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体列传）《克拉克斯.暗影之主》（第十四章）

凯乌斯·瓦列里乌斯正忙处于对团级军官的通讯工作，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战争已经结束了。此刻，他依旧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公共频道里发出的白噪声。圣兽兵团从四方发来的报告很快就从稳健的汇报、接令，变成了一片惊慌的嚎叫与无声的静匿。在凯乌斯的命令下，通讯官调校了对公共频道的频率设置。

“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有什么消息吗？”瓦列里乌斯问道”。

这个满脸专注的通讯官在听到团长的问话后，摇了摇头。即使在对舰队发出先行通讯后。他们亦是无法同舰队取得联系。

凯乌斯听起了通讯官对圣兽兵团在天顶星—312的每个连、每个分队发出的试探通讯。这个通讯官总会在转入下一个频波前对着当前的频道道出一片重复探语，“892分队，这里是圣兽兵团指挥部，通报状态。”而每到探语结束，他便会咔咔地拧着通讯器，转入下一个或是更下一个频道。

频道转换。“893分队，这里是圣兽兵团指挥部，请回答。” 一阵如百蛇嘶叫的噪音给他做出了答复。

频道转换。“894分队，这里是圣兽兵团指挥部……”一阵催人累眠但又暗藏危机的静寂，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些病毒，把他们都杀死了。”首席医师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事情”。

频道转换。“895分队，这里是圣兽兵团指挥部，请回答。”

“给我安静点，大夫。”凯乌斯的呵斥声比他原想的声音还要大很多。此刻的他正专注于通讯设备的联系工作，迫切地想要听到一条来自幸存者的回信。

通讯官扭动了转钮。再一次连上了频道。“896分队，这是圣兽兵团指挥部，收到请回话……”随着工作的进行，通讯官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

“依我看来，我们现在需要立即撤退，长官。”首席医师说道。“如果那些感染者进来了……”

“这要等原体下令才行。”凯乌斯说。

“那些东西是他让放的吗?”这些是我方的武器吗?首席医师问道。

凯乌斯摇了摇头。“磷化武器、辐射武器和细菌病毒这类大杀器，可不是克拉克斯大人的心头好。

最后的连接，最后的分队。“900分队，这里是圣兽兵团指挥部，报告情况……”通讯官在把他的工作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后，便疲倦地抬头望向了凯乌斯。“就这样了，大人。无人回答。”

凯乌斯点了点头。录音师扭动了通讯装置的传钮。低沉的频道杂声随即让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那他们这是都死了吧。”首席医师说。

直到这时，指挥部的众人才注意到了一种不祥的寂静——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通讯官和他那重复的呼叫口令上，现在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才对身边的情况有所察觉。

“长官……”他的掌旗官开口了。

凯乌斯低头看向了他的脚。这里的甲板已不再随着战争的鼓点而晃动了。

“枪声停下来了。”米隆提乌斯说道。

“也没有什么东西从外面进来。舰队对这座城市的轰炸也停止了。”

“给我接通军团指挥部，就现在！”凯乌斯下令道。

“具体要联系谁？”通讯官问道。“任何一个都可以！”凯乌斯厉声说道。任何一个都可以，那联系上对方就没什么难度了。之前还是一片死寂的通讯频道立马传出了爆矢武器的轰鸣声，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观察台上的每个军官都感到一阵心惊。

“这里是圣兽兵团的凯乌斯·瓦列里乌斯。报上名来。”

“埃菲·德留斯连长”。简洁的答语，侧映出了连长此刻对谈话的心不在焉。“我很惊讶你还活着。”

“我们避难所的通风系统失灵了”。

连长咕哝了一声。被陶钢头盔所罩的一阵杂乱嚎叫，在一声闷重的枪响下被阻断了。

“我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了，”凯乌斯说。“我现在需要新的态势情报。”

“对这座城市发动军事行动是个错误之举！”从交火区撤出一段路途的连长，气喘吁吁地讲道。当这位连长已身至人停甲静之时，他便又接着讲了起来“暴君阿加向空气系统里投放了一种噬菌病毒。它们让每个人都变成了行尸走肉。现在整座城市都在反抗我们。军团被打散了。我们也被包围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过他的本音，迫使他震吼了一声。

“帝国军队现在如何？”

“你们是最后一支了，”连长道。“我的药剂师说，如果这些噬菌病毒还没被有效焚灭的话，那它们之后便会自生自灭。不过，被它感染过的受害者还真是不少。呆在原地。这么多的感染者你是无法阻止他们的。”又是一声伴随着枪响的嚎叫。”祝您好运，执政官。”

埃非连长说罢便挂断了通讯。

在之后又成功重接的几条通讯频道里。所有人都在讲述着相同的事情，军团深陷至丧尸的围困之中。他们面对的敌人不是一支由几千名纪律严明的士兵组成的军队，而是一群不畏生死的无脑尸群。原体的失踪在军团内喧起一片哗然。现在的他们已是群龙无首。

“泰拉在上啊。”凯乌斯小声叹道。“阿尼玛噬菌病毒。我还以为这只是一件神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使用这种武器啊。”

“正是在同我们战斗的那个，”首席医师'科德勒斯'说道。

凯乌斯从破碎的窗户口望了向了一号停机坪。五艘正从发动机通风口中外漏出冷却蒸汽的运输船正在待命于此。而这里其他的四位机库也早已被他的手下所堆积的残骸给装满了。

“关闭这个区域的所有入口，”凯乌斯说。把登机小队派去一号停机坪。其他停机坪的清理也要抓紧。然后再给我呼叫更多的炮艇过来。”

“如果我们这样回到舰队，那你会让我们更多人暴露在噬菌病毒前的。”首席医师说。

“但我们没有被感染，不是吗？“连长说病毒已经在自行消失了，”凯乌斯反驳道。他瞥了一眼通风装置，接着说道。“我不会抛下百姓的。准备发射飞船。开始疏散计划”！这位军官在走出房间的同时仍不忘在发号施令。

凯乌斯下令将通往仓库的廊梯门全面敞开。虽说这对被关在里面的人来说可谓是一个小小的仁慈，但对于降温方面来说，这几乎并没有什么卵用。当凯乌斯走到门口时，千位囚禁之身放出的热量汇成一股长久的热风，袭向了凯乌斯。一对身着重甲的圣兽兵团登陆精锐于此站岗放哨。当凯乌斯从他们中间穿行之时，他已是汗流浃背。热量随着他的下行，而愈涨愈烈。迎面的空气中不但满含湿气，还混有着不少汗臭和二氧化碳的味道。这种似在巨兽之喉里穿行的感觉，亦是他无法摆脱的。

在廊梯的一旁还有着一位站岗的哨兵，一个硕大的大气传输装置挂在了他腰带上的充电线旁。他身穿配有隔热板的虚空重甲。凯乌斯清楚地记得，即使他们有内置的冷却系统，但也逃不过受热的苦处。现在，他是少数的幸运儿之一。虽然虚空甲内部很热，但那其中简陋的冷却系统却还是为他缓解了一丝闷热。

汗水在凯乌斯的额头上湿漉漉地冒了出来，似如雨滴那般，一丝，两丝，没一会儿就淌遍了他的全身。衬衫粘在了凯乌斯的背上。身上的皮肤也热的发红。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要比那些困拘在下层仓库里挨热的难民要幸运得多。

成堆的烂衣服散落在平民周围。他们无精打采地喝着圣兽兵团分来的配给水。孩子们或在打盹与哭闹，没有什么玩闹之意。空气中弥漫着人体排泄物的恶臭味。仓库内为难民搭建起了两个洗浴室，但要想同时容纳一千位难民共浴，还是远远不够的。

那些在底层区里负责安保的卫兵状态最差。他们一边提着水桶在大厅里四散忙碌，一边还要受高温所带来的昏热，而降低了自身的工作效率。难民们对于供水的需求极其的大，以至于一波供水刚到，战士们就又得拖着疲惫的身子赶紧去打下一趟。卫兵们的制服都已浸透了汗水。而那些负责安检的战士们，现在这脾气也是变得出奇的差。

一个扩音器挂在了栏杆中的钩饰旁。吸了一口气的凯乌斯，把他拿了起来。这里的空气比他的肺还要温热。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如同陷入溺境之中。

凯乌斯在开口之前就备好了自己的发言。他对当地语言的掌握虽是不错，但要说练到如火纯青那一步终是还差点意思。他而可不想让现在的自己看上去像个傻瓜。

“卡里奈的人民们！凯乌斯通过扩音器发出了金属般的重音。那股声音通过塑料板和集装箱的回射变得很是厚重难忍。凯乌斯嘴唇紧贴着麦克的塑料片，热得令人作呕。“为了让你们摆脱暴君之治的解放战争仍在继续。不幸的是，我们现在必须要改变一下各位的归家计划了。”

骚动起来的人群中传来了窃窃谈声。

“我们快要喘不过气了！你不会打算把我们留在这里吧，”人群中出现了一声质疑。

没有被质疑声打断的凯乌斯，续说着刚才的话语。“很快，我们将会把大家从这个仓库转移到安全的虚空地带，直到这里的情况得以解决之前，你们都可以在那里好好的休息一下。”

气氛转变的很快。紧张之意逐渐占了上风。凯乌斯把麦克从嘴边移开，手指又松开了扩音器的扳机。如果稍作不当，那人民必会爆发。他必须要对自己接下来的发言好好定酌一番。可事实是，他自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个穿着橙色长袍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的两个妻子和一群孩子围在了他的脚边。一串从耳洞穿到鼻孔的珠子挂在了他的脸上，标明了他低级官员的身份。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位官员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凯乌斯的内心正思索起要不要将真相告知于众。越来越多的私谈打破了仓库的寂静。即使每个人都声音不大，但当它们相互汇合之时，对付凯乌斯足以是游刃有余。这令人抓狂的噪音再配上致人发昏的温度，可是让他好好地喝了一壶。

他再次把麦克递到了嘴边。坦诚相待终是会有所成效的。

“你们的领袖在城里释放了一种病毒。现在除了这里，所有地方都被污染了。如果你想活命，那必须得跟我走。但我保证，事成之后我让你们第一时间就踏上归家之路的。”

刚一开口，凯乌斯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人群中传出了惊恐的叫声。

“什么？他是说他们都死了吗？"在一片嘈杂声中，他听到了一声问句。他也曾试图听清其他人在说什么，但可惜他们的语言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快、太陌生了。

“这是一个谎言！”官员喊道。在重复了好几声告言让大家伙都听到后，这个官员接着说道。“这就是一个谎言！'”众人安静了片刻。“你不明白吗？” 这位官员说。“'总计长'阿加斯没有这样的武器，如果他有，那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人民下手？” 音量再度升高。而这一次，这些难民也混入其中。官员举起双手，又是一放，压低了众人的喧叫。“这是一个让我们顺从的谎言。” 他对凯乌斯比出一个指责的手势。“他们占领了这座城市。他们要奴役我们！

几近恐慌的人群开始陆陆续续地站起身来。

“他们要杀了我们!”另一个人喊道。

坐在办公桌旁的兵团士兵们推开了椅子，接着又后退了几步，远离起了人群，他们把手揣进了枪套。而此时，仓库里其他的几位哨兵见状也纷纷加入进了前者之列，他们手中的枪已弹在膛上，但他们并还有把枪口对向人群。刚才还在被审问的卡里奈人顿时被夹在了两方之间，看着很是尴尬。

“如果他是对的呢？如果他说的是实话呢？”一个孤独而理性声音响起，但它很快就被大众的声音淹没了。凯乌斯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了——事态必然滑向一个令人厌恶的结局，他能做的不是延缓这个过程。

“退下！”通过扩音器凯乌斯吼出了一阵扭曲之音。“我没有撒谎。这座城市确实是被污染了。”

“我们走吧。他们阻止不了我们。”“把他们顶开!他们人少，我们人多!打开主货舱门——那边通向装卸区，是返回住宅区的最快捷径。他们现在是阻止不了我们的!”

“住手！凯乌斯喊道。这位官员说对了:凯乌斯是阻止不了他们的。

人群一拥而上。七道快射激光冲向了人群。一席席飘飘长袍下的死尸，是第一批受害者的结局。但尽管如此，圣兽兵团的防线还是被这群难民给冲垮了。

卡里奈人身材高大，虽然他们肌肉较为虚弱，但他们却早已适应于在这座城市微弱的人工重力下行动。他们的人数比守卫多出数百倍。终究还是悄无声息地把圣兽兵团给吞没了。

“不要开门！"凯乌斯喊道。舱梯抖动了一下。一些满脸坚意的人们正从仓库底层甲板处跑了上来。台面上的卫兵停止了对人群的射击，转而把枪口对准了那些冲上来的难民。

“别开门！”凯乌斯重复道。

卫兵们的光枪发出了尖锐的爆裂声。其中一个人向后跌倒，头朝下地撞在他后面那人的身上。孩子们在尖叫；当人群以一个简单粗暴的阵列向前推进时，那些妇女们又围在了自家孩子的身边保护起了他们。

一盏黄灯在巨大的货舱门上方旋转了起来。

有人启动了舱门的控制装置。

呼哧呼哧的警报声响了起来。在门的内部，短命的机器呼啸声震动了墙壁。锁松开了，门拉开了，齿锁开张交错，就像是一张斜歪着的嘴。

一阵清新的空气从隔壁的八角形装卸区吹了进来。转盘、起重机和其他闲置的机器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散发着似如金属又令人愉悦的'清爽凉风'。在没堵墙中装有通往其他仓库的另门都被紧闭着。

气温的变化带给了人们极大的宽慰，以致于让这些难民都有所动摇了。他们闭上了眼睛，让汗水变干成了脸上盐疤。

他们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个官员喊道。“他们在撒谎!这里根本就没有病毒!”

“长官，您必须得离开了，”站岗的卫兵说道。他抓住凯乌斯的肩膀，把他推到了身后。“我会拖住他们。他摆好肩膀，端起了枪，一副准备就绪的架势，等待着自楼梯回旋处前进的敌人。

凯乌斯麻木地看着这一切。他摆烂了。任由冷气朝他吹来。他应该给那些通往机库楼梯顶端的警卫们打声招呼的。他应该做些什么，但他现在所能做唯有眼巴巴的干瞪眼。这幅场面含有一种昔年往事的古早特质，就像他在重温很久以前所经历过的一些老疤痕旧伤。

人群进入装卸区，起初很慢，但当没有人阻止他们时，他们便开始了奔跑。首当其冲的是浮躁的年轻人，在那之后即是旁人。他们聚集在机器周围，走向了一条开在装卸区大门旁侧的人行走道。

人们消失在了凯乌斯的视野里。

几秒钟后，传来了第一声尖叫。

人群放慢了脚步。后面的人伸长了脖子。而前面的人则开始向后撤退。一名从走廊中出现的男子，猛地撞向他身后的人群。他的尖叫声同化了一个又一个嗓喉，染至一处又一个处房间，每个人都在喊叫，他们争先恐后地退回到他们曾渴望逃离的仓库里。人群在后墙上挤成一个波浪，融合成一面色彩鲜艳的实液。他们无处可去。只得用身中最后的一口气发出了声声嚷叫。

丧尸自装卸区的走廊袭来。他们的跑姿很是奇怪，就像是一群群晕头涨脑的醉汉。它们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逃难之人的衣服和手臂。当一人落入它们之手时，他就会被拖入身处，消失在了一阵手挠和牙呲的裂碎声中。一个之前被难民打伤了的兵团士兵，挤进了翻腾的人群，但结果却与一个丧尸碰了个满怀，永远的被拖入了深渊。

“长官！圣兽兵团的卫兵越过了他的肩膀急切地喊道。“快离开这儿！”

这些人绕过楼梯的最后一角。逃跑现在是他们唯一的目标。凯乌斯用自己的配枪打掉了卫兵的配枪，让打出的激光分散开来。

受行动所驱凯乌斯也采取了一系列反击行动，首先，“他便对着那群刚才还想要杀他的平民喊道。“上楼，进库！”他激活了他的通讯器，对其说道。“让他们过去——他们已经来了，现在就让他们过去！”他没有时间去等待命令的落实情况。他又一次通过扩音器喊了起来。尖叫声同他的号令搅合在了一起。不过，那些口出病畜之嚎的丧尸还真的蛮吓人的。

一名男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握紧瘦弱的拳头想要施暴，犹豫的神情在他脸上拧成一团。

凯乌斯接管了指挥权。

“上楼!他当着那人的面喊道。“上楼去!”这是唯一的出路!”

那人困惑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就转身去追赶他的同伴了。凯乌斯就这样被忽视了。

“你!他对哨兵说。“除掉这些丧尸。给平民清出一条路来。”

卫兵点了点头。人们小心翼翼地走上通往房间顶部唯一的小门楼梯，那里的武装士兵正在此处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当越来越多的人走上楼梯时，人群稍微向旁边拉了拉，散开成一束个人。他们爬了上台阶。紧随其后的则是那些尸群。

正对尸群速射开火的卫兵，其手上激光枪的指示灯已近于零数。凯乌斯跑回了机库。在那边顶部阻击的卫兵正在教逃难的人双手抱头地跪在了地上。

“332小队，345小队，守住这扇门！凯乌斯喊道。人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转而抓起了光枪，在门的外围组成了一支有角有面的队伍。“让他们躲好，快离开这儿！”他指着那些卡里奈人嚷道。“打开所有的下降坡道。立即开始疏散程序。给我能救多少救多少。他们来了！”

机库突然活动了起来。米隆提乌斯忠实地小跑着面见了他的主人。并随后把一支激光步枪提给了凯乌斯。

“执政官？”米隆提乌斯开口了。

“那些混蛋来了。”凯乌斯说。他把步枪翻转了过来。看了看常现绿色的能量指示灯。他走到护门战线的最后一列，下令道。不要向平民开枪。我再说一遍，随他们去吧。那些被阿尼玛噬菌病毒感染的人才是我们当下的敌人。把他们都杀光吧。

“那我们该怎么去分辨呢，长官。”米隆提乌斯问道。

“你等着瞧吧，”凯乌斯说。他对着他的麦克发起了命令。“卫兵，回到机库”。他向一群戴着黑纹封盔的卫兵招了招手。“盾牌手就位，两边各五人。各就各位，在听到我的命令后就立刻关上大门!”

这些人拿起整齐堆放在机库边的护盾，在门边紧张地等待了起来。

更多的卡里奈人跑出了楼梯井顶部。在身处于这样一片枪林弹雨之中，他们全变成了一副畏惧不前的怂包样。

“快走！”凯乌斯大吼道。“快上船！”其他的士兵也操起了夹杂着哥特腔的蹩脚卡里奈官话，加入到了劝诫队伍中。

又是十个，又是二十个。凯乌斯一边等待，一边在心里催促着他们，他的手指已在扳机处待命多时。招呼他们的军官将逃难的卡里奈人从交火区引给了其他人，而那些人则将他们领到了最近的运输船上。快满员了。涡轮机发出了呜鸣声，提升了运输船的速度，紧接着它们环绕于耳的噪音消失在了等离子射流的轰鸣声中。他的手下正在他们的运输船上归位。从第一个起飞的运输船中喷出的高温热浪，可是把凯乌斯的脖子狠狠地烫了一回。它滑出了大气屏蔽层，在天顶—312的对边处开始了一阵急速爬升。另一架替补运输船天衣无缝地接上了刚才的空位，原地徘徊，加之降落，最后它的坡道又从机身后方伸展了出来。发动机短舱随着持续的输出而振动了起来，那浑身热血的发动机已为接下来的撤退做足了准备。

另一艘运输船也起飞了，声音不算大，还不足以掩盖住楼梯间传来的绝望喊声。又有几个身材瘦长，面色稀白的天顶—312土著冲进了机库，他们可被身后的丧尸们吓得不轻。

一大群痛苦的卡里奈人自他们身后冲进了门来。

“开火！”凯厄斯吼道。虽然他的号令淹没在了运输船的尖叫声中，但是他的手下早已在开枪还击了。

如红宝石般的光线照亮了棚罩和机库内壁所勾勒出的内三角区域。光亮虽短，虽没在凡眼之中映现，但奈何数量众多，以至于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片闪烁的交线，好似为神匠妙工们编织的光绸。

丧尸们倒在了地上，全身都冒起了枪烟。

“345小队，快撤，”大声呵令的凯乌斯把自己的嗓子喊得发痛了起来。“护盾小队，给我顶住，一定要把他们推回去，把门给我强关上！332小队去支援他们。”

如果当前事态没有这么紧张的话，那凯乌斯肯定会停下来满心自豪地欣赏一下这些纪律严明的小伙子战斗时的英姿。345小队现在是边打边撤。332小队的一半兵力还在双线作战。所有的火力输出都源自门边。另一半人332小队的士兵把尸体都堆向了一边，给突击队清理出一条突围的道路，当他们接近门口时，他们把盾牌锁在了一起，开始同丧尸们展开近身战，并把他们推回了外墙和门前。当所有护盾的边缘接触时，332小队全部的30位士兵都向护盾小队跑去，形成一个混乱的局面来支持前者抵抗着前进们的丧尸。

“把门关上！”凯乌斯命令道。

一盏灯在门口旋转。一只播音喇叭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这扇门很重，万一机库的完整性磁场失效，它也不会失效，它由一个在齿形轨道上运行的强大齿轮驱动。（这段实在是忙没，草草的看了一遍就按意直翻了。）

门隆隆地关上了一半，嘎吱嘎吱地停了下来。四肢堵塞了巷道。一名士兵伸过手来，想把障碍物扯开，但他随后竟尖叫了起来，他抓住了一条布满指甲印的手臂。丧尸跳了起来，在破损的护盾顶部乱爬，试图穿过防线。那些差点儿成功的人被小队长给处决了。一发子弹钻穿了一名卡里奈人的头，向后面嚎叫的暴徒喷射半熟的脑浆。

“关不上了!”中士喊道。

凯乌斯赶到了对抗尸潮的防线后方。他伸长了脖子，想要越过他们的头顶观察一下门内的场景。运输船开走了。机库里的人都被清空了。

“我们得赶紧走，”他说。他从345分队召来两支已经登船的小队。“在舷梯上排好队。准备撤退。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得倒打他们一耙。332小队打头，其他重型登船小队紧随其后。全体登船人员，亮武器”！他命令道。

“把家伙都准备好了！”他们的士官附和道。

激光手枪、炼狱手枪和一对激光切割器被锁定在了盾牌的射击口中。他想知道那里是否有足够的火力来焚烧死者。爆炸会很猛烈，可能会把走廊变成一个熔炉，但它也很有可能会把齿轮熔合进齿轨上。如果它关闭了，那就万事大吉了。但凯乌斯却对此表示怀疑。

“332小队，准备撤离。”

撤退令再一次地被圣兽兵团士官们强有力的声音传了出去。

“卫兵们，开火。”

登机小队率先打响了第一枪。激光枪的杀伤力很强。其余的则不然。激光切割机本来就不是一件武器，它是一个需要精准设置，用于切割船体和舱壁的短程工具，但当条件允许之时，它们也可以成为致命的近距武器。扇形的激光发射器喷出光焰，将丧尸中的前排成员纷纷击倒。聚能手枪闪电般地烧毁了那些在过热气体的轰鸣声中爆炸的人。热气腾腾的肉块雨点般落下在地。一个碎快落在了凯乌斯的脸上，烧伤了他。

尸体堵住了门口。他们身上的脂肪在燃烧着，融化着，一些暴露在激光外围的部分则被点燃。了。黑烟从他们的肚子里冒了出来，涌入了机库。

“332小队，快撤！”凯乌斯大喊道。

这些人从他们坚守的战位上挣脱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等待许久的运输船。

突击队受到了尸潮的全数冲击。第二轮火力打击为他们赢得了片刻的宽限，并让挤满楼梯井的尸体完全燃烧了起来。

“快跑！凯厄斯大呼道”。

小队放弃了沉重的护盾，掉头离开了这初成炼狱的走廊。

几十个被感染的卡里奈人从楼梯间挤了出来。他们全身是火，就连眼眶中的眼睛也燃烧了起来，他们的脂肪像液焰一样从他们的四肢上滑了下来，从身上脱落的皮肤，也成了一匹破布。他们无痛无感，一直勇往直前，直到他们的身体彻底因为烧伤而烂，他们在甲板上滚成热球，然后就死了。

即使让征战五十年的凯乌斯来看，此情此景也是凯乌斯所见过最为惨无人道的恶景了。

“长官！” 米隆提乌斯抓住了他。“我的执政官大人哟！快上船！”

连续发射的光弹击中了燃烧的丧尸，将其索命。米隆提乌斯抓起他的主人就推着他穿过了滚滚浓烟。到处都是警报声。一阵女声宣布起用于灭火的大气净化即将到来。那是一阵录音广播。凯乌斯想象那个女人是从楼梯井里跳出来的，他们的脑袋已是一片迷糊，满眼望去皆是炎光。

几十张圣兽兵团和卡里奈人露出的惊恐之面，见证了这场屠杀。

在广播结束倒计时之前，坡道就关闭了。大气层防护罩熄灭了。那些从机库涌入虚空的空气对上升中的运输船来说无非便是产生了些许颠簸。

“让我过去!凯乌斯说着，挣扎着穿过拥挤的货舱，向船上的上层区和驾驶舱挤去。

路上挤满了难民。凯乌斯放弃了轻手轻脚的想法，转而踩在了他们身上。他们都被吓呆了。有几个人甚至都染上了些神经质。轻微的哭泣声传便了船舱。

“走开，混蛋，快让开！”骂骂咧咧的凯乌斯。最后座上了飞船的驶舱中的一个小座位。

透过几英寸厚的座舱盖装甲玻璃，向八方扩张虚空也在这时变得宽广了起来。渡鸦护卫船潜伏在前方，黑身黑甲，同与之对应的圣兽兵团战舰的灰身显得十分特别。舰队的火炮没有启动，但是在右上方，虚空护的火花和闪光暴露了第二十七远征舰队的位置。卡里奈联合政府的城市正在重新定位，满身都被陷进了炎之洪流中去了。

“这是一场浩劫。”凯乌斯轻声叹道。

通讯器咔咔地响了起来。严重失真的杂音一时间占满了驾驶舱。

“圣兽兵团的运输船，这里是远征舰队司令部。关闭引擎。反向推进。把船停下来，等待进一步指令。”

驾驶员们互换了一下眼神。

“我们准备返回自家战舰，请指示。”其中一位驾驶员说道。

你现在就得把船停下来。如果你们要越过舰队之界，那就格杀勿论。”

我们有伤员和平民在船上。我们已经超载了。我们急需着陆，”驾驶员回道。

“现在就给我停下来。”那个声音命令道。

“他们正在给武器充能。”

“他们怕被污染了，”凯乌斯说。“给我一个通讯麦克。关闭引擎。”

“长官？”

“现在就照他们说的做吧，”凯乌斯说。一名驾驶员递给他一个精致的通讯耳麦。凯乌斯接过后就把它举到了口耳之前。

“远征舰队司令部，我是凯乌斯·瓦列里乌斯，圣兽兵团的总司令。我们会遵守要求在此侯命的。他的目光转移到了仪表盘上。闪烁的灯光发出了被武器锁定住的警告。他想象着枪炮重新调转炮口，向逃离的圣兽兵团船只发射出可怕的等离子炮弹。

'这么做他们就该放心了吧。'凯乌斯想道。

“噬菌体已开始自生自灭了。尽管暴露在外，但我和我的手下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虽然我知道这种噬菌体不可能混进我们的飞船，但我们也不能一直就待在这里。“这些船载不住这么多人那般久……”他满眼疑惑地看向了驾驶员。

“还能再撑三小时，长官。”

“三个小时啊”凯乌斯应和了一声。“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查我们的船？”

一阵短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驾驶舱，红色的流明警报仍在仪器盘上闪烁。

他们要向我们开火了，凯乌斯想道。这就是答案。在所有的战争冲突中，如要想保持绝佳的安全环境，那朝敌人开火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退下。”那个声音突然说道。“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他们等了两个小时才收到进一步的消息。而这一切的耽搁只是因为原体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