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天 4-2
彼得穿着病号服，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醒来，他身上的肌肉如同岩石般坚硬，让病号服显得有些膨胀。男人没有进入一般人在陌生地方醒来时的失神态，他一瞬间地站起身，身靠墙边，用鹰一般的目光刺透了四周的环境，立刻通过周边的事物找到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皇后区的中央医院。彼得想，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都市景色。
灰色的阳光洒进单人病房，病房里空荡荡的，除了彼得和病床以外，只剩下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摆着病人的档案，档案下有一本圣经。
男人在很远的距离瞟了一眼床边的病历单，瞬间便发现了问题。
那么...我的名字是...彼得·普罗维登斯·沃金希尔斯？
对，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的。
重度脑震荡。
彼得闭上眼，努力地想要找到一条完整的思绪，他的记忆正在迅速恢复，但是总是有一些模糊的事情阻碍着他的回忆。主要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但是他却忘记了自己对于米迦勒、加百列的怀疑，那是因为他的思绪被引导至他最近所接触的信息，那便是米迦勒电脑中的信息。
试管中是高危物质，不能泄露...去保护加百列·雅威，她是关键人物。
男人的思绪到这里便停止了，他已经清楚了自己的使命，他抓起病房抽屉里的口罩，走出门，穿上了在门外挂着的自己的衣服，接着便溜出了医院。
刚出大门，彼得就感觉到一阵雨带来的寒意与压抑感。城市是钢铁的森林，在森林的深处，是他无法探知的黑暗，他曾经想要成为照亮森林的火把，但是现在却成为徒劳寻找光明的飞蛾。
雨越下越大，甚至响起了雷，钢铁的森林似乎在狂风之下摆动，那些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楼正摇摇欲坠，天阴沉沉的，乌云向着这些高楼直压下来，如同是另一颗星球向着地面砸来。
上帝将他的力量展示在世人的面前，世人却总是无法辨其真实。
男人却顾不了这些，他截住了一辆出租车，飞速地赶往加百列的住所，他知道，什么事请就要发生了。同时他保持着推理的习惯，或者说是在重拾他之前的办案轨迹。不知怎么，他的思绪被吸引至米迦勒身上，是因为他再度发觉了男子对于此次案件的重要性。
首先米迦勒没有出过境，几天前，他突然在纽约失踪了。通过摄像头可以得知，那天下午，他开着一辆医疗用迷你车回到科学院，将车归还后正好赶上下班时间。
根据邓肯·贝拉卢可提供的信息，那辆车是用来做慈善的医疗车，而且米迦勒和他还在走廊中碰面了，医疗车上的确贴着红十字会的标志，所以和之前对流浪汉案件的推测吻合。
之后米迦勒乘坐出租车来到小意大利区，在加百列所居住的别墅周围晃荡，接着他走进一家商场，通过商场的摄像头能得知他穿过许多的货架，走进了摄像头的视野盲区。
不久，他又在离加百列住所的两百米外出现，此时距离下午六点还有一刻钟。
至此他的行踪都十分的明确，时间间隔也很短，应该是没有空余去做其他事情，而且他的手上没有任何容器，公文包之类的都没有，照这样看，如果是米迦勒把试管带进加百列家中的话，他肯定是在很早之前就计划好，要分几次把试管带走...邓肯没有告诉我关于试管的事情，不过估计是试管太重要，不愿意让我交给政府吧。
接着米迦勒再次避开了摄像头的视野，他正好避开了所有的监控设备，肯定是事先观察了很多次，记下了摄像头的位置上。
不过嘛...按照周围行人的避让轨迹来看，他应该是向着加百列的别墅去了。
真他妈无聊，那个别墅门口那个最关键的摄像头怎么正好就是坏的？！
彼得有些气愤地哼了一声，但他立即沉默了，他看着窗外的雨，不禁感到一丝寒意，他心里一紧，想起来一件事情——下雨了，说不定又会有一具尸体出现...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彼得从衣兜里扯出手机，发现是警长的来电，之前在他昏迷的时候警长打了许多电话。
“喂，怎么了？”
“你怎么回事？！怎么进医院了？！”
彼得感觉警长是捂着嘴在说话，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和自己的关系。
“没什么，你怎么突然打电话？”
“我听同事说你进医院了，听说挺严重的，没想到你还活着，”警长顿了顿，“你知道么？他说你本来是该死的，对车祸现场的鉴定显示你的车轮被人动过手脚，估计是有人要把你除掉。”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彼得说，“还有什么事么？”
“我们这边似乎也有些麻烦...还有新的尸检结果，”警长说，“你最好亲自来看看，记着从后面进来。”
电话挂断，彼得决定先顺路去一趟警察局，估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才会让我去吧。
到达。
透过车窗，彼得看见警察局的门口正站着一些穿着军服的家伙，他本能地感觉有一丝不妙，于是他遵照警长的嘱咐，在警察局的后门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走进警局，一进门，他就看见警长一脸严肃地等着他。
“我让其他人把政府的家伙们拦住了，这帮人来调集警力，行动内容完全保密，所以我也不知道，”警长收声说，“这不是最关键的，我要你看一些东西，”警长顿了顿，“因为下了雨，所以出现了新的尸体。”
“有什么发现？和之前有什么联系么？”
“有。”
“那你们之前怎么没发现？”
“因为没有人想着要做全身的解剖，”警长挠了挠头，他们走进解剖室，“而且我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不多说了，到底是什么？”
“你看他的...嗯...大脑你就知道了。”
警长说着，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顿时，一种不自然的窒息感让彼得说不出话来。
“呃...他是人类么？”
“应该是吧，”警长吸着嘴唇，缓缓地、有些戏谑地缓缓点了点头，“我想他的脑袋算是挺有分量的了。”
“其他的受害者也是这样么？！”
“的确，”警长顿了顿，“无一例外，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你们的失误也太大了，都是群呆子！”彼得突然地咆哮道，他紧盯着那人裸露在空气中的大脑，“要是早点发现这么异常的线索，案子早就结了！”
“你消停一下！彼得·普罗维登斯·沃金希尔斯！”警长也有些生气了，“都说是溺死的，我们的解剖人员开了鼻腔，验了血，一点异常都没有，你能怪他们么？你至于这么苛刻么？！”
“这不是你们做错的理由...算了，事情都拖了这么久了，怪你们也没用！”
彼得转过身，看着一个戴口罩的年轻法医，法医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此处我需要为大家阐明，这是之前被米迦勒在科学院附近杀死的警察，后来邓肯模仿过他的模样。
不过这里明显出现了偏差，虽然二人都是警察，但是一名是外勤，一名是法医，这里也说明她被模因干扰了。
彼得指着那个大脑问道：“你对这个有没有什么看法？”
“这不是直接死因，肯定不正常，普通人的大脑不会长成这个样子...”
“废话！”
“但是在我看来，这种情况的脑部发育应该是不能在短期形成的，即使是从出生开始发育，他们的发育速度也至少是正常人类脑发育速度的一点五倍。”
“你的意思是，体积扩大了一半？”
“不，”威尔——即法医的名字，说，“是表面积扩大了一半。”
说完，他拿起手术刀，将附着在大脑皮层上的一层组织剥开，仅仅是薄薄的一层，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突出。那些突出连接在大脑皮层上，在被扯开时似乎还有些粘连，但是并没有破坏大脑组织——至少肉眼看不出来。
“这是大脑皮层？”
“不是，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组织，”医生说，将这片薄膜放在显微镜下，“是一片新的伪大脑皮层。”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个东西的组成不是人类细胞，而是某些微生物的连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而且从理论上讲，这些人要比正常人类的运算速度更快，也有可能会更聪明，不过这个推论有点太武断了，”威尔将眼睛凑在目镜上，“这块组织也是由神经细胞组成的，镂空的附着在大脑皮层上，似乎是增加了面积。”
“那...和他们的死亡有什么关系么？”
彼得有些急切地看了看手表。
“呃，我想的话，”那人说，“没有。”
“没有？！”
彼得有些抓狂地抓住医生的衣领，但是警长立即按住彼得的肩膀，使劲一捏，迫使彼得松开了手。
“喂喂，这是我的人，”警长瞪了彼得一眼，“你既然知道了这个线索，就别来找我的麻烦了，自己去好好想想这个异象和案件有什么联系！”
说完，警长甩给彼得一个文件夹，后者接住，看了看内容。
“这个是...？”
“这是我给你的探案推荐方案，”年轻人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有些气愤地说，“我认为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要么是科研机构，要么是外星人，所以我建议你去几个特殊的医疗机构和科研机构看看。”警长顿了顿，“毕竟福尔摩斯也说过除去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理论无论有多么荒诞也是正确的，对吧？”
“我想福尔摩斯的原话没有这么武断，”彼得点了点头，略有些孤傲地看了周围一眼，“对了，这些事情你们最好离远点，尸体赶紧销毁掉。”
说完，彼得咳嗽了一声，拿着文件，急匆匆地正要离开，警长叫住他，给了彼得自己私家车的车钥匙，两人对视一眼，握了握手。
“我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不过我知道沃金希尔斯从来不会出错。”
彼得点点头，他匆匆地跑出警局，留下警长和威尔。
“我也觉得我们最好不要搅进去，”警长说，“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尸体的照片都给他了吧？”
“都给了。”
“好的，”警长叹了口气，“尸体全烧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定不要说出去，不然也自身难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