层的缝隙,前面的黑暗与后方我走过的路凶残地扑过来,它们滑行在冰面上带出来的风如同正夕阳的晚风时,一把把尖刀利刃夹杂在其中向我袭来,原本灼热的温度忽然变成了寒冬的冷风,我的血液竟然停顿了一瞬,它们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墨月千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角落里小熊堆的面前,他将烛火拿在手上,照着脸,压着嗓子说道。话语中包含的感情与其兽印相结合,肆无忌惮得将他所讲述的书本上的恐慌情绪传递给他面前这群幼小的孩子。
一阵风吹过,孩子们此时就像在吹着洞窟内的寒风,见舟硕望了望四周,他感觉无数涌动的,看不见的小蛇就要从黑暗中扑过来了。
“唔......”
见舟硕紧张得咽了口口水,他转头看见十泉浩正捂着耳朵,他尝试了一下,可墨月千歌的声音带着强列的感情,将他硬生生拖入了北境的那个洞窟里。
“好狡猾!”
“呜哇!你干什么啊阿硕!”
“反正捂住耳朵也没用,你还是和我一起听吧!”
“真,真没办法啊,毕竟阿硕是个胆小鬼呢......”
十泉浩说着,一只手抱住见舟硕,另一只手拉住风间㹳的手。当他抓住那只满是汗水又纤细的手时,风间㹳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猛地回头,看见十泉浩和见舟硕受到惊吓的脸时,紧绷的脸才松了一口去。
“浩,浩浩,那里面的久泉关也有你家里的铃铛唉。”
墨月千歌仍自顾自地讲着,他并未斥责十泉浩和见舟硕的分神行为,小泽顺也见了,也与十泉浩搭起了话,分散注意力。
“反正也是千歌叔叔随口编的故事吧!”
一想到可能和故事的主人公有联系,十泉浩的脸白了几分。
“那个......久泉家的话......”
伊川远在此时插话道,不过他的声音小得可怜,恐怕外面的虫鸣都要比他的声音大些。
“熊族的久泉家在一千年前就分裂了,虽然那时候的久泉家十分强大,分裂之后形成的各个小家族大多都有权势,不过现在的话......”
“现在的话,只剩下了十泉,和泉以及上泉三家了。”
北昊乐也加入了谈话,不再专注于墨月千歌之后,他发现墨月千歌的渲染力弱了许多。
“唉?真的假的?你们懂得好多啊。”
“在山上的时候......我大部分都是看书渡过的......”
“什么叫我们懂得好多啊?久泉家是在两千年前让熊族脱离被灭族的险境,还让熊族兴盛起来的大功臣啊,神社里的老师绝对有教过你的吧!”
“哎呀,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印象......”
“等下,就是说,故事里的久泉关,是浩浩的祖先?”
风间㹳忽然说道。
“祖先?!”
十泉浩惊叫出口,墨月千歌看向他,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不不不不不会吧——”
“是真的哦,不过那也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了,和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到底,有种族繁荣起来就会有种族衰败下去,在一个族群中也能这么说,这是非常非常正常且普通的事情,虽然我并不希望你们也这么想,事实如此,我也不能骗你们呀。”
墨月千歌说到这里,合上手中的古书,他的兽印失去了光芒,而孩子们的恐慌也随着一同隐没了。
“好热!”
黏在一起的小熊们此刻才感觉到夏天的炎热,即使身穿的衣物较少,他们聚在角落里也已经过了相当一段时间。
“放心放心,我有做好通风,现在只是你们恢复了正常的感知而已。”
小熊们一哄而散,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是大汗淋漓,墨月千歌看着都躲到窗户边享受着晚风的小熊们,大笑着跑过去,庞大的身躯将风间㹳身边的十泉浩挤到另一边,引来十泉浩的不满,在接过了不知道墨月千歌从哪里取出来的熊掌酥之后,便欢喜地跑到了另一扇开着的窗户那里去了。
“兜里揣小熊崽喜欢的零食是咱们熊族老人的习惯,可不是我的习惯哦。”
“好的,千歌老师,我也要。”
“行啊,张嘴。”
风间㹳乖乖地张开嘴巴,墨月千歌趁机仔细观察了一番。
“嗯,看来长灵族的建议还挺有用,就是这牙齿是不是不怎么尖锐啊?”
“再怎么长也不会变得和浩浩他们一样的。”
“说的也是,就算是和你最相似的长灵族,身体机能也远在你之上呢。”
墨月千歌将一块饼干塞进风间㹳嘴里,风间㹳盯着墨月千歌,赌气狠狠咬下,忽然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唉——”
大概是饼干太硬了吧。见了风间㹳吃痛的模样,墨月千歌悄悄拿爪子戳了一下他的腰侧。
“这副表情......是觉得有点痒?只是有点痒而已啊......”
墨月千歌露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欣慰笑容。
“健康成长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毕竟你姓风间啊。”
“唔——”
风间㹳瞪着墨月千歌,嘴里的疼痛已有减轻,但他此刻也只能用眼睛反抗。
“咳咳,你们都听得见吗?”
“听得见!”
小熊们活力十足地回应了墨月千歌的呼喊,只不过,这其中已经出现了倦意。
“有人想听他们父母的糗事吗?不对,英勇事迹吗?不要激动,就待在窗户旁边好了,很舒服吧?”
风间㹳习惯了嘴里的疼痛后,一边咀嚼一边看向墨月千歌,扯了扯墨月千歌的衣角。
“嘘——”
墨月千歌笑着对风间㹳示意,此时他的兽印正如同风间㹳来到兑泽神社时遇见的萤火虫一样,散发着渺小而温暖的微光。
“还是算了,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要遭报应的,小硕你一定打算之后就告诉见舟觉吧?”
“没,没有!”
略显慌张的话语传来。
“那就说说我十几岁的时候吧,哎呀,好像你们的父母在那时候都比我小,给我的绰号就是‘大大哥’呢,毕竟我那时候就很胖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时候和现在一样,各族表面上和平相处,暗地里却摩擦不断,你们以后遇到其他种族的兽人也要小心哦。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熊族强大的家族都将自己有天赋的孩子送到了当时族长带头,熊族议会全票通过的一个集体学堂,现在的猫玄族长和皋华叔都是学堂内的老师。因为老师大部分都是和我很熟的人,我以为呀,,学堂也就是换个地方玩罢了。
开学没过几天,我就傻眼了,老被我欺负的一个小子竟然几天之后就把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啊,就是小远你的父亲伊川崎哦。
等等等等,别过来踹我啊,反正你再长十年也踹不动我。你先听我说,我嘴上说的是欺负,但我可没真欺负他。大家听说从艮元山下来一个小熊,都想和他交朋友,那家伙一张臭脸把所有人都给挡回去了,这怎么行?我就强行拉着他参加各种野炊啊,小熊们各自圈子里的聚会啊,还有老师开的加时辅导班!就过了两三天的样子,他看见我就跑,我追都追不上,但我是谁?追不上我可以去他家里找他啊,可我竟然在他住的那片宿舍前面的森林里迷路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正瞎转悠呢,他就一下跳到我面前,抬手就是一拳啊,还说我这几天老欺负他,让我别再跟着他了。这我能忍?出去玩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可不是假的啊,现在也是这个样子,整个人别扭得跟个藏了一身不能对别人说的秘密一样。
哎呀,那之后我太气了,谁知道会打不过他啊,但我可不会半途而废。这时候我就看见风间琉和藤鸣厉弋都在试图与他接触,虽说各有心思,但都是出于好意哦。结果小远你爹那张脸更臭了,要不是我......
是吗?可现在还有些地方维持着学堂的学习系统哦,家族对于自身血统的成长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学堂嘛,所学杂而繁琐,不过倒是个迅速吸收知识的好地方哦。
你们?我想族长大概不会让你们去学堂吧,别看我一直说些好听的话,麻烦事可是一点儿都没少。
就说伊川远住的宿舍前面那片树林,我之前不是说在里面迷路了嘛,隔天之后,皋华叔就把那一片树林封住了,但还是有赶时间的小熊误入其中,这一进去没个三四天可出不来,每次都让大家带着照光石进去找人,就算有几位老师带领,连我都怕的地方,大部分的小熊都不敢进去呀。
还有还有,藤鸣千刻你们都认识吧?那傻小子整天跟在他大哥藤鸣千刻后面,和谁遇见了都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有次他就和他大哥发现了学堂的地下——啊?你们说我也是这样?没有吧,我觉得大家对我都挺好的啊。
别打岔!每次我一想到腾鸣千刻那张热脸贴到伊川崎那冷屁股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说到腾鸣厉弋,那家伙可强了,为人正直,又充满正义感,就是每次的测验和考试都被伊川崎压一头。风间琉倒是不在乎那些,他就不一样了,整天嚷嚷着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那可是我每月固定的乐子。
还有十泉川,那个像水一样的家伙......”
似乎是感到累了,墨月千歌从回忆中醒来,看向已经趴下熟睡的十泉浩。
小熊们在他讲述的时候,围着墨月千歌坐成了一个圆,在兽印的影响下,这个圈已经成为了小熊们熟睡的温床。
“嗯?”
墨月千歌此时才发现,风间㹳的手正放在他兽印的位置,小小的手无法盖住墨月千歌的兽印,但其微光却集中在风间㹳的手下,从而没有被其他小熊们发现。
“风间拓啊......”
墨月千歌露出惋惜的神色,伸手握住风间㹳脖子上的白色勾玉,一触碰之后,一缕火苗便从其中悠然而出。
一丝黑色从洁白无暇的勾玉浮现,开始向着风间㹳聚集的熀源恢复了原状。
“不知道另一个小㹳怎么样了......她是否在熊族享受着祭典呢......”
墨月千歌看向窗外,夜空的星星正一闪一闪地回望着他。
忽然,坏笑出现在了墨月千歌的脸上,他轻轻地起身,安放好风间㹳的手后,将一只只小熊用微小的动作拉到了窗边,摆出一个不会让他们感到难受,从外面看却十分奇怪的姿势。
“好!千歌式侧盘叠罗汉,完成!哎哟,不好不好。”
墨月千歌连忙捂住了嘴,但只有伊川远喃喃了几句,轻微的呼噜声渐渐填充着小泽顺也的房间。
“等等,顺也好像明天要做啥事来着?”
墨月千歌摸了摸头,他熄灭了所有的光亮,正打算编制一个能在清晨让小泽顺也醒来的术式时,一只翅膀带有斑点的小巧鸟儿拍打着翅膀飞了进来。
“喧鸟?奇怪,都这么晚了,喧鸟应该早就回到森林休息去了才对,难不成是什么变异品种?”
墨月千歌伸长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哔,他生怕一点动静就惊跑了这只引起他好奇的喧鸟。
小哔径直落到了十泉浩的身上,用喙揪下一根十泉浩的蓝色毛发,吞咽下去后,拍打着翅膀飞到了窗外距离不远的树上。
“浩浩养的啊......看来是不需要了呢。”
墨月千歌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一转头,一张黑白相间的熊猫脸正阴森森地盯着他。
“啊——”
尖叫声还未从口中出来,来人便一把捂住了墨月千歌的嘴。
“别叫,是我。”
“——族长?”
“我还在想你跑哪儿去了,问觉他也说不管你就行,原来跑这儿和孩子们玩儿啊。”
猫玄族长轻推房门,墨月千歌眼疾手快,一下就关上了门。
“看啥啊,我都安顿好了,都睡了放心吧。”
墨月千歌讪讪笑道。
“我就看看嘛,真是的。走吧走吧,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唉......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二人一边离开轩殿,一边交谈起来。
“什么事?小事小事,在我熊族领地内的敌方隐藏位置已经探查清楚,祈祭的时候我会将宝兴城的结界全部开启,他们出去清剿那些害虫,而你嘛......”
“我就和你一起留守宝兴城是吧,好的我知道了,您啊别唠叨了,赶紧休息吧。”
“你啊,对什么事都表现得不上心,一成年就跑出去浪迹天涯,还美名其曰叫什么来着——”
“什么叫美名其曰啊,那叫吟游诗人!而且我不是每隔几年都回来过嘛。”
“正因如此,你才能看得比在熊族居住的所有熊兽人都清楚啊。”
寂静的山间小道上,猫玄族长无奈的声音长久不散。
“......我大概明白你想说什么了。”
“说来听听?”
“要我说出来也太不识趣了吧,哈哈哈哈。”
墨月千歌的笑声冲散了气氛中的无奈,远处的荧光离得更远了。
“反正呢,小㹳有在很健康地成长,你也不用担心阳钥的状态。”
说罢,墨月千歌在胸膛附近比了一下。
“是吗......”
“哦哦?你这是在——”
看见猫玄的侧脸流露出的表情,墨月千歌乖乖的停住了嘴。
两人无言走下长长的山道,回到了西城区偏僻的街道。
“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墨月千歌忽然说道,那副模样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是闯了大祸还没有自觉,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幡然醒悟的样子。
“嗯?”
猫玄族长恢复了往日的面貌,笑着等待墨月千歌说下去。
“这个,那个......明天好像要下雨唉!”
墨月千歌仰头看向夜空,星星已经有一半躲进了黑夜,藏在兽人看不见的地方。
“是吗?下雨的应对措施早安排好了,你可得保持高度的警戒啊。”
“好的!”
事到如今,圣月岛的友人会跑到宝兴城来玩什么的,他怎么说得出口。熊族这次的反击作战一开始就将圣月岛排除在外,他要在这一提......
“怎么了?一副胃疼的样子。”
“唉唉唉唉......好像是有点疼,我先走——”
“站住!”
从远处传来的一声大喝将墨月千歌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这么大嗓门,除了藤鸣千刻还能有谁,发生什么事了啊,这么晚了......”
稳住心神的墨月千歌抱怨道,猫玄族长也看向声音的来源。
“滚蛋!打死我也不想待在充满熊骚味的房间里!”
一只普通面貌的赤色熊兽人边跑边吼,全然不顾身后追着的以藤鸣千刻为首的一群熊兽人。
“我不就是几天没洗澡而已嘛,獡,给我回来!又不是没好好招待你!”
“我不回去!我要回家!冰洞里住着不比你的宝兴城强上一百倍!”
“你才来多久啊,很快你就会发现宝兴城的好的!别挣扎了和我回去吧!”
“谁要——”
一个棕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大喊大叫的獡身后,抬手一记手刀便将獡打翻在地,不省人事。
“不要吵醒街坊邻居啊。”
伊川崎一脸厌烦地对追上来的藤鸣千刻说道,随后便走向墨月千歌所在的地方。
“喂,我听说我儿子——”
“这不是觉吗!半天没见近来可好?”
一想到小泽顺也房间内被他摆成奇奇怪怪姿势的小熊们,墨月千歌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搂住伊川崎就往酒肆拖。
“给我松手!”
伊川崎扒开墨月千歌的手,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脚就往兑泽神社跑,墨月千歌也跟了两步,可惜他们之间的距离正被绝望的拉开。
“我说族长,他不会也留守吧?”
“他也留守哦。”
“族长我先走啦!不用来找我!也别告诉崎我在哪儿啊!”
猫玄族长朝着墨月千歌挥手告别,苦笑不已。
“就你这速度,崎一个来回都够了。”
(第三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