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can】浮光 第七章
第七章 旧照片
吵闹的电话铃声敲醒了一室香甜的酣梦，can迷迷糊糊摸向手机，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学弟bin的公鸭嗓：
“can学长，醒了没？醒了的话出来聚聚啊。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餐厅特别好吃……”
忽然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任谁都会心情不好，这突如其来的一长串话更是吵得can耳朵嗡嗡作响，“打住！你小子忽然要请给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不是can不愿意相信ban。两人相识在同一所高中，认识的原因就是作为学弟的ban把娃娃脸学长can当成新生忽悠了一通，结果被暴捶。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无不透露出心虚，“……我当然是真心的啊，绝对没有其他目的！来嘛、来嘛。”
“我可不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can学长，好学长，不骗你，绝对不是让你干活。”
“真的没骗我？”
“真的，真的。good学长和job学长也来。”
can被忽悠怕了觉得必有猫腻本想要拒绝，可听到good和job也来，想来应该不是“抓壮丁”吧。
午餐吃得香甜的can绝对想不到半小时后，几人会在偌大的学校档案室整理布满灰尘的陈年资料。
“你不说来这学校是到操场踢球的吗？”资料室的寿命将尽的白炽灯光频频闪动，晃得can眼疼，他维持的最后的理智僵硬地问道。
“嘿嘿嘿，咱们先在这整理点资料。”ban用食指和拇指比画着一点，“就当是歇一会，之后咱们再踢球。”
“good、job，揍他！”见学弟一副嬉皮笑脸，准备蒙混过关的模样， can最后的理智之弦崩断，“居然敢骗你can大爷！受死！”
三人虽合力把bin收拾了一顿。可吃人的手短，发泄完后几人还是认命地帮着学弟整理起资料。这一干就是数个小时，眼见窗外天空从艳阳高照到夜幕降临。
“学长们，我这次的实习完不完美就看这次了。”ban在曾经的母校实习三个月，整理档案室资料是他被安排的最后的工作。
“滚！”三人这一下午都窝在这满是灰尘的资料室，感觉呼吸道都要被灰尘黏住了。不仅如此还腰酸背痛，实在懒得搭理他。
job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希望驱赶走一些浊气，“你们学校真行，现在谁家的资料不直接录入电脑，还弄什么纸质的。”
Ban：“我也纳闷呢，我想这就是考验吧。”
“这不是考验你，是考验我们！”can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更用力，哗啦啦地抖着一册学生基本档案，里面的不少学生照片也被抖落了下来。
这些照片因为时间久远都发黄翘边，变得有些模糊。can不耐的一张张捡起来，相片上基本都是三两学生一起嬉闹、劳动的场景，每个学生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色彩。can不禁感叹、追忆起过往，这时一张吸引了他的注意。
照片里四个少年勾肩搭背面对镜头，可是站在中间位置的少年却与其他三人有些格格不入。与另外三人的嬉笑张扬不同，即使只是照片也能透过那薄薄纸张看出他的沉静内敛。
那少年看着也就13、4岁的样子，面上挂着极浅的笑容，泛黄的纸面也掩盖不住生得极好的五官。
这小孩看着有点眼熟啊，在哪见过吗？Can把照片递到ban面前指着站在中间少年问道：“这个小孩，你认识吗？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good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人：“这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你...都不是...这个学校的.....怎么会眼熟。”
“我瞅瞅。”job也凑过来，“反正我不认识。”
Ban拿过照片看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激动地说：“我想起来了，照片上这小子可是当时的牛人啊。你们也知道这所初中可是我的母校，不然也不能来这实习……”
“说重点。”job打断了ban准备展开的无关紧要的话。
“他和我同届，但不是一个班，半路转到我们学校来的。记得那年我们组织全校秋游，这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这四个人当时关系特别好，”学弟指了下照片上的四人，“他们几乎天天一起玩。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个人……”学弟指着照片上的少年：“郊游那天是被救护车拉走的，我听同学说头上流了好多血，血糊了满脸都认不清模样了！”
“啊，怎么回事？”can往学弟身边挪了挪以便听得更清楚。
“听说是被人从……”
未说完的话被吵闹的铃声打断，这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断了can继续探究八卦的心。他只好快速起身，去资料室门口接电话：“我接个电话，等我回来继续说哦。”
三人停下交谈，等着can接完电话。不一会儿，can急急忙忙走进来，抓起背包就往外跑：“我得先走了，le在酒吧喝多了，我得赶紧去接她回家。”
三人听到can这番话，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为了躲避干活而扯谎。
“真的！你们那是什么眼神，真的是去接le。不跟你们扯了我要赶紧走了。照片上那个男生的事回头别忘记告诉我。”
在三人鄙夷的目光中can离开学校档案室。几人则继续聊刚刚的话题：“那男生怎么受的伤？”
Ban接着道：“我们秋游去了库哈山，那男生是被人从高坡上推下来的！”
Good和job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Ban顿了一下继续讲：“这小子也算是命大，哈库山虽然山势不险，但他摔地方还挺偏僻的，要不是被人发现叫了救护车，他的小命准得交代在那。后来他养了好几个月，才又来上学。”
这时，ban压低了声音，做神秘兮兮状：“不过……这男生回来上学没多久，他的那三个朋友就开始倒霉了，先是小伤不断后来是重伤，最后都转学了。”
“我去！什么情况？”job有些不敢相信。
“有传闻说其实是这三个人骗那男生上的山坡，后来推了他。他们几人受伤转学都是那男生的报复！”
“……”
资料室里安静下来，几人都没再说话。虽然都是成年人了，可是他们从小的生活环境相对单纯，学生时期忧愁最多的就是成绩和早恋。这种学生之前矛盾如此深重到害人性命得真没见过。
job：“呃，你说的真玄乎，都还是初中生呢……真是按你们说的这男生家势力也挺大。这么折腾别人也没事？”
“就是说啊，我们当时都传这男生家里有背景，不过那三个人离开后他没过多久也转学了，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不是朋友吗？那三个人干嘛要害他啊？”good问道。
“当时我们学生之间传什么的都有，什么抢女生啦，发生了矛盾啊……不过我觉得是……”说到这ban故意卖关子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嫉妒！”
*
费力地睁开眼一片血红遮住眼帘，像是被人丢入了湖中，有冰冷的水呛进胸腔里。明明想张开嘴呼吸，却感到肺中的氧气被抽出身体，强烈的窒息感笼罩在全身。他还记得刚刚只是站在山坡边与朋友们聊天，一人说了句看看山坡下那是什么，他好奇地探出身子想看一眼，背后便有双手重重地推向他！
天地交替，他急速地向下翻滚。先是头传来剧痛，再是手臂、腿、腰，胸口好像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刺了进去，有空气在呼呼地向里灌，堵得他胸口生疼。他想要喊出来，可刚张嘴又有更多的浊气挤了进来。跌至山底时他仿佛听见“汩汩”的流水声，力气也随着这声音流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几句笑骂声：“活该，让你平时装，你再装啊。”
“就是！就看不惯他那装好人的样子。”
“现在我们怎么办，他看样子伤得不轻。”
“又没有人看到是我们做的，” 几人的脸逐渐变得扭曲，“况且我们这么做才是对的……”
身体似乎往更深的湖底沉去，寒意也一点点侵占着身体的各处。大概是要死了吧，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哎！你们几个在干吗？”猝不及防一道喊声传来，交头接耳的几人被吓到了，慌乱逃走。
他感觉一道脚步声匆匆靠近，一道清脆的男声响起：“喂！喂！你怎么样了？你别闭眼，坚持住！我马上叫救护车！”
视线已经很难聚焦，他看不清这男生的脸。失血过多使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男生抓紧他的手，一声声喊着：“别怕！你不会有事，听见了吗！你坚持……”
脑中似响起巨大的嗡鸣声，梦境戛然而止！tin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空气缓解着噩梦带来的恐慌感。颤抖地抬手按在眼睛上，他一点点调整着呼吸。
直至心跳平稳，tin缓慢坐直身体，将车窗放下，点燃一支烟。小小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有风吹来，将烟吹灭，却没有熄灭他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如同墨黑黏液附着的厌恶情绪。
那已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tin被领回家族没多久就认识了父亲的司机的儿子。那时的他不过是个表面冷淡内心却渴望朋友的孩子。那个人热情开朗，两人很快成了朋友，他还带tin认识了他的另外两位好友，之后他们四人就经常一起玩耍。打游戏、踢球、偷偷逃课，做着朋友之间都会做的事。
Tin在那之间从没交过朋友，所以不懂得和人相处的方式。他认为把自己觉得好的送给别人就能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们也都愉快地接收了。可他错了，他的朋友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当时的tin不会想到他的三个“朋友”心中在积聚着怎样恶意的毒液。
－不过也是个不被重视的野*种罢了，装什么！
－凭什么我是司机的孩子，你比我强在哪？
－谁需要你给的东西，蠢*货！
—你去死才是最好的！
那几张原本会令他作呕的脸早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但因为自己轻信他人带来的痛苦他却记得很清楚，所以他也将那些伤痛还给他们，后来那些人被逼到绝路哭喊着跟他道歉，父亲夸赞他做得很好，只是他并不觉得高兴，只觉得悲凉。
tin知道了他们接近的目的，“朋友”不过是他们的伪装，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自己的命。
可他们怎么就会在生出那么大恨意，恨到想杀了自己，明明最开始彼此是那么要好。13岁时tin想不通，只能告诫自己莫要重蹈覆辙。后来的tin知道了那股恨的缘由，但他无力改变。如今的tin已经不需要烦恼这些，他可以轻易读懂那些对他释放的恶意，然后要么远离他们，要么反击回去。
可……所有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是有目的吗？脑海中闪过许多人的脸，那些人用伤害给过tin肯定的答案。
酒吧招牌上的绚丽的霓虹灯光印在tin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表情。他丢掉手里的烟，走进了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