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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北风卷地百草折(下)【羡忘】

2021-01-01 14:49 作者:萤火染尘埃  | 我要投稿

本章预警:羡忘,ABO,湛不洁,东窗事发,狗血情节,其他详见前言。

他终于意识到他和蓝湛之间缺的是什么,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叫做回应。



“厌离姐姐,许久不见,好看的我都快认不出了。”

魏婴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江厌离暂住的院子,推开门前大大呼了一口气,然后笑着推开门。

“你呀,怎么才来,厌离都等了好久了。”魏王妃嗔怪着将儿子拉近身,让人给他搬了张软椅,挨着江厌离落座。

“哎呀母妃,我这不是…要事缠身嘛……这位是?”

魏婴进门时就闻到了陌生的杨花气息,这会儿落了座气味更是浓烈,循着源头看见了一旁还坐着个姑娘。看他瞧过去倒是羞红了脸,就是这眼神还止不住秋波暗送。

“咳,这是厌离的表妹,虞灵娇。虞夫人怕厌离路上无趣,让她陪着来的。”

“路上无趣?江澄呢?江澄没来吗?”

“父亲年后…叫阿澄还一道去玉门关的,想必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好了,你急什么?等厌离嫁过来,你有大把时间同你这个小舅子鬼混的。”

魏王妃一听他儿子见着江厌离却先急着找江澄,生怕她的准儿媳心里不舒服,赶忙打圆场。

“啧…母妃,您别瞎说……什么小舅子……还有外人在呢。”

魏婴小声地嘟囔,心里不停盘算着该怎么拖到江澄来才好。

“是本宫失言了,厌离别介意啊,”魏王妃笑着捋了捋江厌离的碎发,又瞥了一眼一旁盯着魏婴愣神的虞灵娇,“明日你带厌离出去走走吧,王府里乏闷了些,你们小年轻自己去玩儿。”

“厌离你要是有什么看上的,尽管跟羡羡说,他要是不依你,回来本宫替你训他。”

“羡羡,你听见了没?放下你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难得厌离来,多陪陪人家知道吗?”

“哎呀母妃……知道了知道了,我给厌离姐姐把整条街买了还不成吗?”

魏婴撅着嘴,一副讨饶的模样。


又陪着人用了膳,借口她二人一路奔波了要早些歇息,他明日定早早地来接江厌离出门玩儿,魏婴急急地脱了身,回到府中去寻小木兰。


绵绵服侍人用了膳喝了药,还守在静室门前,见魏婴回来才告退。

魏婴轻轻推开门,见蓝湛正披了衣裳在桌案前拿着笔愣神。

“小木兰在想什么?”

“羡哥哥?羡哥哥去……”

去哪儿了?

蓝湛闻声抬起头,到嘴边的问话又被咽回了肚子里:“…我在想明日教什么曲子。”

“你泽期刚过,信香还不稳定,明儿还是在府里再歇一天吧?”

“不碍事,”蓝湛指了指一旁掩盖信香的膏贴,“情姐姐的那个膏药,好用。”

“你呀,就这么想见你的星尘哥哥嘛?贴着膏药也要去。”

“嘿嘿,”蓝湛放下笔,撑在椅子上朝魏婴俏皮地一笑,挺起自己的小肚皮在上面比划着,“星尘哥哥的宝宝,会动了哎~”



次日,薛洋接走蓝湛后,魏婴匆匆赶往王府,准备趁着今日外出,先向江厌离摊牌。

可那虞灵娇竟像个狗皮膏药一般,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自作主张地就跟着江厌离出了门。

“厌离姐姐……”

趁着用完午膳,虞灵娇在客栈里休息,魏婴给江厌离使了个眼神,二人悄悄走到回廊上。

“羡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澄已经告诉我了。”

“那…厌离姐姐的意思?”

“你都将人藏在府里了,还怕我怎么着吗?”江厌离笑着看向她这个小时候的跟屁虫,“原本就是阿娘他们乱牵线,我本也无意,只是女儿家有些话总归不好说。羡羡既有了打算,早日向王爷王妃说明才是,我自然会向着你的。”

“厌离姐姐不恼我就好。”

“傻瓜,我待你也如亲弟弟一般,恼你做甚,”江厌离在魏婴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只是羡羡当真认准了那小倌吗?你都还没到十九岁生辰,往后还会遇到很多人,你……”

“厌离姐姐,”魏婴开口打断了江厌离,软糯的语气变得坚决,“有些事情……一眼认定的才会坚守一生。”


二人叙完话,江厌离也回去午憩了片刻。魏婴守在外面,看着下面人来客往,喧嚣欢闹,忽又想起在玉门关的万仞山,他与蓝湛手上缠绕的那根天蚕丝。

小木兰,这回,我也在你的那一端打上死结好不好?



次日,那虞灵娇倒识趣了许多,推脱说昨日玩的乏了,想在府里歇一天。魏王妃当然欢喜,随口说了句让她随意,别拘着,转而又向魏婴千叮咛万嘱咐,照顾好厌离,玩得尽兴些。


老话怎么说来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魏婴和江厌离才出门半个时辰,虞灵娇就带着她的贴身丫鬟,叫上两个王府的小厮溜出了王府,说想去看看她表姐夫的府邸。


阿瑶突然看见来人,有些意外。既是江厌离的表妹,又摸不清缘由,他也不能怠慢,好茶好水地侍候着。可世子府的事务繁杂,他也不能时刻看着,怀桑随世子出了门,他只得暗中让人给绵绵传话,别让她靠近空谷幽兰。


一个庶女,能在自家府中混的风生水起,应付这些个年纪轻轻没什么心眼的下人,不在话下。越是遮遮掩掩,她越是看出了那处偏院的不同寻常。

昨日她表姐和魏婴的话她可是听得了个七七八八,世子府里藏了人,还是个小倌。她要是能把此事捅露出去,宣扬一番,不仅她表姐与世子的婚事就黄了,这世子妃之位还成了烫手山芋,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定也不会让自家姑娘与一小倌共侍一夫。而那王妃连她都看不上,又怎会允许世子娶一个小倌?若她再从中调和,以虞家的声望再来十里红妆,说不准……自己还真能上位。


让丫鬟支开了绵绵,虞灵娇蹑手蹑脚地翻进了静室。

桌椅均是上好的檀木,镌刻着细腻温婉的花纹,挂着素色纱帘的竹窗边,摆放了花梨木桌案,上头铺了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上好的狼毫毛笔。暖炉生烟,阳光透过小窗洒在软榻上,蓝白渐变的床帘,繁复华美的云罗绸被,床头摆放着新插的木兰枝桠,与窗外的木兰树遥遥相对。墙边的剑架上斜挂着一把宝剑,纯粹的羊脂白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一个小倌的卧房,竟比她一个小姐的闺房还精致,虞灵娇心中的嫉妒更甚了几分。

目光扫过床头的暗格,她走上前一阵摸摸索索:一块玉佩,一个钱袋子,一沓银票,一张地契,还有……籍契?

“呵,”虞灵娇摊开籍契一目十行,“勾栏院里的孽种,居然还是个坤泽,世子殿下捡个破鞋还这般宝贝,倒真是稀奇。”

小心地将籍契折好,揣进自己怀里,悠哉悠哉地走出静室,在绵绵回来之前出了空谷幽兰。

折回到前厅,颐指气使地使唤着世子府的下人,用了膳赏着花,一番挑三拣四,就差直接在魏婴房里小憩了,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约莫夕食,这千金小姐仍没有回王府的意思,任凭阿瑶明着暗着赶人,就是雷打不动。直到迎面撞见风风火火赶回来的蓝湛,她才得意洋洋地放下茶盏,走到小人儿面前。

远看着这小倌也是娇俏可人,走近了竟发现他比自己要高出半个头。

“咳”,虞灵娇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增加势气,“你就是蓝忘机?”

高一些又怎样?不过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爬床货,白白生了个漂亮脸蛋,战战兢兢却是受不得惊吓的,能成什么气候?


“你…你是?”

蓝湛从寻音阁回来先回了静室,发现屋内有动过的痕迹,还以为魏婴在府里,兴冲冲地就跑来了主院寻他,没想到却见了个生人。

阿瑶慌忙挡在二人之间,跟他说世子还未回来,请他先回屋歇着,却被虞灵娇拦下了。

“回屋?回哪个屋?想不到世子殿下竟背着我姐姐在府里藏了个美人吗?我是谁,我是这个府邸未来女主人的妹妹,世子殿下的小姨子。你,还不行礼吗?”

“虞姑娘勿怪,这是世子殿下从塞北请来的琴师,看重的很,您还是别和他计较,免得世子殿下回来,倒要问我的不是。”

阿瑶赶紧打掩护,一面给旁边的小厮使眼色,让他快去将世子殿下叫回来。

“是吗?那是我唐突了,反正我在这儿等着我表姐也是无趣,不如请忘机公子陪我叙叙话吧?”

虞灵娇瞧见暗戳戳跑出去的小厮,估摸着那人就是去搬救兵的,忽然堆起了笑来。

“这……”阿瑶为难地看着杵在一边还懵着的蓝湛,又看看笑着坐回上首的虞灵娇,“忘机公子刚从琴馆回来已是乏累,不如……”

“怎么?我刚刚还瞧他跑得欢快,哪有乏累?我就是闲聊几句而已,你们紧张什么?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怕被我揭穿了告知我表姐吗?”虞灵娇朝阿瑶嗔笑着,好像只是随口开着玩笑,“你们都先下去吧,再等等也该用晚膳了。”

管家再得器重,也不过是个佣人,那虞灵娇都这么说了,阿瑶也无法,只得退了出去派人守在屋外,一面急急地在门口等着世子回来。

虞灵娇又朝着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恭顺地退了出去,然后一溜烟向王府跑去。


“你…在这儿有多久了?”

“约…约莫半载……”

“啧,世子殿下可真能藏。你可知道就你的身份,根本不配呆在世子府?”

“我……”

“现下我表姐已经来了广陵,不日就要与世子殿下成婚的,到时,必将你赶出府去。”

“不…不会的……”

“怎么不会?我表姐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而你呢,不过就是个暖床的,等世子殿下娶了妃子,这里自然留不得你。”

蓝湛慌乱得扯着外衫的垂带,眼神躲闪,却还坚持着:“不会的,羡哥哥说了…没人…没人可以赶我走了…他吃了我的糖糕…就……”

“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什么糖糕这么金贵?”虞灵娇像听了天大的笑话,造作地用帕子抿了溢出的茶水,假惺惺地凑近蓝湛,“你要是不想被赶出去,我给你支个招儿。等会儿你见到我表姐,跪下请她喝杯茶,求她留下你。我表姐心善,只要喝了你的茶,你就不用被赶出去了。”

“真的?”

“真的。”

虞灵娇看着蓝湛睁圆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一看就是信了的模样,又悠哉悠哉地坐回椅子上喝茶,等着看下面的好戏。

啧啧啧,还以为是怎么个人物,能把世子殿下哄得团团转,就这?莫不是傻的吧!



魏婴正在茶楼陪着江厌离听说书,见着自己府里的小厮满头大汗地来寻他,说虞家小姐撞见了蓝湛,拉着人在前厅不放手,登时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推开人群就往府里跑。江厌离见状也赶紧跟上,跑得香汗淋漓,所过之处皆留下了丝丝缕缕的芍药花香。


“请…世子妃…喝茶,求…姐姐留下……留下湛儿。”

江厌离刚跟在魏婴身后进了前厅,气都没有喘平,就听蓝湛“扑通”一声跪倒,双手高捧着一杯茶递到自己身前,一时都恍了神。


蓝湛见着来人时,看见虞灵娇给他使了个眼神,忙不迭地就捧着茶跪了下去,磕磕绊绊地说着先前虞灵娇教他的话。见上头迟迟没有反应,心下更是紧张,慌忙膝行了几步,眼巴巴地望着江厌离。


“湛儿,起来,谁教你的!”魏婴亦未料到蓝湛会是这动作,反应过来后赶紧接过茶,意欲将人扶起来,狠狠瞪了一眼一旁垂眉低头却憋着笑的虞灵娇,“起来湛儿,你先回房。”


“站住!”

蓝湛听见魏婴的话刚想起身,就听后头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

一群人急急地转过身,就见王妃冷着一张脸,甩着帕子走到了蓝湛面前。

“我早提醒过你,安分守己。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嫁给世子?”

“我…我没有……我没有想过嫁…嫁给羡…世子殿下。”

蓝湛的下颚被王妃捏的生疼,惊恐的眼里已经染上了一层薄雾。


“母妃,您怎么来了?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先松手,吓着他了。”

魏婴绕到他母妃身边,胡乱地掰着他母妃的手,一边给江厌离使眼色,只是开口时他自己也未曾料到,声音竟这般颤抖。好像就在刚刚,心头忽然破了个窟窿,呼呼地漏着风。

“娘娘,您误会了。”江厌离赶忙走到魏王妃身边,给她顺气儿。

“误会什么?他是不是在逼你喝妾室茶?真是好大的胆子!”

魏王妃甩开大袖,蓝湛瞬间重心不稳,向后跌去,好在被魏婴稳稳地接住了。

“不是的娘娘,”江厌离迎上前,挽着魏王妃的小臂,扶她坐在上首,“您也知道,忘机公子曾在将军府呆过段时日,不过是见着故人,来向我敬杯茶而已。”

“是吗?”

魏王妃看着这恭顺得体的准儿媳,心下的火也消了些。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她在王府收到虞灵娇的丫鬟报信说江姑娘在世子府受了委屈,急冲冲地赶来就看到这一幕。而江厌离这一番说辞,分明就不是要她来撑腰的,想必……有人借题发挥呢。

不过……这琴师终归是出现在了世子府,她听见了魏婴亲昵地唤人“湛儿”,还叫人回房。

“你过来些,”魏王妃朝还没缓过神的蓝湛缓和了神色,“本宫问你,方才你说的,可是事实?你当真,从未想过要嫁给世子?”

蓝湛闻言,低着头伏下身子:“是真的…我…我没有肖想过……”

“起来吧,是本宫误会了。”魏王妃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瞥了一眼怔在一旁的魏婴。点到为止,此时不宜再追究。

蓝湛偷偷瞄了一眼魏婴,却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让他有些慌张,撑着地起身想走,却被虞灵娇的丫鬟一个闪身扯住了衣领,一把撕掉了他脖颈子上的膏贴。

“啊!”剧烈的疼痛,生理盐水溢出了眼角,木兰花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湛儿!”魏婴一把将那丫鬟推倒在地,强行按捺住自己几乎要气到暴走的信香,将蓝湛护在自己怀里,在那被扯得通红的腺体上轻轻吹气,“怀桑,扶湛儿去休息。”

怀桑走近时,魏婴压低了声音:“去把温情叫来给他看看。”


“羡羡!”魏王妃看着人被扶出去,才突然反应过来,“你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这么多年,我可没听我姑父府上有什么琴师呢,更别说还是个坤泽了,”虞灵娇款步走到江厌离身边,露出心疼的神色,“表姐,你就别再自己忍着委屈了,你明知道,那才不是什么正经琴师,那就是个塞北花楼里的小倌呐。”

“娇娇,你胡说什么。”江厌离慌忙想掩住虞灵娇的嘴,没想到她这表妹,真是胆大妄为。

“我哪有胡说,王妃若是不信,您看看这个喏,”虞灵娇从怀里掏出那张籍契,递到魏王妃面前,“籍契总不会骗人吧。”

此时魏王妃算是将这虞灵娇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了,可偏偏这丫头说的又都是事实。看着那白纸黑字,魏王妃的气得花容失色。

“羡羡,你没什么想和母妃说的吗?那蓝忘机,到底是什么人?”

“母妃不是知道了吗?”魏婴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按着红印儿的籍契,“确是从玉门关讨回来的。”

“你…你怎么可以……你将厌离置于何地?你将整个王府置于何地?”

“母妃,您别这么生气嘛,哪有这么严重,”魏婴走到她母妃身边,指着那籍契下边儿的字,“这不是写着了,湛儿早给自己赎身了。他现在有房有地,可是正经的商籍,不信,您也可以让父王去查看户籍的呀。”

“你!好,我不跟你贫,你现在,立马跟我回王府,你给我,和你父王好好地讲清楚。”

魏王妃提着魏婴的耳朵就往屋外走,忽然又停住脚步,朝所有的人冷声道:“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本宫定要了他的脑袋。”说完,给了虞灵娇一记狠厉的眼神。



王府书房,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魏婴跪在他父王母妃面前,江厌离在一旁站着。

“所以,无羡你明知那蓝忘机的身份,还将人藏在世子府,厌离你也知道此事,还在帮他隐瞒,是吗?”魏王靠在太师椅上,语气平平,看不出喜怒,“说吧,你们二人是怎么想的。”

“父王,与厌离姐姐无关,与湛儿也无关。都是儿臣一个人的主意,儿臣心悦湛儿,要娶他为妃,非他不娶。”

“你胡闹!”

魏王妃在一旁气得拍板,又要发作,却被魏王制止了。

“厌离怎么想?”

“回王爷的话,此事也不是世子殿下的错……不过是情难自禁…家父家母也都已知晓此事。恕厌离直言,臣女待殿下如亲弟弟,与世子殿下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如今殿下既已寻得所爱,厌离自然……”

“厌离!”天下父母心,魏王妃还是沉不住气,“你既待他如亲弟,怎不叫他悬崖勒马,还助纣为虐?你可知良贱不通婚,你这是在害他,教我们两家,颜面何存呐?”

“母妃,我说了,湛儿是商人,是良籍。有什么娶不得的?就是九州天子,又能说什么!”

“就算你给了他新身份又能如何?改的了他的出身吗?他还是花楼里,被千人骑被万人乘过的小倌!”

“母妃慎言!”

“你喊什么!我说错了吗?就算你大度,不计较这些过往,但只要有人去打探,能瞒得住谁?你是堂堂魏世子,娶一个小倌为妃,你叫整个封地的百姓如何自处?”

“谁会去查?谁能查到?查到又如何?大家只会信他们想信的!上到父王的大功臣李将军,富甲一方的唐员外,下到在野德高望重的黎老前辈,他们家的公子小姐无不争着要入寻音阁拜湛儿为师。他们会承认自己的孩子争先恐后拜的先生是个小倌吗?所有人都称颂忘机公子琴艺高超乐善好施,母妃那日也当着所有人的面称赞过,就算风言风语流出去,谁会相信?玉门关就是个天王老子管不着的地儿,一群散户有没有官家留底都不知道,大家认的,不过就是扬州城的忘机琴师而已。”

“你,你简直是……”魏王妃看着他向来乖巧的儿子如今当着外人的面对她歇斯底里,瞒着她打了这么大的如意算盘,心里说不清到底是生气还是心痛,站起来又跌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你半载的谋划?”魏王爷看着这对吼的脸红脖子粗的母子,还是气定神闲。

“是。父王,请您成全。”

“我倒没发觉,无羡真是长大了。知道我同你母妃宠爱你,对你向来不拘束不设防,给我们摆下这么一个套儿。不过世间所求之事,光靠小聪明不行,还得有真本事,”魏王走到王妃身侧,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释放着信香安抚,“罢了,你且先回去吧,我会通知江家二老,待他们来了再做商议。你既笃定了要娶那人,想必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好好好,你刚也听见了,那小倌可没说要嫁你,你费劲心力给我和你父王下套掰扯,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情!”魏王妃被魏王揽在怀里,哭哭啼啼,“小没良心的,拿着刀尽戳自己爹娘的肺管子,母妃白疼你了,白疼你了!”



回头的路上,魏婴也是五味杂陈。

他有些懊恼自己先前的态度和语气,他父王母妃多疼爱他,事事为他着想,他都知道。可今日,他们之间几乎是剑拔弩张。

他错了吗?可他是真的紧张小木兰,听到他母妃父王这般排斥,他心里也不安也害怕。刚刚他有多叫嚣,就有多心虚。他其实真的没有足够的底气,不过也就是拿他父王母妃对他的宠爱做赌,赌他们定不愿看自己难过,定会顺着自己的心意。

他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然后好像伤害了爱他的人。

可他心爱的人,在他拼命走向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情!”


小木兰命途多舛,凄风苦雨,他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所以他极尽自己所能,百般呵护,想分他一半的甜。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为了一个人,也尝尽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滋味。可他不过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也是第一次想要去爱一个人,感情里谁又没有一颗敏感的心?他也会感到挫败,会失望,会彷徨。


魏王妃说他戳他们的肺管子,她又何尝不是?看穿他的失魂落魄,然后字字诛心。



他终于意识到他和蓝湛之间缺的是什么,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叫做回应。



救赎一个人,去爱一个卑微到尘土里的人,其实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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