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8月26日

想了好几天，还是想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8月19日，我跟我爸爸打架了，他打了我，我也打了他。 在打架之前，那天晚上很平常。他和妈妈上工地一直到七点多才回来，和平时不一样的是工人也要留下吃饭。他们回来时已经带了卤菜，我在家煮好了饭，家里酒不够了爸爸还让我去超市买了一箱。我吃饭很快，最先吃完，他们都还在吃，我就出门散步消食去了。半个小时后回家，有一个工人吃完离开了，另有一个工人和我爸爸还在吃，我妈妈在旁边陪坐。我本来想等他们吃完收拾洗碗的，妈妈让我先上楼洗澡（家里四口人，一个卫生间，我先洗澡完他们吃完结束就不用等直接可以洗澡）。我先是没动，因为我不洗就是我妈妈洗碗了，她也在工地累了一天，我还是准备洗碗，或者帮忙收拾桌子也行。但爸爸也让我先去洗澡，妈妈说我弟弟已经上楼了应该洗好了，下面不用我帮忙，然后我就上楼了。等我洗完澡出来，爸爸也吃完上楼了。我洗完澡就没准备下楼再帮忙了（我爸爸妈妈都知道，平时都这样，因为夏天比较热，我还很容易出汗），然后我就拿着我的平板刷B站，我妈妈应该还在楼下收拾，爸爸去洗澡了。他洗完澡出来后一边吹风扇，一边跟我说话：“你都不能下去帮你妈妈洗下碗呀。”我就说我都洗完澡了，意思就是下去帮忙又弄一身汗（他这时候就是开玩笑说的，没有非要我下去帮忙的意思）。然后他又说：“洗完澡就不能干活啦？”我感觉他那时候就是想跟人聊天说话，所以我还是一边刷视频一边回他：“洗完澡了又干活等下弄了一身汗。”他说：“那照你这么说，那我今晚洗完澡，我明天也不用出去干活了，我也不用去工地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时候就有点较真生气了，但当时没感觉，所以还是一边看平板一边回他：“那怎么一样，我今晚洗完澡明天我也能干活呀，明天是新的一天了。”他又说：“那我凌晨十二点一点洗个澡，我明天就不用干活了？”我觉得他那时候就是无理取闹，或者就是想找人说话，他说完这句我就没理他。我当时正在看一个考科目二的视频（暑假我报了驾校，正好学到科目二了）他说话声音盖过视频的声音了，我就把平板声音调大了一点。他见我没回他又说：“我们一天在工地上干活那么累，你都不知道帮忙干点小事。”这时候我也有点生气了。首先我今晚本来是准备洗碗的，是他和妈妈都让我上来洗澡；其次，我以前也不是没洗过碗，放寒暑假回家碗我洗的真不少，不过现在夏天我洗完澡以后妈妈也不会让我再干活弄一身汗，冬天就经常都是我洗了。而且前几天我也有洗碗，那天我还下午就煮饭煮粥，粥煮好了拿到办公室空调下吹凉（他们工地干活又累又热，回来喝凉粥很舒服），这些确实都是小事，那也不是他说的一点小事也不干吧。我就回他：“我今晚本来不是要洗碗的吗？不是你让我上来洗澡的？”他就说：“那洗完澡再下去干活可是不行？”他之前说的几句话都没面对着我，这句话是看着我说的，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和以前要发火的前兆很像。我这时候也挺生气的，但也不想跟他吵，我就说：“我不想跟你说这个，你赶紧睡觉吧，你干一天活你还不休息。”然后低头看我的平板。他看到了就说：“我让你下去你下不下去？你在看什么？你把平板关掉。”这时候我感觉到他是生气了，但我没觉得我错了，而且把平板关掉干什么呢？继续跟他说那些没意思的对话吗？我就回他：“我不下去，我不关，我要看视频。”他又说“你看什么视频？”“考驾照的。”“你都不去驾校你看什么视频？”“那你不送我我怎么去？”（报名的驾校是搬家之前报的，离新地址我感觉挺远的，骑车要四十分钟，而且我不认识路）“你去驾校还要我送？你自己不认识路吗？”“我不认识。”“我现在让你下去你下不下去？”“我为什么要下去？”“下去帮你妈妈洗碗去。”“凭什么？我洗过澡了，我就不下去。”（这里我现在想起来觉得我们当时理解的应该不一样）“你关不关？”“我为什么要关？”“你不关我给你砸掉。”“你砸掉了我明天就买新的。”（当时气氛已经很紧张了，但我觉得我也没错，摔坏了买新的只是顺口回他的话，我也没钱，摔坏了他不买我当然没办法买新的）我说完之后他就一只手伸过来夺平板，当时他是坐在床上，我在地铺上坐着（我们新搬的家在市场里面，里面都是商业用电很贵，晚上如果开两个房间的空调很费电，所以四个人住一个房间，我打地铺），平板放我腿上，他夺的时候我就伸手拦住了。“干什么！”“放！”“我不放！”然后他看着我另一只手就打了我一巴掌。我今年开学是大三了，他在我初二的时候来南京打工，那时候因为考虑中高考我就在老家寄住我阿姨家。从初二到现在，他几乎没再打过我了，可能有过但我都不记得了，因为一年相处时间很少，高考以前只有过年能连续呆几天，高考后就寒暑假见面，他还经常要外出上工地。所以那一巴掌让我很错愕（小时候他打我也不怎么打巴掌），回过神我就马上站起来朝他吼：“你干什么！”他也站起来：“你吼什么东西？老子让你关掉为什么不关？一整天在家里就知道玩，干点小事还凭什么。”（这里就是上面说的理解不一样的：我说的凭什么是凭什么他非要让我下去，而我就得听他的话下楼，尤其是他不讲道理的情况下；他理解的应该是我凭什么要做那些小事）“我为什么要关，我就不关。”说完我就又坐下去拿起平板，他就转身去拔充电线然后抽了我一下，我气的起身也去拔充电线，这时候已经失去理智了，他又说了一句：“你敢打（我）一下你看看。”说着他抽了我第二下。我就也拿充电线抽了他，他应该很震惊，更多是愤怒，他又抽了我几下，我也打了他。我弟弟本来是在旁边看着，后来看我们打起来就下楼去喊我妈妈了。他还砸了我的平板和手机，把他自己的也顺带着砸坏了，我记不清是在我妈妈上来前还是后砸的，还有那些对话，顺序可能不太对，也可能少了几句，但意思差不多都在了。我弟弟下楼时我就清醒了，后来没再打起来，但他气的不轻。在我妈妈上来之前我质问他：“你为什么打我？总要有个理由吧？我今晚本来是不是要洗碗的，是不是你让我先上来洗澡的，我怕下楼又弄一身汗有错吗？”他回我：“老子打你还要什么理由。”这时候我妈妈上来了，我看他很不舒服的样子，一只手按着胸口，说话也有点喘，他有高血压，我怕我把他气病了，就没再回他了。我妈妈上来就劝架，说他好多年都没动手打我了，今天是怎么了，也没喝很多酒啊。爸爸他还是气的不轻，一只手按着胸口，一边说：“我让她下去帮忙洗碗她说凭什么，养她有什么用？”（当时我还没想到我们理解的有偏差也没反驳）他还骂了很多：“她还打我，你说养她有什么用？念书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子辛辛苦苦供她念书有什么用，畜牲都不如的东西！”后来我妈妈劝架他还打了我妈妈一巴掌，他说要杀了我，以后不给我念书，不给学费，平板不准给我买新的，让我滚出去，那房子是他租的。还说了一些之前的事：一件事是搬到新家这边来没有洗衣机了，衣服都是我妈妈每天晚上手洗的，确实很累；之前爸爸就说过一次衣服留着第二天早上让我起早洗，我当时说行，但我说让我弟弟接水我要在办公室里用盆洗，因为虽然是早上但动起来还是会流汗，在办公室里可以开空调，我和我弟弟两个人分工一起干，不然凭什么我一个人做；当时爸爸他就不愿意，说早上在水龙头上洗很快，也不热，我不知道他是觉得早上开空调费电还是这种小事还要拉上我弟弟一起干或者是来回接水会把办公室弄脏，反正他当时应该就有情绪了但没说。第二件事是我比较懒，他们早上出门早就不做早饭，所以妈妈有次晚上就说我早上和她一起起来然后带我去买早点，我白天反正都在家中午可以多睡会；但他们五点多就起来了，我也不是起不来，就是觉得为顿早饭不值得，而且家里有牛奶我随便吃点不会饿，所以我就说不干，但我弟弟想吃他说他能起来，我就说那你买回来了我也吃；我是没有的话不吃也行，既然要买那一份两份区别不大，我爸爸当时也没说什么。但这次他说我：“让你洗个衣服还要在办公室里接水洗，还要***（我弟弟）给你买早点，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你比他大几岁你知道吗？你是女的就厉害是吧！”我现在也想不明白我哪里表现出来女的就厉害了？就因为我弟弟要买早点我让他带一份吗？这事我弟弟都没说什么他也帮我带了，我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大怨气。我妈妈看他情绪激动就让我和我弟弟到另一个房间去了，她继续劝。我弟弟可能被吓到了我看到他擦眼泪，但我顾不上他，我当时就在手机上定了学校这边的酒店，骗我妈妈说能住学校了，然后第二天上午走了。 在酒店住的这几天，我想了挺多。我知道我错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打他，但我好像没有后悔的情绪。也不是说重来一次我还会还手，但我觉得那次还手好像减少了我以前对他的怨恨。他的性格用妈妈的话说就是好的时候骑他头上都没事，坏起来跟个鬼一样。小时候挨的打很多，多到他要打我我都不敢躲不敢挡也不敢哭，否则会打得更重，那时候家里的皮带、晾衣架、电线、竹枝都用来打过我。小到会因为给他拿茶杯慢了挨骂，大到去同村的朋友家玩、看课外书挨打。打的疼的时候会在心里骂他，诅咒他，怨恨为什么这样的人是我爸爸，也会想着要是真被他打死了就好了，那他也要去坐牢了。这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敢还手打他，明明还记得小时候被他打得瑟缩哽咽还说着我错了下次不敢了的样子。我在想我是不是世界上第一个打自己爸爸的人，我在跟他打架的时候就想着以后绝对不养小孩，我不想把我不能控制的情绪发泄在ta身上，也不想养一个白眼狼来打我。 我和爸爸是普通的父女关系，他打我时我觉得他很坏，可他也会对我很好。第一年高考没考好，只上了二本线，我当时不想走，但老师和家里人都说现在高考不容易，能走就走。后来还是决定复读，办手续的时候都是爸爸前后忙，很多东西他也不懂，我看着他很客气地跟学校接待的老师沟通，问一些不懂的流程也小心翼翼的，我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当时我就觉得那场景我会记得一辈子。高考没考好，他真的一句话都没说我，决定要复读他也是忙着取钱盖章办手续给我租房子，叮嘱我要好好干。后来上了大学，我以前都没出过远门，而且还晕车，大一一年每次回家和去学校，他都开车接送，来回一趟要好几个小时，每次都说下次你自己坐高铁，但下一次还是接送。大一军训完国庆回家，我说要买电瓶车，他带我去买了，回学校时还开车把电瓶车运到学校。大一那个寒假我想买平板，他也同意了，说要买就买最好的，后来买了最新的iPad。也是那个寒假，有天晚上很晚了，我弟弟说要吃东西，妈妈都没理他，爸爸还起床给我们两炒了饭。大学的生活费只要开口他就给，有时候打电话还问我钱够不够了。我的开销不多，一个月一千五我还能省500，这两年省的钱加上其他的收入有一万了。这次住酒店的钱用了几百，开学的学费和住宿费、这学期的生活费可能也要用。本来是准备考研可能需要报班买资料，或者大学毕业租房用的。在家里呆久了就会听他说你现在用我的住我的吃我的，我想不给你钱就不给，都满十八岁了我对你没义务了。有时候是开玩笑说的，有时候是闹了矛盾后说的，但都让我感觉家里不属于我，这也是我省钱的一个原因。 我弟弟现在六年级毕业了，有时候看到他和爸爸相处的情景我就想起我以前。去年暑假的时候，有天我和我弟弟在办公室里，他还有几个朋友在，他在看水浒传少儿版的，爸爸在外面干活。可能是干的事情出现了问题，他开始发火，我听到他和工人说话用很冲的语气，又骂了妈妈找不到工具，说的很难听。然后他进办公室了，他看到弟弟在看书就边问“你看什么”一边抢了过来，看清楚书名后就把书砸弟弟脸上了，“你课本看完了吗就看课外书？你作业都洗完了？”我弟弟一句话都没说，我也没敢说话。等他出去后我看到弟弟擦了眼泪，我说了句你没事吧，他回我：“没事，习惯了，他就那样。”然后捡起那本书放在一边，他朋友也回家了。我就想起来我小时候，借了同学的课外书，然后被他撕成两半，然后挨顿骂或打。即使是老师要求或推荐的书，他心情不好时也不准看，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说要把课本看会了作业写完了再看课外书，但课本怎样才算看会呢？他不会定个标准，下次看到我看课外书还是一样的发火。 把这件事写出来，因为不想什么时候就若无其事的让它过去了。我不擅长沟通，和爸爸妈妈谈心也是从来没有。或许过段时间有一天我和爸爸会打电话聊天，就像这事没发生过一样，但我觉得矛盾会一直存在，我打了他，我们两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或许很久后的一次吵架，又会把这件事再拿出来说。但我也没有解决心结的能力，在B站上发出来因为我知道他们都不玩B站，我既想让他们知道我的想法，又觉得我写的有些想法可能会引起下一次的冲突。就像我会在他打完我后在心里骂他，诅咒他，我在想以前古时候多是棍棒教育，那时候的孩子被父亲打了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吗？我在想我是不是天生的坏种，我的爸爸虽然会打我，但比起电视上放的虐待孩子的爸爸好太多了，那些被虐待的小孩都能忍下去，为什么我被打了就会怨恨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