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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集结点(第26-30章)

2023-02-11 08:39 作者:晨雨月寒雪Official  | 我要投稿

第二十六章  集结点(其一)

 

仅仅在战争爆发一个多月之后,燕国的前线部队就开始失去斗志了。这种现象最开始出现在南线的部队里,渐渐地蔓延到了西线和东线。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在临时收容营地饮酒作乐,彻夜不归,下层军官们不仅不能有效地约束,反而也加入到这些活动当中,对军心和军纪造成了极其负面的影响。

 

    ——《熠星简史初版》,第十二卷

 

“前面似乎有活动的踪迹。张望晨,你看见了吗?”

张望晨停下了脚步,示意队员们蹲下。他拿起突击步枪,借助ACOG瞄准镜里看见了一个很大的营地,众多士兵穿行在帐篷之间,旁边的一片空地上挤满了正在打饭的人,制服表明了他们燕国陆军士兵的身份。他放下突击步枪,“是集结点,我们可以在大路上走了。”

自从凌晨的谈话之后,张著和李芳念的表现都十分反常:张著开始频繁地向队伍前方移动,而平时他都是跟在张望晨身后的,看起来他确实在帮助张望晨侦查,但是太过积极了,除此之外的时间,他都会待在队伍最后面;李芳念则放弃了她之前队伍中段的位置,转而占据了张著的位置。如果这让其他队员看到,放在往常他们一定会疯狂助攻张望晨,但现在整支队伍的气氛一片沉闷,都没有什么人说话。

走出一段之后,张望晨的视线里出现了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都用枪指着自己,其中一个慢慢朝他们靠了过来。“停下!报出番号!”

“鹿园(陆军军官学园在军队内部的别称)的生化检测部队。”

“你自己过来,其他人待在原地不要动。”

张望晨按照指令向说话的哨兵走去。当他来到近前,那个哨兵放下了枪,伸出手做了一个“给我”的手势,而另一个哨兵仍然瞄准着小队的其他队员。张望晨会意地掏出证件递了过去,那人看了一眼就还给了他,而他的视线似乎被张望晨的枪吸引住了,“这不是我们的制式装备吧?”

“是缴获的。”

“哦,那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把你们其他人叫过来吧。”

他让另一个哨兵放下了枪,自己掏出对讲机走远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张望晨转身朝着自己的队员招手,让他们过来。片刻之后,那人又走了回来,“继续往前走,营地门口会有人来接你们。”

只是几个人而已,用得着费心来接吗?张望晨带着队员们向着营地方向走去,在李芳念经过两个哨兵身边时,他偶然觉察到了二人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不怀好意,这也似乎解答了了他最开始的疑问。

走过这段上坡路之后,用路障拼凑成的营地大门映入眼帘,一个挂着少尉军衔的人正和另外几个士兵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他们。张望晨稍微定了定神,便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向那个少尉敬了个礼,随后递上了自己的证件。那人单手接过,随意地翻看起来,还斜着眼看了张望晨一眼,便把证件还给了他,还做了一个“给我”的手势。张望晨心领神会,把自己肩上的突击步枪和携行具解了下来交给了那个人身旁走来的士兵。这个少尉似乎还不满足,抬起下巴示意张望晨背后,张望晨心中冷笑不已,但是他并没有表示出来,而是平静地让队员们把自己的武器全部上缴。这之后路障被挪开了,他们才得以走进营地。

这个营地似乎比望远镜里看见的还要大,张望晨估计能有一个团的士兵驻扎在这里,但是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准备出发去作战的兵力,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闲聊,打纸牌,抽着手卷烟,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而右边的几十个卡其色帆布帐篷则用白布围着,不时有医生护士进出,应该是战地医院了。

“队长,这里并不像正规军的营地啊……”张著凑到他身边小声说,“这里更像失去了战斗力的人待的地方。”

“可能是吧。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几天吧,然后等程空给我们安排后续的事情。”

他们就这样沿着营地中央的道路一直走着,在道路两侧寻找标着青年军番号的表标识。一路上都有士兵对他们指指点点,不时露出嗤笑的表情,这让张望晨又想起了营地门口那两个哨兵不怀好意的神情,不禁加快了脚步。忽然,他发现远处有一群穿着和他差不多的人,白色的条幅上写着生化检测部队的番号。那些人似乎也看见了他们,有好几名男生跑了出来,贾诺也在其中。

看到自己认识的人,让张望晨感到出乎意料地如释重负。他和贾诺寒暄了几句,对方忽然愣住了,“你们小队其他的人呢?”

张望晨想了想,“有三个人陆续受伤,被正规军接走了。”

“哦,那他们应该都在你们来的路上经过的战地医院,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他们。”

张望晨还想再聊几句,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身后发现那人是程空。程空看了看周围,“你们队里那个女生呢?”

“和我的队员们在一起,”张望晨回身用视线扫过众人,却没有发现李芳念,“哎,刚刚还在这里的。”

“哦,是这样的,因为上次把她调到你的小队,我们需要修改她的档案,但是档案科那边可能把它搞丢了,这个在昨晚的电报里已经说明了。回头记着带她到我这里来补办一张临时证件就好了,等到档案科那边找到她的档案,我会告诉你的。啊,还有一件事,还记得你上回在赵庄见到的军官吗,那个叫刘坚科的?”

“记得他,但是名字我是第一次听到。”

“哦,他知道了你们小队的情况,想见一下你。他在那边,”程空指向了远处的一栋房屋,“记着去找他。”

程空走后,张望晨开始回想起当时和这个刘坚科见面的情景。这个人的军衔是少校,职务应该是负责保护他们这些军校生的一支部队的指挥官,而他显然还记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当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一般情况下他们和正规军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刘坚科指明要单独见他,很可能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联系到程空让李芳念去补办证件,莫非……他调查到了李芳念的身份?

这样猜测未免过于跳脱,还是先去见上一面吧。

张望晨在青年军的营地里走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李芳念,便放下心来,独自向刘坚科的办公场所走去。那是一座砖瓦搭成的二层房子,外表看上去已经很旧了。在房子周围,他被巡逻的士兵拦住了,在小心翼翼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那名士兵要求他待在原地,自己走进房屋去通报了。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示意张望晨可以进去,张望晨便抬起脚步走进了这间屋子。

这里的内部装饰相当简陋,但是至少可以住人,一楼看起来完全是办公场所,门口一排桌子前坐着的全是正在忙碌的通讯兵,远处几张桌子被堆放在一起放上地图,墙上也挂着地图,有几名军官模样的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人听见脚步声之后转过身来,正是刘坚科,他在看见张望晨之后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随后向张望晨做了一个手势,让他跟自己走。张望晨跟随着走上楼梯,进到二楼,这一层被分割成两个房间,其中一个应该是刘坚科的办公室兼卧室,东西不多,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个破旧不堪的柜子,看起来摇摇欲坠却还是放满了书,墙角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行军床。他示意张望晨坐下,随后对着门口的士兵点头,“你可以下去了。”

士兵关上了吱呀作响的木门,刘坚科随意地坐在了自己的桌子后面,“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二次在有关文件里看见你的名字了,这一次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比上一次更加惊奇了。”

张望晨不知怎么接话,尴尬地笑了笑。

“看起来,这一次你们碰上了东国的特种部队呢,”刘坚科把几张彩色照片递给张望晨,“他们在那里设伏的具体原因我们仍不清楚,但是结合你的小队在那里找到的文件,敌军似乎是想伏击前来搜索的我国生化部队,从而制造混乱。”

张望晨拿起照片,他看到了几名东国士兵的遗体,这些人的装备他已经很熟悉了,简单地用“精良”一词来描述都不能体现双方实力的差距,这些似乎没有什么好看的,他把照片重新整理好递还回去。

“你们中的大多数能活着从那里出来,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奇迹了。很抱歉你的一名同伴牺牲了,虽然你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战争中锤炼出的友情比什么都要坚固,我也曾轻身体会过,那是在上一次战争中的事情了。”


 

第二十七章  集结点(其二)

 

张望晨所经历的事件并不是个例,在整个第二次东燕战争期间,燕国都被潜伏的东国间谍搞得焦头烂额。最夸张的一次是在龙庭战役之前,一位在燕国军队高层潜伏了数年之久的间谍在军事会议中给出了错误的情报,导致内阁对东国部署在西线的兵力估计不足,认为敌方最多只能组织约4个军的攻势。实际上,东国通过一个多月的调配,在西线和北线西侧集结了包含2个主力陆战军在内的7个军,总计30万人的兵力。

 

——《熠星简史初版》,第十二卷

 

这一番话忽然勾起了张望晨的回忆,他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不管怎么回忆,都只能想起模糊的背影。如果没有这两场战争,他也许会当一个普通的农民吧?一年四季都在种地,守候着丰收的喜悦,期盼着交完赋税之后家里能留下更多结余的钱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这样和家人朋友度过一生……这些情景也只能存在于想象中了。

“有件事情我比较在意,据我的了解,你在军校从来没有担任过团体的领导者这一角色,但是在日常学习和生活中总是会主动组织各种活动,帮助他人,协调群体。你觉得自己在领导他人这项技能上有什么天赋吗?”

“如果硬要说的话,”张望晨迟疑了一下,“算是有一点吧,至少在日常生活中我能够和大多数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他们在关键的时候如果拿不定主意,也往往会听从我正确的建议。”

“嗯,你的几位教官也有类似的评价,他们都说你似乎有‘天然的亲和力’。那么,你对于你的小队成员都了解多少呢?”

“我的小队中,有三名队员是我在学园同宿舍的同学,我和他们都相处了一年以上,我们彼此都非常熟悉了。而对于新加入的队员,我的了解就没有这样深,但是我仍然在这段时间大致了解到了他们的为人处世的态度。”

“是这样啊。”刘坚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有一个问题:你是否感觉你的小队在出发以来一个多月,始终受到某种因素的影响,被其他人所操纵?”

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你的小队所经历的事情完全是一个个例,事实上,没有一个小队的经历如此跌宕起伏,特别是在昨天的暴雨中受到的伏击,这已经超越了‘偶然性’所能解释的范畴。如果让我来考虑,我愿意把这种现象归结于一个因子的影响,换言之,一个……间谍,一个特务。”

间谍?

“昨天最开始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们猜想学园的青年军中有东国派来的间谍,最有可能是直接指挥你所在的大队的人,但是内部调查牵扯到众多相关人员,短时间内无法得出结果,我便把目光投向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是你的小队?如果有人刻意要让你的小队经历这些事,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你们小队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张望晨紧张起来。

“经过调查,包括你在内其他成员的身份都白纸黑字地记录在案,并且没有什么问题,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我们最初见面那天被调遣到你的小队的那个女生,她的名字是李芳念。她的档案并没有被找到,陆军军官学园解释说可能是档案在转移或者增添文件的过程中遗失了,他们会尽快寻找到,但是这对我来说意味着她就是问题的关键,因为档案这种东西很难丢失。所以,关于这个李芳念,你了解她多少?”

刘坚科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他已经怀疑到李芳念,可能很快就会把她控制起来,后面不管是怎么样都和他无关了。但是他自己并不能猜到李芳念最终会透露哪些事,如果他现在隐瞒了凌晨时和李芳念交谈的内容,而李芳念却说和自己进行过一次谈话,那他可就麻烦了。退一万步说,他即使是现在都没有完全相信李芳念,那么为了自己着想,他应该向刘坚科吐露实情,只不过他可以尝试着隐瞒某些事情……或者不应该?

一秒之内,他就做出了决定。“事实上,关于李芳念,我也有一些情况要向您报告。”

“哦?那你说吧。”

张望晨透露了昨晚他收到电报,并和李芳念交谈的过程,但是他选择把它描述为一次相对平静的谈话,没有提及先前张著对李芳念身份的猜想,并隐瞒了所有有关李芳念的过去的部分。刘坚科饶有兴趣地听完之后,微微点头,“所以说,她自称是东国某一个生物研究所的高级研究人员,现在打算叛逃到我们这里来。她有什么可以证实她的身份的办法吗?”

“她向我展示了她的相关证件,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回事。我也曾考虑过伪造的可能,不过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嗯。那,她有没有说过她的动机?”

“在谈话中并没有提及。”

“好吧,那我们只能找她本人来问一问了。”刘坚科站起身来推开门,“你,到隔壁去把她带过来。”

什么?她就在隔壁?张望晨正在惊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随后李芳念被直接推进了房间,她及时恢复了平衡,忿忿不平地朝着门外瞪了一眼,直接拉开椅子,双手怀抱在胸前坐了下来,似乎完全无视了张望晨。现在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穿迷彩服,眼镜也没有戴,身体的轮廓在深绿色短袖下面若隐若现,而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我相信隔壁房间的椅子还算舒服吧,李芳念小姐?”

“哦,请不要告诉我你想用这件事来贿赂我,让我对你的手下强行搜身的行为视而不见。”

刘坚科的笑容看起来有点难看,他摊开双手,“很抱歉,这是必要的措施。我个人对女性是十分尊重的。”

李芳念哼了一声,对此无动于衷。

“寒暄就到此为止了吧?应该谈谈正事了。把那个给我吧。”

门外的士兵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把它递给刘坚科之后就退出房间,带上了门。张望晨本以为自己要被“请”出去,但是刘坚科并没有发话,于是他也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身旁的李芳念也是嘴唇紧闭,纹丝不动,窗外隐隐传来雷声,房间里的气氛是如此压抑,张望晨甚至能感到汗珠在自己的额头上逐渐成型、凝聚,不多久就会流下来。

刘坚科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像读小说一样翻看起来,张望晨认出这是什么东西了——李芳念的证件。十几秒之后,他开口了,“李芳念……这应该是你的名字吧,按照我从坐在你身边的男生这里得到的信息,你是东国第七生化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现在有意投靠到我国来,是吗?”

“是。”

在李芳念走进这间房子之前,张望晨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所以他只能默认李芳念可以听见刚才谈话的内容,如果是这样的话,李芳念就能够发现他在谈话中隐瞒了一部分信息——这当然是理想的情况。而如果李芳念拆他的台,那就出大事了,他还从未想过以一种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部淹没的姿势跳进这摊浑水。

“那么,你在东国的研究内容是什么?”

“无意冒犯,但是我想确认你的职位是否可以了解这些事项。”

“是这样啊。好吧,我觉得有必要向你介绍一下自己。”刘坚科放下证件,微笑着看向李芳念,“我叫刘坚科,是这个中转营地目前的负责人,宪兵队临时队长,军衔少校;同时,也是陆军内政部特派专员。以我的身份,我是完全可以接管你的工作的,既然你有着投诚的意向,那我们应该对彼此坦诚相待,不是吗?”

“行啊。”

刘坚科伸手拉开抽屉,掏出了几张纸和一支钢笔,“你的态度真的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啊,我们现在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你在东国的研究内容是什么?”

“生化武器的相关研究。”

“说得具体一点吧。虽然我不一定懂,但是还是要记录下来。”

“对东历38年以来共发生了4次的大瘟疫进行研究,尝试着从中提取出具体的病原体,并进行改造以便规模化生产。”

“好,”刘坚科并没有抬头,“接下来,我要知道你的个人信息。李芳念,这就是你本人的名字吗?你的生日是1998年6月22日吗?”

“是。”

“出生地和家人的姓名?”

“东国灯峰郡双灯城。没有家人。”

刘坚科的笔触暂停了一下,“那真是遗憾,据我所知,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是人烟稀少了。你在第七生化研究所工作了多长时间?”

“自316年4月到今年的4月。”

“整三年。”刘坚科点点头,“好吧,那么,你想要叛逃到我们国家来的原因是什么?”

“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

“这是不太可能的吧?”刘坚科放下钢笔站了起来,开始在屋子里踱步,“我们国家的法令明确规定,在战时投诚的东国居民在战后可以自动获得户籍,而有着科研,军事和政治背景的人员不在此类。如果你还是这样不情愿开诚布公,那么你可能会受到长时间的审查——真的很长,长到让你会感觉,”他转了回来,一只手扶在李芳念身后的椅子上,皱着眉头做出一个抽象的手势,“很无聊。真的,我很了解,上一次战争中我就负责这样的事。既然你想要叛逃,总该有一个原因吧,是因为受到了排挤和倾轧?还是……”

“是因为我的哥哥才会离开那里。”李芳念毫无表情地说,“如果他能活下来,恐怕已经收到你们的优待了,相信我,他有着更强的为你们国家效力的愿望。”

“哦,是这样啊,那他的名字是什么呢?”

“李恒翊。”

 

 

第二十八章  集结点(其三)

 

“那他在东国的职业是什么呢?”

“和我一样在第七研究所任职,只不过他的官要比我大一点。”

“那他的职位是什么呢?”刘坚科回到桌前坐下,拿起笔准备记录,只见李芳念一摊手,“他是所长。”

张望晨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一咋舌,刘坚科的笔也停了一下,“我现在真的开始怀疑我的级别不够接受你们这样的人了。那么这位国立研究所的所长……他想要投奔我们的契机是什么呢?”

“可能是得罪了皇室吧?具体的我并不清楚,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可是他在想要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却仍然选择带上你,这难道不是他其实很关心你的表现吗?”

“哼,他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吧。”李芳念轻蔑地一笑,双手抱胸靠在了椅背上,“如果我们两个人互换角色,我应该不会带上他。”

“看来这些问题我是没办法问得清了。”刘坚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纸,“你们离开研究所的日期是哪一天?”

“4月7日。”

“你们行进的路线大概是怎样的?如果记不起来,我这里有一张地图,你只需要告诉我大概的方向就好了。”

“我们从懿京出发之后一路向东国的西北方移动,途中经过了明波,但很快我们就被通缉,所以转而在农村地区移动。”李芳念回忆道,“我们换了当地人的衣服,但依然和真正的农民看起来有些区别,所以我们最终只能在夜晚赶路。即使一路小心翼翼,我们最终还是在灯峰郡被追上了。”

“之后呢?”

“之后当然是逃脱了追捕,要不然我也不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当然——”

刘坚科放下了钢笔,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当然怎么样?”

张望晨见过很多人生气的样子,但是他可以发誓,刘坚科的样子是这其中最为令人生畏的,此刻的他就像一只老虎一样盯着李芳念,她显然是被唬住了,不再侃侃而谈。

“你在假冒青年军身份的时候,也是会把你本来的性格暴露无遗吗,我猜并不是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一定撑不到能够逃进我们国家的边境,可能还在东国就被某个农民举报了。如果你不是一个有着相当才华的。想要投诚的高精尖人才,而只是一个间谍,恐怕你不会得到现在这样的待遇,至少不会给你坐着的机会,这个道理我想你也明白,不是吗?”他的表情突然又恢复常态,“好吧,既然你暂时不想再聊,那我还是先不问你好了。张望晨?”

“到!”已经领教过刘坚科这样阴晴不定的脾气之后,张望晨已经不敢怠慢了,听到自己的名字便一激灵地站了起来。刘坚科微笑着摆手,“坐下吧。我要问的问题不是很复杂,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就好了。你第一次见到李芳念是哪一天,还记得起来吗?”

“是5月9日。那一天我们遭遇了东国的一支部队,他们挟持了我们部队里的一些女生做人质。她们中有一些人被杀害了,其余的人被成功解救,而我的小队里也有一名队员在战斗中负伤,当天被送往后方。”

“没错,是这一天。第二天李芳念加入了你的小队,职责是顶替受伤的另一名医疗兵,你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怎么样的?”

张望晨闻到了一丝奇怪的气息,但他并没有太当回事。现在刘坚科既然问到这些了,他肯定要如实回答,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更多的麻烦,也许把她的矫健身手隐去不说或者较少地体积会是更好的选择。但是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是在偏袒她吗?他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按照张著所说的,李芳念纯粹是打算潜入的间谍,现在她又打算投诚,万一获得一官半职,对国家造成更大的破坏,后果不堪设想。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没人追查到他的头上,他自己也一定会羞愧万分的。所以,现在他可以相信李芳念之前所说的吗?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她在我的小队服役期间,作为一名医疗兵一直在做她的本职工作,以我学过的急救知识来判断,之前还没有看穿她是否有什么破绽。在她最开始加入我的小队时,我还担心一个女孩子会不会拖我们小队的后腿,比如在体能等种种方面因为不如我们而拖慢任务进度,但后来并没有发生这类事情,我和我的队员都觉得低估她了。只有现在知道她是间谍之后,我才觉得这一点事出反常。”

“不只是这一点引人深思啊,她明明只是个科学家,居然也会急救知识,这不是更奇怪吗?不过,这就不是我们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了。”刘坚科把头转向李芳念,“刚才他说的事情,都属实吗?”

李芳念拉着脸,一言不发。

“看来属实。”刘坚科用钢笔的末端轻轻敲着桌子,“张望晨,接下来我需要详细了解一下你们昨天遭遇东国特种部队的经过。按照预定路线,你们本不应该路过那里,我想应该是倾盆大雨让你们无法在无遮无拦的地方行走,正巧近处有房屋,才会进去躲雨的吧?”

“是的。”张望晨回忆着昨天的记忆,“昨天上午是阴天,我们当时觉得非常舒适,但是午后的天气变化快得反常,几分钟之内天色骤然变暗,紧接着就下起大雨。”

“其实你知道吗,你们本来都不应该在那附近。”刘坚科站起身来指向墙上的地图,张望晨在阅读了地形之后很快找到了他们昨天躲雨的位置——坐落在一座小山顶部的院落,这里现在被铅笔圈了起来,而北面的另一道山谷也用铅笔画着一道和山谷方向重合的箭头,这也正是他的小队前进的方向。

“看见这个箭头了吗?这就是昨天你们这几支小队的前进方向,但是其他小队的活动范围也限定在这道山谷和附近的地区。而你们在这里……”刘坚科指了指圆圈,“相隔至少有2千米。”

张望晨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从昨天以来他一直疑惑的地方,早上出发的时候,他甚至都能看见贾诺的小队,但之后就被一道山岭阻挡住了视线,大约11点的时候又收到新的命令,这才会到达更远的地方。

“不管你当时有没有意识到,你们可能都被骗了。我下来可以询问一下你们的大队长,或者比他管得更多的人,看看你们的行进路线是不是这样,为什么需要改变。但是以我的经验,这一定不是你们应该活动的范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您的意思是……有人改变了我们的行进路线?”

“除了这个观点,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但问题是……某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刘坚科用指尖轻点桌面,“为什么是你的小队,而不是别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很可能和坐在你身边的这位一言不发的豆蔻少女有关。李芳念,你是不是因为叛变这件事情并不随你的心意,所以又召唤了东国军队,想让他们把你带回去?”

“那样岂不是让我看起来很蠢?”

张望晨下意识地为李芳念捏了把冷汗,不过刘坚科这次并发火,“你说是就是吧。我原本以为他们很可能有一个抓到你,把你带回东国的任务,但是这样大张旗鼓地行动反倒会引起注意,照着这样的思路推测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们的动机也许没法知道了。不过有另一件事情让我很在意,张望晨,你昨天汇报过你的小队接到了附近有生化武器存储的通知,紧接着又在地下室发现了被烧毁的伪造有生化武器存在迹象的文件,对吧?其实你们附近的确有东国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只不过不是生化武器,而是气象武器。”

“气象武器?”

“更准确地来说,是人工降雨,只不过其效果之强实在是震撼。我手下的部队昨天晚上在附近发现了一个东国的火箭弹发射阵地,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撤退,但把打光了的发射装置丢在原地了。昨天傍晚的暴雨应该就是他们搞的鬼,这次降雨已经刷新了这片地区有史以来的降水记录了。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这些武器实际上是你之前任职的研究所生产的,很讽刺吧?”

 

 


第二十九章  集结点(其四)

 

张望晨惊讶地转过头,而李芳念的脸色也很难看,“第七研究所的确生产了这种降雨火箭弹,但是第四和第八研究所也在做类似的研究。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总有一些人要为此负责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此一点责任都没有?”刘坚科从桌子右边拿起一张表格,“看见这些名字了吗,知道他们是谁吗?”

这张纸上的字太小,他茫然地摇了摇头,刘坚科把这张纸放在一边,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这些人都是昨天派去掩护你们的部队中的士兵,下起暴雨的时候,这些人为了掩护队友和伤员撤离,仍然留在那个位置。但是他们没能想到会有山洪,最终这张纸上所有名字,连带着他们的敌人,全部都找不到了。全部。”

就像有人紧挨着他开了一枪,张望晨的耳朵一阵蚊鸣。

“他们死的值吗?死的光荣吗?这些我难以评说,但是他们都死了。昨天我把他们派出去的时候,每一个人还会眨眼,会说话,现在他们留下的就只有——”刘坚科用手指点了点那张纸,“这张纸上的油墨。我是军人,我也杀过人,我知道我杀人会对我和被杀死的人造成什么后果,在我看来,像我这样的人身上都是沾血的。你可以开脱,可以用什么办法证明你与此事无关,但是一旦你研制的东西被用到战场上,那你我就都是一类人了,这件事情你要弄明白。”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无比压抑,像窗外阴沉的天气一样让人不痛快。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刘坚科收起了自己沉重的表情,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进来。”

这次走进屋子的不是先前的士兵,而是一名少尉军衔的军官,他单手递给刘坚科一份电报,看了屋子里另外两个人一眼,便退了出去。刘坚科拿起那份电报看了两眼,便撇在了桌子上,“看来你解脱了,某一个大人物已经知道了你投诚的消息,上级已经给我下达了命令,让我派一支部队把你护送到安全地带,和都城派来的部队交接,然后你大概就能过上和你之前一样的幸福生活了。”

“我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也才一个多小时,命令不可能传达的这么快。”

“那你还是低估了消息传达的速度,有些紧急的或者很重要的指令传达起来很快,抛开发报和口头转达的时间几乎是无缝衔接的。看起来你这次就摊上好运了啊,按照这封电报的内容,出面要找你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哥哥李钧翊。”

“什么?”

李芳念的神态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愤怒,刘坚科斜着身子单手把电报递给她,“据我所知,龙庭省,也就是我国西南部的一个省份,在大概半个月之前收纳了一位从东国叛逃而来的大人物,在那里他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之后甚至迅速开始在那里继续他的研究。看来,这个人就是他了。”

“这里肯定有猫腻,如果你们国家的皇室能知道他研究的是什么东西——”李芳念激动地把电报撇在桌子上,“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要收留他的,更不会允许他借用你们的资源来继续他的研究和生产。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来评价他,他可不只是一个身上沾血的人,他可以染红几千里的土地。”

“哦,事实可能恰恰相反呢,也许正是因为意识到他研究的东西有多可怕,我们才会支持他的事业呢,况且你刚才也提到了‘生产’,如果他研究的东西能够投入量产,对于我们的军队会有极大的帮助。现在可是战争时期啊,”刘坚科吹了一声口哨,“不可以以常规的道德观念去约束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

“你难道已经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吗?他研究的可是一种能在任何年代让人口减少四分之一的瘟疫,”李芳念越说越激动,“瘟疫可是不分敌我的东西,不管他在任何地方散布这种病毒,按照计算一个月之内就能波及到全国,而且还有最可怕的地方——它的致死率是100%。”

“什么,100%?”张望晨坐不住了,他好歹也是生化检测部队的,这样的数据实在令他难以相信,“不可能存在致死率这么高的灾情,即使是天花的致死率也只在25%左右。如果传播的速度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快,那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出生,因为我们的祖先早就在一场瘟疫中死去了。”

“我说的传播速度,只是我们通过数学计算得来的,并不能代表实际情况,但是致死率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你有机会可以翻一翻史书,这样的瘟疫在历史上只发生过两次,但是每一次都造成巨大的损失,有些省份甚至在几周之内损失了85%以上的人口,如果没有这种瘟疫,东国人口早就突破1亿了,燕国的人口大概也能比现在多出三分之一,达到6000万左右。”

张望晨听着李芳念的讲解,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说这种病毒真的有李芳念说的这样可怕,那么在历史上他是怎么被控制住的呢?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没想到李芳念顽皮地一甩手,“很可惜,但是你的问题我们也没搞明白,历史上也从来没有明确的定论。事实上,这两次瘟疫都是突然之间终结的,几天之内患者人数就不再增加,原本的患者也迅速痊愈,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的生物课结束了吗?”两人转过头,只见刘坚科不耐烦地用钢笔敲着桌子,“现在该我问了吧。如果照你所说这种瘟疫这么可怕,那你们一开始是怎么想到要去研究它的呢?你们就不怕自己被反噬吗?”

“和西王母打交道,总不能空着手去吧。我们的防护规格是最高的,而且有些部门彼此之间不会打交道,我也是研究了几个月之后就退出了这个由李钧翊主持的项目,自己组建了其他的项目。”

“什么项目,气象武器吗?”

“不,是失能性毒剂。你应该懂的吧?”

张望晨点点头,如果要聊这些,他可永远不会累。这时刘坚科敲桌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真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授课啊,实在是让我受益匪浅。但是你说了这么多,似乎也都不是我本来想要问的啊,而且你能够到龙庭省去过天上人间一样的生活,不用费劲在这里和我逞口舌之利,现在不是应该高兴都来不及吗?”

李芳念看起来很沮丧,“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想和他打交道,要不是这封电报,我原本是有机会避开他的。说起来,你们国家有没有那种审查机构,能够把我单独安置起来,然后从我嘴里慢慢套话,获取你们想要的东西?”

“怎么,你喜欢严刑拷打?不会是认真的吧?”

刘坚科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不过表情很快又严肃起来,张望晨大概能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李芳念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快要淹死的人。她“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我非常想要避开他。你们国家对于收容叛逃的技术人员一定是有一套规章制度的,我现在想做的不过是合理利用这套制度,之后抓住一个机会,能让自己不去龙庭省。我掌握着很多你们想要的东西,情报、数据、资料,很多很多,很多你们都能用得到。”

现在的李芳念和几分钟之前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现在的她几乎是在主动放低姿态试好,这也让张望晨更加疑惑,她究竟和她的兄长有着什么样的纠葛,以至于让她这么害怕?

刘坚科此时也面露难色,“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矛盾,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折腾。你提到的制度里确实有这种例子,不过目前的状况还是上级的命令优先级更高。当然了,如果你透露了足够多的东西,上级也许会认为你这个人确实非常重要,可能会把你带到一个单独的地方,详细地获取你所知道的一切,但是这样也伴随着风险,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人人都懂。如果你还是这么坚持,那我也只能配合你,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我就惹不起你了。所以,你想说点什么呢?”

“那就要看你想知道什么了。”

刘坚科一时愣住了,“很好。”他干巴巴地说到。“你是怎么潜入进青年军的?”

“我在4月20号和李钧翊分开之后,就一直是一个人行动,我身上携带的钱财还足够,所以我一直在沿途的村庄躲藏,但是周围活动的部队越来越多,番号和装备都不相同,有一段时间即使是晚上也不能贸然行动,这时我才意识到很可能爆发了战争。之后几天我一直东躲西藏,但是附近的村庄几乎了无人烟,有一天我甚至没有饭可吃。这之后就已经是5月8号了,我最终还是被熠国的特种部队抓获,但是他们以为我是一个特务,把我单独看管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假装自己是一个女兵,加入了你们的部队。说起来,居然能这么长时间不露馅,我也很惊讶。”

“那么,4月28日的时候你在哪里?”

 

 

第三十章  集结点(其五)

 

“4月28日?我不记得那时我的确切位置了,但是大概是在灯峰郡的东侧,靠近阳山山脉的地方。”

“你可以确定吗?”

“可以确定。为什么这样问?”

“你刚才也说了,在20号过后你周围的军队越来越多,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事实上,”刘坚科换了一个姿势,“4月28日发生的事件通常被我们认为是现在这场战争的导火索。”

“你是说,直接原因?”张望晨皱起了眉头,他忽然想起他自己和朋友们也正是在紧接着的29日被征召进了部队,“我们学园被征召是在29日的事情,28号这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坚科的身子向前倾,压低了声音,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能让别人听到的消息。“关于这件事情,有很多种说法,但是我比较愿意相信的是不被承认的一种。28日前后,驻扎在边境的部队陆续报告众多士兵开始出现风寒的症状,人数迅速上升,速度在28号那天达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这不是一般的风寒感冒,大多数感染了而不当回事的人很快就会死于高烧、腹泻呕吐等原因,而且他们的皮肤呈现黑色血痂。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病吧?”

“难道是炭疽?”张望晨和李芳念对视一眼,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尽管他在学园学过炭疽疫情,但是还没见过太多大规模的炭疽爆发记录,这种病情着实令人胆寒。

“边境部队的指挥官断定自己遭到了东国的生化武器攻击。这也难怪,自从春节前后两国在边界发生武装冲突之后,局势一直非常紧张,于是这场疫情很快被定性了。之后我国部队开始和东国部队交火,小规模的冲突很快演变为整个北部边境的战斗。29号的时候,基本全国的军队都被动员起来了,没错,你们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被征召的,而这也就是你们这些军校生的生化检测部队存在的原因。”

现在想想,赖光他们几个人的检测箱里也是一直有炭疽杆菌检测试纸的,虽然从来都没有显示阳性,但是现在回头想想还是让他毛骨悚然,如果有一个摘掉防毒面具的机会被抓住,那他们就掉进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所以,我的问题仍然摆在这里……28号的时候,你能证明自己不在疫情发源地吗?”

李芳念点点头,“当然可以,我的背包里有一份地图,上面有我独自行动时移动的大致路线,你如果看到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看来这个问题可以很快得到答案了呢。下一个问题:你如何证明这场灾难的源头不是自己?”

“怎么,这和上一个问题直指的矛头不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是。你从懿京出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带什么生物制剂?”

“我没有带,但是李钧翊从我的部门拿了一些失能性毒剂出来,还撕掉了标签。”

“你能确定那是你们部门的东西?”

“我确定,因为我亲眼看见的。”

刘坚科撇撇嘴,“以现在的技术,我也没有办法确认你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张望晨,你可以先回去了,我和她还要好好聊聊。哦对了,按照上级的安排,你的小队应该会在这个营地驻扎一段时间,在这之后你们应该会回到学园去。”

“您是说,我们的检查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这我可不敢打包票,也许你们回去之后需要整顿一段时间,然后被派到别的区域执行新的任务。不过在营地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比如说伙食差的离谱,这种事我还是能帮上忙的。但是,今天的事情必须绝对保密,”刘坚科用手指指向李芳念,“走出这栋房子,你就不能再向任何人透露今天谈话的任何信息,我不管你是撒谎还是搪塞过去,总之这件事一定要办妥了,明白吗?”

“是,长官!”张望晨站起来敬了个礼,刘坚科点点头,“解散。”

当张望晨走出这栋房屋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外面的空气十分压抑沉闷,就好像一场新的风暴就要来临,但他的内心却是如此轻松。是因为甩掉了李芳念这个包袱,还是因为解开了很多疑惑,他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疲惫的内心现在稍微能感觉到一点欢乐了,这种情绪自从昨天以来就没有出现在他的心中。

他在路上慢慢地走着,身边不时会有士兵擦肩而过,有的神情委顿,有的得意洋洋,他们的表情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张望晨的眼中滑过,他并不能理解他们的情绪,但内心却泛起一种奇异的情绪:作为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分子,每个人都终将消失在这世界上,他逃过了众多劫难,而伙伴们却没能像他一样好运气,他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他们悲伤?

当他回到青年军营地时,几名队员正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到他前来,他们都站了起来。“队长,你去哪儿了?”

“之前见过的那个军官,找我了解一下昨天的经过。从他那里,我听说我们应该能在这个营地休整几天。”

“真的?可算能轻松几天了。”张著伸了个懒腰,“对了,李芳念呢?今天上午好像没有看到她。”

张著似乎对李芳念的行踪过于关注了,他能理解张著的警惕心,但是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头了?“我也没有见到他,回头我去问一下程空,看看她是不是被调走了,一个女生孤零零跟在我们小队里想来也挺难受的。”

“队长,你难受不?”赖光笑嘻嘻地问道,张望晨“啧”了一声,“你脑子里能不能装一点正经的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聊些有的没的。”

“这有什么嘛。唉,话说你之前谈的女朋友,你和她还有联系没?”

“早就没联系了,”他摇摇头,“分手都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你要是真这么关心谈情说爱,那我们可要好好利用你的资源了。你不是认识的女生多吗?给我们每个人介绍一个女生好了,而且要切合我们的兴趣,要不然绝交了。”

“哈?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两三年的舍友说绝交就绝交,那我可不敢冒这个风险。张著,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张著也撇着嘴摇起了头,“出发之前就分了。能活着回去,她也活着,我就去找她。”

“不错,小伙子挺有毅力,”洪开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我和队长的终生大事就靠你了。”

“省省吧你!”赖光一把把他的手甩开,“队长,你说这几天咱们待在这里干嘛啊,淋雨吗?”

“你要是想淋雨也可以,只要不把帐篷掏一个洞就行。”

“得了,别提帐篷了,我觉得你们俩的帐篷有味道。”说着张著还捂住鼻子,就像真的有芳香的气息在他鼻子前面随风飘过。这一下可把洪开泰和赖光气得够呛,“放屁!老子没有脚臭!”

“就算有脚臭又能怎么样嘛,经常通风就行了,别一直把帘子拉上。谁在剧烈活动之后还没有味道,你们怕不是忘了踢完足球在场边休息的时候,所有人脱掉鞋之后的样子。”

“哦,对啊,”赖光突然一拍手,“队长,我知道咱们这几天可以干什么了:踢足球嘛!”

“踢什么足球?这里根本没有场地,更别想着从营地里出去了,根本没门。再说了,你有足球可踢吗?”

“好像也是啊。那总有别的事情可做,下棋怎么样?井字棋也行啊。”

“……”



下节预告:

“这些士兵的道德居然如此败坏,我来物理教训他们!”

见义勇为固然很好,但是一定要注意实力……

张望晨迎战正规军?暴打还是被暴打?

他的冒险刚刚开始!下一节:近距离格斗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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