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战20年:一名驻伊老兵的自述
[文章节选自《国家评论》2月刊(National Reveiw April 2023),原文标题为The Iraq war at 20,仅供学习交流使用,不代表本人观点,UP负责对文章进行翻译与标注]
从伊拉克战争爆发的时刻起,我们就陷入了危机。那时候年轻的我还是一名海军陆战队少尉,在弗吉尼亚州匡提科接受训练。在与我一同训练的人之中,大多数人从未真正见识过战争。我们还确信我们会错过我们这个年代的战争。我甚至还希望,联军在伊拉克的进展会比预期的慢,这样当我在下一年回到连队时,还留有一些战斗能够让我加入这场战争。当4月9日巴格达沦陷时,我感到很沮丧。而当布什总统在亚伯拉罕·林肯号航空母舰上发表他的“任务完成”演讲,我感到彻底没希望了,并且不再看相关新闻。在我们这些少尉学员和上尉教官中,态度逐渐从消极变成了接受。上尉们对我们也很坦率:“你错过了这场战争,我们也错过了,现在我们负好士兵的职责就够了。”

2003年夏天,新的教员开始来到匡提科。这些都是高级中尉,并且他们很快就会晋升为上尉。他们中的一些人参与了我们现在所称的“入侵”,但我们当时只是称之为“战争”。他们经历过许多故事——而且是真实战争中的故事,我们那些任教多年的上尉和少校也都饶有兴趣地听这些新教官所讲授的经验。他们中的许多人即使回到了弗吉尼亚,也仍然穿着他们的沙漠战斗靴。8月,《海军陆战队时报》头版标题写着:“海军陆战队即将重返伊拉克。”这个消息很快在军营里传开了,许多人开始想我们要回到伊拉克要干什么,因为海军陆战队是一支突击部队,而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不会执行占领任务——这是陆军的任务。并且似乎是为了进一步强调战争已经结束,陆军的部队在圣诞节前两周将萨达姆·侯赛因从提克里特附近的一个洞里抓了出来。
我们每个人都有两个选择:到在伊拉克的执行任务,或是在南加州彭德尔顿营地继续驻守。1月,我接到了驻扎在彭德尔顿营的海军陆战队的命令,那个营没有去伊拉克;它与海军一起部署到西太平洋,作为海军陆战队远征部队(即下文的meu)的一部分。我们的教官告诉我们,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可以交换彼此的命令。我所在营的另一名中尉非常想留在在彭德尔顿营,但是他接到了第一营的命令,我知道这支部队将立即前往伊拉克。我给两位教员打了电话。第一位是匡提科的一名教官,他说:“你想去伊拉克干什么?你在那里所做的就是占领。还是参加MEU吧。”
(up注:MEU即陆战远征队Marine Expeditionary Unit,用于应对有限冲突)
第二位是海军陆战队上尉Doug Zembiec,他后来因在战斗中的英勇事迹而被称为“费卢杰之狮”,而三年后他在巴格达领导一支由中央情报局支持的伊拉克突击队时阵亡,他更沉重地回应道:“如果你参加MEU,你会每天携带实弹吗?”我回应说我不会。“如果你去伊拉克,”他问道,“你会每天携带实弹吗?”我说过会的。然后他问:“那么,陆战队员,你认为你应该怎么做?”我最后交换了命令。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伊拉克战争会持续十年。我们也不明白,对我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这场战争是如何与阿富汗战争相提并论的,而阿富汗战争还将持续到第二个十年。
我于2004年6月前往伊拉克。当时,我仍然相信战争已经结束,并且错过了这场战争。那年十一月,我所在的营参加了第二次费卢杰战役。我记得在一场战斗中,我和我们营的一名参与过入侵行动的中士坐在一所破旧的房子里,他在对比当时的战斗和现在的战斗。他一开始说:“以前战争那会...”我忍不住问他:“如果以前的才算战争,那现在这到底算是什么?”
(up注:原文为He began by saying, "Back in the war . " and I had to ask him: "If that was the war, then what the hell is this?")

在与其他老兵的对话,我注意到,说“我2004年和2005年在伊拉克服役”,就跟说我1965年在越南一样。我参加过两场战争,分别是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并作为战地记者报道了另外两场战争,分别是在叙利亚和乌克兰。不管是哪一场战争,我都觉得自己错过了——无论我是在几周、几个月还是几年后才参与到这些冲突中的。后来我才意识到,当我参与其中的时候,离冲突结束其实还为时尚早。在我们纪念伊拉克战争“开始”20周年之际,我认为关键是要认识到,我们之前对战争的认识已经过时了。不仅是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认识和政权更迭的理念过时,更是对战争时间长度的认识过时了。我们之前其实并不知道如何使美国有限度地参与伊拉克战争,并在适当时间内实现我们的战争目标。而直至现在,我认为我们对此仍然没有清醒的认识。
伊拉克战争结束了吗?有人可能会说,战争在2011年12月14日最后一支联军部队撤出科威特之时就结束了。但考虑到两年后联军再次返回伊拉克打击伊斯兰国,我认为很难做出战争就此结束的断言。而且,与阿富汗不光彩的“结局”不同的是,我们在伊拉克仍然有军事存在。
纪念周年既不简单也不复杂。我们还需要了解战争的开端、中期和末期的各自意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了解我们在未来战争中所处的位置。我还记得伊拉克战争开始的时候,有一个天真的中尉,他为“错过战争”而烦恼,而他还没有意识到,在战争中,还会有无数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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