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乙女】【周可可】赎/渎
（这样吧……既然说了以后不写刀子 这篇就当做刀子的收尾作吧）
（依旧 依旧 依旧是可可 但对开推正片有更改）
（可可单人线）
（这篇写的不好不要喷 我尽力了）
（准备好你的眼泪bushi）
建议配合歌曲《隔岸》食用
下一世，我祝你自由。——题记
我骗他了。
我想起他的白手套上溅满鲜血。
我想起他拿着试管调配不哭气。
我想起他看向窗外的一抹笑容。
对于掉下的人，看似胆小的他却丝毫不惧。
“我真的爱你啊。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了。”
“目标找到了吗？我看到你的实时定位了。”
哎……
我也是真心爱他。
可谁让他，是个有罪之人。
……
从踏入警察署的那一刻，我从来没想到我这辈子能接到这样的案子。
上级警官居然让我和一个男的在一起生活？！
还不知道一起多长时间？！
我靠，我才二十四五，这个年纪，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我看着他的简历，一字一句的读出来：
“周可可，男，24岁，职业为巧克力大师。”
和我一样大。我又忍不住瞥了一眼他的照片。
这这这，一脸人畜无害还有点可爱的样子，你让我跟踪他？不要搞笑好吧。我“礼貌”的一笑。
上级警官给我的任务是：周可可将入住推市11号公寓，你要在他前一步住进702，然后剩下的，都由这位上级警官来通融。
“为什么要跟踪他？”
上级警官一笑，“晓倩，我就知道你会问。”
上级警官简单的阐述了一下。大致就是，周可可原来住在推市11号公寓的408幸福之家孤儿院里，但是因为三年前楼老师和楼妈妈的逝世，周可可离开了11号公寓，但还在推市。周可可有极强的报复心理，推市警察局发现之后一直在调查楼老师自杀之事，但后来无疾而终。于是，推市警察局就发现了这个周可可。他看似打着巧克力大师的幌子，实际上家里有枪，有秘密的化学器械，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推市警察局害怕有危险，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上级商讨之后决定派人跟踪周可可，最好能贴近他，便于查案。
嗯……那tm就选我啊？
就，我一整个不理解。
再说了，复仇心理，把我杀了咋办？
顶着满脑子的官司，我被迫去了推市。
……
11号公寓……702……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这个房子本身就是给他准备的好吗！！！又是巧克力又是实验室又是超级无敌海景房……啊这我就是个工具人？？？
我当然不理解——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警察局和中介沟通的，为了让周可可一定要住这间房。
真是煞费苦心啊。
过了没有一个月。5月6日，周可可就入住了702。
我看着他迈进屋子的那一刻，我第一次看着一个男人，这么的入迷。
他看着比照片上要精致十倍，乃至二十倍——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那么小到芝麻粒那么大的痣，都点在最美的地方。我很诧异——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罪犯”会长得这么好看。
好神奇，这个世界好神奇。
中介把门撞上。我显得有些局促，他也一样。
对视了大概三十秒，我先张了口：“你，你好。我叫赵晓倩，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周可可。”周可可又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一个“丑东西”，“它叫周嫑嫑。”“哦。”我微笑了一下。
拥有复仇心理的人没有真正的朋友，可能，嫑嫑就是他的朋友吧。
周可可坐在床边，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我，并没有显得很陌生。他指了指床边，“你和我一起坐在这里吧。”
我愣了一下。
他，他不怕我？
我便毫不推辞的坐在他的身边。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他问。
“这是我父母为我租的房子，住了大概一年了。我还在读研，今年考试。”我“随口瞎编”。
“哎。”他轻轻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这些还能上学的人。可惜，我的老师已经死了。”
我猛然看了他一眼。“你的老师是谁？”
“我的老师就是楼老师啊。”他垂下头。“他对我很好。可是他和他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我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楼老师不是在幸福之家吗，他为什么是你的老师呢？难道你也在幸福之家？”
很明显，我在套他的话。
他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有些话，不方便说。”
……
生活了一个月之后，我觉得这个男孩子很可爱。
我不拿他当我要监视的人，我只觉得我要享受和他的生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很神奇，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但这不合伦理——我是来监视他的，我怎么能喜欢他呢？
我想把这种不好的想法从我的脑子里去除。
然后我发现我根本没法去除。
“……”
有几天，我发现可可好像住在那个实验室里。
因为我不能老待在他的身边，于是我往他贴身的位置放了跟踪器。
然后，我就发现，他好像住在实验室里，一直不动地方。
那个小型化学实验室，他一直不让我进。但我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样子的。他好像有什么秘密藏在里面，我不敢确定。
但是，很快的，我也发现了他致命的弱点。
他很信任别人。
信任固然是好事——但是这件事，对于我这个极其擅长空手套白狼的人十分有利。我决定找个时间和他畅谈，争取再骗出一些话来。
他不喝酒。但是我可以骗他喝酒。
有一次，我请他到外面吃饭。我说，老在11号公寓的食堂吃饭，也很单调。那家饭馆，早就由警署的同志们布置好了，在调好的果汁内放了一些低纯度的酒精，不至于那么辣嗓子。
周可可沾不得一点儿酒精。他的身体不算敏感，喝下果汁的那一刻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但紧接着，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可可，说说你的身世吧。”我看着他，左手偷偷摸向兜里，摁开了录音笔。
“我是一个孤儿。小时候妈妈死了，给我留下了嫑嫑。周姨姨带我来到了推市，后来她也死了。我就去了幸福之家。楼妈妈和楼老师对我特别好，但是他们也死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对我好的人了。”
“我找到了杀害我生母的仇人，也找到了杀害楼妈妈和楼老师的仇人。我要杀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才能给爱我的人报仇。”
我听到这里心一颤。
“如果我杀完了他们，我还要把他们的亲人都杀了，因为他们都对不起我，就算他们找到我我也要把他们杀掉……”
我吓了一跳，忙示意他，“可可，不要瞎说。”
他摆了摆手。“我说的都是真话，赵晓倩。”
此时我的背后，全是冷汗。
我靠……
平时看着那么文雅的人，居然是个杀人成魔的疯子……
“而且，赵晓倩，你知道我的姨姨怎么死的吗？她是被那个，那个坏叔叔南画家杀了，可是你知道，那时候我才十岁，我就能利用南画家有梦游症把他吓死，他一下就摔死了……哈哈哈，我为我的姨姨报仇的时候，我是多么开心啊……这个坏叔叔，还有那些害死楼老师的人，都应该死，该死……”
我想起来了。在我很小的时候，确实听说过推市南画家意外摔死的事情。后来那件事也和楼老师的案子一样不得所终了。原来，我眼前这个人就是杀死南画家的人！
我脸色有点泛白。我是真的有点害怕——我跟一个杀人犯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而且，而且，我还有点……喜欢他……
我把录音笔按了暂停。
吃完饭，我把可可送回家。
他的脑袋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离开了。
……
“可可，可可，你醒醒！”
周可可猛然把眼睛睁开，眼前是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就是……扎着两个长长的辫子。
“嗯？嫑嫑？你叫我干什么？”
“哥，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我干什么了？”可可一脸懵的看着嫑嫑。
“……”嫑嫑脸上露出一条黑线。
“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盯住这个赵晓倩，她不像好人。她昨天带你回来，你倒在床上就睡了，我就觉得不太好。一看，你果然是喝醉了。可是你又从来不喝酒，所以赵晓倩一定骗了你什么，让你说什么，要从你嘴里套出什么话。哥，你好好想想，她到底昨天问了你什么，你又说了什么……”
“嘶……”可可想了半天。“我还真记不得了。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啊。嫑嫑，赵晓倩她不就是个研究生吗，会有那么多心思吗？”
嫑嫑又陷入了沉默。
“哥，要不咱把赵晓倩杀了吧，以绝后患。”
“不行不行。”可可摆摆手。“就算她真的有问题，把她杀了会惹来更多的事端。嫑嫑，你跟我去物业找找，赵晓倩具体的信息是什么。”
嫑嫑无可奈何的跟着可可去了。
哎，可可脾气太执拗……
可可怎么会知道，物业早就被推市警察局买通好了，对赵晓倩的解释和她自己说的一样。
“嫑嫑，你看，我说的怎么样。赵晓倩只是个研究生，她不会有什么异心的！嫑嫑，实验室都收拾好了吧。不哭气卖出去，咱们又能再挣一笔钱了。”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家。
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家里变样了。
……
我把可可安顿好，带着录音笔，匆匆赶到了警察局。几个警察认出了我，连忙带我到了办公室。
上级警官早就来了。我把经过说了一遍，又把录音笔里的话放出来给他听。上级警官也是一颤。
“当初我们的老前辈查南画家的案子的时候，也是对作案人的精湛手法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是他！晓倩，你把录音笔留下，再赶回去看看。”
我点头，又马不停蹄的赶回11号公寓。
到了702，我推开门，发现没人。我猜可可应该出去了。一看嫑嫑那个丑玩偶也不见了，就知道可可和嫑嫑都出去了——我已经猜到嫑嫑也是人了，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而且，可可很善良，但是嫑嫑不会这样的——她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戒心很重，并不像她哥哥。我偷偷摸到实验室，轻轻推开门，看到了我永远想不到的一幕：
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五瓶不哭气，都是整理好的，还压着一张不哭气的说明书：
“不哭气说明书：本品为吸食型药品，患者吸食后会立刻产生幻觉反应，利用此可引诱患者自杀。——如果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欢迎购买本品。”
tm，这不就相当于……
压制着恐惧的心情，我用相机拍下了小型化学实验室的全景，然后拿走了一瓶不哭气和一张说明书，藏到公文包里。
刚要走，我意识到了什么，又偷偷撬开他床头柜抽屉的锁，拿出那把手枪，将里面的子弹全部掏出，又上了一个曲别针，挂住弹夹。我又轻轻的把手枪放到了抽屉里，夹着公文包匆匆赶到了警察署。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
上级警官看我又回来了，忙问我又发现了什么。我把相机里面的东西给警官看，警官吓了一跳。
“这不哭气，别说在11号公寓，在这整个推市都卖的沸沸扬扬。而且，我们还真接到过吸食后自杀的案子。原来这东西出自他之手。”警官又拿着说明书看了半天，“这东西和du///品有什么区别！！！”
“依我之见，此时事不宜迟。抓住他，把他带回总署，看上面怎么说。”上级警官建议。
“嗯，您说的对。看来，他是很多问题的根。”
“哦对了，他还有个妹妹叫周嫑嫑，我猜测二人应该是孪生关系……”我还要说什么，被警官打断了。“晓倩，抓人这件事，还得交给你来办。”
我点点头。“稍微多给我一点人，可以吗？”
“没问题。”
……
我换上一身警服，带了十个警察，来到11号公寓。
我站在第一个，敲开了702的门。
“请问是周可可吗？”
可可点点头。
“请跟我们走一趟。”
可可愣了一下，紧接着，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赵晓倩！她是赵晓倩！”
我这个角度看的清楚，是周嫑嫑。
只见周嫑嫑直奔那个床头柜的抽屉过去。
我微微一笑。嫑嫑太粗心了，她根本没注意锁已经被撬开。
周嫑嫑掏出那把手枪。身后的警察要冲上来保护我，我摆摆手表示不用。我左手抓住腰间的手枪，静静地看着嫑嫑。
嫑嫑握着手枪开了一枪，没有一丝动静。
嫑嫑心中一凉。她明白，枪被做了手脚。
嫑嫑把枪摔在地上，大叫着我的名字。
我笑了，拔出手枪，一枪打死了嫑嫑。
我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可能因为我见过太多让我怜悯的柔弱女生了，偏偏不喜欢这种硬碰硬的人——明明我就是比较喜欢硬碰硬的女生，但是，我和她更像是仇人。相比之下，我是真的很喜欢可可了，我居然对他投入了这么多的感情。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可可这么惨，好像他杀人也是情有可原……我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疯癫的这么想，但是我真的会怜悯他的身世。
可可已经吓到魂不附体——嫑嫑死了，如果自己再反抗，可能下场也是一样的。可可还是很聪明的，尤其是看到穿着一身警服的我站在他面前，一切都云开雾散。可可无奈的一笑，向前伸出了双臂。我把他用手铐铐好，吩咐后面的两个警察：“把他带下去。等我上车之后再返回。”
两个警察带着可可离开了。我命令剩下的警察帮助我封锁好实验室，将所有不哭气和化学器械都封好，再等待专业的人员过来检查销毁。
返回警局的路上，我故意坐在可可身边。我看他没有说一句话，微微合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他的侧脸，真的很好看。
哎……我又要忍不住“大发慈悲”的扼腕了。
……
“警官，他这个要判多少年？”我问道。
回到警局里，轻松了很多。没有提心吊胆，也没有对自己容易出纰漏的担心了。我在推市警察局算客人，他们待我如上宾。况且，我还立了功。
我一问上级警官，警官没说话。在我的再三追问下，警官才说话：“他第一罪是十七年前杀了南画家，但南画家有梦游症，属精神病人，大概判五年有期；第二罪是非法制造不哭气，这个要看不哭气主要组成是什么才能定性，但估计也应该是十年以上；第三罪是他非法储存枪支，危害公共安全，但是情节不严重，应该也是五到十年；可这第四罪就要命了。不哭气的说明书上写着‘可引诱患者自杀’，这属于诱导自杀罪，和故意杀人是一个定性。况且，也有人因为吸食不哭气自杀过。那要是这么论，四罪合一……可能他活不长了。”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我只是猜测，也看上面怎么判。”
一审和二审之间过了很长时间。一审的时候，我看可可还算正常，对自己的罪供认不讳；等到了二审，可可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他面黄肌瘦，十分憔悴，看样子像是折磨了很久。我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心疼。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很亮，还是那么的好看。
二审死刑。
“……”
我一言不发。
我看到，他听到死刑这两个字的那一刻，眼里没有了光。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抿着嘴，笑了一下。
……
我不放心他。
我谁都可以放心，但我就是不放心他。
感情还在激荡着。它似乎在不断的警醒着我。
我还是不解，甚至在质疑自己。
我为什么要怜悯他？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我觉得，我真的是疯了。
我想去探监。
奇怪的是，上级警官也没有阻拦我。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一片片破碎的心 难拾起
你我为何 沦落这步天地」
当我踏入监狱的那一刻，我笑了。
不像古代电视剧里那种，还有昏黄的油灯点亮走廊，如今明晃晃的电灯照亮这一切，一切尽收眼底。
我走到他那间牢狱面前。
“可可。是我，赵晓倩。”
我看到，可可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小下。
我用钥匙打开牢狱的门，走了进来。
他愣愣的看着我的眼睛，像一桩木头。
“看到我很诧异吗？”我微笑着。
“不……我……我想死……”可可虚弱的笑说。
“你很快就要自由了，可可。”我明白他想要听到什么。对于死的结局，我对他毫不推诿。
可可点了点头。“我很后悔。”
“楼妈妈告诉我，雏菊的花语是永远快乐，纯洁天真，和坚强。我觉得，我应该像楼妈妈说的那样活。但很明显，我没有做到。”
“楼妈妈很爱我，楼老师很爱我，我妈妈和姨姨也很爱我。可是，她们不会爱这样的我的，对不对？”
“我已经破碎了，我不想抵抗。事情已经做出来了，覆水难收。身陷囹圄的最后抉择，只有死早一点……早一点……”
“你说，人死之后，是不是就自由了……”
我握着他的手，忍不住哗哗的流泪。
“你……你别哭……”
可可看我哭，突然显得无措。
我轻轻抚摸他那毛茸茸的头发。
“对不起，可可，我……我喜欢你……”
可可愣了。“晓倩……晓倩，你喜欢我？”
我笃定的点点头。“可可，我就是喜欢你。”
这次，换成可可哗哗的流眼泪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喜欢我的人吗……”
“我杀人的时候，心如死灰，就是因为没有人喜欢我……”
我愣了。心中五味杂陈。
可能也是因为我对此没什么太大经验吧，我只觉得一个杀人犯可能已经失去了理智，才是残害这个社会。但当我听他一说……原来，他们也会后悔，也会怜悯啊。而且，可可更渴望爱，但正因为他得不到爱，他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我抱紧他，像母亲抱住孩子一样。他小小一团缩在那里，我一把把他抱住。
“可可，你自由之后，下辈子，一定要做一个好孩子……”
我听到可可低低说了声“嗯”。
我起身，用双手给他温柔的擦了擦眼泪。
当我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噙着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眸子，写满了可怜。
“我真的……很怕黑……也很怕孤单……”
我顿时心又软了下来。我没有关门，走过去，又抱住了他，好像想把自己的体温慷慨的献给他。
“可可，记住，我在拥抱你。会有人爱你的。”
「就这般望着你 难免我愁愁」
……
刑场上，我被赋予处决他的职务。
我手微微颤抖的握着手枪举起，凝视着他精致的五官，看着这个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鲜活生命。
他就算颓然的站在那里，眼神里也写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好像他并没有要去死，而去投入一个新的世界的怀抱中。
他笃定的看着远方的青山，抿着嘴微笑着。
昂首而立。
我咬了咬嘴唇。
左手食指扣动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他腿软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上，鲜血飞溅了一地。
我看着他最后微微睁开眼，看向我一眼，努力想咧开嘴一笑。白色牙齿之间浸满了血，嘴唇被血染的通红。被汗液粘连的头发曾经是多么柔软啊！可现在，它都被鲜血染透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手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切落入平静。
命，似流星划破天际，似昙花吐蕊一现。
空地旁栽的树上，乌鸦不再制造喧嚣；风停了，一切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刹。
人死的那一刻，他不会想到死后的样子。小小的身影凄惨的潦倒在一大片因他而变得绛红的土地上。而在我的眼中，我仿佛看到，他的灵魂腾空而起，化作一个崭新的他，走向未来。
他没有死，死如生般。
从他的身躯里迸发出来的血足以溅到我的身上。我甚至没有躲避。
刺鼻的腥在不断的袭击我，我却像着了魔一般岿然不动。
我只是愣怔的看着他倒下的身影，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这朵美丽的花被深深的浸在腥风血雨中，嫩黄的花蕊和雪白的花瓣陡然掉落，整朵花在一霎凋零——不，不应该是凋零！是终于绽放了，在混沌的血浆里永远的绽放了！是他终于从无数荆棘丛里站了起来，大步奔向他心中的世外桃源了……
在他最美好的年华里，朵朵如米小的雏菊展开笑颜，盛放在我的眼前，是他跟我口述的一生。
颠沛流离，家破人亡。
爱他的人纷纷离他而去，最后他这么一个缺爱的人，还是以孑然一身惨淡收场。
他固然渺小。
他只想报复那些残忍夺走他的爱的人。
他也难逃死亡。
可是，他真的畏惧过死亡吗？
死，可以救赎一个没有生的欲望的人。
死，可以赐予他一份他渴慕许久的无尽自由。
与其让他痛苦的在狱里度过余生，不如让他的生命凝固在这一瞬。
「回顾皆如草木 唯你是青山」
想到这里，我猛然向后一个趔趄——好似要摔倒。身旁两个副警官连忙扶住我，看我嘴唇泛白，连忙问道：“警官……是有点晕血吗？您去后面休息一下吧，天气闷热，我们收拾这里。”
我点点头。“昨晚没休息好。麻烦二位了。”
“您这什么话。”副警官笑着搭话。
我回身往旁边的座椅上走。我看到两个副警官提起他的尸首，又连忙叫了一声：
“烧完之后把骨灰给我，他没有亲人，我把他埋葬。”
其中一个副警官看了我一眼，点头示意，转头离开了。
我坐在椅子上，终于抑制不住眼眶中含着的泪。我想起这一切的过往，再也无话可说。
我爱他，恨他，欺骗他，可怜他。
我的职业就是要监视他，但我又爱上了他。
二十四岁的我的初恋，献给了我第一次亲手杀的人。
不，是我毕生的爱，都献给了我第一次亲手杀的人。
“下辈子，希望你自由。”
“我祝你在下辈子，为自己而活。”
……
我将他埋葬好，又跪在他的墓前。
曾期待，如其他情侣，相守不渝。
可，从见面的那一刻，我明明知道不能在一起，又为何要越陷越深？
我本身有机会戒断这段爱。
可我并没有。
我愿天真认为我只是衷心的为他祈祷。
我试图欺骗自己没有爱过他一分一秒。
可我做不到。
“可可，你已经自由了。”
“我赵晓倩，也该说出那句话了。”
“我喜欢你。”
“这辈子，我们已经无法在一起。”
“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我愿为你，终身不嫁。”
“山河可鉴，日月为证。”
山岗上，只留下了我匆匆离开的背影。
那一捧白色的雏菊，永远留在了墓前。
“你说过，楼妈妈告诉过你，雏菊的花语是永远快乐，纯洁天真和坚强。”
“但是你不知道，雏菊的花语还有两个意思：藏在心底的爱，和离别。”
「嘲笑世间 情难两得 天作隔两岸」
……
五十年后。
上级警官白发苍苍，他已经不能处理公务，但坚持要留在警局。警局里的人就让他留在大院儿里扫地。
一个小警卫跑了过来。
“老警官，赵晓倩死了。”
上级警官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
“怎么死的？”
“病死的。病死前，赵晓倩又去了周可可的墓那里，回来就病了，不到三天就死了。”
上级警官放下扫把，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你呀你 冻我心房 酸我眼眶 一生的伤
你呀你 彼岸观望 置身一旁 一生两望」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