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旅行的一次小憩》【序】
最近翻译的一部日文小说给我带来了灵感，我挺喜欢小说里的父女组队当主角的，于是就随手也来了一发。这个（大坑）主要是叙述舰长穿梭在活动剧情世界的故事。
序
大概不行了……这一次，或许没有转机了……
我只能尽全力昂着头，不让自己的终末太过卑微。但是，当格赫罗斯级（Ghroth）那巨大无比的身躯闯入视野时，苍白脓液凝聚的行星占满了我所见的苍穹，压迫着地平线，辽阔阴影中的我不禁瑟瑟发抖。
这是我首次亲眼目睹格赫罗斯级灾亡兽，与曾令我险死还生的图尔兹查级（Tulzscha）相比，简直不是同一种生物。
啊啊，我真是吓傻了！这种东西，还称得上生物吗？
苍白魔星正悬于我立足的惑星要塞“塔金”（Tarkin）之外，目测居然二者等大！
塔金要塞半径七千公里，是以一颗荒凉的富重金属行星改造而成的终极武器。帝国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但……这就被灾亡兽追上了吗？现实是夸张的讽刺漫画，还是宇宙把合理性丢到一边了？
悲哀地望了一眼旁边的对空炮台，之前还和我互相鼓劲的那个男青年怎么样了？
我衷心希望他死得痛快一点，因为我看见巨星上有沸腾铁水似的眼睛，恐怕比我在母星上见到的月亮还硕大数倍。不敢想象，如果那个东西聚焦在我的身上，我会不会吓得浑身血液冷凝，再极度痛苦地死去？
软弱的内心呼唤我赶紧蹲下，躲进掩体，但理智知道那毫无用处。那个怪物，它仅仅是一次咆哮，灾亡能量的波动就抵消了全功率的暗能量炮击——那可是间接能摧毁一个行星系的火力啊！
况且，量子通讯在那一击中被破坏了，附近星域的统一场也极度混乱……在这种条件下我还能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对了，不知内部怎么样了，中央防空洞的士兵家属们……
“算了……我还想什么呢？”
我觉察到了热度骤升。准确而言，是大气的激颤。
作战服在融化，飓风呼啸着刮蹭炮台的装甲，天空中有雄伟的光辉在凝聚。终于，我也不敢抬头看了，而地面上的阴影正变得稀薄。
这就是它的正式攻击吗？打算彻底摧毁塔金要塞？将这个星球化作星际尘埃？
——这合理吗？
就凭突然出现在已探索星域的一只灾亡兽，一声怒吼之下，人类的终极武器就要俯首跪拜？它没有历史，没有记忆，没有人格，没有思想，更没有怜悯！只是暴力，会寻找牺牲者的天灾，就应该把凝聚了帝国万民希望的象征破灭？
这根本不合理！！
“如果，有什么……也好……”
不合理的东西，不应该由不合理的东西解决掉吗！？
回忆成为士兵的那一天，还有立下的誓言，我再次倔强地抬起头。可是，这一回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刹那间晶状体水分沸腾，神经末梢全部坏死了，我连痛苦都没有资格感受。
“这不合理……”
明明我是骄傲的帝国战士，却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不合理的敌人啊……
忽然，在幽深灼热的地狱中，我仿佛望着有一道明丽的光照射下来。
“……难道……我才是不合理的……吗？”
嗯？刚刚，那是谁？
好像是我，但又好像不是。我睁开眼，慢慢从岩浆里爬起身。
空气中的铁锈味与硫磺味非常浓郁，沙尘高高扬起。在目力所及的远方，大地被挖出了一个空洞，可能有好几千公里宽吧。我不确定，因为我只是刚出生罢了。
哎？为什么我会这么觉得？为什么出生时不可以会辨别长短、宽窄呢？还有，呱呱坠地的婴儿就不能自己站立、行动与思考吗？我不知道，至少我不是什么都不会的那种类型。
满目所见尽是熔岩与铁水，部分撕裂的金属残骸被抛上外太空，成为环绕这颗星球的太空垃圾。而我，就一丝不挂地站在滚烫的铁水上……很烫吗？或许吧，只是感觉烫而已，又不怎么疼。
孤独的宇宙晦暗一片，我却能看见东西。
难道我有夜视力？不，我很快否定了这点。之所以能看见物体，乃因为那天上之物。灿烂辉煌的黄金之树，它从一侧地平线升起，又延伸到另一侧地平线落下。它应是与这颗破败的行星呈切线，而我站在曲面上，光是仰起头竟然无法一览它的全貌。
兴许跑到星球的对跖点也不行，它太巨大了。
没有叶子点缀，光秃秃的枝杈上只有纯金色的细微光点飘散下来。它的根茎扎入我看不见的无垠深空，它的树冠直冲我转身也望不到的遥远苍穹。据我所知，行星系的行星高速公路都没有这么宽敞，小行星带与抖落的光点没有丝毫可比性。
这是什么？——在思考的瞬间，我就得到了答案。
这是“阿尔法”（Α），也是“奥米茄”（Ω）。是“他”的王座，也是“他”的銮驾。
那么，“他”是谁……？
我满怀敬意地仰望，哪怕我心知肚明。
物质需要发光或反光来让自己被人看见，而“他”愿意让自己被我看见，所以我看见了“他”。相隔数十万公里，我以不可思议的目力聚焦于光彩流溢的巨树的主枝，在横亘宇宙的上百天文单位的那株金辉间，“他”端坐于御座之上。
崇高的身影落在我的眼里，比太阳的光威尤甚。
“您是……█████ █████████。不知为何，我记得您的名字。”
从理型（eidos）归来的灵魂持有与生俱来的知性，我一下子就理解了现状。
“……是您，创造了我？”
“正是。我借用了一具此世的躯壳，创造了你。”
恢宏的声音从整个天空传来，将飞扬的尘埃与弥漫的云雾都廓清了。
我明了这种关系，是造物与受造的关系。
“您好，父亲大人。”
不知礼仪如何是好，我只得鞠了一躬，表示敬意。
“不用在意形式。”
感受到辽远的目光如日辉扫过大地，倏地一个激灵，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胸部与下体。但周围只有熔岩，连尸骸与残垣断壁都没有，我不禁为自己的神经质而疑惑，慢慢垂下手臂。这里应该没有危险才对。
“我来迟了啊……居然存在惑星大小的崩坏兽。根据经验，崩坏意志应会在文明迁入宇宙前就毁灭掉它。”天空之上的呢喃让我不知所措，这不是我能插得上的话题。不过，我被创造出来，借一具遗骸托生，父亲大人一定有什么深意。
“恩巴拉（Embla），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是，我明白了。”
由我“借尸还魂”的原主人是谁我记不起来了，但这并不影响我开始新的人生。得到名字是一种认可，我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恩巴拉了，这应该是“榆树之女”的意思。
“恩巴拉，现在我告诉你我的目的，以及你要做的事。”
“您请说。”
“这个世界称之为‘灾亡兽’的存在，在我的文化中称为‘崩坏兽’；‘灾亡能量’称之为‘崩坏能’。它们是灾难的人格化，自古以来就是一切生命的敌人。”
父亲大人顿了顿，似乎在等待我理解，不过这些话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我从我所在的宇宙出发，经历了五千多万个宇宙，对崩坏现象一一进行了调查，并搜集完成‘座’的数据。不过，距离它的完成还很远。我需要暂时停下来休息，而且这个宇宙的特殊现象让我十分惊讶。”
“您是说，为什么还未灭亡？”
“的确如此，我从未见过如此发达的文明。”
我的出生知识里只包括自然科学基础与一般常识，对历史学、社会学的专业知识一窍不通，其他宇宙的发展程度如何评判，我并无法理解。总之，我如今所在的宇宙文明能存活到今日是不可思议的。
“所以，我的任务是……了解这个宇宙文明的特异之处？”
“在‘座’将这个宇宙封闭起来时，我会进入浅睡状态。我将扰乱因素为你排除，同时你不会为凡俗手段伤害，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调查。”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封闭起来……大概是说灾亡兽——崩坏生命暂且不会出现了吧？将崩坏生命从整个宇宙中清除掉，并闭锁起来不让崩坏进入。这是何等程度的力量我只有一丁点实感。可能是我缺乏比较对象吧，我的实力只是原地挥挥拳头，掀起一股微风罢了。
“为了方便你的行动，我会把自己的力量借给你。你只需呼唤我的名字即可，我在浅眠中也听得到。”
“真的只要叫名字就可以了吗？”
“记得后面加上内容。”
我点点头。随后，宇宙巨树的光芒昌盛，而恢宏的声音逐渐微弱。我想，父亲大人大概是睡着了。
差不多我也该动身了，前往最近的一颗文明星球。他们或许在为敌人的消失而欢呼吧，一念及此我的嘴角也微微翘起，想象着他们开心的样子我也有点儿开心。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直接过去，至少得穿点什么。
——请您给我一件衣服。
我在心里默念。下一刻，轻飘飘的感觉搭在我的身上。这是一件简单的连衣裙，与我随意幻想的形态差不多。这是小小却意义重大的一步，意味着稍微模糊的愿望也能达成。
“……呼。”
尽管我不需要呼吸，凡俗条件限制不了我的生命，但我还是长出一口气。
“好！出发——向最近的人类文明传送！”
我最后凝望了天空一眼：这幅场景我一定会再度见到的。
光辉包裹了我，眼前的景色蓦然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