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荷鲁斯大反乱 崛起(二)
第一章 三节 5
作为学生出席的布道士们开始成排地慢慢离开大厅。席德曼拿起讲台上的杯子,又喝了一口水,然后迈步来到了罗肯面前。
“有没有听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他这么说着,在罗肯身边坐了下来,将袍子的下摆整理了一下。
“你的话好象是个作秀的,”罗肯说:“或者,象个马戏团里兜售东西的小贩。”
席德曼弯起一条黑黑的眉毛:“有时候,咖维,我会有和你一样的感觉。”
罗肯皱起了眉:“你不相信自己所宣传的东西吗?”
“你相信你自己宣传的东西吗?”
“我宣传了什么吗?”
“在屠杀中,传播信念;在战斗中,传播真理。”
“对我来说那只是战斗而已。除了战斗本身,没有其他的意义。那个意义,在我执行战斗之前就已经被定义好了。”
“所以,作为一个战士的时候,你是没有道德理念的?”
罗肯摇摇头:“作为一个战士,我首先是一个有善恶良知的人,而这个善恶观,是被我的信念所指引的——我对皇帝陛下的信念,你刚才对学员们所讲述的那种信念。但是,作为一个武器,我是没有道德理念的。当为了战争而运作的时候,我将把自己的个人顾虑摆在一边,只是纯粹地执行任务。我的战斗所代表的价值,早已被站在更高处的人,被指挥官所估量。在战斗结束的命令之前,我将不会停止杀戮,也不会置疑手中的鲜血。因为这种置疑是无谓也是不应该的。指挥官阁下已经作出了战争的决定时,他对我所有的期待,即是发挥自己的所有能力完成任务。一个武器不应该置疑他要去杀谁,也不应该置疑杀人的理由,这不是一个武器应该有的自觉。”
席德曼笑了:“不,那确实不是。确实就象你说的那样。不过,我很好奇,今天应该没有课程安排吧?”
布道士中的高级辅导人员,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也承担着为阿斯塔特们进行各种教育的责任。这是大司战本人的意愿。军团从一个战场赶到另一个战场之间,需要消耗大把的时间,而大司战希望战士们能够利用这些空闲去补充各种知识,开拓自己的思想。“即使是最强大的战士,也应该学习战场之外的知识,”他如此命令道:“总会有那么一天,战争会结束,战斗会平息。而我的战士们也将要准备面对和平的生活。他们必须要在军事之外有所擅长,才不会成为无用的人。”
“今天并没有安排任何课程,”罗肯说:“但是我想和你谈谈,非正式地谈谈。”
“当然,你有什么心事么?”
“一件有些困扰的事……”
“你被邀请加入四人组,”席德曼说。
罗肯惊讶地眨了眨眼。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每个人都知道了吗?”
席德曼无声地一笑:“塞金努斯逝去了——愿他安息。四人组空出一个席位,对于他们选择了你,你很惊讶吗?”
“是的。”
“我没觉得意外。你的战绩直追阿巴登和辛代尔,罗肯,大司战在关注着你,顿也是。”
“顿族长?你肯定吗?”
“我听到的是,他欣赏你的冷静和个性,咖维奥。从他这样的一个人口中说出来,这是相当大的分量了。”
“我感到万分荣幸。”
“你确实应该,那你说的困扰是?”
“我合适这个位置么?我应该接受吗?”
席德曼大笑起来:“对自己有点信心。”他说。
“还有一件事。”罗肯说。
“你说。”
“有一位记录者今天找到了我。老实说,这次采访让我感到很厌烦,不过她说了一些话。她说:‘我们就不能让他们自生自灭吗?’”
“谁?”
“这些人,这个皇帝。”
“咖维奥,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我在那座高塔上的时候,面对着那个人的时候——”
席德曼皱起眉头:“那个假装自己是‘皇帝’的人?”
“是,他说了大概一样的话。夸提斯在他的《量化》中告诉我们,银河是一个宽广的空间,这是我们已经见识到的事实。如果说,在这个宇宙中,我们遭遇了一个人,一个社会,和我们有着不同的理念,但是对他们自己来说却是自我完美的一个圈子,那么我们有什么权力去毁灭它呢?我是说,我们就不能将他们忽略,让他们过自己的生活么?不管怎么说,银河是一个如此宽广的地方。”
“我一直最欣赏你的一点,咖维奥,”席德曼说:“就是你的人性。这些念头显然一直在你的脑子里回响了很久了,为什么你之前没有来和我说这件事呢?”
“我以为这个疑问会被自己淡忘。”罗肯承认说。
席德曼站了起来,示意罗肯跟随他。他们走出了大厅,来到了一条主舰的脊形长廊上。这条长廊拱顶平底,有三层甲板高,如同一个大教堂的形状,但是有五公里长。走廊的光线昏暗,在墙上,间隔地挂着一幕幕代表着荣耀的战旗——代表着军团、连队以及各种战役。常常可以看到一些旗帜已经失去了颜色,或者被古老时代的战火蹂躏得残破。大量人员在长廊上通行着,他们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交织成一种奇怪的和声,回荡在拱顶。罗肯可以看到更上一层走廊地面上,人们来回行走的脚步,在那一层甲板之后再往上,就是走廊的主要空间了。
第一章 三节 6
“第一件事,”席德曼边走边说:“我要简单地开解你一下。今天在课堂上你听到了我所说的信念,刚才,你也在讨论良知的时候从一个角度总结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是一把武器,咖维奥,你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破坏与毁灭的技术结晶。在你的心中,不能有任何怀疑存在,这一点你是对的。武器不应该思考,他们应该只允许自己被部署在战场之上,因为是否使用武器,不应是武器本身去决定的事。而这个决定,必须以极其谨慎的态度,在各种常人无法轻易胜任的道德和政治问题上加以考虑,作出决断。这个决定,只能由族长和指挥官们作出。大司战,还有我们敬爱的皇帝陛下,他们都不是轻易地将你们投入战场的。只有在极其必要的时刻,大司战才会带着沉重的心情,作出派遣阿斯塔特的决定。阿斯塔特战士是事态不可挽回之时所动用的最后手段,从来如此。”
罗肯点了点头。
“下面的话是你必须牢记的:帝国拥有阿斯塔特,因此我们拥有着击败敌人,甚至是在必要的时刻消灭敌人的能力,但是这力量本身并不是我们会这么做的理由。我们创造了毁灭的能力……我们创造了你这样的战士,咖维奥,因为这是必须的。”
“无法避免的邪恶?”
“无法避免的手段。力量并不等于正确。以帝国的名义,人类有一个伟大的真理要传播,一个为了全体人类的利益而传播的信息。有些时候,这个信息会被无视,或者就如同在这里一样被拒绝。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感谢星辰,我们拥有可以将这传播贯彻的力量。我们是强大的,因为我们是正确的,咖维奥,我们并不是因为强大而正确。当这定义被反转的时候,将是一个可憎时代的到来。”
他们离开了长廊,走上了一条横向的小路,走向档案区。机仆一个个地经过他们的身边,手中满是书籍与资料板。
“无论我们的真理是否正确,我们真的有必要每一次都将它强加给不愿接受的人们吗?就象那个女人说的,我们就不能让他们不受干扰地接受他们自己的命运吗?”
“你在湖边行走,”席德曼说:“一个男孩溺水了。你会因为他明明不会游泳却蠢得要下水而眼看着他淹死吗?还是会将他救出,然后教他游泳?”
罗肯耸耸肩:“当然是后者。”
“如果你试图救他的时候,他与你搏斗呢?如果他害怕你,他不愿学习如何游泳呢?”
“不管怎么说我也会救他。”
他们停了下来。在他们面前,有一扇巨大的铜门,席德曼将手按在了门口的检验板上,让他的手被光线扫过。大门打开了,一股空气带者门后空间内被控制好的温度迎面而来,随之出现的还有一点点的灰尘。
他们走进了第三资料室。学者、图文研究员和翻译员(我只听说过传译员)们安静地在一张张桌子前工作着,不时召唤机仆去书堆里找选书本。
“对于你,我最感兴趣的,是他们对你的评价。”席德曼尽可能小声说着,低到只有罗肯那经过强化的听觉才能够听清他的话:“我们将你改造成一把武器,你不需要去思考你所做的事,因为这些思考已经事先为你完成了。但是,你仍然容许着你心中的那一点人性驱使着你去担忧,去烦恼,去伤感。你仍然保留着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去认识宇宙的能力,而不是作为一个工具。”
“我明白了,”罗肯回答说:“你是说,我忘记了自己的位置,我逾越了自己本该遵守的本分。”
“哪里,不是这样。”席德曼笑了:“我是说,你 找到 了自己的位置。”
“为什么这么说?”罗肯问。
席德曼用手一指资料室中那些高高堆起,向小塔一样,满是灰尘的书籍。在上方,盘旋着的机仆检索、翻找着那些封在塑料文件夹中的古老文件,在资料室的那些悬崖一样的小山之间来回穿梭,好似蜜蜂。
“参考这些书吧。”席德曼说。
“有哪些是我应该参阅的呢?你能为我列一份书单吗?”
“把它们全部读一边好了,反复地读。把前人的学问和想法统统消化掉,这些会让你成为一个更有内涵的人。但即使你这么做了,你还是会发现,没有一本书里存在着那么一个让你的疑问得以消失的答案。”
罗肯大笑起来,带着迷惑。一些翻译员因为工作被打断而烦躁地抬起头来,但是当他们发现那噪音是来自于一名阿斯塔特,便迅速地再次埋下了头去继续工作。
“告诉我,咖维奥,什么是四人组?”席德曼小声问。
“你明明知道的很清楚……”
“再说一遍无妨。那是一个正式的职位吗?一个管理机构?军团中的一个正式的军阶?”
“当然不是。它是一个非正式的荣誉称号,不是任何形式的官方任命。四人组自从军团最开始的时代就一直存在。四名连队长,四名最为……”
“最为优秀的?”席德曼问道。
“我实在不敢自称如此,应该说是:最合适的人。无论何时,在官方指挥系统之外,四人组以非正式的形式存在。四名连队长,四个个性、风格,方方面面都不尽相同的人,代表着军团的灵魂。”
“而他们的职责在于保障军团的士气,不是吗?他们引导并塑造军团的理念和风格?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跟随在指挥官的左右,成为他在第一时间内、在任何其他声音之前所倾听的建言,成为他的同志,成为他能够以私人身份交流的朋友,他可以毫无顾虑地与他们商讨那些可能在之后成为议会事务的担忧和烦恼。”
“这些确实是四人组的职责。”罗肯同意说。
“那么,在我看来,咖维奥,只有一把可以质疑自己所作所为的武器,才能够胜任这样一个职位。成为四人组的一员,你需要有所忧虑,你需要机智,而且最为肯定的一点,你需要有所置疑。你知道否定人是什么吗?”
“不。”
“在早期地球历史里,苏马图瑞安王朝的时代,否定人是被统治阶层所雇佣的一个群体。他们的工作就是去反对,去置疑每一件事,在每一项政策和议案中寻找谬误,担当反对派的角色。他们的价值被高度认同。”
“你的意思是要我成为一个否定人?”罗肯问。
席德曼摇了摇头:“我想让你成为你自己,咖维奥。四人组需要你的常识和你的理性。塞金努斯一直都是一个理性的声音,他一直是激进的阿巴登与消极轻蔑的阿克西曼德之间的调和与平衡。现在,这个平衡已经不在了,而如今又是大司战最需要这平衡存在的时候。你今早来到我这里,是为了得到我的认可和祝福,你想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这个位置。但是,咖维奥,从你的叙述之中,因为你心中的迷惑所在,你已经回答了自己的这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