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镰刀就是高级韭菜
鼠标左点点,右点点,男人往后一靠,舒口气,这下成了。
路毅坚在网上打听到一门生意,卖盲盒。这种东西特勾引人好奇心,只要买个机子往商场里一摆,钱就哗啦啦往兜里进。
盒子看起来不小,晃着也有分量,其实打开了净是些不值钱玩意——杂牌的化妆品、伪装成手机的打火机、过时的公仔,甚至各钟瑕疵品也能往里搁——反正买到的也只会自认倒霉。
他在网上联系了厂家,买了一台盲盒机,然后又在家附近的商场租了一小块儿地方,刚够他摆机器。最后就是准备盒子了,他订购了一批盒子,然后又买了一堆杂牌的化妆品和小玩具。等这些东西都到齐了,当天就可以盛大开业。
没两天,电话来了,快递员告诉他下楼取快递,到了楼下他才看见那台一人多高的机器,这玩意儿他怎么弄回去啊?
正巧这时候,另一个电话打来,盒子和内容物也送来了,路毅坚转念一想,把两个快递员叫过来,各自塞了一百块钱:
“两位兄弟,你们帮我个忙。把这些东西都塞进盒子里,然后把机器拉到溪华商场二楼,靠到东区的柱子边,插上电,就算完事。”
两个快递员很爽快地答应,三人一块装好了盒子,放进机器里,路毅坚留了他们的电话,又把详细地址复述一遍,两个快递员就拉着机子走了。
过了没几分钟,路毅坚手机上收到信息,说盲盒开始工作了。当天下午不久支付宝就到账了50元。
但奇怪的是,这之后的几天都再也没有支付宝到账的消息,他决定亲自去商场看看是不是机器出了故障。路不远,十来分钟他就来到商场,坐着电梯上了二层,然后,他惊呆了。
二楼从东区到西区摆得满满当当全都是盲盒机,而且不仅每台长得一模一样,还都发出一样的音乐声、一样的七彩炫光,这样的话几乎不可能会有人碰巧走到他的机器边上。
他甚至自己都找不见机器摆在哪里!
不行,得换一个地方摆。他走到栏杆边,打电话给快递员,第一个人没有接,第二个响了好久才接上,而且口气毫不客气:
“谁啊?什么事?能不能等我下班了再打?”
“我说兄弟,我那天让你们帮我安装盲盒机……”
“怎么?没安装好?”
“安好了,安好了,但是就是说这块全都是一样的机器啊,我根本找不到哪台是我的,我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安在哪儿了……”
“哎呀,安那么多,我哪知道哪个是你的哪个是他的,你自己找吧。”
电话挂掉了。
路毅坚绝望了,他摊坐在椅子上,看着满眼的声光污染机器,现在他连回收机器都没办法了。
等下,还有办法!
他跳起来,冲到一台机器前。只要他买一个盲盒,看看自己支付宝有没有钱到账,就能知道这台机器是不是自己的了。他扫码付款了50元,机器很快吐出了一个盒子。
但是他的支付宝并没有到账。
路毅坚抱着回收成本的侥幸心理,拆开盒子检查里面的礼品——一个猴子公仔,一根紫色的口红。
“这东西卖50?”路毅坚就差尖叫出声了“简直是牲口!”
但是,他还是走向下一台机器,扫码支付了50元。盒子吐出来了,钱没到账。
路毅坚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劣质充电宝和一根长颈鹿中性笔。
“牲口!”路毅坚大骂,然后走向下一台机器。
路毅坚花了一整个下午寻找自己的机器,花了几千元来买盲盒,但是,当他买到最后一台机器时,他的支付宝仍安静得像凌晨三点的图书馆。他抱着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坐在长椅上生闷气。
这时,电话打来了,是他第一个联系的快递员:
“喂?谁啊?”
“我,前两天让你们帮忙安装盲盒机器的。”
“噢,我记得。”
“那你记得机器安在哪里了吗?”
“哎,那天我们把机器搬到二楼的时候啊,商场老板告诉我们二楼已经摆满了,让我们把机器送去三楼。”
“三楼?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个人没有告诉你吗?”
路毅坚憋着一股子气,勉强用客气的语调结束了电话。他快步走向扶梯,而且大步向上走去,随着电梯上升,魔鬼一样的音乐仍萦绕在他耳中,视线所及,三层的天花板上五彩斑斓的灯光熟悉地闪烁。
路毅坚傻站在电梯口,手里的垃圾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