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奇谈】（Furry/兽人向小说）短篇小说集 Track 17 Eternity
正值烈焰般炽热的夜晚，那些温暖的光在丝绸里透出孩童般稚嫩的粉红。比起天空里的浅绛，或是白昼里的鱼鳞映照的浅蓝色，显出了几分不同。
威尔德登上钢制的折叠楼梯，将爪子里紧握的灯笼挂在大门前，让他随肌肉中的力量缓慢晃动，轻盈而灵巧。尽管最近他的感冒有些严重，他仍然能胜任这些体力活，只是心脏的跳动会更为猛烈，鼻腔的呼吸会更为急促。
“小心点。”北极狼站在梯子的下方，用双爪固定住不断晃动的梯子，用每一根毛发的低垂换来新年的气氛。
每逢正月，唐人街里总会热闹许多。对于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漂流者，这里总是寻得几块家庭碎片的宝穴。而明天就是新年了，快是这家小诊所成立的第三年，作为掌门人的几位自然是得好好布置一下这里。
今夜的星空并不灿烂，褪去了平日里的恩惠，在这异国他乡里的夜，仅仅探出几颗似是非是的头，去安抚躁动的月光。
“福字贴好了吗？”威尔德一面对着正在玻璃门前打量的白兔说话，一面用脚爪试探着走下楼梯。他茶歇踩空，使得身旁的白狼躲到了一旁。
“你说是正着还是倒着好？”白兔将那张相当巨大的福字在门前笔画着，将那块红纸的棱角转了又转，试图寻找一种最好的角度。
“正着吧，以往倒着贴可一点生意都没有。”灰狼笨拙地爬下梯子，喘了几口粗气后，和白狼一起将梯子抬到屋内。
踏上被瓷砖铺成的地板，灰狼立刻发现了几个正坐在平日里候诊室的同事。一个戴着护目镜，尽管是与自己相似的种族，那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小小的屏幕沉默。他一会还要回自己的社团，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想必现在正在规划之后的事务。
还有一个，正埋着头呼呼大睡，像是对那些鬼怪的传说丝毫不信般的勇敢。尽管被绒毛覆盖的身体难以分辨出种族，脸颊两侧如倒三角般的刺青仍然凸显。
至于最后一个，应该是头白虎。他那双被打理过的爪子使劲敲击着手机屏幕，想必也是正在和自己的爱人聊天，那股冲劲着实富有他所失去的，青年的活力。
灰狼挠挠头，让自己的牙尖彼此摩擦，以此消减心脏的疼痛。
去年是个动荡的年份，除了雅弗利卡大陆后裔的游行外，自然也有对这群怪胎的相关事件。之所以这间专营眼科的小诊所还能健存，也是多亏了几位同事的经营，一面要规避来自警察的保护费，一面要与那些来地下狂欢的“病人”周旋。
是的，这可不是一家普通的诊所。它仍然是一家藏在盛世下的蛀虫——附近一代唯一的交友酒吧，通过售卖被禁止的产品来达到盈利的目的。
“先下去吗？”另一头新来应聘的白狼走到威尔德的身旁，身上紫红色的纹路像夜空的一角般镶嵌在白玉之上。
“马上。”灰狼犹豫了片刻，后迅速地回答道，并将沉重的铁块放到他原本属于的地方。
他先是走到了洗漱间前，对着镜子里那张忧伤的脸发怔，又用爪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家常便饭的叹息之后，便环视一下四周，从包中准备好一包处方感冒药，趁着直饮水的冰凉，将那些药片艰难地吞入腹中。
他再次端详着镜中自己的脸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接着，他打开楼梯间角落里的门，和等候已久的白狼一齐走进暗色灯光里的房间。
“欢迎。”第三头与第四头白狼接连出现，尽管他们的瞳色与体型各有不同，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一样银白色的毛发，像冬日里的积雪堆积在壮硕的身躯上，正匍匐着，准备向觊觎已久的目标出击。
“终于来了，今天难得没什么客人，还想着你会早点出来的。”黑龙站在吧台前，翅膀紧缩在背后，爪子撬开紧握着的酒瓶上的木塞，将那些红褐色的液体倒入玻璃杯中。
平日里就不胜酒力的白熊和老虎已经倒在了吧台前，闭上眼睛侧卧着，露出似乎已经是深宵般的熟睡模样。
“睡得真早，也不怕他们传说里的怪物会吞了他们。”灰狼接过黑龙滑来的半杯温酒，从兜中扯出一根香烟，叼在自己的嘴角，让上下尖牙的缝隙夹住这根烟卷。他的目的即将完成，他只需要翻越自己心中最后的栏杆。
“知道你肯定戒不了，那孩子最近又闹腾，多半回不来。你现在也不管事了，想必也会下来喝两杯的。”红龙掏出打火机，坐在灰狼的身旁，点燃了那根等待着命运的香烟。
灯笼里窜出的光从干草里爆发，闪烁着星辰般躁动的双眼。灰青色的烟袅袅升起，朝着不断旋转的球状灯光涌动，在黑暗中的彩虹上绽放。
“嘿，至少是新年，你们都不回去吗？”沉思了一会儿，威尔德摘下嘴角的光焰，改为让酒精在舌尖打转，如同热恋的情人般火辣，温和中夹杂着滚烫，刺痛着敏感的味蕾。
“说得好像我们有地方回一样。”尽管没有人回应，他还是知道他们心中的所想，答案，以及沉思。
自从今年新政以来，他们的处境更为艰难。在这片虚拟的小世界里，他们仍然是彼此的朋友，但走出数据的囹圄，他们也不过是制度的囚徒。
在他眼中，街上的灯火远比苍穹的微光宏大。依照约定，在楼上做杂务的员工都纷纷走下了隐藏在约柜中的旧门。
红色是今日的主色调，也是必定到来的浪潮，覆盖囚徒的身躯，引来塞壬去高歌《神曲》的诗篇。那些诱人的腔调，早已让这些都市野兽窥探到了倒三角里真相的一角。
他的朋友总算到齐了，黑龙也忙活了起来。摇动的双爪，随身体晃动的尾巴，席卷不同思想与地域的人们，让那些干燥的毛发上重新燃起一份对生活的渴望。
“自那之后，也很久了呢，近来可好？”灰狼转头，望向身旁的酒伴，他却早已趴在桌台上，等待时针踏出零点的脚步。
今天，没有以往的电子舞曲，也没有过往的特调。所有的一切仿佛回到了爵士乐的华丽，推动时针滚过这块净土。
他放下了燃尽的香烟，在心中默默地祈愿着未来的曙光，不再从灯塔释放，而是在黑夜中绘出那段六色的彩虹。不是乞求自我，而是祈祷救赎，等待那份由神给予罪人的惩处。
“还想和你再说说话的呢。”他叹息着，让那些火焰如泡沫般变为灰寂。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写好了送给自己爱过的一切的诗篇，只等待明日的梦在心田升起。
想必，门外是纷飞的烟花，灿烂的灯火，喧闹的鞭炮，欢笑的人群。但此刻，酒杯里映照的瞬间，依然是银色的永恒。
他不敢告诉别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遇了。明天，他就要动身，从这里金色的沙滩离开，去永远没有烟火的世界。
一切从永恒的寂静中爆发，又归为永恒的寂静。
感谢大家的陪伴！
祝我的每一位读者，春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