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迫上君王榻(二十七)
看了约莫一炷香的光景,魏婴心中有了主意。他转头,吩咐陈掌事道:“走罢,去养居殿。”陈掌事惴惴不安地跟了魏婴半路,听得此消息,差点没乐得蹦起来。他一迭声应下,扬声让辇轿往养居殿而去。
虽说陛下朝政繁忙,但既是魏婴求见,总管颇有眼色地请了人进去。
听得外间动静,蓝湛从奏案中抬首,挥挥手示意魏婴免礼,又让人坐到自己身旁。递了杯茶给魏婴,蓝湛笑道:“今日怎的过来了?”魏婴也没同他绕弯子,看门见山道:“我来向陛下借几个人。”蓝湛挑眉:“向朕借人,要做什么?”魏婴狡黠一笑,只道:“狐假虎威。”对魏婴,这两年蓝湛向来是有求必应,眼下也不例外。他点了点魏婴的脑门,又道:“午后我要出宫一趟,两日方归,你自己小心些。”虽派了太医往宫外看诊,但京中情势依旧不容乐观。魏婴点头,只道:“陛下安心,我明白。”
蓝湛身边的总管办事一向得力。不过小半日光景,宫中每位看诊的太医,都有了一名内侍并两名护卫服侍。为便利起见,这段时日太医都居于宫中。传旨的宫人只道,皇恩浩荡,特遣了内侍照料太医起居,好让太医安心诊治。至于护卫,则是怕宫中病者众多冲撞太医,白日里保护太医周全。陛下派来的人,太医自然不敢怠慢。需知自己的一言一行,恐怕都会由他们呈报上去。若是此次有功,日后少不了封赏。而有这几个人日夜守着,太医自然也不敢耍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看诊便是。
趁着蓝湛出宫的当口,重鸾殿亦开了宫门。每日两三个时辰,魏婴都在宫门内替人诊治。宫中人尽皆知,眼前这方子,是贵君拟了大半给太医院的。那重鸾殿门前悬丝诊脉的功夫,直看得人赞叹不已。上门求医者,魏婴来者不拒。只是,无论是亲王重臣,亦或是奴仆杂役,在他眼中一般无二。宫中人皆道殿下好心肠,便是最下等的仆从,入了重鸾殿,亦是好言相待。不止领了药方,殿下还细心交代些注意的事。虽是寥寥数语,却让他们感受到,自己也是有资格活着的。除此之外,所有来看诊的宫人,魏婴皆会问他们出自何处,记下原是哪位太医负责诊治的。如此一来,倒更让那些太医不敢懈怠。除了重鸾殿的宫人,温宁亦在此处帮忙。他病愈以后,给魏婴磕了好几个头,拦都拦不下。这个忠厚老实的小内侍,倒是很合魏婴眼缘,他便知会了内廷一句,让温宁留了下来。
这一场疫病,重鸾殿中无人染疾。一则重鸾殿中安生,甚少同外头触碰。二则,疫病刚传入京中时,魏婴便在他们的饮食中添了几味药材,又配了药香囊防护。重鸾殿中的人自是宝贝这个香囊,让宫里人好生羡艳。
一日黄昏,魏婴得空去了绣坊,吩咐所有绣娘放下手中的杂活,开始赶制香囊。宫中人皆知这香囊的好,来求者络绎不绝。几十位绣娘日夜赶工,再加上百余名会做些针线活的宫女,几日光景便赶出数千只香囊。重鸾殿的宫人按魏婴的命令,分发宫中上下。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太医院院正却有些担忧,眼下宫中药材紧缺,不知殿下从何处寻来这么多药材。魏婴倒也没瞒着他,解释道:“那些香囊,只有几百只得用,其余不过些寻常药材,无甚大用。”“这……”院正有些吃惊,魏婴笑笑,道:“人心安定了,这病气自然便不侵体了。”眼下宫中求医的病者虽多,其中不乏只是轻症,却担忧害怕之人,反而耽误了真正的病患。有了这么只“护身”的香囊,让他们安分许多。院正回过神来,行医大半辈子,他知道魏婴所言非虚,不由亦是一笑。
……
宫中情势渐渐好转,魏婴却忽然病倒了。重鸾殿中的人俱慌了神,忙请太医来看诊。好在魏婴并无大碍,不过是近日操劳过度,他又素来体弱多病,这才会晕倒在殿中。太医开了方子,嘱咐陈掌事,殿下身子不好,务必要好好养着。
魏婴在殿中昏睡了大半日,醒来已是月挂中天。重鸾殿中点了灯火,蓝湛仍着在宫外的一身常服,正守在榻边。见魏婴醒了,他总算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道:“你啊,既懂医术,自己什么身体总该清楚,偏偏要去外头犯险……”他是关心则乱,魏婴被他数落几句,面上便挂了些委屈的神色。蓝湛无奈,止了话头,又亲自喂魏婴喝了药。
殿中的烛火柔和地照着。面前的白衣君王,虽是一身风尘仆仆,却给人几分温柔的感觉。魏婴有些出神,直到殿中灯花爆了一声,方想起一件事。
出宫两日,宫中留下不少事宜。看着魏婴喝完药,蓝湛知道不便再多留。他吻了吻魏婴,道:“朕还有事要处置,你早些休息。”
魏婴点头,心下却是犹疑。
快要跨出殿门的当口,魏婴忽然出声,叫住了人:“蓝……湛。”
直呼帝王名讳乃大不敬,此刻蓝湛脑中却偏生没有这个念头。他转身,到魏婴身旁,问道:“何事?”
犹豫片刻,魏婴从枕下摸出一物,递给他,只道:“给你的。”将物件胡乱塞到蓝湛手里,魏婴又补充道:“生辰礼。”他在里头放了不少药材,比自己的那只还要精细许多。
烛火映照间,蓝湛细细看着手中的那枚香囊。上头歪歪扭扭绣着一只……勉强像是兔子的图案,跟眼前之人一样别扭。
他尚未开口,魏婴自己却有些脸红。他躺下,用被子蒙过头,闷闷道:“行了,收了东西,你赶紧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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