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之八

(连载八

)

7

、

唤女

归

家，临终嘱托

我怎么也没想到，此生专心专意陪伴父亲的时间，竟只有三周！而且是在他人生最后的40天！ 97年秋天的库尔勒，白天炎热而漫长。我正在办公。″嘀…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喂…″话筒那头竟传来一声声哽咽。″每次都不敢接你的电话……怕你听出来影响工作……″″爸爸！你怎么啦？您等着，我马上回来！″ 宛如晴天霹雳，我一

下

瘫

坐

在凳子上。"你怎么啦！脸色煞白，是不是生病了？"院长关心地问。″我爸不行了，我要请假马上回家！″ 我之所以如此果断，是因为从我记

事

起，父亲永远都是伟岸乐观

的

。倘若不是陷入绝境、万般无奈，怎会在女儿面前哭泣？ 我火急火燎赶回家，终于见到了瘦骨嶙峋的父亲。他躺在小房间的床上，大口大口喝着苦涩的中草药，附近诊所的医生好友定时上门打针。妈妈说:"大姑娘回来，爸气色好多了，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 我悄悄问妈妈:为什么不送爸去医院？妈妈说:″自从确诊了癌症晚期，你爸就坚决不住院，说不浪费国家的钱，在家里喝中药。″

我敬爱的父亲，您宴请亲友不省、子女上学不省、孝敬父母不省，临终两手空

空

，却还想着为公家省医药费！

我

含泪偎在父亲脚头给他按按腿、捏捏脚，看着他安详昏睡、认真喝药打针，不时望望灰蒙蒙的天，期待奇迹出现。 我无法预见40天后父亲的永别，两周假满，回单位上班、考职称。等顺利考过，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我:″天大地大，陪伴病重的老爸事最大。″于是我又请假回去，全心守在父亲身边。 期间父亲同事过来探望，父亲淡淡地说:我想就葬在县城公墓，将来孩子们看我方便些。我不敢吭气，心里说:″爸，别说丧气话。″ 一天父亲从昏睡

中

醒过来，郑重

地

拉着我的手说:″爸有三件事交代给你。第一，原本答应带你妈妈去旅游的，病

了

就去不成了。你妈这辈子吃了太多苦，你代我完成。第二，妹妹还没成家，人又老实，你要帮

扶

她。第三，小孙子是刘家的独苗，你要多关心照顾。″ 我连连答应，一条条记在心里。没料到这竟是父亲的临终嘱咐，落到我肩上沉甸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