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话

我知道你很急，但现在还是让我们把时间暂时倒退。

全体准备盾牌! !河童妖的冲锋要来了! !

“烙铁球，准备投掷……投掷!投掷!”(碎碎念：手榴弹)

随着号角声，薄薄的铁板和木板交叠在一起，上面涂着防火漆的盾牌一齐竖起来。然后从上面利用投石器投出的无数烙铁几乎填满了狭窄的通道，消失在迎面扑来的河童妖那疯狂的雪崩中……下一个瞬间爆炸，将它们变成无数肉块。

在怪物们潜藏的巢穴的上层，绝不会宽敞的通道中，下人和妖怪展开了战斗。妖方在狭窄的洞窟内利用视野差和地理优势，利用物量、伏兵和陷阱袭击入侵者，讨伐队主要以下人对付。贵重的退魔士不能在陷阱和伏兵的对手面前有所损失。也就是说，把清除小杂鱼的任务交给下人就好了。

当然，各家派出的部将队伍在不断投入的蜘蛛和河童的军队面前付出了不少的牺牲……其中只有一家派来的人受到了轻微的损失，向巢穴深处走去。

由鬼月家下人派来投入巢穴的四十八名下人，到现在只有一名重伤者和三名轻伤者，但没有人死亡，尽管如此，他们比任何下人都更快的向最深处进军。

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本身的实力。通过橘商会得到并配备的装备无疑是参加这次讨伐队的下人众中质量最高且高性能的装备，众人也高度合作最大限度地活用了其强项。

特别是解除陷阱和释放伏兵，有时还会反用这些手段进行分裂和各个击破，与其他下人相比，他们的技术可以说是相当成熟。姑且不论每个下人的练度如何，但作为下人这一集团，他们无疑是优秀的。(碎碎念：之前是2星兵现在是3星兵了)

另一个理由，也是比前面提到的条件更大的原因，是这些下人中有外人参加。

“里面有人在蠢动，把闪光球扔出去! !”

根据前卫班长的指示，后方的投掷小队投掷闪光球。那是用灵力强化的腕力扔到五十步以上的距离，在前方的黑暗中的闪光球，下一瞬间发光，隐藏的怪物都暴露在光中。

“确认中妖的三体! !来这里……! !”

“准备弓箭和投枪!前卫，准备结界!”

“突击班，准备! !”

随着这一声号叫，数十支箭玉和长矛射出。走在前面的像大象一样身体庞大的漆黑大蜘蛛，受到了以脸为中心的攻击，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被烙铁球扔了过去。由于爆炸，从里面飞散的无数石头和铁片刺进蜘蛛的肉体，虽然不至于当场死亡，但还是力竭倒下了。

“第二尊，要来了! !”

“结界展开! !”

然后抛弃那样的一体也从那个身体背后出现了的第二尊与下人们拉近距离，在那里被进行的是两个班十名下人共同结成的结界。因为各自都有微弱的灵力，所以用各种咒具来弥补脆弱的结界，然后通过重叠来勉强形成三流退魔士程度的与之相当的 存在。此时的妖撞到结界，那个被烧伤停下脚步的大蜘蛛。见此机会一群手持刀斧的小组成员冲了过来。

用灵力和咒具强化身体的他们像一击脱离一样砍下蜘蛛的脚马上回到结界内回避反击。失去了三条前脚的蜘蛛瘫倒在地，发狂地吐着丝。此时的它还在反抗着疯狂般像子弹一样喷出硬度高的线的水刀，不对是丝刀。

“不好? !哇……! ?”

线的子弹冲破结界，直接在直线上把持盾的下人击碎并吹飞。虽然没有死，但那个下人被砸在洞窟的墙壁上，骨折了。

“给我打脸! !”

“标枪!用标枪刺下去! !”

但同时射出的数支标枪刺进蜘蛛的头顶和下颚。不过，这或许也在怪物们的算计之中。

“该死，最后的要来了! !”

牺牲了两具同胞，最后一具已经与下人肉搏。用两次身体攻击击碎衰弱的结界后，两只前脚像标枪一样攻击。

“不好? !”

“该死的，怪物! !”

有几个下人被他们的前爪打伤。部将众所穿的服装被诅咒强化，特别是要害部位从内侧用薄铁板保护，甚至还用灵力进行身体强化……即便如此，如果只是撕咬就像被刀砍过一样出血的话，不难想象如果被活生生地吃掉会怎么样。

在中妖的猛攻下队伍开始崩溃……在那里从更里面更是发现了无数的孩子般大小蜘蛛妖的身姿，下人们开始焦躁……下一个瞬间，它们集合在一起，被光的箭灭了。

“绫香小姐? !”

家将们一齐看向背后。鬼月旁支的少女举着用神木削成的弓，露出掩饰的苦笑。

“啊，对不起。不过，我觉得有点危险……”

鬼月绫香向下人道歉。一副尴尬的表情。

“不、不……谢谢你的帮助。不过，如果你太用力的话，灵力就会不足……”

下人中的一个班长恭敬地低下头回答。语气含糊不清。

“那也没关系……哈哈哈，我知道的但我也太任性了。哎嘿。”

绫香也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本来，她和这些负责驱赶的人一起出现在这里是不对的。但是绫香硬是瞒着族人一起去了。

一切都是为了寻找。从这次讨伐远征开始她就在找人。他相信。那个人还活着。同时，为了防止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他被自己人杀掉，她身先士卒奔赴前线。这在这个巢穴的攻略作战中也是一样的，绫香接触到了同样想和下人同行的少女，凭借人脉，她穿着下人的衣服跟了过来。对他们的帮助是谢礼。

“不……那么我们前进吧。先遣队前进。白大人，是这条路没错吧?”

下人对身居高位的人彬彬有礼的态度感到难以忍受，但时间也不是很充裕，便停下了话头，指示一个班前进，然后又以另一个外人的身份问同行的人。

“是、是!那个……针确实指向这里!”

白狐半妖在身后仔细地确认了两遍三遍手上吊着的针线指向的方向后，摇着头回答。

白…………这个半妖少女率先踏进巢穴，是因为担心。

原本她是作为仆佣的副头目，代替不能参加远征的主君加入讨伐队的。至于下人允职与否，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那位既是恩人又是熟人的家将，少女并没有讨厌过，她的立场有多不稳定，此时她的性格有时也就会做出多么鲁莽的事情，这些都是她以往的经验所充分理解的。

对白来说，那个下人值得依赖，又温柔，在他身边就能安心。可是稍微一离开视线就会担心死……他是一个让人感到不安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朴素而自然地想要支撑自己的力量。

而且这种不安有一次应验了。白承认，为了帮助在帐篷中痛苦挣扎的他而惊慌失措，在恐惧中做出了无限恰当的处置。

…………关于那之后的事，恐怕是她心惊胆颤的反动行为，所以她很想忘掉。白希望自己既不是可恶的人，也不是变态的人。之前咬牙的时候舌头感受到的血汗的味道之所以好吃，多半是因为含有灵气。

不管怎样，白用她自己的方式担心着恩人，对那样的恩人失踪的事感到焦躁。

寻物的诅咒，是主君教给她的。把想要寻找的对象的缘分作为催化剂，找到对方在哪里的咒术很简单，就是知道对方在哪个方向，只要这方面的针头去指向，就能导出正确的距离和坐标。

催化剂是药丸。失踪前把两个药丸中的一个溶解在水里喝光了，因为被告知是药，而药本身是相当贵重的东西，所以很难认为附近有同样的东西，所以白切下药，把药的一部分作为催化剂。就那样让他喝了。而现在垂下的针线尖端指向洞窟深处。

“那么，小白，我们走吧。”

“是、是……! !”

先遣队扫荡残敌确保安全后，下人开始前进，绫香和白也同行。

在和下人一起侵入洞窟之前，白被绫香拜托协助同行而感到困惑，不过，关于那个性格在鬼月家住了一年多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看穿了。至少比其他人可靠得多。那个实力有用，所以为了救出恩人白也协助她同行。结果，她们比其他下人顺利地成功进入了内地。

……但是，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从头到尾都顺利结束。特别是当对方是个狡猾的妖的对手时。

“……! ?等等，安静点。”

在黑暗中用火把照亮前进的队伍中，身为下人临时指挥官的朝雾首先注意到声音，命令全体停止。然后，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指示，停下身体的动作，磨炼自己的五官，不放过任何一点异样。

刹那间，他们注意到了那声惨叫。接着家将们急忙掷出闪光玉。

爆炸和发光……照亮了通道尽头的大房间。然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啊……? !”

“这是……茧?”

可见范围内尽是茧、茧、茧……房间里安放着一百多只蚕茧，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动摇，但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就此结束。

“啊? !那是……! !”

最先注意到的是绫香。房间深处，有一只大蜘蛛在那里。那是破掉一个茧，把被关在里面的人用线把脚从天花板上绑起来吊起来。

“啊……啊?太疼了、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

那个人影尖叫着呼救。他被眼前的怪物吓得浑身发抖，身体上下颠倒，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就像披身前的蓑虫一样滑稽。

不，仔细一看，不止一个人。里面有几十个人影同样在尖叫求救。从他的举止来看，一定是从这一带村子里被绑架的居民。她尖叫着拼命呼救。谁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喊着。

“我必须救他们……”

“请稍等! !他们那种明显呼救的样子，有可能是陷阱! !”

朝雾阻止了慌忙要去救她的绫香。妖这种存在是卑鄙卑鄙的。用人质引诱其他人是常用的手段。

“可是……啊? !”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被蜘蛛“砰”的一声吞没了。求救的尖叫声，被血肉模糊、骨瘦如柴的声音淹没了。可怕的破碎声在洞窟内部回荡。

“……! ! ! ?”

这是决定性的一击。绫香立刻摆好弓箭，被注入灵力强化的箭玉划破天空的声音同时射出。

“……! ?”

即使目标距离再远也难逃称得上鬼月家绫香精准无比的弓射。在接下来的瞬间就消灭了心情愉快地开始吃人的大蜘蛛的头。就像被炮弹击中了一样，蜘蛛头部的肉片散落在周围，巨大的身体崩溃了。然后绫香就这样跑了起来。

“啊，等一下……喂，留下一半!来掩护!剩下的来! !”

朝雾咂了咂嘴，命令部下们在茧中奔跑起来。

想要阻止风一样疾驰的绫香是不可能的。不仅是己方，敌人也一样。从茧的影子中突然扑来几只蜘蛛，不是被弓箭的殴打就是被腰间挂着的刀砍断。像兔子一样在岩石上跳来跳去的绫香接着展开了十多个人形式神，同时被绑住，切断了吊着的人们的线。

具有铁丝般的硬度的线，被绫香的护身刀轻而易举地切断了。然后展开的式神们接住下落的人们。

“你没事吧? !我可以放心了!”

一名村民边哭边表达谢意，绫香跑过去对他说。这完全是出于善意。然后……作为退魔士，这种行为可以说是缺点。

“绫香小姐，危险! !”

“诶……! ? ! ! ?”

朝雾从背后发出警告，她回过头来，但马上就察觉到了。下一个瞬间，眼前的村民突然翻白眼，痛苦起来……那个头裂开了。

“……! ! ?”

　

身体像蛹羽化一样纵向裂开，从那里出现的是黄色大眼睛、绿色皮肤的怪物。

“琪琪……琪琪? !”

刚妖化的河童，在袭击眼前的退魔士之前被朝雾投掷的标枪打中喉咙毙命。但这仅仅是开始。

“呵呵……啊啊? !”

“胡子吃吃……! ? !”

不断发出呻吟声的人们，还有从里面打破一般出现的河童妖。不，不仅如此。

“嘁? !都是从茧里出来吗? !”

周围的茧一个接一个地颤抖起来，河童们撕碎茧诞生了。茧里扔着像是被撕碎的人皮和衣服。

“该死是陷阱!迎击! !杀光他们! !”

“用援护射击! !快点……! !”

下人们的行动非常迅速。在行动缓慢的过程中，将刚出生的怪物一个个抛弃。没有追赶绫香，等待的人们用弓箭等进行了同样的支援攻击。

“绫香小姐……”

“啊……嗯……我知道了! !”

听到催促的声音，绫香扭曲着脸，摆好了弓。就那样用普通的箭射中一个个出生的河童妖。但是……。

伴随着震颤全身的咆哮，它露出了身姿。那是一只难以用老虎、狸猫或狼来形容的大腹便便的丑陋野兽……。

袭击阵地的蜘蛛的手下三尊凶妖最后幸存下来，凶妖虎狼狸似乎早已埋伏好，从岩石上现身，吐出一口毒气。

“什么? !”

“好难吃,后退饿啊啊啊啊啊啊啊……! ? !”

慌忙想逃，但为时已晚。两个身染毒气的仆佣，痛苦得从全身的穴中吐出体液，干枯如木乃伊而死。

“怎么会……”

原本因为自己的行为让很多人暴露在危险之中而备受打击的绫香绝望了。状况一下子转暗到如此地步。(碎碎念：故意冲过去可还行嗷！相当于一个4星卡带着一群3星卡去挑战200级副本，然后还表示优势在我。)

如果只是在场的河童的话，还算可以解决的。但是，凶妖相见，像这些下人一样，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更何况眼前的凶妖和绫香有些格格不入。绫香一个人的话也许能活下来……。

同样在这狂乱和混乱中，白把握住了事态。这样下去会有很多下人牺牲吧。对，正是因为这样，她的搜索才变得困难。不，即使除去这些因素，如果是那个人，失去这么多部下本身就会受到冲击吧。

“…………”

在周围的狂潮中，半妖少女抓住了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项链。它除了单纯的辟邪加护之外，还被赋予了另一个功能。

少女事先也从主君那里知道了这张王牌。是否使用它，这个机会也交给我了。其功能确实有效且强大，但从使用者的角度来看，绝对称不上愉快。

“……大概是预料到了吧。”

身处危机之中的小白有些吃惊地低语道。主君肯定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危机。那个人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与他同行的人不可能保持平稳。

…………当然，明明明白这一点，却一口答应同行的命令，自己也说不出口。

“那就拜托你了，公主。”

白喃喃地说，心中怀着希望那个人能平安无事的愿望。然后紧紧握住项链。

下一个瞬间，解放了那个功能的白失去了意识。取而代之的是继承了那个身体的存在一边使那个身体变质，一边浮现出蛊惑的笑容。那是凄惨而残忍的笑容。

周围的河童慌慌张张地扑过来，但那毫无意义。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她在瞬间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用那“七根尾巴”割得连肉片都不剩。那不仅是聚集在她身边的人，下人也同样袭击了她。

“是……? !”

“哈?她消失了? !”

到刚才为止和河童一起战斗的下人们对眼前的怪物们刹那连影子都不留下消失了的事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动摇。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也许是以为自己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同时，也没有人发现白狐被混乱和幻术所隐藏的身影。

对，这样就可以了。既没有说明情况的义务，也没有那个时间。因为她有比那些事更重要的人，有比其他一切都更可爱的人。

而那个人现在……。

“……对，是下面吗?”

嘴角带着笑意编织的下一个瞬间，她的脚下就像被发颤的狐狸尾巴击碎一般炸飞了…………。

“附体”，即某个灵魂或精神附身到另一个存在上，夺取其意识的行为是远比用语言表达困难的行为。

如果是催眠或物理操作还好说，直接夺取精神的行为，就意味着把自己的灵魂、智慧强行塞进另一个人的体内。这是多么危险的行为啊……假如失败了，最坏的情况就是灵魂变质，无法恢复原来的身体，只能灵魂流浪。当然，肉体也会变成脱壳的废人。

鬼月葵非常理解这一点。虽说是特殊的事例，但在这条道路上拥有特殊能力的她的父亲实际失败后会怎么样呢……老实说，这件事本身是值得冷笑、失笑、嘲笑的，但同时也是不容忽视的忧虑。

她完全不打算重蹈那个愚蠢而心胸狭窄的男人的覆辙。所以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当然，那是一种堪称疯狂的可怕行径。

“分身”或“分灵”的行为，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可以说是十分超出常规的行为。割断自己的灵魂，与肉体不同次元的剧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即使是妖怪，也会大大削减其寿命。事实上，她为了分割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就削减了十年的寿命。

没关系。这种程度的生命，对于可以说是鬼月血脉交配结晶的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在这个被称为人生五十年的世界上，她花费了常人数倍的时间，对她来说，这段时间几乎都是以年轻的姿态度过的，如果是为了他，她可以心甘情愿地舍弃。

甚至觉得这是好事。她爱的只有一个无边无际的人，她的肉体长年被折磨。虽然现在不明所以的东西都潜藏在里面变质了，但那也没有问题。不管他的时间是停留在自己身上，还是从那里溜走了，都是一样的。她不想想象他会先死。

她担心的是被分开的灵魂能否保持理性。

人和妖的灵魂，精神构造不同。更何况，这次她所采取的方法是极大地腐蚀被分开的灵魂的自我同一性。被分开的灵魂如同字面一样共享被分开之前的记忆，但是明确地和本体不同，在完成那个任务的晓耗尽力量崩溃消失的命运。

那么，让我们来思考一下。保持着与本体完全相同的记忆，但是被不可逆地分开的灵魂无法避免地理解自己的消失，还能在正气的状态下发挥其作用吗…………?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杞人忧天了。

“哎呀呀，这是……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身体却意外的大。对了，是半刻吗?”

鬼月葵的分灵从脚下直接踢着脚挖掘洞穴，她瞥了一眼白狐女人的身体，以她那堪称天才的鉴定力，一眼就几乎准确地推导出了答案。

借了一次失去了九成以上的力量变成了矮了半只的半妖的少女作为容器，在那里释放了自己花了半年的时间持续注入在项链上的灵力的事，被称为白的少女的身体暂时昏睡过去。变成了极其冷酷傲慢的狐狸大妖。

更准确地说，相当于狐狸大妖变身全盛时期的七成。长着七根尾巴的身体，站在微妙的位置上，既称不上凶妖，也称不上大妖。就连这种半途而废的姿态，鬼月葵的分灵能够存活的时间也不过半刻而已。

(也不是不能再长一点……)

她把那部分灵力用在扭转、封锁过去怪物的意识上，但就算包括这些，其实也有办法让她的意识更长寿。但是，她并没有选择这个选项。一想到他，她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因为没有必要而被心爱的人讨厌，这不是葵所希望的。

“唉，做这种事的时候已经晚了吧?”

葵轻轻冷笑了一声，回过头来回应身后的视线。感受着最爱的人在那里的困惑、动摇和些许敌意。

“你……不，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不，本来你就……”

他把稚子藏在身后，像是要保护稚子，他哑然、困惑，然后很不愉快地编织着带有侮蔑意味的话语。对鬼月葵的分灵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沉着和温柔。这让她心里踏实。但是……我不能向那个人撒娇。

“哎呀，你有什么不满吗?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有监督我的权利吗?”

我故意傲慢地对他回答。从脸下面也能看出那个人的脸扭曲着。

对了，他肯定会有这种反应。偏偏我对半妖的“孩子”做出了和那个男人同样的所作所为。被憎恨、被敌视也没办法。

(可是……这样才是最好的时机。)

这样就可以了。他对我的感情是这样的。他也没必要知道，我只剩下那一点可悲的命运。没有必要知道我为了做这件事牺牲了多少命。他没有必要为那种“无聊的事”而痛苦。

……因为葵那天就知道，有些东西即使是他也救不了。葵也好，分灵也好，都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比起这个，你的打扮也太过分了吧?黏糊糊的，是……体液吗?”

然后，她盯着仿佛要掩饰一切的他，以及在他身后哑然坐在地上的少年，冷笑着说道。这身体的五官很锐利。嗅觉敏锐地捕捉到身上体液的独特气味。

“……以这样的身份与您见面，实在抱歉。无论如何……”

“大致都能预料到，所以不用说。如果只有你一个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有很多个缠着你的后腿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不会逃避的。”

“啊? !”

葵灵巧地使用了一个长长的狐尾，抓住了用咒具藏起来的另一个重要保护者。把拼命挣扎的少女扔到正面的两个人身边。

“公主! !”

“上面马上就会有一个人……不，应该会有两个人来救我，所以不用管那些孩子了吧?”

面对少女像对待东西一样的扔法，接住少女的下人责难似地叫喊着，葵像是要制止她似的望着上方说出了来意。顿时面下浮现出讶异的表情的下人。对于他的反应，妖狐妖艳地扬起了嘴角。

“大概的情况，我已经预料到了。虽然好像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反正就这样命令他们上去，他们也不会同意吧?”

葵一边这样呻吟着，一边用几条尾巴作为椅子和胁息支撑着自己，双腿交叉，手托腮。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更不是人所不具备的感觉器官，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却能像自己的手脚一样使用，这正是她的才能。

“公主?”

“这是个不错的余兴节目，就交给你去吧。对了对了，回顾这孩子的记忆，我家的看门的人被抓了，你先去救他吧。”

葵的分灵借着白狐的身体咚咚地敲着自己的头，嘴角愉快地扭曲着。那是嗜虐、蛊惑、妖艳的笑容。

“小姐，这是……”

“对我来说，还是你立下汗马功劳比较好，没关系，你去吧。”

葵的分灵对最爱的人这样命令。那是优美、优雅、傲慢地命令。

内心很纠结。我不想让最爱的他暴露在危险之中。我想保护你。对葵来说，眼前的这个青年是即使用自己的全部来交换也要守护的存在。

同时分灵也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如果葵本来就是那种只顾自己明哲保身的小人物，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连是否还活着都不确定。那天他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说了很多惹人讨厌的话，但最终还是守住了这个任性不堪的少女。为此牺牲了很多东西……葵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匆忙逃跑。

(而且，我也希望他能大展身手。)

把他塑造成英雄。然后让他成为和自己相称的存在，最后一起白头偕老……这对葵来说是最高的目标，现在的状况对她来说是绝好的机会。

“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不会说让你把蜘蛛收起来之类的话。把看门人和行窃的男人收起来……这种事能做到吧?”

光是这样对葵来说就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对他施恩也没什么不好的。隐居青年也有利用价值。那也是鬼月的血族，和弓箭手旁支的女儿关系很好。正因为如此，在把鬼月的全部献给他的时候，可以作为一枚良驹来使用。在深知他实力的阿葵看来，胜算十足。

“呵呵，期待有好消息传来呢。”

二之姬的分灵一边笑着，一边把装了药的印盒和一张式神的牌当作赠品扔了出去。然后接过主君送来的礼物的下人一边把它收起来，一边盯着那樱花色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对身旁的少男少女说。

“听好了，那里的人会保护你的。绝对不要离开哦。还有……特别是桔梗大人，请跟我联系一下那件事。”

年幼的退魔士一边害怕在身边放出不祥之力的凶妖，一边对下人的话点头。然后……她小声嘀咕道。

“叶山的事……拜托你了。”

“……请交给我吧。”

听到少女喃喃自语的声音，家将为了让她安心嘀咕道。接着视线转向白若丸。

“因为是男孩子，不要哭啊。我马上就回来，你能不能拜托保护桔梗大人?”

“啊……啊……”

他的回答多少有些没有自信，少年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想要安慰他，但少年注意到他阻止了他。

“那么，小姐，就拜托你了。”

“啊……”

白若丸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因为在那之前，向主君的分灵行了一礼的下人向洞窟深处跑去了。空虚，少年那令人讨厌的纤细白皙的手伸向空中，但是……。

“你没有什么能做的，乖乖地在这里受人保护吧。”

像是要挡住消失在黑暗中的家将一般，一条纯白的狐尾伸到少年面前，将他的身体推向葵。少年瞪着葵，却无法反驳。

“哦……”

少年只是哑口无言，对自己的无力感绝望地低着头…………。

“……又有这么调皮的小猴子了。”

在天然洞穴的地面上，厚重的岩盘被强行打通了三层，剧烈的震动一直传到盘踞在巢穴最深处的堕落蜘蛛神的下方。具体的内容是由于吹飞岩盘时的冲击波，附近的眷族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一瞬间被烧成了炭，所以不太清楚……不管怎么说，对于能够做到这种事的豪强退魔士的存在，蜘蛛以少女的姿态暗自窃笑。

蜘蛛模仿别人，身材娇小纤弱，身上只披了一件丝般光滑艳丽的蜘蛛线织成的布料，在岩石上盘着腿，托着腮。尽管进攻的敌人确实已经进入了洞窟的最深处，他的样子却让人感到从容。不，事实上对蜘蛛来说，早已不把上面战斗的胜败放在眼里。

如果有强力的退魔士的话也没关系。倒不如说多多益善。蜘蛛设下的陷阱越多，其价值也就越高。

“呵呵，这不是很愉快的事吗?你们这些退魔士为了杀死我们而创造出来的方法，却能把你们全部杀死。”

然后蜘蛛嘲笑般地对身旁的人说道。

那是一道光柱。支撑洞穴的一根岩柱，闪耀着神圣的光芒。只要走近细看，就会发现柱子上的整块翡翠。

从灵脉中流出的气被一部分掠走，而囤积了这些气的岩柱，早已完全变质了。

在这个世界里宝石除了作为单纯的装饰品的利用以外，作为制作咒具的时候的催化剂也有价值。

因为灵力等容易注入，同时作为积攒的容器也很优秀，不过，那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宝石类有一些是从灵脉溢出的灵气中诞生的。实际上，灵脉丰富的土地上也有很多宝石矿脉。

这棵大树般粗细的岩柱，由于长年不断地接收着被掠夺的灵气，已经变成了巨大的翡翠块，在开始了这次的企图之后，更大程度地输送着灵气，如果不小心释放的话与此同时，积蓄已久的浊气也会一下子涌出，毫无疑问会大爆发。

而且就在那美丽闪亮的炸弹旁边。

“啊……啊……”

绑在柱子上的人偶……不，曾经是退魔士的脱壳发出了呻吟。不过，与其说这是自发的，不如说是单纯的反射运动。

全身一半碳化，被挖去一半头部的莲花家的前户主，通过各种巫术手术，勉强维持生存的状态低垂着头。浑浊的瞳孔仿佛在凝视着虚空，口水从嘴角滴落下来。思考的能力在物理上被削减，只剩下维持生物反应所需的部位。然后，从头上长出来的无数根管子连接到蕴含浓缩灵气的柱子上。

“……我记得很久以前见过好几次，真是丑得不得了。你们居然也能想出制造这种东西的主意，对吧?”

“如果是自愿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紧要关头退缩的事例很多。如果是赌上生死存亡的话，也会这样吧。”

听到蜘蛛姑娘的话，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是救妖众的大干部，也是蜘蛛这次企图的支持者，对他从容不迫的态度，蜘蛛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你这么说，说服力就不一样了。流石元退魔士，会做出没有良心的事。”

蜘蛛对着应该是帮手的影子说道。实际上，蜘蛛并不完全相信这个影子，更别说信任了。

五百年前……大乱的最终期，原本应该是能驯养百名凶妖的半神格化的大妖怪空亡，却被以“巫女”为人柱的人类共同体以卑鄙无耻的无情手段封了进去。

朝廷对失去了天空的统治权，同时失去了脑袋却还残存的妖进行了追击、扫荡和屠杀。对，那是报复，是杀光。许多有名的妖怪，在人类的残酷复仇面前暴露了躯壳。

这家伙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例外。表面上扮演数名退魔士，在内部却狡猾地为空亡不断放出情报的那个，实际上从扶桑国建国时就开始生存的怪物。而且是以前就存在的人。

正因为他作为退魔士的身份，才在大乱之后被朝廷发现而丢掉了投靠费，不过仅此而已。

因为他原来是人，所以很好地混进了人世，最后虽然有朝廷内部协助者的存在，但再次担任了朝廷的上级官吏。据说最近因为亲代被人发现而放弃了一件事，但马上又重新打扮了一番，悠然自得地去朝廷做官了。现在的立场应该是民部省主税寮助职吧……不管怎么说，他的出身在蜘蛛看来是不可信的。

“呵呵，没必要那么警惕。半个世纪前把河童的尸体交给你的可是我啊?那个引爆术的构筑也是我做的贡献，倒不如说应该感谢你。”

“河童是为了将来的当兵源用吧?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什么事都在意计划的你非但不制止我的独断专行，反而协助我，这到底是什么作风?”

虽然不高兴，也不能接受，但蜘蛛知道，空亡并不愚蠢。而眼前这个影子的本体作为空亡信赖的重臣之一而备受器重，这也是同样的道理。

因此，眼前的怪物应该是按照这五百多年来唯一信赖、敬爱的空亡事先告知的计划行动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虽说是代驾，但这个凡事都很慎重，以人身安全为第一的家伙，竟然跑到这里来，实在是太可疑了。

“哎呀哎呀，竟然不被信任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悲啊。”

“别开玩笑了，你会伤心吗?你的目的是什么?”

蜘蛛般锐利的目光，浓厚的杀气充斥着周围。如果是常人，恐怕会吐白沫昏过去，而影子却只是耸了耸肩。

“不不不，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观察对象。那个地母神自不必说，连性格易怒的碧鬼都这么多年来居然也会一直挂念着，这让我也无法忽视。”

面对影子的回答，蜘蛛皱起了眉头。那是失望。

“什么啊，你也是吗?我并不是在宣传，但这家伙每次都以与我的计划无关的内容露面，对吧?”

“你说的是她吧？那个碧鬼也在这里吗?”

“我已经不知道她在哪里了。不管她是喜欢跟踪人，还是性格，她都很擅长隐藏人的气息。”

也就是说，空亡要求参战时，那个鬼也不慌不忙地蒙混过去，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几只凶妖奉命前去搜索，结果直到大乱的最后一刻都没能找到它们的下落……。

“估计他应该还在这个巢穴里的某个地方……可是，我身为屋主，却不顾一切地随便走来走去，真是太无礼了……对吧?猴子，你不这么认为吗?”

“……! ! ?”

从岩影中窃听蜘蛛和人影对话的青年，在一百步以上的距离上发现自己和蜘蛛的视线重叠了。下一个瞬间，他用灵力强化那具肉体，跑了出去。

拔出短刀瞄准的是人形蜘蛛……而是借助旁边人的肉体引爆。数个鸟形的式神展开让蜘蛛突入是一瞬间的晕眩。藏在那个影子里一口气向着退魔士的结局突击……。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 ?”

下一个瞬间，蜘蛛在少年身旁嘲笑道。视线一转，就会在旁边露出微笑的怪物。

“去吧。”

“呜……什么? !”

少年的隐行众挡住了少女的身体，绑在手臂上的护筐被击碎，骨头也断了。与此同时，少年在正确的轨道上投掷了短刀。短刀直接朝着垂头丧气的退魔士的躯壳……。

“别干啰嗦的事。”

从少女背上长出的怪诞的蜘蛛脚之一挡住了短刀的方向。与蜘蛛脚相撞的小刀伴随着切金声弹了起来，在空中徘徊。

“呜……哈? !”

孤注一掷的叶山痛不欲生，但紧接着又被另一只蜘蛛脚从侧面狠狠地揍了一顿，摔在了岩壁上。咔嚓一声，传来肉撕裂的声音。

“呜……呜……呜? !”

“哦!对一个忍者的人来说，现在居然不去死，还挺结实的。哎呀，这……”

在满是血迹、奄奄一息的叶山上，蜘蛛缓缓地走着，发现了从衣服缝隙中窥视到的人类肉体的异变。然后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哎呀呀，这太滑稽了。你的身体已经变质成河童了吧?一旦被发现就会马上被处理掉的状态……还好，你还挺坚强的。”

蜘蛛对叶山的行为嗤之以鼻。真是滑稽的事情。明明无能无力，而且即使成功了也没有未来，却做出如此莽撞的事……。

“我不想……后悔了。”

“嗯?”

面对打从心底嘲笑自己愚蠢的蜘蛛，叶山低语道。事到如今，他用没有绝望的眼神瞪着蜘蛛。

“我觉得这是愚蠢的行为……不过，这比后悔……要好得多……! !”

吐着血的叶山低声说道。实际上，这不是逞强，而是真心话。他不想再后悔了。我不想像那天一样背叛重要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挑战了这场鲁莽的战斗。

即使知道会在痛苦中白白死去……。

“……眼神真是让人不愉快。”

蜘蛛瞥了一眼叶山，投来轻蔑的视线。然后，连兴趣都没有了似的转身离去。

“哎呀，不杀不吃?虽然比不上退魔士，但比河童好吃吧?”

“不愉快。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松的。放下你，让你痛苦地死去就好了。”

“这个嘛。”

蜘蛛不屑地回答了影子的问题。看起来是相当严重的重伤。大概拿定主意半刻后会死吧?不管怎样，现在一定会痛苦地慢慢死去吧。比起瞬间毫无知觉和痛苦地死去，痛苦地什么都做不了，沉入黑暗中更可怕，这是不言而喻的。

“呜……”

想要继续抵抗的行为被少女从她纤细的手掌中吐出的线阻止了。被粘性的线囚禁在岩石表面的少年……蜘蛛对等死的小杂鱼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去。实际上，对她来说，叶山只不过是个小东西。她希望同行的是一流的退魔士。。

“…………哦，那是鬼月的隐士吗?这又是因果关系啊。”

而在那样的环境中，只有影子在远处欣赏着在那样的环境中被饶有兴趣地捕捉到的人。

那个存在。简直就像准备看戏的观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