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组队成功

　　当塞拉斯蒂娅醒来时，她很高兴地看到，她的太阳正忠实地待在地平线上，等待着她去升起。不过严格来说，这真的有点谈不上高兴——权且是太阳没有失踪，没让她大发雷霆罢了。

　　她走过水晶城堡的长廊，叹了口气。必须对梦魇之月采取行动，越快越好。那只雌驹奸诈狡猾，肯定在密谋着什么，而塞拉斯蒂娅是不会被什么“不想再带来永夜”之类的胡说八道所欺骗的。

　　梦魇之月一直就潜伏在露娜的脑袋里，等待着她复仇的时机……难道她是唯一一只知道这一切的小马吗？

　　塞拉斯蒂娅做了个鬼脸。好吧，目前，她清楚地知道梦魇之月的位置，而这个怪物还拥有了自由。这其实反而是她的一大优势，她的内心在发笑。如果梦魇之月还在露娜的身体里，她们还得去找一种在不伤害露娜的前提下灭掉她的方法。但现在，她自由地在这附近游荡……这么要对付她，想办法可就容易多了。

　　嗯，一个永久性的办法。

　　塞拉斯蒂娅走进厨房，摇了摇头——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担心……呃，更重要一丁点儿的事——然后，她转向那只检查着食品柜的陌生雄驹，冲他点了点头。

　　“呃，你好。”雄驹说道，“很高兴我终于见到您了，我是暮光公主的仆从——”

　　“哦，你好，喀拉拉。”塞拉斯蒂娅从熟悉的地方拿出茶壶，开始浏览暮光的茶叶储备。

　　“你……你是怎么——”

　　“第一，暮暮还没有雇佣过任何仆从。她很谦卑，这也是她如此可爱的原因之一。”意识到刚刚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她的脸上不禁泛起点点红晕，但她还是接着说了下去，“而且，你和我……也很熟了，嗯，足够熟了。我对你的了解，足够让我认出你的肢体语言。但是，假如我不清楚暮暮没有仆从的话，我根本不会考虑这些，所以你可以找回你的自尊心了。”

　　“抱歉。”幻形灵一脸尴尬，“只是……我之前也被发现过，但这和被叫出名字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无意冒犯。”

　　“好吧，下次我尽量不说出来。”

　　在塞拉斯蒂娅泡茶的这段时间里，房间内一片寂静，尽管并不像是那种，两个好朋友谁也不知道和对方说点什么的那种寂静，但也绝不愉快。塞拉斯蒂娅心痛地发现一个杯子的侧面印着她的可爱标记，她拿出那个杯子，往里倒茶，然后在喀拉拉的对面坐了下来。抿上一口，感受着那液体黄金对她神经的冲击，她不由得轻叹一声。

　　“你很想念她，不是吗？”喀拉拉突然问道。

　　塞拉斯蒂娅望着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当然。我对她有着……非常深厚的情感。但即便我没有这份情感，她也会是我的朋友，我最亲近的朋友，一位我几乎了解她一生的朋友。”

　　“如果你想让我……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变成她——”

　　她用猛烈，几乎是愤怒的摇头打断了他：“不，喀拉拉，这样是不对的！她……她对我而言的意义是……”

　　“我知道你爱她。如果你担心我去享用这份爱，那我可以不吃。你刚刚真的看起来有点……”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塞拉斯蒂娅眯起了眼睛。

　　“邪茧女皇可清楚着呢，也就是说，我们都知道。”他回答道。

　　“当然，当然了。”邪茧可清楚着呢，他们的口气果然跟邪茧还活跃着似的，塞拉斯蒂娅漫不经心地想到。

　　她大声说道：“尽管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但这并不是你该对小马们做的事。有些小马并不能很好地接受这种事。这……呃，这很复杂。总之，你不能就这样替换掉一只小马的挚爱。”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塞拉斯蒂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已经没机会改口了：“这个……我不是说——好吧，我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

　　“女王陛下和您的妹妹之前曾讨论过，将幻形灵融入小马社会的事，但前提是，我们能和之前一样有爱可以食用。如果你不想让我们这么做……如果你不让我们这么做，那……”

　　“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塞拉斯蒂娅保证道，“我总能会照顾好我的小马驹们，如果我的小幻形灵们也需要同样的照料……那我一定也会全力以赴去做的。”

　　“你真的会那么做吗？”喀拉拉的脸上满是惊讶，“我是说，我品尝到情感告诉我你会，尽管如此……”

　　“我当然会。在我土地之上的每一位公民，我都有责任照顾好他们，不论他们是什么种族。”

　　塞拉斯蒂娅猛地抬起身子，惊讶地发现她正被那只伪装中的幻形灵紧紧抱住。

　　“你不以爱为食真是太可惜了。”他抬起头看着她，“不然你现在能品尝到一顿很不错的佳肴。”

　　她笑了笑，用一边翅膀裹住了幻形灵：“相信我。得知我帮助到了我的子民，让他们露出笑颜，这本身就比任何一顿饭，都重要。”

　　她轻轻地从喀拉拉怀中抽出身子，站了起来。“对于你刚刚和我的交谈，我表示非常感谢。”她准备朝厨房门口走去，“尽管我并不能以你的爱为食，但我依旧能感受到它，我需要这种情感来撑过即将到来的一切。”

　　幻形灵朝她抬起了头：“你并不认为进入虫巢是件危险的事，对吧？我刚才已经向你保证过，邪茧女王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

　　“我不是在说那件事。”塞拉斯蒂娅阴沉地说，“哈，当然不是。比起进入虫巢，这件事可要困难而且危险的多……”

——————————————————————————

　　“因为这简直太疯狂了，这就是为什么！”

　　云宝黛西在空中盘旋着，沮丧地甩着蹄子，差点因为这羞辱的话气得浑身抖颤。

　　塞拉斯蒂娅凝视着她，毫不为之所动：“不，这是唯一合理的做法。向你们刚刚暗示的那样，带着一整支军队进入邪茧的虫巢，对现在的情况而言会招致太多的关注。我并不是很愿意地指出，我现在是小马国内唯一的公主。”

　　“所以你需要更多的护卫！”

　　坐在水晶城堡大殿内地图圆桌旁的小马们（还有幻形灵）发出了一阵含糊不清的赞同声。

　　瑞瑞向前探身说道：“我知道您对我们勇敢的卫队长有着无与伦比的信任，但无论如何，一个护卫都远远不够，哪怕是把有着彩虹能量的我们五个全都带上，也不足以保障您的安全。”

　　“还有彩虹能量。必须有更多的派对。不能睡觉。”萍琪派用两只前蹄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来回摇晃，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眨都不眨一下。她似乎有时会变得恍惚起来，紧接着，微弱的派对礼炮声和欢呼声就会从远处传来。

　　塞拉斯蒂娅深吸了一口气。最难的部分来了。

　　“你们不比担心怎样才能保障我的安全，因为你们五位将会留在这里。”

　　尽管猜到了接下来的大叫，但音量还是超乎想象。不知是由于彩虹能量的影响，还是纯粹的愤怒，这五匹小马联合起来的声响堪比坎特拉特皇家口音。

　　“请安静。”塞拉斯蒂娅终于厌烦了周围的噪音，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伴随着角上亮起的光芒，这几只小马意识到，尽管她们的嘴巴还能活动，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很好。”

　　她站起身，在房间内踱步。现在的目标就是说服她们五个，赛拉斯蒂娅自然而然地变换成“演讲者形态”。

　　“我有权指派小马来临时摄政。”她轻轻皱着眉头，试图捋清自己的思路，“你们可能都没有注意到，我最近几次这种权利的实施。根据记录，它们分别在露娜回归之后，幻形灵进攻我的城市之后，还有暮暮成为公主之后。我一直尽量把这种‘假期’留到必要的时候，比如说养伤，或者是陪伴……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小马。

　　“最近几年，我的临时摄政者一般都是蓝血王子——别摆出那副表情，在拥有权利承担责任的时候，他还是有点能力的。”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我不敢冒险。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更有权威的小马才能处理的话，我可能无法像往常那样在短时间内回归。在平时，我之所以敢让蓝血去摄政，正是因为我始终可以在背后为他撑腰。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

　　“在坎特拉特和艾奎斯陲亚境内有不少党派想……这么说吧，如果没有公主在统治着这个国家，他们更愿意自己来干这事。尽管我强烈怀疑他们不会去直接行动，但如果三个公主被石化，一个公主在冒险的消息被泄露出去的话，一场成功的政变根本不是难事。如果他们动作够快，在我回来之前建立了类似于国会或者参议院之类的东西的话，不管这个政府有多么腐败无能，我都无法去解散它们并宣布自己才是统治者。我解散‘共和国’或者是‘小马联邦’，还是不管他们自己用什么名字来形容的那堆烂摊子，都会造成过度的反对浪潮。

　　“而且在我离开时，一旦发生了什么威胁到整个国家的事件，比如说另一场幻形灵袭击或者是像——哎呀，喀拉拉，我知道，我仅仅是打个比方——那我还需要比当地的皇家卫队更强的火力来制止——哎呀，银甲闪闪，我知道，但是卫兵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塞拉斯蒂娅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桌子，环视着坐在她面前的每一匹小马。“你们五位所拥有的特质正是我所需要的。”她轻声说道，“作为拯救艾奎斯陲亚数次的英雄，你们已经备受尊敬，在坎特拉特家喻户晓。这让你们有着连蓝血都比不上的威严。

　　“在政变中，你们也会比他更难以推翻，更不用提那些密谋政变的小马为了应对五个而不是一个的摄政者，还得在匆忙中修改自己的计划。我很抱歉，这听起来像是故意把你们置于危险之中，但其实，如果我认为真的会有任何危险，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你们这么做。

　　“另一方面，你们身上拥有着，让你们难以在政变中被篡位的能力，同时也是你们应对重大威胁的能力——也就是说，你们一直都可以使用彩虹能量。即使只有你们五位在，也应该足够处理任何突发事件了。”

　　她的独角又亮了起来，解除了房间内让小马们保持安静的魔法。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说：在过去的一千年里，我还从没有像这样完全地离开王座。无论是假期、私密时光还是生病，都没有，从来都没有！我总在保证自己能立刻重新履行自己的职责。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做。我相信你们五位能在我离开后替我履行这些职责。哪怕对你们有一丁点的不信任，我都不会做这个决定。”

　　即使沉默魔法已经消失，房间内还是一片寂静。最终，苹果杰克开口道——

　　“公主，我们并不是不信任你。”她的声音很小，“只是……我们不相信我们自己。我们可不知道该如何去管理一个国家。”

　　房间内的剩下几只小马低声赞同着，塞拉斯蒂娅只是轻轻笑了笑。

　　“那就不要相信你们自己，去相信这么一个事实——我相信你们。”

　　五只小马面面相觑，对自己的怀疑与塞拉斯蒂娅所提供的信任在她们的内心中交战。

　　“我才不担心那个呢。”云宝说道，“我知道我自己酷到可以独自治理小马国。我是担心，在你外出的时候，只有银甲闪闪和一只幻形灵来保护你。我不是说你没有我强大，只是说，你还没有带上足够的小马，尤其在这种危险的旅程中。”

　　“我觉得最后一部分才是你关心的重点。”塞拉斯蒂娅神色狡黠地说。

　　云宝把蹄子交叉在胸前，转过身去：“唔，好吧，也许我是想加入这个炫酷的危险远征。但这不是重点。”

　　“我们只是觉得，您应该有更多的保护措施。”小蝶轻声说，“我们知道银甲有多么强大，而且我也相信喀拉拉会提供帮助，但是只有两位真的有点少。”

　　塞拉斯蒂娅轻叹一声：“如果可以，我会带上你们中的几位，但我感觉，你们还是一起留在这里比较好。你们应该去保卫整个艾奎斯陲亚，而不是单单一个我。我也的确可以带上一队士兵，但就像我之前提到的，这样可没法掩盖风声。此外，这需要花上一整天，甚至更久的时间来安排好一切。”

　　她耸了耸肩：“如果你们有谁认识一些强大的小马愿意一路跟着我，请告诉我，我很愿意带上他们。”

　　“这真是个绝佳的邀请啊。”一个戏谑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着，“我想我该带着你们。”

　　房间内逐渐变得更加阴暗，梦魇之月就从这阴影中缓步而出。这一次，她将她全部的荣光展现在了大家的眼前。银蓝色的盔甲反射着屋内仅有的一点光芒，她双眼眯紧，大大的笑容中满是饥饿的尖牙。

　　“哦，我也可以呆在这里，帮着一起统治艾奎斯陲亚！”她低下头，从头盔的一边斜视着塞拉斯蒂娅，“你知道吗？这两种选择听起来都挺有意思的，我也不确定我更想选哪一个。所以，不如就让你替我选一个吧，姐姐？”

　　大家缓缓转头，看向正低声怒咆的塞拉斯蒂娅。发现小马们都在看着自己，她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再次睁开双眼，她开始考虑当下的情况，让这时间缓缓暂停……

　　好的，选项一：就地杀掉梦魇之月。

　　理论上来说，这根本不是个可选项。尽管梦魇之月当下的能力比前两次相遇时相去甚远，但就凭刚刚在小马镇的战斗，也足以证明她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无论怎么战斗也只会得到相同的结果，而且还可能会……再一次对小马镇造成严重的附带伤害。

　　那，选项二：带着她。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对于塞拉斯蒂娅而言，找一个曾发誓要杀掉自己的贴身保镖绝对在她的“好主意清单”上名列榜底。在睡梦中被杀掉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概率仅仅小于梦魇之月在她们刚遇到麻烦时就背叛她们。至于她到最后是否会偷走/摧毁/腐化掉她们找到的神器，这种事发生的概率绝对接近百分之百。

　　最后，选项三：把她留下。

　　也许这并不是最坏的主意。这……非常有可能正是她想要的。那五位小马加上彩虹能量也就勉强能作为梦魇之月的对手。等到她们回来时，发现小马国被永夜笼罩的概率……也会是接近百分之百。

　　现在，就轮到心理战了。

　　梦魇之月究竟想让塞拉斯蒂娅怎么做？她不想让她怎么做？她甚至都没有试图去伪装自己的偏好，她只是提出了选项，让塞拉斯蒂娅自己来做决定。她肯定清楚地知道塞拉斯蒂娅目前的心路历程，而且很有可能，她现在正一边想象着她死对头的经历，一边尽力不把自己的头给笑掉了。

　　她是希望自己被带上吗？这样她就可以在某一刻给塞拉斯蒂娅背后插上一刀？还是说，她希望和那五位曾经打败过她的小马待在一起，留在坎特拉特，再去实施她的复仇计划，夺取小马国？抑或是，她心中还有第三个计划，不论塞拉斯蒂娅怎么选择，都只会被她误导，暴露弱点，然后她再发动真正的攻击？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深呼吸，如果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深呼吸，在她目前的感知中可能要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并做出了她的决定。

　　“怎么了？如果你想要来帮忙，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呢？”她的语气中充满甜蜜，时间也开始正常流动起来，“只要能为我们的旅程提供帮助，我们都很欢迎。哪怕是你，我亲爱的妹——梦魇之月。”

　　即便是在讽刺，她也不愿称呼那个怪物为她的妹妹。

　　“哦，太棒了呢！”梦魇之月兴奋地拍着蹄子，带出一阵阵金属的碰撞声，她的笑容令小蝶不禁缩到了桌子下面，“我等不及要经历接下来的共处时光了。我一直都希望和你……再次近距离接触呢。”

　　她们就站在那里，互相怒视着对方的假笑。突然，萍琪派紧紧抱住了梦魇之月的脖子。

　　“耶！我们现在都是好朋友了！”她喊道，吓得梦魇之月猛地后撤了一步，“现在你们两个幸运儿一起去旅行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梦魇之月拼命地甩头，想把那只粉红色小马甩下来，“给我下来！”

　　看着梦魇之月在屋内跑来跑去，徒劳地试图把萍琪派弄走，塞拉斯蒂娅的心中既有笑意，也有敬畏。小马的牛仔表演技巧真的十分令马印象深刻。无论怎么做，这只黑色的邪恶大天角兽都没法甩掉那只身形略小的小陆马。也许她刚刚的决定是错误的，有了萍琪派，哪怕梦魇之月被留在这里，她也没机会去做什么坏事。

　　“什么都别说。”银甲闪闪站到她身边，刚张开嘴，塞拉斯蒂娅就平静地说道，“我知道。相信我，我比你们任何一位都清楚。但在所有的这些不利选项中，这是最好的选择了。我决定，与其让她自由的到处乱跑，我还是让她呆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比较好。她是我的问题，也是我的责任，我会处理好她的。”

　　银甲闪闪只能叹口气，闭上了嘴。他摇摇头，跑到旁边，试着把萍琪派从梦魇之月的身上拉开。最终，后者记起自己还有魔法，然后把自己化为了气体。

　　塞拉斯蒂娅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开始看着梦魇之月，情感之强以至于都能吓到她的卫队长，当然，前提是他还在这附近看着的话。

　　“相信我，我会处理好她的。而且这次，会是一劳永逸。”她小声嘶嘶地说道。

　　接着，她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尖叫。对梦魇之月恨意的专注，让她完全忘记了两只小马间距离的快速减少意味着什么——梦魇之月狠狠地撞上了她。她们一起摔在了地上，翅膀伸开，四蹄朝天！

　　“唔~看起来，可真疼！”桌子对面，萍琪派又一次坐在她的椅子上，望着两只年龄过上千的天角兽幼稚地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