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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奇梦境第五回(上)

2023-06-14 17:16 作者:没胃口的棺材  | 我要投稿

前言——一些我想说一说但可能也不太重要的话 我做了两次同样的梦,这个“同样”并不是指完全一样,而是说两次的梦,都是在讲剧情有交叉的同一个故事。奇怪的是,故事完全脱离现实世界里与我现在相关的一切人事物,是完全架空的,但又确实是我,更像是一个只有我感受到是梦境存在的异世界,或者是平行世界,或者是前世记忆,我不知道。 我更像是梦境人物主人格的副人格,作为一个亲历者的旁观视角身处故事中,我能感受到她的心理活动,但我不一定认可。我只能和她共情,别的我说了不算,所以我可能在表达的时候下意识的情绪化,但这情绪不等于我的主观,而是主角人格自带的情绪。 我将以第一人称来讲这个故事,方便读者理解,但是具体的细节是无法脱离梦的残缺本质属性的,就像回忆,已然是片段化了。梦的内容对梦来说是真实的,对梦以外的都不真实,但也不重要。 我不虚构梦境,因为无法虚构一个虚构的东西,我只是讲述梦境,这也是离奇梦境系列我最看重的本质。唯一虚构的是我为了讲清楚故事儿现取的人名。(我不禁想到,如果真的梦里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是否真是千与千寻。) 正文(上) 大概还没有一个月,可能20多天?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这就是重复机械的好处,人根本不衰老,因为也不能算是活人。其实空间概念也没有,四面八方都一样,草原?平原?大片绿色,土地就像粽子叶一样,人被这样包着能看得见什么。 我应该有什么罪过,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这里除了我以外的人都知道我有罪。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罪,但是清楚我的,而且确信自己知道的是对的。因为这里本就是罪犯集中营,赎罪营,但是他们从不这么直接说,他们只称呼这里为“营地”,或者叫给这里取的另一个外号,羊地。 在这里,我总是很想骂脏话,虽然我一直在心里骂,但是不被人听到的脏话和祝福有什么区别。包括在他们对我说“好好干,三年就能回去”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在倒立放屁。 虽然我认可“有罪就受罚”这句话,但有罪没罪都不重要了,因为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来到这里,我不记得。所以我打算在甘愿受罚之前,先甘愿犯个罪,至少也在心里是补了票。 我开始独自策划逃跑。 我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独自逃跑决不带上任何一个人,而是,我要掌握整个计划,确保只有自己也可以逃跑,有时候,众人拾柴,火焰只会把人烧伤,独自策划的纰漏远小于众人参与的风险。 半个月来,我都在勘察地形,然后计算时间,再规划路线,最重要的是我需要知道更远的地方环境是怎样的,视线之内的地方始终是太小。 羊地没有高大的植被,几乎是裸露的绿地,有极少的低矮灌丛,每天六点收工之前,我们都在那里,吃中午饭也不例外,有一个小厕所,也就只能蹲一个人的大小,而且就在干活的地方不远,那就是一个完全是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的竹板棚子。 我们只有两轮的板车,全靠人力推动,所以不能算是交通工具。运作物,运泥土,挖了再送到另一个地方倒下去,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毫无意义的纯粹消耗体力的工作,就是在这里打洞,我们把这里给弄得只剩下人为的地洞,就像狗撒尿一样。 最近的村子大概在一公里以外,我们的日常物资就是在那儿的仓库存着。去那里会经过一片园林,里头种得是蒲葵还是芦荟或是别的什么,我没去过,远远看并看不清。只是望过去觉得是很高的荆棘,长满了剑一样的叶子,林子足足一百米长。它为什么不是橄榄树?从那里穿过去我起码要多好几道口子。 我告诉雪元我要离开。我们都是罪犯,这里的人也都是,雪元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也是最不像罪犯的人。她就是温柔的人,只有她,是温柔这个词的词源,但是是带着惊恐的温柔。她大概这辈子的勇气都用在了和我说第一句话上,我拿她没法子。 白白的脸,长了雀斑,短头发,声音小,说话总要凑很近。她说她是浙江还是福建人来着?我忘了,我不记得她说的话,因为太琐碎唠叨,我每一句都听,但每一句都不重要,我告诉她,因为她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打算,她的眼睛总是望着我,时时刻刻,像一碗白水,我瞒不过她。 除了雪元之外,我有意物色和我意图一致的聪明人,同时尽量不引人注意。除了那碗白水,我谁也看不清,谁也都看不清我。 她的反应如我所料,担忧我,担忧之后开始担心自己将这担忧表现出来之后影响我。我不宽慰她,我知道在行动之前她将一直这样。我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她回答了好,然后开始加倍害怕,我想她一定是唯一一个胆小到这种地步我还不讨厌的人了,再多一个我都受不了。 雪元问我能不能带上于水和阿杨。 于水,一个女人,我不了解,她和雪元走得近,皮肤也白,我没和她说过什么话,但我不太喜欢她。 喜欢是相互的,我喜欢雪元,我知道她喜欢我,即使她怕我,她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睛就像是在看一只刚出生的恐龙,恐惧又温柔。 而于水,看我的眼睛,就像是看刚出生的鸡崽子,除了丑还是丑,她也怕我,同时又蔑视我。我搞不明白,也不想搞明白。唯一能连接我和她,并让我俩和平相处的,就是雪元,这个温柔的胆小的玛利亚,刚刚得知自己怀孕的玛利亚。 阿杨,喜欢雪元,但我不知道他喜欢她到什么程度,毕竟喜欢雪元很容易。我决定带着他,因为雪元爱她,那双发光的眼睛藏得住什么爱意,我偶尔因为看到了她看他的眼神感到一些愤怒。 第五个人完全是意外,爱就是意外,一个还没有声称爱我就整天围着我转的男人,因为他,我完全抽不开空去计划我的逃跑。所以只能告诉他,因为他看起来个子高,体力也好,可能会有帮助。我不爱他,起码我现在这样讲,我唯一想的就是离开这里,其次是带着雪元离开这里。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也不想给他取名字,我们姑且叫他阿松吧,因为他长得太高,头发却是长发,很奇怪,长发的男人。 确定好了路线,我开始考虑逃跑的时间,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委实太难逃走,而晚上我们收工之后又是无法再出来的,于是我把时间定在了六点收工的时候。 收工的时候要把工具都带回去,这时会留下两辆板车,再找两个人负责收捡清点所有的工具,然后把车推回去,这两个人会比大部队后回,再留一个人看守他们,剩下的人分队回去吃晚饭,我们吃饭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七点回驻地,每队会清查人数,晚回去的两个人基本吃不到什么东西,因此这个工作是所有人轮流来做。 我计划,我们五个人,其中两个人推车,中途弄坏,然后让看守者去叫人,此时被叫的两个人劝说看守者先吃饭,再同等车的两人汇合,然后4个人悄悄折回,其中一个人通知所有人我们弄坏了车,而且逃走了,引起骚乱,那个人再借口推另一辆车去替换坏车留下,不被注意地带走最后一个人,两人趁乱在我们三人逃跑的路线汇合。因为我们得从驻地的方向逃跑,而不是羊地,我们得往村子那一边跑,不然无法藏匿也无法逃出这无边绿原。 计划很简单,但是我知道,这群做事的和管事的根本没想过要如何应对突发的情况,对意外和承担意外后果的恐惧会让他们措手不及,因此我们再怎么行动仓促都算是准备充分的。 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要哪一天行动,因为一切都基于轮流的排版,我和雪元和于水是一队的,另外两个男人分别是两个队,这意味着,那两个能让一切行动发生的同步的人只能从我们三个女人里选。我实在担心雪元,不必她对我的担心少,我希望她是最后那个直接在逃跑路上同我们一起走的人,这样她不用参与任何众目睽睽之下的剧情表演,对她对我们都最安全。 如我的祈祷,轮班的顺序是我和于水负责推车,不是雪元。我不担心我自己,我如此自负,因为我想好了很多方案。如果时间上有变化,就从路线上改。如果有其他意外,阿松会负责在大部队那里拖延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相信这个可能爱我的男人。我甚至预想过时间完全不够逃跑的可能,所以我找好了一个藏匿点,就离大部队不远,只要饿两天,装出我们走远的假象再逃跑也可以。 我依旧紧张,紧张不使我觉得时间漫长,恰恰相反,一天天,眨眼就过去了,这反而让我怀疑自己的计划是否有纰漏,因此越来越紧张,紧张到几乎脆弱,甚至快要让阿松有可趁之机。这个男人,他一点儿都不紧张,他表现得同往日一样,笑,靠近我,然后接着笑。 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看重任何事,我反复这样确认自己的心,以排除任何动摇我逃跑决定的脆弱想象。 于水喜欢阿松,可能是渐渐地,可能是突然的,我不知道,也不在意,我只是偶然看到了那双眼睛看阿松的眼神,和雪元看阿杨的几乎没差,是羞怯到美丽的一双眼。 我只能念阿弥陀佛,我极端到这种在心里积德的地步,只为了离开,这是我唯一所求。我要自由,再无其它。我要离开这个让我想说脏话的地方,然后在真正离开之后,把那些话都朝着这个方向骂个酣畅淋漓,一股脑的,重生一般。 计划执行的那一天,一切稳得像是铅笔的石墨芯。真正想象得充分的计划,实行起来就像做梦,轻快且恍惚。 车子弄坏,看守者也走了,我和于水留下,等待阿松和阿杨。我也不看于水,我只是看这阔天绿野,她却不抬头,抬头偶尔看我又低下,她一直这样。此时天已经黑了,这个季节就是黑得快,风从绿地吹过来,打着我的后背,我觉得快要飞起来,很快就要了。 当远处的亮光来的时候,我尚未发觉,直到看到亮光后的四五个短发影子,我意识到了,我被出卖了。应该就是我旁边的她,不可能是别人,我也没有再跑,因为他们很快会追上我一个人,然后扭打起来,所以干脆等着好了。 我不关心她出卖我的原因,不喊叫,不咒骂,我只是一瞬间突然有些累,蔑视到累。 然后我开始担心,那个即将看着我流泪的女人会哭得不成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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