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历史沿革(第二十七期)
斯图亚特王朝
五、玛丽二世
拉和岬海战
(一)大同盟战争进入第四年后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大军几乎正与整个欧洲(那些因畏惧法国的威势而在奥格斯堡同盟中联合起来的国家)对抗,詹姆斯二世在路易十四的庇护下也已接近两个年头,这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和向往君权集中的废王,这位曾经率领英国人与荷兰舰队鏖战于大洋之上的约克公爵,一日也不曾忘记重登王位来重掌河山的宏愿。此时一个未经证实的谣言从海峡对岸传来,由于威廉三世对英国海军的猜忌与不信任,水兵与将军们已经对这位外来的国王心生不满。闻讯后詹姆斯二世兴奋地来到凡尔赛宫,他当然明白在全欧洲只有面前这位君主有能力帮助他复位。詹姆士认为威廉三世与玛丽并未得到英国海军的效忠,而自己却曾担任过这支伟大舰队的统帅,并且在位期间极为注重海军的发展。他本人在海军军官中的声望与受到的爱戴应该远胜过威廉与玛丽,因此詹姆斯二世认为英国舰队不会阻挡自己的归来,甚至会在一场形式化的抵抗后归顺于他。没有了海军阻碍的法国便只需动用一支陆军(其中部分还是詹姆斯撤退到法国的爱尔兰军)杀上英格兰,为詹姆斯匡扶王位的他的计划并不完美无暇,而其赖以支持的基础(英国海军的态度)也并不属实。如果说海峡对岸的官兵们不满于威廉三世算是基本属实,但就此认为他们会放弃国家与民族的观念去爱戴法国人扶持的废王詹姆士则完全不能成立。

(二)自克伦威尔以来包括詹姆斯本人在内的英国统治者都追求建立一支忠于国家、忠于国君的军队,此时这一信条在英国海军中已然根深蒂固,更何况詹姆斯在海军中推广天主教、在舰队旗舰上举行天主教仪式的行为更让占大多数的的国教徒官兵不满。然而在路易十四看来这一行动却是极有诱惑力的,与整个欧洲的对抗让法国逐步感到吃力,如果詹姆斯二世复辟的话法国便少一个难缠的敌人,而多了一个坚定地盟友。英国王位的丧失定会让作为反法同盟首领、路易十四的大仇人的威廉三世的政治地位大为下降,威廉在七省的军队由于失去英国的海上补给支援和突闻海峡对岸的巨变也势必会陷入混乱与虚弱之中,奥格斯堡同盟若是失去核心必沦为一盘散沙。在比奇角之战的大胜后法国竟因无所准备而让胜利的果实(英吉利海峡的制海权)白白流走,而这一次路易不会再次失掉决定性的机会,针对英格兰的秘密备战开始了。在陆军方面两位君主很快便集结他们的军队,这支远征军比路易十四在之前派遣到爱尔兰的任何一支队伍都更庞大,总兵力超过两万人,其中包括12队、4000名法国骑兵以及1.6万人的精锐步兵。这支大军分屯为两部,一支法军驻扎于诺曼底海岸的勒哈弗尔,而强大的法爱联军主力(1.2万人)则在詹姆斯二世与法国元帅贝勒冯侯爵的率领下来到位于科唐坦半岛西岸的圣瓦斯特·拉乌格港。按照计划由图尔维尔指挥的法国舰队将率先从布雷斯特出航,在解决英国舰队的威胁后便可先后护送两只大军乘船横渡海峡在英格兰南岸登陆。威廉三世登基时早已确定“英国出海军,荷兰出陆军”的基本方针,这便意味着如果这支大军真的登陆英伦,威廉和玛丽将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詹姆士的行动。

(三)尽管英国在光荣革命后建造的大批战舰开始服役,但此时的法国海军因科尔贝尔父子所留下的遗产在总舰队规模上仍处于世界第一。1692年初法国海军拥有一级战舰22艘、二级战舰27艘、三级战舰46艘、四级战舰16艘、五级战舰21艘,而其他的巡航舰、纵火船与臼炮艇等共计192艘。然而这支庞大舰队的境况却并不如纸面上那样强大,由于法国与敌人的地理位置,所以在地中海必须保留一支相当大的海军,他们要捍卫法国在地中海的制海权以威慑力压制盟国舰队。大西洋沿岸的法国战舰总数为90艘,在规模上仅大体等同甚至略逊于英荷联合舰队(其战舰总数超过100艘)。还要考虑的是比斯开湾附近的罗什福尔舰队与布雷斯特舰队时常需要执行封锁西班牙、巡航比斯开湾的任务,使得这90多艘战舰也难以维持全力支持英吉利海峡的作战,法国海军在这一的处境绝不乐观。由塞涅莱侯爵制定的海军与贸易发展计划因他的去世而中断,而在他之后再也没有能像他那样尽职尽责、了解海军并能对国王造成足够影响的大臣为法国舰队在政府中奔走。更为致命的是由于路易十四与全欧对抗的行为,科尔贝尔为国库攒下的金银被大量投入到陆军开支上,他致力于建立的战时国内流通体系也被路易十四的好战所摧垮,鼓励海外贸易、扩大海军规模甚至维持舰队活动的预算都被削减。国王甚至鼓励越来越多的水兵转投到投资少、收益大的私掠船作战中去,诚然法国私掠战对同盟各国(特别是依仗贸易的荷兰)而言是极恐怖的灾难,让他们的人民饱受饥饿困顿之苦。但是只要敌人的海军仍然存在,传统的私掠船作战便难以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相反一旦采取私掠船战术便承认对方对大海的控制,承认自己海外贸易被扼杀的事实。
(四)路易十四的原计划本仅是秘密的行动,加之预定时间是5月25日,当时估计此时海风初起,大舰队可以出航,而英荷主力舰队则尚未集结起来。因此法国就并不需要集结一支比英荷更强大的舰队,只需能击溃在海峡中游弋的分舰队。以前述法国海军的情况也很难在海峡集结超过英荷的舰队,法国海军部决定抽调大西洋沿岸最为精锐的战舰,辅之以地中海调来的一支分舰队,重组西方舰队来辅佐国王完成这次决定性的征伐。但在了解这支海军的图尔维尔看来情况却异常地糟糕,由于英荷两大海军强国的长期封锁,法国海外贸易在大同盟战争开始后便一落千丈,这直接导致有经验的在册水手数量的急剧减少。科尔贝尔所建立的全国征募体系已无法满足此时扩充舰队的需求,如在罗什福尔港中原计划在28艘战舰中抽调十余艘随维莱特·穆塞侯爵与图尔维尔会合,但最终却只有7艘战舰招满舰员得以出航。在布雷斯特中雷诺堡侯爵麾下的20艘战舰由于缺乏人手无法行驶,已经动员的战舰上也充满内河水手、港口工人。最致命的消息于4月中旬到达,小德埃斯特雷所率领前来汇合的并由16艘主力战舰组成的土伦分舰队在途中遭遇风暴,两艘战舰重创沉没。他不得不暂时避居里斯本海岸修理船只,无法参与行动,最终到7月才抵达布雷斯特。在预定的行动开始时间图尔维尔仅集结37艘战舰,一个又一个不幸的消息让他对这次作战的疑虑越来越重,他不能率领这样一支弱小的舰队执行危险的任务。
(五)事实上在图尔维尔一开始便发现行动计划隐含着极大的漏洞,但如果能组成大舰队的话这漏洞或许不至致命的程度,现在大舰队无法集结,一旦贸然出航情况无可预料。太阳王从未考虑过英荷大舰队早于法国舰队集结的情形,也未探讨过如果英荷舰队在登陆成功后集结于海峡所带来的后果,更对詹姆士对英国海军的描述深信不疑。于是他上书路易十四试图阐明现实,让国王放弃或修改这项凶险万分的计划,但是路易十四早已陶醉于凡尔赛宫中的赞美与崇拜,不愿放弃自己的征服雄心。在他看来出击舰队的规模并不重要,因为他并不准备与英荷主力交战,这些质疑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同时他还对这位海军上将的进取心保有成见。国王对比奇角之战与“大战役”的结果并无好感,对此时图尔维尔一再试图拖延行动时间的做法更是十分不满。他所需要的是光辉的大胜,而不是图尔维尔高超而谨慎(在他看来是胆怯)的战术表演。他强令图尔维尔出击并攻击海峡中的联军舰船,不管其实力是强是弱。然而图尔维尔的预见不幸成为现实,英国方面本已警觉到法国的动向,但认为他们的目标充其量不过是海峡群岛,于是将部分舰队集中于维特岛附近的圣海伦娜。但在4月末一艘法国通信帆船在英吉利海峡港口间运送信件时被少将理查德·卡特所率分舰队截获,路易十四的惊人野心因此泄露,法国正大规模动员海军,而詹姆士二世本人亲领大军驻扎于诺曼底。
(六)英荷舰队总司令罗素上将立即下令集结大舰队,此时英国海军的主要分舰队有二,拉尔夫·德拉瓦中将率其一支正护送前往地中海的一支大型商船队,卡特则游弋于海峡于法国海岸。这两支舰队停止各自任务,分别于5月18日与19日抵达圣海伦娜。与此同时已经完成整备的荷兰海军主力已于5月8日加入英国舰队,联合舰队的实力包括战舰99艘、纵火船25艘,而且备有大量辅助舰只。他们派出大量巡航舰与巡逻船只,紧密关注法军的一举一动。路易十四的强制性命令让图尔维尔感到失望和屈辱,5月8日图尔维尔无奈登上旗舰皇家太阳号准备战斗,由37艘战舰与7艘纵火船组成的法国主力舰队从布雷斯特出航。当强大的英荷舰队开始集结的消息传到凡尔赛宫时路易立刻明白他的海军上将保持谨慎的意义。他醒悟后马上下令取消作战计划,然而图尔维尔已经离开港口。海峡沿岸的所有法国港口派出大量船只搜寻图尔维尔,向他传达国王的消息,但一无所获。由于逆风导致法国舰队在17日才进入英吉利海峡,随即沿英国南岸向东行驶,并在25日与聚集在普利茅斯港外的维莱特·穆塞会合。法国舰队战舰总数升至44艘、纵火船11艘,在发觉图尔维尔突入海峡后联合舰队于5月24日南下前往拦截法国舰队。1692年5月29日凌晨两支舰队在科唐坦半岛东北部的巴弗勒尔角东北20英里的海面上相遇,夜间三时法军瞭望手发现联合舰队灯火,图尔维尔下令组成战列线队形向敌接近。
(七)法国舰队位于上风位置,这让罗素认为图尔维尔将继续沿用一年前“大战役”期间使用的战术,以高超的舰队操作能力实行避战,但令人惊讶的是实力处于极大劣势的法国舰队却开始接近敌人。图尔维尔已经做好死战到底的准备,他将各指挥官召集到皇家太阳号上询问他们的意见,军官们纷纷表示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应放弃作战。图尔维尔一言不发并从口袋中取出路易十四的诏令:“无论强弱,逢敌必战。”这是太阳王不可动摇的意志,他们并不知道圣意已经改变。在决战开始前有必要对两支舰队的队形与作战目的进行必要的介绍。两支舰队都按照布莱克创设的战术组成战列线,并都将之分为前卫、中卫、后卫三队。在联合舰队方面前卫由荷兰海军上将菲利普·冯·奥蒙德率领的荷兰舰队组成,有一级战舰(英国标准)9艘、二级战舰10艘、三级战舰9艘、四级战舰8艘,共计36艘、炮力2614门、海员13051人。联合舰队总司令罗素上将亲自坐镇旗舰不列颠尼亚号,位于舰队中卫。德拉瓦中将与苏维尔少将协助指挥,有一级战舰5艘、二级战舰3艘、三级战舰16艘、四级战舰7艘,共计31艘、炮力2220门、海员13895人。后卫舰队则由约翰·阿士比上将、乔治·鲁克中将与卡特少将指挥,有一级战舰1艘、二级战舰7艘、三级战舰18艘、四级战舰6艘,共计32艘、炮力2300门、海员14675人。联合舰队共计战舰99艘,火炮7000门,人员超过四万。

(八)在法国舰队方面前卫舰队由少将奈蒙侯爵、中将德安弗维尔侯爵以及德·瑞林格少将指挥,包括一级战舰(法国标准)6艘、二级战舰8艘,共计14艘。中卫舰队由海军中将维莱特·穆塞侯爵与少将朗格荣侯爵率领,由图尔维尔坐镇中部,包括一级战舰8艘、二级战舰5艘、三级战舰3艘,共计16艘。后卫舰队由少将科特洛根侯爵、盖博特中将与派尼特尔少将,包括一级战舰6艘、二级战舰8艘,共14艘。法国舰队共计战舰44艘,炮力3100门,人员两万。联合舰队在任一分舰队上的实力都远超过对应的法国舰队,在舰艇数量与炮力上更是两倍于敌。这便意味着联合舰队可组成更长的战列线,从而较容易对法军战列实现首尾迂回来实现两面夹击,用强大炮力击溃法国舰队。对图尔维尔而言他早已放弃取得大胜的念头,只求尽全力使联合舰队受到更大损失,让己方的损失降为最低。早晨八时罗素上将看清处于劣势的图尔维尔令人吃惊的进攻意图,下令联合舰队组成战列线。海面上正吹着微弱的西风,两支舰队从东西两面进入战场,图尔维尔顺风向东,罗素逆风向西。上午十时联合舰队逆风转右舷迎风,航向转为南偏西,首先形成战斗队列。随后法国舰队也形成平行战列,缓慢接敌。图尔维尔将前卫舰队的舰艇间距拉得极长,并且保持较远接敌距离,使荷兰舰队的进攻与迂回都不得实现。由于联军战线过长且处于下风,阿士比和鲁克率领的英国后卫舰队主力一时无法找到对应的敌人也无法逆风求战,造成迂回后方的计划无法迅速完成。于是图尔维尔趁机将中卫与后卫前队的间距缩短,同时将派尼特尔少将的4艘后卫舰置于上风较远处,以此牵制英军后卫。他希望集中火力与联合舰队的中卫与后卫前部开展近距离作战,尽可能迫使罗素撤退。
(九)11时法国舰队接近到足够的距离,图尔维尔下达作战命令,法军中卫与联军中卫之间展开猛烈的近距离炮击。联军中卫在炮战中受损严重,英军50炮战舰百夫长号被维莱特·穆塞侯爵的座舰、96炮战舰雄心号重创,50炮战舰切斯特号因受损严重被迫撤出炮战,70炮战舰雄鹰号因人员死伤惨重被拖出战列线紧急修理,格拉弗敦号瞬间便有80多人战死。与此同时在图尔维尔的座舰皇家太阳号与罗素座舰不列颠尼亚号之间也开始激烈的捉对厮杀,皇家太阳号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战舰,在此次出航前将炮数改装为112门,不列颠尼亚号的吨位虽较皇家太阳号小但炮数亦达100门。英军旗舰难以抵御法军的猛烈炮火而逐步后撤,在战列线上形成一个凹陷,而法舰则保持距离,逐步突出于战列线。不列颠尼亚号两侧的战舰见总司令陷入危机,随即调转炮口去围攻对突出战线的法舰。皇家太阳号见势不妙,最终凭借坚固的舰身安全退回法军战列,但主桅上部被炮弹打断、主帆被撕破,雄心号在击伤百夫长号后受到英国100炮战舰君权号猛烈炮击后受损不轻。中午1时风势稍大,风向转为西北,联合舰队的下风阵位在变风后得到一定改善,而法军的上风位置优势则被削弱。其中卫后部的苏维尔少将首先意识这一点,于是令其座舰100炮战舰皇家威廉号转向,从科特洛根侯爵的后卫前队与盖博特中将的后卫主队之间斜截入法国舰列中。随后其后续舰也纷纷扬起全帆,放出牵引小艇,全速跟随苏维尔进行机动。联合舰队后卫前部的卡特中将也见机行事,跟随前导舰突入舰群。
(十)尽管法军进行抵抗但远强于其实力的20艘英舰还是依仗炮力与速度截断法国战列,将其10艘后卫舰与主队暂时分割,实现战列线突破。在成功突击后苏维尔又恢复与法军平行的航向,但出乎意料的是联军后卫主力阿士比和鲁克的20艘战舰已被派尼特尔的4艘后卫舰吸引,没有跟随先导舰机动或是向前补充苏维尔与卡特机动前的位置,使法国后卫在卡特舰队穿越战列后得以与主队会合,而且没有受到夹击。法国后卫得以迅速重组战列线,恢复秩序。这样一来从总体态势上看反而是苏维尔与卡特被从联合舰队主队中分割开来,但苏维尔已占据上风位置,并开始与罗素的中卫舰队主力对法军中卫与后卫前部实行两面围攻。在两支舰队前部,情形更为紧张。奥蒙德上将决定以自己巨大的实力优势实现罗素战前制定对法国战列前部实行迂回的计划,为此他下令舰队转向正西,试图强行突破法军前卫。德安弗维尔侯爵看出对手的企图,于是令法国前卫随敌转向,始终保持平行,避免被其分割。由于风力仍较小,法国舰队占据上风,又因为图尔维尔一直要求保持接敌距离,不与强大的对手交火,法舰仅有最前部的68炮战舰波旁号在荷兰人的机动中与主队分离,而奥蒙德实现前部迂回的计划则因德安弗维尔侯爵的相对机动始终不得实现。在整体态势上两条平行战列由于前卫的机动而呈反“L”字型姿态,在法国舰队方面这个“L”字最为脆弱的部位便是战列的弯折之处(中卫舰队与前卫舰队)的结合部。为了在舰艇数量有限的情况下与间距较大的前卫相接而不出现明显缺口,队形无法做到后部那样密集。
(十一)位于此处的64炮战舰亨利号与60炮战舰堡垒号虽属于中卫舰队前部,但间距与稀疏的前卫舰队基本相同。在此时刻这一地区由成为法军战列最为突出之处,也是英国舰队所负责地区的最为薄弱之处。德拉瓦中将调集舰只发起猛攻来重创法军,两艘法国战舰在数倍敌人的猛烈炮火中坚持自己的阵位,阻止英军切断法国舰队前卫与中卫的企图,但是受损极大。亨利号被维莱特·穆塞侯爵派出小艇拖离战列紧急抢修,而堡垒号只得随风向与海流撤出战斗。舰队中卫的战况依然激烈,苏维尔的机动让本来实力就居劣势的图尔维尔部遭到两面夹击的危险,罗素令旗舰不列颠尼亚号携96炮战舰伦敦号与56炮战舰圣安德鲁号对法军旗舰再次展开围攻。皇家太阳号以一敌三,被炮火重创,水线开始进水。科特洛根侯爵迅速率后卫前队的86炮战舰壮丽号与56炮战舰王子号驰援总司令,总算击退英军,确保旗舰的安全。下午3时风向再变,由西北风转为南风,这样一来本处于下风位置的联合舰队前卫与中卫反而占据上风。荷兰前卫的奥蒙德上将顺风向北,第二次尝试突破法军前部。德安弗维尔侯爵再次窥破其企图,由于无法再通过拉长舰队牵制敌军,他干脆也转向北行支援图尔维尔的中卫作战,两支主要舰队的队形由反“L”型转为“J”型。此时法国中卫舰队中的王子号正遭受来自英军左右后三面夹击,在半小时内舰员死146人、伤60人,战舰受损严重,登时有沉没之虞。而率先北上的法军前卫舰、奈蒙侯爵的座舰、90炮战舰君王号正好解救危难关头的王子号,随后前卫舰队的到来使中卫作战压力骤减,法军士气为之一振。
(十二)除了北方的缺口外法国舰队已被联军三面围堵,东部是罗素的主队与阿士比和鲁克的后卫主力,南部是奥蒙德向北合围的荷军前卫,西部有苏维尔与卡特的分舰队。罗素似乎看到一场辉煌胜利的希望,但法国人的表现仍值得骄傲。在实力如此悬殊、战斗如此激烈的情况下图尔维尔的舰队始终保持着队形的完整,没有任何溃散的迹象。随着前卫舰队的来到后法国舰队在战场中部形成重叠的两路战列线,避免单列战舰两面受敌的境地。尽管被迫三面迎战但总态势上法军却处于战场的内线位置,两列舰队正“背靠背”地与周围的敌人鏖战。下午4时一场大雾在笼罩整个洋面,战场能见度变得极低,同时海风几乎停止。由于联合舰队包围法国舰队,其交叉火力便极有可能出现误伤情况,罗素下令恢复整齐战列线并注意避免误伤,但他的命令仅传达给附近的数艘战舰。阿士比和鲁克的舰队一直没有卷入作战,仍在试图攻击法国战列尾部的4艘战舰,他们的行动或许是联合舰队方面最大的纰漏之一。如果这支强大的舰队在苏维尔截断法国战列线时能随之进攻,或填补罗素所部后方的空白夹击后卫,法军可能早已面临崩溃。此时决定胜负的关键已经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如果这支生力军立即向西进攻分割法军后卫,与苏维尔的舰队会合并封锁图尔维尔最后的北部通道,强大的联合舰队极有可能给法国人以致命的打击。但他们却完全上了图尔维尔的钩,部分是因为战场能见度极差。他们没有发现战场东部可以接应的卡特舰队,因为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派尼特尔的小分队上。他们没有选择向西部的战场中心进攻,而是顺着极弱的微风航向北部,向预想中的派尼特尔舰队求战,放弃合围图尔维尔的机会。
(十三)事实上派尼特尔的4艘后卫舰已在大雾中与主队会合,图尔维尔趁此机会集结舰艇并下令全军转向北方,24艘战舰在他的亲自率领下以极密集队形在小艇拖带下向北部缺口突击,集中火力向落单的苏维尔与卡特舰队发动进攻。如果这支英国分舰队被击退,法国舰队就能从北方缺口撤出战斗,然而大雾在五时因一股东南风的到来而消散。罗素在不列颠尼亚号上清晰地发现图尔维尔的机动,但因视线阻挡并未发现苏维尔正遭到攻击的舰队。他以为法国舰队已经全面溃退,正向北逃窜,便下达全军追击的命令,用小艇拖带战舰掉头北进。阿士比和鲁克凭借着对炮声传来方向的判断终于大致清楚战场局势,于是顺风航向西北,希望重新截击法国舰队。图尔维尔在北部战场具有局部优势,给苏维尔与卡特的战舰造成严重的损伤,但是英国人却始终挡在他的面前。鲁克的舰队首先到达法军的东侧,他试图冲入由派尼特尔与盖博特率领的后卫舰队(此时却已成为法国舰队前卫)与图尔维尔的中卫主力舰群之间,阿士比紧随其后,而罗素的英军中卫正向此袭来。眼看着法国舰队的中卫与前卫就要被联军完全合围,图尔维尔似乎绝望,然而在黄昏时分强大的潮水涌了上来将两支舰队推向东方,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绝好时机。两年前赫伯特的舰队正是借此从苦战中逃脱,而今天这也将成为他摆脱联合舰队的绝好机会。图尔维尔下令全体下锚并放出小艇,防止战舰被带走。与法国舰队正面厮杀的苏维尔见势也效仿法军下锚,但其麾下的90炮战舰桑威治号却因未看清信号而被潮流带向东面的法国舰队。
(十四)这艘战舰以舰首对敌的姿势顺次漂过法国舰阵,随即遭到皇家太阳号、壮丽号等重型战舰的侧舷炮集中射击而致重创,其舰长与大批水兵阵亡。苏维尔之后的卡特舰队更为糟糕,卡特像大多数联军将领一样根本没有意识到海流的改变,他麾下所有战舰都被散乱地冲到法国舰阵边,成为英国舰队在此战中损失最大的一支分舰队。卡特少将本人在公爵号上被炮弹击断一条腿,不久因伤势过重而离世。在南面罗素的中卫舰队与荷兰人的前卫舰队被完全冲散,罗素失望地望着逐渐缩小且在夕阳余晖下的法舰身影,等到所有战舰下定锚,他距法国舰队已经极远。在法国方面只有奈蒙侯爵的6艘战舰因未看到下锚命令向东漂走,不过他幸运地驶离联合舰队。图尔维尔利用自己的经验精彩地扳回一局。他拥有38艘战舰,现在只需对付仅剩下6艘战舰的苏维尔,而且这6艘战舰还因海流偏向只能尾部对敌。法国人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马上开始抢修残破的战舰。苏维尔也许是巴弗勒尔海战中表现得最好的联军将领,但他的处境却变得十分危险,他的6艘战舰下锚于与法国后卫舰队极为接近的位置,一旦洋流停止加上法军完成暂时的休整,这6艘英国战舰极有可能成为图尔维尔的猎物。晚上7时海面上吹起比白天强劲得多的东南风,让苏维尔感到恐慌,他现在处于法国舰队的下风,洋流是他最后的保护伞,图尔维尔似乎即将在此刻转败为胜。此时在一整天作战中表现不佳的阿士比和鲁克成为苏维尔的救星,由于始终未完全投入作战让他们得以较快控制住舰队队形,成为当时最靠近战场的一支分舰队,也是联军最完好的一支生力军。
(十五)在东南风起之后,阿士比舰队扬起全帆,逆潮向西而行。鲁克紧随其后,返回战场。阿士比发现了苏维尔,但无法向他集中——法国舰队正下锚于其间。他的座舰、100炮战舰胜利号(Victory),鲁克的座舰、96炮战舰海王号(Neptune)以及麾下的其他舰只纷纷加入与法国舰队的夜战,再次击伤法国最大的两艘战舰,皇家太阳号与雄心号。但是,他们始终未能改变苏维尔被分隔的局面,不久后只好停止交战。在看到援军后,苏维尔的心中燃起希望。他的舰队只能使用舰尾炮攻击法国人,收效甚微。苏维尔决定顺流放出所有的4艘纵火船,逼迫图尔维尔起锚退避。但法国舰队密集而准确的夜间射击很快将它们全部摧毁。到夜间9时,阿士比发现自己的处境也越发危险。他之所以能夜战法国舰队,是因为图尔维尔以密集的突击队列下锚,因此无法以战列线队形发挥全部火力。尽管自己的舰队较法国人完好,但就实力而言,他没有战胜图尔维尔的把握。经过一阵休整,法国舰队似乎再次恢复了战斗力,而阿士比、鲁克与苏维尔则与联合舰队其他部分失去了联系。苏维尔最终决定,砍断锚链,让自己的战舰顺海流冒险穿过法国舰队,与阿士比和鲁克会和,从而撤离战场。这一着行得极为险恶。6艘战舰从法军内部穿过,再次受到猛击。旗舰皇家威廉号与法舰距离极近,若非图尔维尔禁止起锚,一场接舷战早已爆发,这几艘战舰极有可能被法军夺取。其实,以图尔维尔对法国舰队高超的控制能力,他完全可以起锚向东,攻击较弱的英国舰队,再收拢起队列撤退。但是,他的旗舰——皇家太阳号——所受的重伤与对敌情的不明使他不敢贸然东进。苏维尔伤痕累累的舰队得以完成预定任务,联合后的英国舰队于两小时后加入罗素上将的主队。
(十六)夜间十时持续12个小时的巴弗勒尔海战宣告结束,双方舰队都受损严重,弹药几近告罄,只能说是一场平局。然而如果考虑到双方力量极不均衡的对比,便会发现这实际上是法军一次杰出的战术胜利。法国海军击沉英军纵火舰4艘、巡航舰2艘,而自身无一损失,巨大的战舰数量与火力优势被图尔维尔杰出的战术运用、指挥技巧以及法国军官的高素质所抵消。在前卫与后卫图尔维尔的计策都取得完全的成功,而利用海潮摆脱强敌来抢修战舰,并借此重创敌人则是法军作战中最为精彩的一笔。在战列线被突破和舰队被包围的时刻无一艘法舰陷入混乱,无一艘法舰投降被击毁。在联军方面唯一可称道的是苏维尔的大胆机动,但联军却没有利用他所取得的战术优势实现对法军的合围,阿士比和鲁克在白天的作战中被数艘法舰牵制,完全无所作为。而且几乎没有一名指挥官(苏维尔也仅是跟随图尔维尔行动)意识到海流的变化,让最后的努力功败垂成。罗素上将对素养优秀的法国军官愤愤地说道:“(法国的)大部分军官都是水手中的败类,他们除了为国王服务外根本不能糊口!”他也不得不正视敌人的长处,他甚至承认如果两支舰队规模相近,他将败于法国人之手。但图尔维尔却无心庆祝这一胜利,当夜间潮水在月光下向西退去时他担心东部强大的敌人会乘此连夜追击,于是下令全军起锚,任海流将他们带向较安全的西方。
(十七)5月30日晨法国舰队全面撤退,在路易十四时代法国在英吉利海峡沿岸设有大型海军基地两处,即科唐坦半岛以东的勒哈弗尔与以西的圣马洛。科唐坦半岛顶端中在日后成为法国海军主要基地的瑟堡此时仍只是一个小海港,世界上最伟大的军事工程师沃邦曾在1686年建议将此处扩建为海军深水港口,但计划在三年后因受到战争大臣卢瓦的反对而停止,直到拿破仑三世时代瑟堡才成为正式海军基地。较大的圣瓦斯特·拉乌格水深过浅,而东面的敦刻尔克虽是军港但主要是海盗们的小型巡航舰的巢穴,都无法停泊大型战舰。由于海峡东面有动向不明的联军舰队,法军只有两处港口可以退避,即西部的圣马洛与布雷斯特。前往布列斯特航路相对较为安全但航程较远,要穿越风高浪急的英吉利海峡驶向东大西洋。因此只有盖博特中将与派尼特尔少将率领的4艘伤势弱、航速快的后卫舰被派遣北上沿原路返回(他们最终成功了),剩下的34艘受损较重、航速较慢的战舰则在图尔维尔的指挥下顺着落潮沿海岸线向西航行驶向圣马洛。在他身后8英里的洋面上拥有36艘战舰的荷兰前卫舰队正在奥蒙德的带领下追赶法军,一天前被潮水冲散的奈蒙侯爵被带到巴弗勒尔角的东南面,由于不明情形他便将6艘战舰分为三组向布雷斯特、圣马洛与圣瓦斯特·拉乌格三面突围,这6艘战舰最终都顺利到达目的地。
(十八)落潮加上涨起的东风让法国舰队获得较高航速使奥蒙德无法接近,但伤势极重的皇家太阳号还是拖慢整支舰队的速度,图尔维尔不舍得放弃这艘法国大舰队的伟大旗舰。他将剩下的船只分为三部,维莱特·穆塞侯爵的15艘战舰与德安弗维尔侯爵的12艘全速驶向西方,他则坐镇皇家太阳号领着7艘最大也是伤势最严重的战舰缓缓航行。到中午时东风转为西南风,但潮水继续帮助着法国人,并将跟随在荷兰人后的英国舰队再一次冲退。下午4时落潮结束,由于西南风较强让法国舰队与荷兰舰队都不愿逆风航行,在可视距离内相继下锚。皇家太阳号进水过多,索具毁损严重,图尔维尔此时理应放弃它。如果这样所有法舰(除去奈蒙侯爵派往圣瓦斯特·拉乌格的2艘)也许都能保全,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图尔维尔登上雄心号将它作为新的旗舰,而皇家太阳号则在其他舰艇与小艇的拖带下继续前行。午夜时刻风向有所好转,法国舰队在夜幕下又一次起锚向西驶去,偷偷甩下追兵。图尔维尔知道自己的目标,他要让大海再一次决定胜负,这是谨慎的图尔维尔一生中最大的冒险。在绕过科唐坦半岛西北端的拉乌格角后一个由大陆与岛礁形成的水道展现在法国舰队面前,这里被称为奥尔德尼急流,是全欧洲最强海流最强之处,来自大西洋的洋流冲击着诺曼底半岛与科唐坦半岛之间的圣马洛湾,海水在这里聚集。
(十九)在海流方向上最近的出口便是处于海湾东北部、奥尔德尼岛与拉乌格角之间后的水道,涨潮时海流在狭窄的入口处形成急流,而当退潮时又被岛礁与海岸阻滞,大量海水全部集中于这一处。更复杂的是其下海床是由若干礁石组成,让暗流变得更加湍急。图尔维尔要让他的舰队乘着被阻挡在此的海水所形成的急流直达圣马洛,他料定荷兰人与英国人定不敢穿越此处,可在此将他们彻底甩掉。但他的舰队却慢了一步。只有21艘战舰在许可的时间内到达水道入口,余下的13艘(包括雄心号与皇家太阳号)被迫下锚于拉乌格角附近。当地人从未在此引航过巨大的战舰,最后是一名来自卢瓦尔河口的海岸领航员赫夫·瑞尔自告奋勇让21艘战舰全部安全地通过水道,在舰队顺利通过、军官们向他提及赏金问题时这位生性浪漫的法国渔夫却一心只想回家与妻子团聚。5月31日清晨潮水再次涌起,剩下的13艘战舰无力抵挡如此强劲的潮水,它们沉重的锚被汹涌的海流拖动起来,使之被迫砍断锚链,顺流向东漂去。图尔维尔拯救21艘战舰,但此刻他知道他再也无法控制这支舰队的命运。图尔维尔最后一次在雄心号上发出指令:“逃命去吧!”随即降下代表自己的旗帜,将指挥权交给维莱特·穆塞侯爵。上午11时舰队来到瑟堡港湾,伤势最重的三艘战舰——90炮战舰可敬号、80炮战舰凯旋号以及图尔维尔最不舍的前旗舰皇家太阳号被搁浅于此。皇家太阳号位于港湾西侧一处小型要塞的保护之下,其余则位于东部。剩余的10艘战舰继续顺流而东,维莱特·穆塞侯爵要将他们带到圣瓦斯特·拉乌格去。那里尽管没有深水港湾,但毕竟有几处要塞,还有一支庞大的陆军可给予支援。
(二十)当日下午10艘战舰到达目的地与奈蒙侯爵的2艘战舰在此会合,图尔维尔、德安弗维尔侯爵与维莱特·穆塞侯爵登上陆地向詹姆斯二世报告战情,他们决定尽一切可能保卫这12艘宝贵的战舰。由于圣瓦斯特·拉乌格港区水浅,加之停满预备搭载陆军的运输船导致大型战舰无法驶入,法国人便将12艘战舰分为两组,以侧舷炮口指向外海的战列线形式搁浅于港外两处要塞附近。6艘较强的舰只(载炮全部在80门以上)搁浅于港湾以北的塔蒂胡岛附近,受到塔蒂胡岛及其外岛礁上共计44门火炮的掩护,其中的末舰可怖号因不慎陷入礁石区中而单独处于要塞西面,剩余的6艘搁浅于港湾正面,受到拥有68门火炮的圣瓦斯特港口要塞的支援。同时詹姆斯令所有军队向法国战舰提供火药,因为经过大战舰上的火药都快用尽。一切准备逐渐就绪后一个可怕的消息从东北传来,5月31日夜间接到奥蒙德与罗素指令的德拉瓦中将乘着巨大的君权号来到瑟堡港外,所有伤重的英舰(包括罗素的不列颠尼亚号)都已回国休整,还在大海上搜寻法国舰队的是英国舰队中状态最佳的船只。德瓦拉的舰队中便有11艘这样的战舰,而法国人只有3艘人员疲惫、受损严重、火药不足的舰只,但是英国的大型战舰无法靠近到足够的射击距离。6月1日与2日清晨德瓦拉乘着涨潮发动两次进攻,对要塞与法舰进行炮击,但却在法军猛烈的还击中被迫撤退。
(二十一)2日中午一时许英国舰队第三次发起进攻,在舰队炮击的掩护下3艘纵火船驶向法舰。纵火船由经验丰富的水手操控顺潮而下,因此航速极快,加上三艘法舰被分散搁浅,它们无法集中火力来击毁危险的敌人。皇家太阳号坚持到最后一刻,一艘纵火船撞上它的尾部,此刻它仍在不屈地回击。大火迅速蔓延至第三根桅杆下的火药库,一道比正午的太阳更为绚烂的光芒从这艘战舰的内部射出,随即将它完全撕碎,1200多名军官与舰员中只有一人幸存。在港湾的东面凯旋号也被纵火船击中,燃起熊熊烈火,547人中也仅有200人得以存活。唯一较幸运的是可敬号上的船员,这艘战舰成功击中纵火船,暂时挫败敌人的攻势。但德瓦拉随即派出两艘小艇满载火绳枪手与刀手意欲登船,可敬号的舰长窥破英国人的企图,下令凿沉战舰宣布弃舰。英国人只得到一艘沉船与伤重无法迅速转移的40名俘虏,只好将这艘90炮战舰一并烧毁,同时被摧毁的还有附近停泊的一艘小型巡航舰与一艘纵火船,瑟堡舰队覆灭了。水兵们奋力保护战舰,但增加的只是巨大人的员伤亡。既然舰只的损失无可避免,那用水兵们的生命去捍卫它又是否值得呢?詹姆斯与维莱特·穆塞侯爵对此做出否定的回答,他下令所有人撤离战舰。詹姆斯下令收集的火药刚刚到达,却再也派不上用场。客观而言维莱特·穆塞侯爵的决策是有其道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圣瓦斯特·拉乌格中法国舰队无论队形、实力还是岸上支援火力都要远优于瑟堡,抵抗绝非无意义的。若选择离舰参战他就应该从一开始就按其要求进行战备,尽可能将舰炮卸载登陆,加强海岸要塞的火力,而非在战备开始两天后才匆忙下达指令。与此同时英国舰队重新集结,罗素本想让苏维尔所部指挥最后的进攻,但其舰队损伤过于严重不得不以鲁克接替。

(二十二)这支舰队拥有30艘战舰是专为进攻浅滩上的法舰而组成的,全部是较小的三级与四级战舰(即载炮在80门以下),而大型的一级与二级战舰则抽调船员组成登船所需的小艇部队。6月1日英国舰队出现在港口外的海面上,6月2日晨6时鲁克的进攻开始了,英国人首先将目光集中在港湾以北的6艘战舰。一如图尔维尔在巴勒莫海战中所采用的战术,首先以密集的火力轰击要塞与舰只,然后以纵火船冲锋。英国人没有想到的是法国船员都已经登上陆地,留下的只有空船。塔蒂胡岛要塞的火炮是为了防止敌军从西面沙滩登陆而设,因此无法向东面海面上敌人开火,小岛要塞上的20余门火炮成为法军唯一的反击火力。上午8点半第一艘纵火船驶向处于舰列突出位置的80炮战舰可怖号,英国船员因没有受到任何抵抗而轻易登上这艘战舰,他们甚至舍不得使用纵火船上的炸药直接在舰上放火。与之同行的另一艘纵火船就没这么好运,不幸地被岸炮击中,最终爆炸沉没。英国舰队迅速将炮火击中到这处要塞上来,很快就将其压制并摧毁。一艘纵火船不幸搁浅在岸边,一队英勇的法国骑兵马上发动涉水攻击,挥舞着马刀冲向敌人,但反而被水兵的抓钩将几名先锋拉下马来。英国人接下来的行动成一场无意义的烟火表演,90炮战舰卓越号与84炮战舰闪电号相继被登船、点燃,绝望的维莱特·穆塞侯爵下令将剩余的三艘法舰(他与图尔维尔的旗舰、96炮战舰雄心号、86炮战舰壮丽号以及84炮战舰圣菲利普号)自行焚毁。6月3日英国人至此已经取得大胜,9艘载炮80门及以上的法国主力战舰被烧毁,但鲁克仍坚持进攻。
(二十三)清晨五时英国舰队起锚,开始向南部的6艘战舰进发。上午8时第二次攻击开始,在舰队炮击压制岸炮后2艘纵火船横冲直撞,烧毁空无一人的所有舰艇,它们分别是68炮战舰波旁号、64炮战舰圣路易号、68炮战舰强健号、80炮战舰雷鸣号、60炮战舰堡垒号、80炮战舰骄傲号。下午时分英国纵火船又杀入港口内,点燃数艘空载的运输船。詹姆斯二世在其营地目睹一切,他曾为之奋斗的海军最终埋葬他自己的复辟之梦,英格兰的王冠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次日中午时分德·瑞林格少将乘着一艘挂着白色停战旗的小艇来到鲁克的下锚地,他带来图尔维尔的亲笔信。在信中法国大舰队司令慨然接受英国的大胜,承认自己已经战败:不久后鲁克起锚回国,拉乌格之战宣告结束。尽管联军在之前正规海战战术上表现得极为糟糕,但他们仍取得最后的胜利,此战之后数年法国海军在大西洋沿岸不再具有挑战联合舰队的实力。在舰队总规模上法国本拥有90艘质量更好的战舰对阵联军100余艘,基本可维持平衡。而现在法国人损失最为精锐的15艘,其中80门以上的大舰11艘,使得总力量对比成为70余艘对100余艘(其中载炮80门以上的战舰对比为12艘对28艘),联军占据显著优势。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挫败路易十四征服英伦、进而夺取大同盟战争胜利的野心,使法国不得不重新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尽管这主要得“归功”于路易十四本人的轻敌。
(二十四)拉和岬海战是自1676年来图尔维尔第一次战败,但就国内外的反应而言巴弗勒尔之战的成就掩盖拉乌格的惨痛损失,反而成为他最为炫目的荣耀。诚然他本应在处理皇家太阳号的问题上做得更好,也许能拯救更多战舰,但他已让敌人对他以及他的舰队肃然起敬。路易十四亲自接见这位出征前被他训斥的海军上将,对他极尽安慰和赞扬以示歉意。路易称其“捍卫法兰西的荣誉”,并继续委任他为西方舰队司令。对于法国海军而言这确是一次重大挫折,却并非决定性的失败。国王随后下令打捞沉船上的青铜火炮,并修复受损舰只,又令海军国务大臣制定一个建造50艘战舰的庞大海军扩充计划。但无可避免的是由于大舰队无法在重新恢复规模前再次与英荷联合舰队交锋,海军正规作战的地位无可避免的下降。路易十四在年末亲令路易·菲力波将海军的工作重心从大舰队作战转移到私掠船作战,即著名的海盗战争上来。他们也许都不会想到巴弗勒尔之战竟是法国海军在大同盟战争中最后一次正规舰队作战,不久正在布雷斯特建造的104炮战舰闪电号被更名为皇家太阳号,预计在建成后作为图尔维尔的新旗舰。而在大战发生的三个月后重达3928吨、载有120门火炮的新皇家路易号在土伦港下水,它坚固庞大的舰身能抵御最强的加农炮,能迎接最猛烈的风浪。直到1759年皇家路易号都保持着世界战舰吨位的最大记录,但当它出现于大洋上时却无法施展拳脚,无法再创造荣耀。
六、威廉三世

人物生平
(一)威廉三世(1650年11月14日—1702年3月8日)原名威廉·亨德里克·范·奥兰治,在苏格兰称作威廉二世,他是17世纪荷兰政治家、军事家,奥兰治亲王(终生担任)、尼德兰执政(1672年7月9日—1702年3月8日在任)、英格兰国王(1689年2月13日—1702年3月8日在位)。1650年11月14日威廉·亨德里克·范·奥兰治出生在荷兰的海牙,他是荷兰省督奥兰治的威廉二世和长公主玛丽·亨利埃塔·斯图亚特的独子,而玛丽则是英格兰、苏格兰及爱尔兰国王查理一世之长女以及查理二世的妹妹和詹姆斯二世及七世的姐姐。在威廉出生前八天他的父亲就突然因小儿天花病去世,因此威廉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成为奥兰治亲王。紧接着他的母亲玛丽和祖母索姆-布劳菲尔斯的阿玛利亚在给他这个婴儿起名上起了争执,其母玛丽想给他取名为查尔斯来纪念自己的兄长查理二世,但其祖母却坚持为他取名为威廉以作其成为荷兰省督的垫枕。1651年初国务大会宣布共和国不再设置统一的军队,各省的防务自己负责。有五个省同时宣布取消执政一职,并且大规模排斥支持奥兰治家族的贵族派系,颁布严苛的排斥法令。议会政府又剥夺奥兰治家族的政治权利,规定其直系家族永远不能担当公职。尽管威廉二世曾在遗嘱中任命太太玛丽为儿子的监护人,但是威廉直到逝世也没有在该遗嘱文件上签字,因而该遗嘱被认定为无效。1651年8月13日荷兰及西兰最高法院(最高理事会)做出裁定声明威廉三世的母亲、祖母以及勃兰登堡选侯弗里德里希·威廉(大选侯)和选侯夫人路易丝·亨丽埃特(小威廉的姑姑)将共享对威廉三世的监护权,于是议会政府宣布接管威廉的教育、信仰和生活,威廉成为所谓的受国家监护者(实际上是受国家软禁者),就这样荷兰进入“第一次无执政时期(1650-1672年)”。
(二)威廉的母亲对儿子从未表现出太多的母子之情,并一直刻意同荷兰社会保持间隔,结果常常是数年不在儿子的身边。威廉的教育最初掌握在几位荷兰家庭女教师及包括沃尔勃格·霍沃德在内的几个英国后裔手中,从1656年4月开始抗议派神学家吉贝尔图斯·沃修斯的追随者(兼加尔文主义的宣传者)科内利斯·特利格兰德每天都会为小亲王讲授宗教改革的教义知识。在预定论课程学习中威廉深信自己有着神圣眷顾的使命,并注定要在神佑下改变奥兰治家族的历史命运。1659年威廉进入莱顿大学,他花了七年的时间在伦理学教授亨德里克·博尼修的门下接受正规教育,尽管他从未作为通过官方途径注册入学的学生。当威廉居住在代尔夫特的普林森霍夫时他有了一支初具规模的侍从队伍(包括汉斯·威廉·本廷克在内)以及一位新家庭教师(威廉的伯父)弗雷德里克·拿骚·德·祖伊莱斯坦(已故荷兰省督弗雷德里克·亨德里克的私生子),教导威廉法语的是塞缪尔·恰普佐(他在威廉的母亲逝世后被威廉的祖母遣走)。尽管威廉在政府中的定位尚未明确化,但荷兰省议会还是为了使他具备必要技能,以便在未来服务国家。1660年9月25日议会将教育威廉的责任安排给大议长约翰·德维特和他的舅舅科内利斯·德格雷夫,然而荷兰省政府最初的干预却未能持久。1660年11月23日威廉的母亲正当在伦敦白厅宫拜访其兄长查理二世国王之时染上天花而逝世,那时威廉只有十岁。玛丽在遗嘱里请求查理照顾威廉,而查理则随即要求荷兰省议会终止他们的干涉。荷兰当局向查理让步,于1661年9月30日遵循他的要求。祖伊莱斯坦开始对威廉做思想教育,他劝导威廉写信给查理,恳请其为威廉在未来就任省督时助其一臂之力。
(三)威廉的母亲逝世后他的教育和监护问题成了奥兰治派与共和派之间的争论焦点,1666年荷兰正式将威廉置于政府的监护之下,或将其作为“国家之子”,而所有亲英分子(包括祖伊莱斯坦在内)皆被从威廉的身边赶走。威廉虽然苦苦央求共和国领袖德维特,让他允许祖伊莱斯坦留下,但还是被德维特拒绝。不过德维特决定亲自负责威廉的教育,他每周都为威廉做一次国务上的指导。其母临终前拜托兄长查理二世照顾11岁的威廉,因此查尔斯向荷兰的议会政府施压,撤除政府对小威廉的监视管教。此后小威廉的祖母对他实行严酷的教育,也养成他坚定的意志与冷酷的性格,暗中等待机会君临荷兰各省。“坚持不懈”的家训不但是祖先奥兰治的威廉的座右铭,更是他奉行一生的信念。1667年威廉三世的十八岁生日临近,橙带党再次试图通过保证他作为省督和海洋统帅的地位而将亲王推上权力的舞台,以至于荷兰州党领袖德维特为防止奥兰治家族势力复兴,乃允许哈勒姆的年金领取者加斯帕·菲格劝诱荷兰省议会颁布《永久谕令》。该谕令宣布尼德兰联省的陆军统帅或海军统帅不得担任任何一省的省督,即便如此但威廉的支持者仍寻求各种方法提高他的声望。1668年威廉躲过其家庭教师的眼线,秘密地搭船前往西兰省的米德尔堡。9月19日他被西兰省议会授予省议长一职,翌月他在祖母阿玛利亚的同意下宣布自己已十八岁成年,并开始管理自己的家族。1670年3月反橙带党主义的中心荷兰省宣布永久废除执政这一职务,另外四省也起而效仿,建立所谓的“和谐局”。
(四)德维特更是要求荷兰省议会的“摄政者”宣誓坚守《永久谕令》,除一人拒绝外其余人均宣誓执行。威廉虽然受到一连串的打击,但是这些情形实际上却是折中之论,威廉的官职依然升到陆军最高统帅。德维特也容许将威廉纳为参政院国务委员会的一员,然后让其在国会管理国防预算。尽管德维特坚决将威廉的身份地位限制在顾问上,但在1670年5月31日威廉还是获全票荐举进入委员会。1670年11月威廉在德维特的许可下前往英格兰,敦促其舅父查尔斯至少得偿还斯图亚特欠给奥兰治家族的2797859盾债务的一部分,可查尔斯没有能力支付欠债,使威廉不得不同意将债务总额减少至180万盾。威廉在和查尔斯会面之后查尔斯发现他的外甥不但是个虔诚笃实的加尔文宗教徒,更是个奉行爱国主义的荷兰人。查理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对威廉隐瞒与法王路易十四签订的《多佛秘密条约》,打算出兵消灭荷兰共和国,然后把共和国残存的国土封给威廉,扶植威廉当残存国家的“主权领主”。而威廉发现查尔斯和詹姆斯两位舅父除政治观点和他不同之外,生活方式也同他截然不同,他们在生活中更关心的是跳舞、赌博及调戏情妇。1671年英格兰-法兰西联军对安全局势有所恶化的共和国的进攻迫在眉睫,尽管威廉既年轻又无经验但海尔德兰省国会鉴于这一威胁,仍想要任命他为荷兰陆海军统帅。12月15日乌德勒支省议会把此作其官方政策,1672年1月19日荷兰省议会制定一个反提案,威廉只能在战时任职。亲王于2月25日拒绝达成妥协,按照荷兰国会在一个夏天的约定他将在22岁生日时正式任职。而威廉在1月给查尔斯写了封密信,询问其舅是否趁机对国会施加压力以任命他为荷兰总督。
(五)作为回报的威廉将允许共和国同英格兰结盟,并尽最大努力保证查尔斯的利益。查尔斯没有就这个提案采取任何行动,并与其法国盟友继续着作战计划。1672年英法联合进攻荷兰,英王查理二世在海上进攻,法王路易十四则派遣12万大军压境而来,原本号称“最强防线”的荷兰堡垒在面对法国天才工程师沃邦将军所研发的新式攻城技术时居然一触即溃、全面崩盘,荷兰的二万陆军也被迅速消灭,法军因此攻占荷兰大部分的国土(七个省有五个已基本沦陷)。祸难当头造成荷兰共和国的大震荡与政变史称“灾难年”,结果荷兰人的爱国能量爆发,在推翻议会政府(约翰·德维特后来被暴民围殴身亡,威廉虽未参与但却暗中欣喜)之后先以决溃堤防、倒灌海水来阻止法军占领阿姆斯特丹,接着荷兰人民想起奥兰治家族前辈的英勇,于是年轻的威廉三世被任命为陆海军统帅与荷兰省兼西兰省执政。当时路易十四与查理二世派去劝降威廉的外交代表是查理二世的宠臣白金汉公爵,他把多佛条约的内容告诉威廉,说只要威廉开城投降就会让威廉当上荷兰省的主权君主,享有一切生杀大权(而非“执政”那样的高级公务员)并保证英国将会尽力斡旋,给予荷兰一个体面的投降条约。但是威廉立刻拒绝投降的建议,白金汉公爵无奈地劝道:“亲王殿下,难道你没有看出你的国家已经失败了吗?”威廉三世坚定的答复:“我的国家是很危险,但是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失败,因为我会战死在联合省的最后一条壕沟里!。”这句话因此成为他的传世名言。威廉成为领军作战的执政后战绩十分出色,这场战争虽然十分艰苦,但是当荷兰人奋斗到1673年底时法国军队已全被赶出国土,这使得威廉三世之威信达到顶点。
(六)他得到“护国英雄”的称号,其能力获得各省公认,在欢呼声中就任尼德兰联省执政。威廉三世既挽救奥兰治家族,也挽救荷兰共和国,维持荷兰海上殖民帝国的稳定。1673年威廉三世与西班牙、奥地利、普鲁士等结盟,迫使法国分兵作战,无力进攻荷兰,然后再率领新招集的八万陆军继续与法国艰苦。之前英国进攻荷兰时荷兰海上英雄米希尔·德·鲁伊特于四次海战均获得胜利,英王查理二世被迫停战。威廉三世接着派人到英国向议员重金游说并制造反法舆论,激化英国市民对天主教法国的恐惧与仇恨,使得英国国会逐渐反对与法国结盟,不愿继续拨款给查理二世,迫使查理中止英法联盟并与荷兰共和国议和。英国重获荷兰部分的殖民地(纽约),但必须给予荷兰20万英镑的补偿。两国于1674年正式结束第三次英荷战争,威廉与法国的苦战则是败多胜少。路易十四采纳财政大臣柯尔贝的计策大幅提高对荷兰商品的关税进行关税战,让荷兰商人损失惨重。海上英雄鲁伊特于1676年的地中海战役负伤而死,荷兰与盟国西班牙被法国抢去地中海的制海权。荷兰、西班牙与德意志盟国虽组成多于法军的联军,也难挡两位法国元老级的军事天才蒂雷纳与大孔代,两人屡次以少胜多。德意志的洛林被法国占领,西班牙领有的弗朗什孔泰与部分佛兰德也被夺去。若非有奥地利主帅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与蒂雷纳和大孔代相抗衡,让后两者一死一退休,那么反法同盟会丢失更多领土。法荷战争一直持续到1678年才终于结束,两方签订《奈梅亨条约》承认法国的胜利和对弗朗什孔泰的占领,条件是法国有效降低对荷兰的关税。
(七)虽然威廉三世不愿背弃盟友来换取和平,但路易十四以高明的外交技巧与荷兰省商人和联省国务会的要员成功交涉,满足于关税降低的荷兰省就先在条约上签字,迫使威廉接着同意其他各省以共和国全体的名义签约缔和。在威廉三世控制荷兰联省共和国政治的年月里虽坚强有力而近乎无冕之王,但他远非专断极权。威廉并不比国家的前任领袖约翰·德维特大议长更有办法改革宪制,受限于市镇商人对领主君权的恐惧(譬如当格德兰省给予他格德兰公爵之世袭君主的消息传开后阿姆斯特丹为首的股市因此崩盘,使威廉拒绝公爵的领主之位改为担任格德兰省的执政),他满足于将议会派政敌(通称“摄政者”)赶下台,而利用代表同一阶级和社会原则的人取代那些议会派,以便主宰决策权。但是荷兰省的财富终究是尼德兰一切军政实力的基础,它不接受威廉三世的控制,而坚持自己的自由判断和决策之权。两方因此频频发生摩擦,威廉可说是走上其父威廉二世与荷兰省商人对立的老路。事实上荷兰联省共和国从1579年建国开始就常受商业财富支配的议会寡头所操控(特别是被荷兰省的商人寡头以要胁拒付税金来主导国政,因荷兰省提供57%的国库收入)。而当半世袭的“执政”权力深入到各省自主的市政运作时,自然会在最强的荷兰省受到市镇商人们的坚决抵抗,这显示出联合省无法可解的政治难题——中央集权(奥兰治派)与地方分权(议会派)的路线斗争。后代不少学者对此深感惋惜,认为只要威廉坚持彻底的宪政改革,荷兰就可以转变成有效率的中央集权体制,连带也就不会出现18世纪荷兰霸权终结的悲剧。虽然从1672年起威廉三世终其一生都获得他的商人领袖(加斯帕·菲格与安东尼·海因斯)的支持担任荷兰省大议长(Grand Pensionary),但是荷兰省议会和威廉的尖锐冲突仍然持续到1684年。
(八)1684年后威廉改变冲突与对立的做法,与荷兰省和解妥协,此后除非得到阿姆斯特丹市政议会(荷兰省中心)的同意与支持,他绝不提出重要的计划与施政。威廉三世在长期的国政冲突中学会更加柔软与谨慎圆融的协调手腕,大大有助于未来他在外交上的合纵连横以及英国两党间的左右平衡。路易十四在1678年法荷战争获胜后推行更大的扩军计划,数年后其海陆两军的军力冠绝欧洲(四十万陆军与略多于荷兰的海军)。路易十四在1680年决定继续对外征服,以完成在欧洲彻底称霸的梦想。但路易十四在1685年废除南特诏令迫害国内胡格诺教徒的政策却激起欧洲新教国家的广泛敌意,严重破坏其外交成果,譬如原来的盟友普鲁士与瑞典就疏远法国并举戈相向。此时法国的强邻神圣罗马帝国正在与奥斯曼土耳其作战,路易十四决定借此时机在德意志地区扩张其影响力。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察觉到路易十四的意图,于是在威廉三世的号召与牵线下于1686年7月9日组成奥格斯堡同盟(1689年英国加入后改称“大同盟”),希望能阻止路易十四在德意志扩张。可是路易十四却在1688年9月乘神圣罗马帝国刚在东面战胜土耳其(维也纳之战的后续)导致西面兵力薄弱之机先发制人地侵略德意志,展开对神圣罗马帝国的速战计划,“大同盟战争”正式开启。10月法军攻占帕拉蒂纳特,并于次年彻底毁灭这个地区,利奥波德一世只得在东方以部分兵力牵制着土耳其,并分兵西线对付法国,使法军来回蹂躏德意志西部。路易十四全力东进德意志,给予威廉三世分兵西征的机会。
(九)此时他收到英国各党派与主教的联合请求,希望他来英国捍卫新教的地位。但是威廉仍在担心法国会分兵伐荷,所以必须得到荷兰省议会的同意才有新的税金扩大防卫兵力。很幸运的是路易十四在1687年重新提高对荷兰的关税(违反1678年签署的奈梅亨条约),并在1688年发动大同盟战争前夕悍然下令夺取所有停靠法国港口的荷兰船,于是荷兰省的商人被彻底激怒。在9月29日通过秘密的省务和国务会议,全力支援威廉的扩军与出兵英国。终于威廉三世整顿好2.1万海陆军,于年底渡海向英国进发。1688年英国正面临一场危机,当时国王詹姆斯二世置国内大多数人为新教徒的国情于不顾企图重新将天主教定为国教,而且强行镇压反对派并解散议会,已经处于众叛亲离的边缘。当时以丹比伯爵为首的托利党、辉格党等七位权贵(包含威廉·卡文迪许在内,后来被称为“不朽的七人”)秘密邀请威廉夫妇成为英王,于是威廉三世看准时机亲率2.1万大军渡过英吉利海峡登陆英国。虽然詹姆士任命亲信约翰·丘吉尔率领三万英军在陆上迎击威廉,但英军纷纷倒戈使威廉轻而易举地攻下伦敦,将岳父詹姆斯二世赶到法国。本来在威廉的船舰登陆英国前英国海军一直要出动阻截荷兰船队,但是迎面刮来的强大逆风把英国船舰困在港口中,只能眼睁睁看着威廉的船队顺风登陆。许多英国人认为是百年前伊丽莎白一世女王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的神风再临,因此狂热地咏赞“新教神风”,相信威廉的到来是上帝降下的神迹。新召开的议会与威廉三世协商,威廉与其妻子玛丽可以一起被接受为英国君王,但条件是必须接受议会通过的《权利法案》。其主要内容是国王未经议会同意不能停止任何法律的效力,不经议会同意不能征收赋税等。
(十)威廉与玛丽同意此法案,于1689年一同登基为共治双王(两份王冠),称为“威廉和玛丽”。这一事件对英国而言意味着自1640年大革命以来由革命引起的阵痛的结束,建立起世界上第一个长期稳定的君主立宪制,这就是史家长期称颂的“光荣革命”。威廉三世成为“尼德兰执政兼任英格兰国王”,这是英荷两国在历史上第一次被划到同一人的名下形成共主邦联。虽然在英格兰的革命没有流血,但是许多苏格兰人与爱尔兰人却基于封建法规效忠詹姆斯二世而反抗威廉夺位,于是两地发生许多武装反抗,使威廉必须在1689-1690年间征讨两地发生许多流血事件。虽然威廉成功平定反抗,但他在北苏格兰与南爱尔兰(都信仰天主教)却留下极为负面的名声。最具代表性的是1692年在苏格兰高地的格伦科大屠杀,当地的麦当劳氏族因为来不及向威廉和玛丽宣誓效忠,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威廉的军队屠杀(麦当劳家族招待军队数天的吃住后突然被痛下杀手)。虽然威廉只下令处死未效忠的氏族领袖(没有交待要屠村),但是并不清楚事件的细节。苏格兰高地的居民认为威廉要负最大的间接责任,把新王看作是残酷暴虐的屠夫,总之光荣革命成就的其实是英格兰在不列颠群岛的霸权以及英格兰“议会寡头”的中央集权政府。即使在英格兰在革命后也很快兴起一股同情詹姆斯二世的强大声浪,他们信奉君权神授原则来反对威廉与玛丽的“篡夺”,其中的激进者被称为詹姆斯党。詹姆士党在各地鼓动舆论并采取行动,策画詹姆斯二世的复位。幸好在革命时威廉从荷兰带回一位鼎鼎大名的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身为威廉重要秘书的洛克在1689年后发表修改后的《政府论》,破除民众对君权神授的迷思并大力为光荣革命辩护,提出人民有权推翻政府的社会契约论,最终在思想舆论上确立威廉的王位。
(十一)威廉又在1689年颁布宗教和解的《宽容法案》,保障非国教徒的合法权利以及天主教徒的部分权利,大大消解1660年查理二世复辟以来主流民众对清教徒和天主教徒的仇恨打压。威廉三世一生主要精力都在同当时欧洲权势最大的人物“太阳王”路易十四做斗争,他争取英国王位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动用英国的人力和物力去打击法国,所以当1689年他正式成为英王后就不断激化英格兰的反法情绪,要求国会让英国加入反法的奥格斯堡同盟。原本英国议会仍对参加反法战争持有疑虑,但是当法王路易十四决定武力支援被废的詹姆斯二世,助其重夺王冠的消息于1689年中传来后英格兰议会了解已无法置身事外,于是批准英国加入反法同盟,奥格斯堡同盟也就改称为“大同盟”。大同盟战争的战火从此延烧到英伦三岛,而美洲殖民地的英法之争则被称为“威廉王之战”。当时詹姆斯二世在爱尔兰登陆并获得大量中南部的天主教徒支持,让威廉三世派去西征爱尔兰的主帅绍姆贝格,陷入岌岌可危的情势时威廉被迫在1690年亲自解决爱尔兰战争。结果威廉发挥其领袖气质,以激昂的演说鼓动起士气,在7月的博因河战役大胜詹姆斯,詹姆斯二世只好再度逃回法国。北爱尔兰的新教徒从此确立优势地位,感谢地在每年7月庆祝纪念威廉于博因河战役的胜利,促成延续至今的北爱尔兰问题。博因河战役的后两日新兴称霸的法国海军,在名将图尔维尔的指挥下于比奇角海战中击败英荷联合舰队,令博因河胜战蒙上阴影。当时伦敦流传一句话形容比奇角海战:“荷兰人保全面子,法国人取得优势,而英国人只得到耻辱。”英吉利海峡的控制权一度落入法国海军手上,但四个月后又回到海上对峙的局面。
(十二)等到1692年的拉和岬海战时扩建的英荷舰队才打败法国海军,取得制海权的优势。从1692年开始英国成为世界第一的海上霸权(由荷兰人资助),让它在以后的两百多年中能够保持对欧陆强权的优势。拉和岬海战后法国海军改采守势,使用海盗攻击的手法大肆劫掠英荷的海贸和渔业船队(法国广发私掠许可证给民间的武装船队),造成英荷商人很大的损失。不过现在威廉三世获得英吉利海峡的制海权,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在欧陆与法国大战。于是1692年后的威廉统领13万的英荷陆军(反法盟军虽有40万,积极参战的只有25万)力抗45万法军中的主力部队卢森堡元帅率领的精锐法军,威廉虽然是个外交天才与协调高手,但军事上他只是个沉稳的勇敢将领,并非洞著先机的军事天才。当他遇上真正的军事天才卢森堡元帅时很自然地在那慕尔大战(1692年)与李文顿之战(1693年)中败下阵来,数万英荷联军的伤亡是法军的两倍多。那慕尔之战是第一次围攻那慕尔大同盟战争期间的一次攻城战,那慕尔为当时西班牙军队在西属尼德兰境内的一个重要据点,按照荷兰著名军事工程师库霍恩的设计该地建有一套完整的防御工事。1692年5月25日法军在著名工程师沃邦领导下包围这座严加设防的城镇,经过十多天的围攻法军于6月5日攻克该城。荷兰及其西班牙和德国盟军伤亡5500人,法军伤亡2600人,那慕尔陷落后进驻该地的法军在沃邦指导下又对该地的防御工事进行改进。但是威廉越挫越勇、不屈不挠,等到1695年初卢森堡元帅过世后威廉立刻夺回比利时重镇那慕尔。
(十三)当时法国农业在1694年底的大寒灾中受到巨大打击,数十万冻死、饿死或病死,富裕的荷兰也被迫向趁机抬价的德意志诸国购买昂贵的谷物,1696年威廉三世甚至感叹他已经一贫如洗。英国的反战情绪也不断升高,使得反战的托利党被选为新的国会多数派,于是在1697年厌战的两方签订《莱斯威克条约》结束大同盟战争。法国降低对荷兰的关税并归还1679年以后占领的大多数领土(包括萨伏依、德意志的洛林与卢森堡、西班牙东部的加泰罗尼亚),只保留着史特拉斯堡。同时路易十四承认威廉三世为合法的英王(取消对詹姆斯二世的支持),认可他欧洲第二强大的君王地位。威廉和玛丽即位以后接受议会拟订的《权利法案》,该法案一定限制君主的权力,重申议会控制税收和立法的主张。1689年的《宽容法案》赋予除罗马天主教徒以外的所有教派教徒的礼拜自由,从而支持新教持不同政见者与詹姆斯二世对立。而随着议会的延长和《三年法案》的保证,政党有了迅速发展,确保频繁的大选。威廉三世同时从荷兰带来新的陆战技术改革略显落后的英国陆军,并带来经验丰富的欧陆军官,让缺乏陆战经验的英国军官在大同盟战争中学到先进的战争技术。于是英军不但有了统一的制服与编队训练,刺刀也开始被广泛地装置在火枪上,省去长矛兵的需要。
(十四)原是法国元帅的新任军械局长(相当于战争部长)绍姆贝格(因信仰喀尔文派,在1685年被法国迫害而投靠普鲁士与荷兰)与其他欧陆将官一起训练英国军官,让吸收先进技术的英国陆军能够在之后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1702-1713)中大败法军。威廉对英国海军的建设以及贸易特许公司的革新更是意义重大,1694年威廉为了处理飙升的战费并有效地在英国发行公债,荷兰成熟的商业技术引进英国,在辉格党的财政大臣蒙塔古的策划下以120万英镑的资本成立英格兰银行。并接受约翰·洛克的建议任命艾萨克·牛顿为皇家铸币厂厂长,统一回收英国旧币、铸造新币,使得货币与金融政策顺利推行,因此让伦敦出现正式的证券交易所。这些措施使英国的商业革命得到飞跃性的进步,被称为“财政革命”。从此英格兰银行不但可发行纸币,还吸引荷兰资本源源不绝的贷款投资,让英国的经济社会有效地配合对外战争,得到良性的互动支援。不但使英国因此打赢“第二次英法百年战争”(1689-1815年),更让英国在战后成为世界第一强的“日不落帝国”。1689年威廉登基初期宣布詹姆斯二世和他的后代不得继承英国王位,但不久后将范围扩大到将所有罗马天主教徒都不得继承王位,因为如果由天主教徒统治这个新教王国,新教徒的安全与福利是没有保障的,而君主在他的加冕誓言中必须宣誓要维持新教宗教。1701年的《嗣位法》进一步确保新教徒继承王位的制度,并加强确保议会制的保证,根据该法令王位继承人是汉诺威女贵族索菲娅公主。
(十五)1694年12月28日玛丽女王感染天花骤然逝世,威廉悲痛万分,先是在她床边伤心欲绝地晕倒,后来则在她墓前痛哭不止。他遵从玛丽的遗愿,遣走情妇伊丽莎白·维乐丝,让其另嫁他人。他后悔早年对她的冷淡,并在她死后深深地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地受益于她在英格兰无私的帮助。玛丽死后英格兰人民对威廉的支持度大为下降,即使威廉为了讨好民众和改信英国的圣公宗仍难以改变孤立窘困的局势。此后他拒绝续弦,孑然一身地统领英国,一直到1702年3月病逝,他死后身边的人才发现国王随身带着玛丽的一绺头发和结婚戒指。1701年威廉为防止法国和西班牙合并联合奥地利、普鲁士、汉诺威等国家,重组大同盟并发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1701—1714年),威廉在位前期国王夫妇与投机取巧的英军大将约翰·丘吉尔(温斯顿·丘吉尔的祖先)发生矛盾,威廉私下气愤地说:“如果我不是国王,我一定会跟他(丘吉尔)一对一的决斗,至死方休!”玛丽更怀疑丘吉尔与废王詹姆斯二世勾结复辟,于1692年下令免除约翰·丘吉尔的所有职位。丘吉尔与两位君王的冲突导致英国的政局动荡,丘吉尔的靠山是安妮公主,安妮与姐姐玛丽的激烈冲突促成丘吉尔的免职 。1698年威廉与丘吉尔正式和解,任命马尔伯勒伯爵为英荷陆军的反法主帅(1701年)。威廉死后丘吉尔把军事天才发挥地淋漓尽致,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成为路易十四的克星,摧毁其霸权与野心。1702年初威廉在汉普顿法院不慎摔倒受伤,3月8日威廉因并发症去世,享年51岁。威廉死后他的妻妹安妮公主根据议会在1701年通过的《嗣位法》继承王位,称安妮女王。
约翰·丘吉尔
(一)约翰·丘吉尔(1650年5月26日~1722年6月16日)是第一代马尔博罗公爵,英国军事家、政治家。靠着他妻子萨拉·詹宁斯与安妮女王的私密友谊以及他个人卓越的军事、外交才能,他在1702年成为英国最有权力的男人。约翰·丘吉尔和奥地利的欧根亲王、法国的肖德-路易-埃克托尔·维拉尔并称为欧洲十八世纪前期最优秀的将领,后来的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是他的后裔。他与自己的祖父、多塞特郡的法律家、铁杆保皇派丘吉尔家族有史可考的第一代祖先老约翰·丘吉尔同名,跟其他同时代的名将相比马尔巴勒的出身可以说相当寒微,尤其是当时处于英国内战以后的克伦威尔护国政府时期。老丘吉尔是一个保王党,家道已经败落,马尔巴勒小时候家境相当贫穷,可能这就是他成名以后一贯吝啬的原因吧。据说马尔巴勒公爵在欧洲大陆打仗的时候总是去部下将领那里用晚餐和社交,但是从来也不回请别人。由于温斯顿·丘吉尔与王室的密切关系,他的儿子约翰被安插到宫中充当国王查理二世的听差,约翰的姐姐阿拉贝拉·丘吉尔则在约克公爵夫人身边找了个差事,并作了她丈夫亦即国王的弟弟约克公爵的情妇(后来的英王詹姆斯二世),为约克公爵生了个儿子詹姆斯·菲茨詹姆斯(即使后来的法国元帅特威德河畔贝里克公爵)。依靠阿拉贝拉·丘吉尔与约克公爵的亲密关系,约翰·丘吉尔在上流社会倍受青睐,也不可避免地引来不少嫉妒之人的闲言碎语,不过他总是能够用战场上的表现来证明自己。

(二)1672年丘吉尔跟随约克公爵参加第三次英荷战争中的索尔湾海战,战后晋升为上尉。由于英国国内政治斗争激化,在国王的劝告下约克公爵出奔荷兰,此时已晋升为英军上尉的约翰·丘吉尔随同约克公爵去荷兰政治避难,后又加入法国军队服役。1673年参与法荷战争中路易十四御驾亲征的围攻马斯特里赫特之战,并以个人的英勇博得路易十四的赞赏。就在那次战役国王的火枪队长达达尼昂在接受法国元帅权杖的同一刻中炮阵亡,而且后来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中马尔巴勒和欧根最能干的对手肖德-路易-埃克托尔·维拉尔元帅也作为中级军官参加这次战役。路易十四本人注意到年轻的丘吉尔,国王陛下的评价是此人虽然勇敢,但是过于沉湎于宫廷社交生活,是个小白脸式的人物,日后终难成大器。查理二世在与国会摊牌时取得出乎意料的胜利,他宣布解散国会,而议员们则目瞪口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便顺从了。约克公爵于1682年5月从荷兰流亡回到英国后,随同回国的约翰·丘吉尔自此后便顺风顺水、青云直上,他凭藉自己同王室的关系以及聪明的大脑、英俊的外貌努力在宫廷中活动,取悦于颇有权势的贵妇人,甚至和国王查理二世的情妇有染,以至于有一次被国王堵在情妇的卧室里不得不跳窗逃走。据说后来国王得知真相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着对别人说:“我才不来怪他,他找情人恐怕是生活需要呢。”他和这些贵妇鬼混,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都得到不少好处。有的传记作者把他描述成一个野心勃勃、高傲而聪明的家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惯会见风使舵、投机钻营,甚至使用阴谋,即使背信弃义也在所不惜。

(三)1674年丘吉尔又以中校军衔回到欧洲大陆,在法军杜伦尼元帅手下参加杜伦尼平生军事艺术的杰作——1674-75年冬季战局,没有人知道日后马尔巴勒在多大程度上受益于在杜伦尼手下服役的经历。丘吉尔最终于1675年离开法军,因为作为一名英国军官在法军中的晋升前景并不光明。回英国以后他在公爵府中遇上15岁的贵族小姐萨拉·詹宁斯,他是一位颇受公爵爱女安妮公主宠信的侍女,两人气味相投并于1677年不顾双方家长的反对秘密结婚。这位未来的马尔巴勒公爵夫人在宫廷中有不少关系,对日后马尔巴勒的升迁和解职都有重要影响。1678年英国开始与荷兰寻求和解,共同对付日益坐大的法国。丘吉尔奉派出使荷兰办理秘密外交,他在宫廷里锻炼出的外交手腕得到充分施展余地,并且结识日后成为英国国王的奥兰治亲王威廉。因为外交的成功让丘吉尔于1682年被封为男爵,1683年任命为皇家龙骑兵团长。1685年他的保护人约克公爵即位,是为詹姆斯二世。觊觎王位的前国王查理二世的私生子蒙默斯公爵不甘失败而起兵讨伐“篡位者”,为约翰·丘吉尔的飞黄腾达提供历史性机遇,丘吉尔勋爵率领着皇家骑兵和一个团的龙骑兵投入镇压叛乱的战争。
(四)在战斗中约翰·丘吉尔展现他的过人才能,他骁勇善战、指挥得当,打了不少胜仗,最终击溃蒙默斯公爵的叛军。公爵本人也被捕获,继而被送上断头台。由于辉煌的战功让约翰·丘吉尔被擢升为少将,又被封为男爵,从此上升到贵族阶层。但是就在三年之后发生的教派之争的“光荣革命”中信奉新教的约翰·丘吉尔便站在詹姆斯二世的对立面,转而支持被国会中的“辉格党”和“托利党”迎请来的荷兰执政奥伦治亲王。当时信奉天主教的詹姆斯二世企图借助法国的力量在英国恢复天主教会和封建统治,与国会发生激烈的冲突。国会便借助信奉新教的奥伦治亲王(詹姆斯二世的女婿威廉三世)带兵讨伐国王。时运不济的詹姆斯二世众叛亲离,就连国王的次女安妮公主都背叛他。国王提升丘吉尔为中将,要他带兵抵抗,没想到丘吉尔也拥戴威廉。当时由于亲信们的提醒,詹姆斯二世已经考虑要逮捕约翰·丘吉尔。十分警觉的约翰便在11月23日夜晚率领四百名军官和骑兵逃离皇家军队的营地,投入新教阵营。威廉三世的军队得到普遍支持,在向伦敦挺进的征途上节节胜利,终于将詹姆斯二世赶下王位并逼其逃往法国。
(五)1689年国会宣布威廉三世和他的妻子玛丽二世为英国国王和女王,同时国会通过限制王权、扩大资产阶级权力的宪法性文件——《权利法案》,从此在英国确立君主立宪制。由于这次政变没有酿成大规模内战,所以史称“不流血革命”或“光荣革命”。威廉三世于1689年加冕时封约翰·丘吉尔为马尔巴罗伯爵,1702年威廉三世逝世,因无子嗣便由安妮公主继位为英国女王。历来颇受安妮宠信的约翰·丘吉尔与萨拉·詹宁斯夫妇更是春风得意、官运亨通,约翰·丘吉尔立即被安妮女王任命为国内外军队的总司令,并很快奔赴荷兰又作为荷兰军队代理总司令。指挥英、荷、德诸国“强大联盟”的联军进行马斯河战役,迫使法军撤退,使战局转危为安,直至取得胜利。当他回到英格兰之后马上被封为马尔巴罗公爵,成为英国政界权倾一时的风云人物。1703年马尔巴罗重返欧洲大陆指挥“强大联盟”联军进行大陆战争,并于次年在布伦海姆战役取得胜利。他统帅‘强大联盟’的军队转战多年,参加过许多战斗马尔巴罗公爵的晚景较为凄惨,在长期遭受因中风引起的瘫痪折磨后他于1722年在布伦海姆的家中病逝。
七、安妮女王

(一)安妮女王(1665年2月6日—1714年8月1日)是詹姆斯二世与王后安妮·海德的次女。1683年与丹麦王子乔治结婚,他们夫妻恩爱,与人无求,与世无争。安妮的一生非常不美满,生了17个儿女,但是个个短命。1688年威廉率军入侵英格兰的时候明显地是出于康普顿主教、约翰·丘吉尔和萨拉·詹宁斯的安排,他们都支持威廉。安妮和玛丽都是新教徒,反对其父用专制手段使英格兰天主教化,两个女儿的背叛对詹姆士的打击很大。詹姆斯亡命之后议会决定威廉有生之年统治英格兰,安妮也默认了,她的继位权就被推迟到假定威廉死后无嗣。她搬进自己的柯克皮特宫,也就是唐宁街所在地。但是安妮与女王的关系紧张近5年,原因是被封为马尔博罗伯爵的约翰·丘吉尔自恃征服爱尔兰战功累累(尤其是在光荣革命中功勋卓著),他嫌酬劳太小因而对国王搞阴谋,而约翰的妻子萨拉·詹宁斯却与安妮保持着亲密关系。而且安妮还曾对背叛父亲感到内疚并可能给父亲写过悔过信,威廉对马尔博罗还算宽宏,他曾将马尔博罗撤职并囚禁在伦敦塔。这时的玛丽当然与丈夫站在一边,她嫌弃此时的安妮还与萨拉·詹宁斯那么亲密,但是安妮拒绝辞退萨拉,只好与国王和女王断绝关系。玛丽死后威廉与安妮和解,并重新宠信安妮和约翰·丘吉尔。萨拉生了四个儿女,长女嫁给威廉国王倚重的大臣西德尼·戈多尔芬的独子弗朗西斯。

(二)1701年英国议会通过“嗣位法”后安妮成为威廉三世的继承人,1702年安妮即位为英国女王,后任命萨拉为后宫总管。由于她登基时患有痛风,身体肥胖行动不便,行动时需要乘坐轮椅或者拖车,她的主要消遣是玩纸牌、品茗和观赏园艺。如同威廉三世的安妮开始也试图用无党派或者全党派的内阁治理国家,马尔博罗在1702年对法兰西开战时统帅英吉利和荷兰的陆军,戈多尔芬在马尔博罗的建议下被安妮任命为财政大臣,他们都是无党派人士。但是安妮倾向于喜欢托利党人,因为托利党人是英格兰国教的热心支持者且托利党人主张王家特权。安妮在位期间大部分时间卷入大联盟对法作战(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马尔博罗指挥军队在大陆对法作战,但是极端的托利党人对马尔博罗的批评越来越多,因为他们崇尚海军作战,而不喜欢王国根据盟约在大陆上打消耗巨大的陆地战争。安妮对此非常反感,他不但封马尔博罗为公爵,命令议会给他一笔可观的长期收入,并在其取得胜利的时候赏赐给他王家庄园。还将马尔博罗的主要批评者、王叔罗切斯特伯爵革职,托利党的领袖诺丁汉伯爵也辞去国务大臣职务,并由下院议长罗伯特·哈利取代,这样马尔博罗、戈多尔芬和哈利成为一心要赢得战争的“三执政”。1705年大选后女王革去另外三个托利党领袖的职务,并在萨拉的压力下任命萨拉的另一名女婿桑德兰第三伯爵担任驻维也纳大使。

(三)安妮极受个人偏见的影响,她不能容忍桑德兰这样的极端辉格党人,喜欢哈利这样的温和托利党人,对辉格党在下院强迫她接受桑德兰为国务大臣很不满意。马尔博罗和戈多尔芬确信如果要赢得对法战争的胜利就要吸收辉格党领袖进入内阁,以加强辉格党人在议会的支持。而哈利队统一苏格兰做出过杰出贡献,哈利坚信中央联合政府的优越性,而且他通过女王侍女的协助能够觐见女王并对女王施加影响,这让马尔博罗和戈多尔芬非常不安。戈多尔芬和哈利争宠的结局是哈利去职,因为安妮仍然想依靠马尔博罗的军事才能取得对法战争的胜利。1708年5月大选中辉格党成为下院的多数党,女王被迫接受清一色的辉格集团进入内阁。尽管马尔博罗又在奥德纳德取得大捷,但是这一年对安妮来说仍然是悲惨的一年。10月她心爱的丈夫去世,她不信任政府中的任何成员。因为萨拉对她太过放肆,而且长期不到宫中,并一心一意搞亲辉格党人的宣传,她与萨拉·马尔博罗分手了。1709年女王开始对战争越来越厌恶,此时她还半信半疑的相信教会“很危险”,而且她不能任命自己喜欢的主教,因为他们常是高教会派。1710年亨利·萨谢弗雷尔教士因为肆无忌惮的攻击辉格党对1688年革命的处理而受审,最后被判有罪,但是被处以轻罚,在政治上引起反响。

(四)哈里秘密与女王接触,认为女王应该从极端的辉格党人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因此女王果断地解除戈多尔芬的职务,但是后来又感到后悔。此外由于法国人的出色抵御导致马尔博罗指挥的军队伤亡惨重,反战情绪在1710年大选中展露无遗,托利党获得压倒性胜利。安妮在1711年解除萨拉的所有职务,马尔博罗也在年底被解职。哈利复职了,而野心勃勃的托利党人博林布鲁克子爵致力于与法国单独议和。为了议会能够通过和约,安妮一次册封12名托利党贵族。1713年开会时他向议会通报乌德勒支条约,这一和约对英国有利。接着进行的另一次大选,托利党人再次获胜。1713年哈利被革职,由于安妮身体虚弱和无后嗣的忧虑,托利党领袖、国务大臣博林布鲁克子爵与安妮的弟弟、老王位的觊觎者詹姆斯·爱德华联系,希望他能以放弃天主教信仰来换取王位继承权,但遭到拒绝。1714年安妮女王在驾崩前任命施鲁斯伯里公爵为政府中至关重要的财政大臣,确保王位由信仰新教的汉诺威选帝侯乔治一世继承。安妮也不再信任博林布鲁克,她开始信任老朋友、辉格党的什鲁斯伯里伯爵。1714年8月1日安妮女王去世,由于存活的儿子格洛斯特公爵威廉·亨利王子已于1700年去世,斯图亚特王朝就此绝嗣。王位由表亲德意志汉诺威选帝侯乔治一世继承,开启英国汉诺威王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