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的头脑风暴

      我愿意写点什么记录下今晚临睡前发生的事儿。但因为现在已是凌晨近一点半，我的思绪可能并不清晰，大约又要东一点、西一点，最后不知所云了。

      事情的起因是我夸了一位女性朋友，我说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女生，这引起了她的不满。她用一种不可置疑的语气对我说：“不，你不能这样评价，优秀还分什么男女？”我一开始有点诧异，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撞在“女性主义”的枪口上了。我跟她解释道：“这个定语确实可加可不加，因为你确实是最优秀的之一，无论男女。但我加这个前缀并不是因为优秀还分男女，仅仅因为你是女生，仅此而已。”

      她说这个解释她可以接受。如果我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这件事也许会就此打住，接下来的争论就不会发生，我可能也就不会有动力写下这篇文字。但此时，我的内心显然勾起了一股无名火。在那一刻我脑海中闪现出无数曾和极端女权主义对线的画面。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某个微信群，一个女“拳师”说了一句“为什么男人的情感掺杂了这么多权力？爱一个人就完事了啊，怎么非要拥有你掌控你摆布你？”她见无人回应她，便发了一条“男的出来说一下。”我见仍无人回应，就跳出来回了她两句，对话如下：
      “说什么？”

      “我不理解你们。”

      “我们是谁？”

      “男性。”

      “要搞性别对立吗？”

      “我想请您出来聊聊就是想知道您的想法，那些不同男性的想法，打消我对性别对立的疑虑。”

      “如果我说，喜欢就是要占有，就可以让你更堂而皇之地拥护性别对立了吗？如果我说我特别膈应那男的这行为那么该怎么算？（你会打消对性别对立的疑虑吗？）”

      “请等一下。”

      “我建议大家最好别动不动你们男的咋咋咋，也别把性别对立想的理所当然。我不懂社会学的东西，很多事情我不喜欢往深里思考，但我能明辨是非，知道啥该干啥不该干。所以请我说，说什么？”

      我本科就读于西安外国语大学，当时尚在学校时就有成立的“促进性别平等协会”。实际上我很赞同不记得是谁对我说过的一个观点，那就是“要平权，不要女权”。据我浅显的了解，女权的本意就在“平权”，在渴望得到尊重与平等。而极端女权明显已经到了“厌男”的地步，他们叫嚣着打破固有的男权社会，但他们渴望的不是平等，而是凌驾于男性之上的特权。所以就我所见，极端女权主义者才是最容易挑起性别对立的那批人。

      也许正是一次次与极端女权对线的经历让我一下子对这位朋友警觉了起来。正如我前面所说，我是一个平权主义者；我之所以夸她是优秀的女生是因为她的社会性别是女而非其它。在我看来，性别是平等的，这里不仅是说男女，还包括其它多种多样的性别；但性别的社会属性是真实存在的。社会秩序的维护需要性别属性的明确，否则绝对的唯心自由会酿成怎样的后果诸位一想便可知了。

      所以，我在反复向这位女性朋友强调，我绝不是有意挑起性别对立而不自知，我在夸你是优秀的女生时只是注意到了你的社会性别是女。她说：“性别是天定的，但性别特质不是，生理男性完全可以扮演女性而不被发现，反之亦然，这说明社会性别是习得的，生理性别可以变性。”我随即问她：“那么excellent（优秀）在你看来是男性特质还是女性特质？”她说：“它只是一个中立的形容词，但是判断男性和女性是否是excellent的标准一样？不，不一样。”老实说，虽然这里她斩钉截铁地用自问自答地方式告诉我“不，不一样”，可我一时并没有想明白怎么不一样？或许她想的是传统的“贤妻良母”（女性优秀的标准）与“事业有成”（男性优秀的标准）？我不得而知。但我想，这难道不是在设置假想敌吗？即认为男性（我）会坚持对男性、女性优秀标准的评判不统一（实际上我的评价标准很统一，优秀是一种特质、感觉，并不能实物化）。她对我“假想敌”的表述并不赞同，她说自己“只是有时候会惯性地去反思语义中是否包含性别歧视”。

      我坐在电脑前冷笑一声：“性别歧视，这真是顶好帽子！”此时我已逐渐失去理智，我告诉她女性本身也会有“性别歧视”，所以我的观点是，女权主义不应对“女”即性别过度敏感，她们应对“权”投入更多的关心。她也承认，什么人群都有好人坏人，“但是女性主义抨击的不是具体的个体啊，抨击的是结构，父权制的社会结构。”所以她说，我对她的夸赞，问题“在于这个加入了性别分野的语句结构”，如果是她来说她只会说你是个优秀的人，而不是去说男人或女人。

      我费解了。为什么夸别人时带上社会性别会被认为在潜意识中搞性别对立？真的，就这个问题我直到现在也想不通？性别不是客观存在的社会属性吗？为什么提性别就会被认为是搞性别对立？我并没有像之前某微信群中那位极端女权主义者先定义男性，再不怀好意地问男性的想法。我没有定义优秀的标准，这只是一个中性的、夸赞别人的用语，为什么后面提到性别就会被认为思维存在问题？

      我对她说：“你的观点总在强调这种思维，而我的观点是在强调本心。”说白了，我对他们这种一棍子打死人的思维方式同样不解。他们明明先定义了你是什么样的思维，然后再来评判这种思维是不正确的，但他们并不去探讨问题的本质，也不会在意他们是不是在误解别人。他们只会觉得，哦，女权之路还很漫长啊！如果可以这样预先定义，那么“她”这个字官方就应废除，因为这个字很明显在挑起性别对立。凭什么女性只能用“她”，男性却能用“他”？倘或真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我觉得她/他/它的书就白读了。

      一小时过去了，我还在琢磨那位朋友那句话，“很明显你潜意识里把人分成了男女，但对我来说，人就是人。”我为什么不能区分男女，难道区分男女就是在与“人就是人”唱反调？作为男性，我想不通。为什么只要一提你的社会性别是女，就会让你觉得我是在性别歧视或是性别对立？作为一个平权主义者，我想不通。如果你没这样觉得，那么你不满意的点难道仅仅是个潜意识或是思维方式吗？作为一个还没得精神病的人，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们敏感到这个程度，非要用所谓的“主义”来审视每一个疑似打破这一主义的人？作为你的朋友，我想不通。

      头脑风暴就先写到这里吧。该睡了。但我知道，恐怕今晚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2023/2/23 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