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十三）
漩涡（十三）
架空
勿上升，神经脑洞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对张先生的职业……”姑且叫“职业”吧，杨九郎心里顿了顿，用一点拖音遮过去，“……并无看法，抛开这一点不看，我觉得张先生还是个不错的人……”当然，最好不要动不动就要切人手指——即便有些人确实可恨……
张云雷胸膛微微起伏一笑，抓过一张餐巾纸擦拭指尖的面包屑，然后眉峰一挑：“所以，我的职业还是最碍杨老师眼的？”
“……”杨九郎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看法有什么重要？还是依旧敏感他自己的身份？社会主义现代化文明这么久，无秩序、无律法自然要被取代，只有框定最基本的人权基准，才能在一定限度内实现人人平等——法律，是道德的底线，是成为人的资格！
“至少，张先生还是希望努力维持最基本的道德准则的吧……”
张云雷不过是一句调侃，自黑而已，并没有期待杨九郎回应，可就这么平平淡淡一句回应，却让他黝黑的瞳仁闪过一道巫峡行雨的激流，惊涛拍岸，拍成千万雪粉……真没想到，他竟能这样想他！
“你……”现在轮到他不知如何应对，因为他看得出来杨九郎只是正常回应，正常到像是平日寒暄别人问“吃了没有”然后回答“吃了”一样！
“其实仔细想，张先生不管是什么职业对于我来讲都是学生家长，我们是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努力应对孩子突发事件的战友……”
一瞬间，张云雷的目光转为复杂斑驳：看来这条末路确实荆棘密布！
“唔……我能不能去我弟弟房间看看？”不得已，只能转移话题。
杨九郎端到嘴边的咖啡杯一顿，纠结的神色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脸上：林迩达已是成年人，即便是他的父母说要去他房间看看也得经过他的同意，更何况哥哥……
当然，他能理解张云雷作为哥哥关心弟弟的心情，以张云雷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或许可以从某些日常摸到林迩达遇上这些事的蛛丝马迹，但……
“我只是进去走一圈……”这几次接触下来，张云雷知道杨九郎这人是属于原则派，却也极具人情味：“请杨老师体谅一个哥哥担心弟弟的心情，我真的什么都不动，只是想知道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这样的后果……”他眯眼盯着杨九郎脸上每一分每一毫的细微变化，缓缓将自己下唇咬进齿间，然后又垂下眼帘，作出一种忐忑又期盼的神情。
什么都不动，就不会被林迩达知道……
可是……
“唔……好累，我要去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杨九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揉着脖子往楼上走，走的时候也不忘再捞一片面包咬上。
张云雷视线黏着着他的背影，像是要将人狠狠缠绕住一般——萌而不自知的人民教师……
然后斑斓四射的眸光微微凝重下去，落在厨房右侧的客房……
他如今能够确定他弟弟回来也是为了父亲当年的意外，他的后妈总是这样藏不住事儿！
其实车祸本身没什么好查的，肇事者罚也罚了，蹲也蹲了，老早已经回归社会，然后得肺病死了，老婆孩子也早早搬得不知所踪……
但是……
但是，当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就在那个节骨眼儿上，父亲提出洗白回归社会的当口，就在某一个重要人物的上升期……
没有一丝水花，他的父亲就这么结束在每一个人都有概率经历的一次车祸！
林迩达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得乱，乱得有些无从下脚，张云雷站在门口环顾了许久，才朝着几个目标只远观、并不“亵玩”……
虽然只是“看”，他看得极为仔细！
大约个把钟头，张云雷才看完退出房间，却见杨九郎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身上已经换过舒适的居家服，发梢微湿，大约是洗过澡。
这人睡着有点乖，双脚端正并拢贴着沙发，双手抱胸，脑袋稍稍往右歪在沙发背上，大约是坐等、不小心睡着了。
张云雷哑然失笑：这人在自己家里也这么端正么？
藏青色中规中矩的居家服领口几乎要扣到喉结，可还是因为重力的作用以及真皮的摩擦让领口向斜上方拉扯，露出一段明显纤细的锁骨，白得莹莹发亮，将本就修长的肩颈展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张云雷抿了抿嘴，垂下浓密的睫毛，内心有一团热意逐渐晕开、蔓延、扩大，让胸膛陷入明显的起伏。
他不禁向沙发上的人移近了两步，伸手想沿着这一条干净利落并直入心河的肩颈线一路摩挲，直到人衣领尽头……
他早就觉察到了自己的心思！
可是，在他没有解决一些事之前他不能放手追求这一点脆弱易碎的美好！
他只是个中规中矩的学校教师，把自己框定在一个范围内，暂不说他们深若鸿沟的身份，就是最简单直接的性别，他都没把握确定人家是否能够接受！
他轻轻叹了口气，双手紧紧握了握拳，最终无可奈何地拉过一旁沙发上的小薄毯，俯身轻轻给人盖上。
杨九郎并未睡沉，一点点小小响动便让他瞬间睁开眼——一股尖刺扎进人心的凌厉陡然迸射，同时身影已经向后蹭过半米，将二人的距离拉开到一米以上……
“唔……张先生？！”话音垂落，目光随之下坠，再抬起时已是一片祥和，仿佛刚才的凌厉不过是噩梦一场，一睁眼便烟消云散、不着痕迹。
见对方如此尴尬防备，张云雷眸间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自嘲：所以只能是末路，任重而道远……
二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张云雷静静俯视……
“不好意思，太困了，竟一不小心睡着了……”杨九郎由下往上看着居高临下的张云雷，内心莫名升起一种羞耻感，忙扯了薄毯站起身道：“张先生准备走了吗？我送你……”却又突然觉得自己说得太直白，像是急着要赶别人走的样子……
张云雷发现自己有些变态得总想看人杨老师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越是无措，就越觉得他可爱！
这是什么恶趣味！
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看向目光闪烁的杨九郎，稍顿了顿才道：“好吧，我这就告辞了……”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得不走的惋惜，似是竭力遵从，却又略带委屈。
杨九郎犯困的脑子有点懵，似乎确实是自己送客的意味体现得太急切，让对方本就敏感的心愈发细若发丝、受了伤害！
“额，或者……您想不想等林迩达回来跟他见个面，有些事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然后……
然后张云雷便在杨九郎城乡结合部的小别墅度过了一个惬意舒适的中午，顺便又蹭人一顿午饭，重温了一下人书房阳台一望无际的麦田风光……
当然，直到张云雷离开杨九郎的小别墅，林迩达也还没有回来——张云雷知道他不会那么快回来，亲爱的弟弟终究沦为一个工具人，不知道他怎么想！
当然，如果不是一通电话，张云雷或许真能等到亲爱的弟弟回家的时候！
花荣死了！
死在俱乐部对内的泳池里！
警方初步判断是嗑药过度引起的意外溺水。
花荣会游泳，张云雷是知道的，花荣偶尔嗑药，张云雷也是知道的，但——其实花荣还很惜命的，即便他嗑药，也不会挑那些成瘾性较大的，只是偶尔助助兴罢了！
这些他都知道，所以说“嗑到溺水”——他是不信的！
可若是人为，又会是谁呢？
今天这个会，是赵三东提出来的，甚至请了三位白发苍苍的大前辈！
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把花荣的死转嫁到他张云雷头上！
近来只有他和花荣闹过矛盾，这样的嫁祸一点不为过，物尽其用嘛，况且赵三东与刘允钦相互看不顺眼已有许多年，如今赵三东少了一个左膀右臂，自然得卸刘允钦一个“胳膊”！
只是……
“二叔公，茬子是花荣挑起来的，云雷只是为了兄弟的女儿……”刘允钦双眉微皱，一副悲痛惋惜的样子，“我也说过他，似乎照顾得太周到了些，但云雷就是这样的人，敬他一尺他报一丈……”
“他把张峰的女儿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甚至连学校家长会他也去了……”面上又带出悲戚，“我们做这一行的，狠辣绝戾，才可震慑四方，可他偏偏一副圣人心肠，我总以为他走不远，可你们看看，他的成绩有目共睹……”
说成绩，就是经济效益，可张云雷场子的精益效益并不十分突出，话刚出口，刘允钦便意识到了这个BUG，忙轻咳一声，往回找补：“咳……虽不是顶尖收益，可你们看看他的场子，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时代在变化，难道我们不需要变么？顺应时代潮流才不会被淘汰……”刘允钦内心并不十分支持张云雷净化场子的做法，但现在面对赵三东明赤裸裸的挑衅，他绝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这十多年前张云雷父亲提出的建议、曾经听得耳朵起茧的论调，今儿正好可以当着大家的面儿冠冕堂皇回怼赵三东，刘允钦觉得，那几年被逼着听人唠叨倒是今朝得了好处！
“你……”
最近在学游泳中，偶尔会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