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道别》
♢石青，神剑组，BE
【一】
持续良久的与时间溯行军的战斗，终于划上句点。这是时之政府的胜利，是审神者和刀剑男士的胜利。时间溯行军彻底被消灭，很长时间内都不可能出现了。刀剑男子的使命已经完成。
可每个刃的心里，满是不舍和忧愁，他们不想离开审神者。但分别的时刻到了。刀剑会重新变成无知无觉、不能掌控自身命运的“物”，仿佛从未作为人形的付丧神而存在过一样。
战役大获全胜后，有很多不同时空的优秀本丸被毁灭了，但毁灭本丸的不是溯行军。这样一想，大约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不舍离别而暗堕的刀剑数量前所未有的暴涨，稍有不慎就带累了旁刃，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本丸到处是无所事事的众刃。大概全本丸从来没有出现得这么整齐过，毕竟无论何时，总有刃在远征、在出阵、在做内番、明石总在睡觉……
而此时此刻，所有刃都聚集在庭院中。
莺丸、小狐、三日月依旧在廊前，烛台切、歌仙、长谷部在旁边，小乌丸站在万叶樱最高的树枝上远眺，骨喰、鲶尾还把马也都牵了过来。
落樱飘进酒杯里悠悠摇晃，拿着酒杯的刃却迟迟没有饮下这杯酒。
短刀们虽然在说笑，但一眼看出来他们只是想冲淡这种离别的寂寞。
青江把脸埋在石切丸的肩头。过了好一会儿，石切丸伸手轻轻捏了捏青江的脸，说：“不会笑的青江还是笑面青江吗？”
青江的声音闷闷的：“你看不到我怎么知道我没在笑。”
石切丸说着：“我和你也是一样的心情，我也不想离开主公，哪怕人类寿命短暂，我也想至少陪他度过这一生……”
“呃……”后面不远处的歌仙听了这对话，不由扶额：这大太刀的钝感……真是没得救了。
转而又开始为青江叹息，本丸众人大多都感觉到了，青江对石切丸所怀有的感情并不是普通的敬慕，可石切丸自己偏偏无知无觉、死不开窍。
虽然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是亲密，石切丸会和青江做出各种温柔又亲昵的举动，可惜的是、石切丸其实并不能真正体察到青江的心情。
审神者有段时候没出现了，也许再相见就是最后一面了。
有刃甚至在想“让时间停止吧……”
这时，狐之助传讯说，明天主公召集全员宣布的政府重大决策。
“就是，明天了啊……”堀川喃喃低语。
「我最舍不得的，是你啊」
「我最难过的，是要和你分开啊」
「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青江这样想着，却未曾吐露心声，石切丸亦不曾懂。
「我此刻依偎的躯体如此温暖……可他的心里，有我吗？」
【二】
晚上，笑面青江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在本丸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走过映着月光的粼粼小溪。
走过踏过无数次的弯弯小桥。
走过曾经撒下汗水、结出果实的田地。
走过依然氤氲着水雾的温泉池。
走过本丸一角石切丸常去的神社，鸟居的漆因为年久有些褪色和脱落。
走过后山和小树林，鸟雀已休憩。
想起曾经在这里采蘑菇、摘栗子。
歌仙还种下了一些银杏和红枫，摘下颜色艳丽的叶子当书签。
大家种了许多如樱桃树、葡萄草莓和桃树等能结出果子的植物……
「呵、我竟然在这里多愁善感、回忆往昔呢……」
「那家伙、怎么完全不懂我的心意呢！真是笨死了！」
身影朦胧的女幽灵把手轻轻放在笑面青江的头发上，虽然实际上并不能触碰到他。「为什么不说？」
青江没有回答。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没能察觉，但不代表你没有机会啊，毕竟那样的人，真的会迟钝到不知道自己喜欢谁呢！」女幽灵最后一次尝试说服青江去表明心意。
青江笑了， “说了又如何？过了明天什么都没有了。”
「你……唉——」
青江抬起头望天微笑，“倒是好一轮明月呦～明月清风，风雅得紧。要是往常，歌仙肯定是在对月咏怀呢～”
青江溜溜达达回到自己房间时，已近半夜。
耳畔是数珠丸均匀的呼吸声，青江却做着支离破碎的梦。
他梦到了石切丸为主公祛除了灾厄。
梦到了那过于纯良的神刀毫无防备却又不动如山，自己的套路完全没有作用……
梦到了石切丸生病，明明是有治愈能力的神刀，却无法治愈自己，简直像毒蛇被自己毒死一样可笑。
梦到了危急时刻石切丸挺身护住自己的样子，还有那时常抚过自己头发的温柔的手。可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睛深处，并没有铭刻着青江的身影。
“为什么他对待我、就只当我是个孩子？因为我是胁差、所以就像对其他胁差一样一视同仁？”
做着朦朦胧胧的梦，半梦半醒的青江终于流下泪来。寂静的夜晚，只听到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数珠丸轻缓的呼吸声，还有青江偶尔没能忍住的饮泣声。
【三】
夜尽天明，青江一夜没睡，根本就睡不安稳，还很疲倦。
数珠丸叫青江去集合，青江把脸捂在被子里，说“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他只是不想被看见哭了半夜的样子。
片刻之后，青江起身，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是不是两眼红肿……眼前却一片漆黑。
青江反复把眼睁开又闭上，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又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睛，看不见了！
“也许是哭太多的原因……？”
青江自嘲：“这下可好，引以为傲的视力也派不上用处，我彻底是个废刃了。”
坐在屋子里听到了集合铃声，青江寻声而去，摸索着打开门，沿着走廊小心翼翼迈步。
失去视力实在太过不便，仿佛其他四感也被一起封印了，就这样凭记忆和感觉慢慢向集合地点走去。
“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啊……”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声音响起。
青江想着可算有个人能带带路了，欣喜得转身朝向声音传出的方向奔去，却重重撞上了墙，身体向后倒去。
青江已经屏住呼吸绷紧了全身肌肉等着落地一痛，不成想被一双手托住了身体，没有倒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那温和又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还能是谁，大家也许早就到了集合点，没办法及时赶过去的当然只会是机动最低的石切丸。
“不用你管。”
青江挣脱向后退了两步，却一脚踩进泥水里。
「太狼狈了」
青江暗暗咬牙。
「原来看不见真的如此不便——石切丸晚上也是这么瞎的吗？这样的视野怪不得侦查失败。」
石切丸总算是发现了青江的异常。
“你的眼睛？”
“说了你别管我！”
要是被拒绝了、就不再对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那就不是石切丸了。
青江其实很清楚，石切丸根本不会因为他的话就真对他不管不顾。
那双手又一次轻轻落在青江的头上，青江因为看不见、衣服穿得不怎么整齐，头发干脆就没梳，只用手拢了拢，乱七八糟披散着——那只手就这样顺顺当当沿着发梢抚过了青江的背，还轻轻拍了拍加以安抚。
“你还真是把我当孩子看待呐……”青江苦笑。
“我带你走。”石切丸不由分说抱起青江，这次青江没有再抗拒。
青江紧紧抓着石切丸的衣服，闭着眼睛，能嗅到他衣服上有像竹子的清新气味。
「这片刻的温暖只会让我更难舍更留恋啊——就是这种过分体贴的温柔，才让我无法抗拒、像甜美的毒药一样、入口绵密，蚀骨噬心。」
【四】
来到集合地点，其他人果然早就到了。石切丸觉得，把青江放下来他可能又会不小心伤到自己，就还是那么抱着，反正青江也不重。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集体沉默着。
漫长的静默终于由审神者开口打破：“政府已经决定，在10点10分开始，依次收回所有本丸供给付丧神维持肉体的灵力。”
“让我们一一道别吧……这么多年，真的、有你们陪伴着，真是太好了。我绝对不会忘记你们每一个人。”
审神者走向短刀方向，“不要这种表情啊，笑一笑嘛，让我记住你们最可爱的笑容哦～”短刀纷纷扑向审神者，紧紧抱住不肯撒手。
过了许久，审神者说“差不多该放手啦！总要给别人一些机会啊！”虽然这样说着，审神者自己也没有松手。
“我希望主人能永远记得我！”爱染国俊笑着，眼角却有泪光。
“我祝愿主人能有很多很多钱！”博多藤四郎说。
“我希望主人能永远开心幸福！”后藤藤四郎微笑。
“我祝福主人以后能找一个像我一样漂亮可爱的女朋友！”乱藤四郎微笑。
厚藤四郎说：“我祝愿主人能够心想事成！”
前田藤四郎说：“我希望主人以后不要当一个家里蹲了，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药研用力握拳才保持了语调平稳：“我祝愿主人身体健康、永无病痛。”
今剑送上祝福：“我希望主人能有很多很多朋友！”
五虎退说：“我、我希望主人，不会再经历这样的离别……”
物吉贞宗微笑：“祝愿主人永远拥有幸运！”
他们一一送上祝福。
于是其他人也照样子，互相拥抱，互相祝福。
“你的愿望是什么？”石切丸轻声问。
青江抬起头，没有焦点的眼睛，有些红肿，眼神却复杂变化、流光闪烁，石切丸只读懂了一部分，读不懂的情绪还很多。
“我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那就祈愿有再次相见的时候吧，希望那时可以一直在一起。”石切丸平静地说。
“那么，青江…不、我想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呵，这只是安慰的话吧」青江想。
“不和我道别吗？”石切丸微笑着，托住青江满是泪痕的脸。
许久才听到青江回答。
“道不出口……”
青江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五】
公历2026年2月17日
审神者的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白纱似的、景象忽然恍惚起来，仿佛颜色褪去，又像水波摇荡——下一秒，只见他独自呆在自己现世的房间。
所有美好与悲伤的过去、已达成与未达成的心愿，都已经被迫终结。
一切，都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