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游记（8）：前进镇

今天我要从佳木斯市，去288.17公里外的前进镇站，中国铁路曾经的最东点。走访前进镇的主因，是为体验中国铁路上越来越少的短途慢车。

DF4DK型内燃机车喷着黑烟，牵引25G型列车在佳富铁路上运行。这趟车的硬卧被当硬座使用，俗称“卧代座。”

因为纬度原因，佳木斯日出时间非常早。车窗外，农田似绿海绵延，民居分布其中，垦区风光初现。

1970年，为解决粮食问题，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在三江汇流处的荒原垦荒。初步建设后，垦区交通被提上日程。1974年，福前铁路由合江地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和哈尔滨铁路局三方合建，在佳富铁路福利屯车站引出新线。1982年全线通车后，福前铁路承担粮食外运和沿线居民通勤，直到今天。

福利屯站到了，我已经出了佳木斯，进入双鸭山市的辖区。福利屯站往前11公里处，是佳富铁路的终点站双鸭山站。这座以“双鸭山大学”而活跃互联网的城市，有过煤炭带来的黄金十年。

距离双鸭山站不远的中心站，是双鸭山矿区铁路的始发站，同时也一度成为中国大陆最后的硬纸板火车票发售点。遗憾的是，随着2019年矿区铁路客运的结束，它和“黄金时代”一起成为回忆。

4135次列车驶上佳富铁路，一路向东。线路两侧的城镇周围不时出现罐状建筑，这是为方便粮食外运修筑的粮仓。我喜欢他们这样宠爱粮食的方式，人类是万物之灵，但也要尊重产自大地的一草一木。

中午时分，4135次列车到达前进镇站。走出车站，来到站前广场，我向四周看去，心情荡漾。昔日卫星地图的景象，如今终于亲眼所见，看来一个人认准一件事，哪怕一件极微小的事，等到做成，心情是舒畅的。小镇的主干道两侧商铺林立，大部分不温不火。

本想探访小镇，但回程列车的时间点不允许我这样做。下一趟车，K7066次回到佳木斯的时间，是晚上10:46分。我上站台，看到4136次列车已经换挂完毕，车头变成了车尾。

为了打发时间，大家在车厢里侃起大山。“以前这条线路上还有几趟十几块钱的车，现在怎么涨价成三十多块了？”一位女性乘客吐槽。

“这叫价格杠杆。铁路局削减大部分慢车，同时为剩下的车加价。”对面铺位上，一位年轻人侃侃而谈。

“铁路也要生存。”我补充说明，“如果不涨价，铁路设施就得不到充分维护，那样更容易出事故。”

夕阳在讨论中西斜。旅途劳顿的小乘客在中铺进入梦乡。列车轰鸣，在大地上前进。4136次在傍晚抵达佳木斯站。

我回到酒店，稍作整理后外出吃饭。途中公园一隅，有座中俄双语的纪念碑。该纪念碑建于民国34年（公元1945年），碑面雕刻着佳木斯战斗中牺牲的苏联红军战士姓名。我们纪念战争，目的不是歌颂杀戮，而是要铭记历史，为后代争取一个更加团结友爱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