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源潮

昨日听君歌一曲《郭源潮》,胸中似如潮水暗涌,余音绕梁,数月不绝。适逢假期,复听之,心中仍感慨万千,即兴作文章一篇。

写得不是很好,但有在很认真地写^_^^_^^_^
文章中有部分引用了知乎网友提供的资料:)

正文:
山,林木阴翳,怪石乱舞,吞云吐雾,迷蒙苍凉;有一种远看才能体会到的粗糙感和无法名状的不规矩的难受,狗啃剩的骨头似的掉在水洼般的海边。他又一次爬上这座丑得无人问津的小山,看海,是一个阴天的傍晚。没有夕阳,海岸线上的浪烦燥地击打着沙滩;再往前望,海面是情理之中的蓝,却又意料之外的深邃与低沉,仿佛蕴藏着人间真理;最远处 ,水天相接,一条隐隐泛光的射线,向两端无限延长,这端已无通路,那端不见归途。
他对着海思考, 整个身子微微向前倾,手掌托腮,手肘靠在尖锐的灰黑色怪岩上。岩石深深嵌进肉里,痛,但他不在乎。痛觉能让他保持清醒, 让他避免掉入虚无主义的陷阱。
他喜欢思考。作为图书馆前台,他的职业给了他充分的时间和精力来思考。他所工作的图书馆,是一座小县城的私人图开办的图书馆,平时少人问津。他白天在书海中徜徉,博览古今;傍晚下班后,便爬上这座山,看海,思考。月薪只有一千多,勉强能果腹,他很满足。
“喂,小子,想啥呢!”一个苍老而又戏谑的声音跳出来,如同突然断开背景音乐,打开噪音开关。他的眉头拧了一下,左眉上方的胎记也随之扭动,如一条蠕动的肥蛆。他并不想理那个人。海面依旧静得出奇,让人不得不担忧,一场大的变动是否将要发生。
见他没回应,那人充满挑逗意味地问:“是哪个让你心动的小姑娘吗?还是你那崇高而伟大的理想呢?”
他思考的思绪被打乱,转过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去你的小姑娘和理想!老子没有理想。”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位老者,衣衫褴褛,面容黝黑饱满,身材发福,毛发凌乱。令他惊奇的是,这个人拥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胎记。
其实他是有理想的。从小,他就显得和别人不一样,总是每天面带困惑,同龄人笑的时候他不笑,同龄人喜欢做的事,他并不喜欢。上了初中,他开始写一些荒诞不经的东西,他的作文也时常让人看不懂,再加上额头的丑陋胎记,平时几乎不与人打交道,这些成为了同学排挤他的原因。不过他不在乎,也并不感到孤独,甚至享受孤独。高二那年,他辍了学,离开了家。早熟的他有了一个目标。他想超凡脱俗,他想遗世独立,他想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高境界。他清楚地知道,学校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在学校完成不了他的毕生追求。在他眼中,学校只是一个批量生产凡夫俗子的机器罢了,里面的人,出生后学习,学习后工作,工作后成家,人生从成家开始就变得琐碎起来,大大小小的事耗来耗去就老了,然后死,走流程一般枯燥乏味。通过思考,他看透了。他追求的不一样。
“哦哦,”老者露出怪诞的微笑,“没有理想可不行,胸无大志,肆意挥霍大好年华,将来悲守穷庐,将复不及呦!”老者睁着明亮而深邃的双眼,凝视着他,目光似要穿透脑壳。
“你可有理想?”青年轻蔑一瞥,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自由。”老者目光炯炯,望向海天交际处,神情陶醉。不知为何,他看老者的动作和神态中有某种做作和自嘲的意味。
“可笑。”
“庸俗。”老者毫不容气地回敬。
“你不若我清醒。”他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
说这话时,他其实是底气不足的。他总想着看透一切,在这信息爆炸的时代,让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出淤泥而不染。而事实却一记耳光把他打翻在地。他越是思考,越感迷茫。人生的意义何在?生命除了死亡,还能有另一种结局吗?为什么这个荒唐的世界是以物质为基础而不是其它?还能是更深层的事物吗?种种问题如镣铐般沉重地绑在身体的每一处。他看不透,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达不到他想达到的那个境界,但他享受这种因思考而自认为“灵魂升华”所带来的高贵感。这是他傲气的来源。而现在,他甚至对自己的人生目标也感到了迷惑:为什么一定要达到那种境界呢?图什么呢?他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自己追求的是一座华而不实的衣冠冢,他总有一天要为所追求之物付出一沉重代价,他的精神会被他的肉体抛弃,葬在这座坟里。他更迷茫了。但他不愿把思考停下,他害怕一停下思考,便“泯然众人矣”。这对他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呵,涉世未深罢了。”老者像看小孩子胡闹一样,看着眼前青年。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年龄大不一定是优势。”青年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哈哈,好!”老者捬掌大笑,“你刚才说到我没你清醒,这话怎讲?”
“你追求的自由只浮于表面,经不起深究。”
“你渴望的境界且流于形式,迈不进大门。”
他骇然。老者能知他的心?他望向老者,老者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老者掏出一根烟,然后全身上下摸打火机,找了一阵子,发现没带,索性把烟扔进海里,然后操着抑扬顿挫的语调说:
“我知你,你不坦荡,还想求个坦然。”
“我也知你,你不坦然,却装得坦荡。”
“你目空一切,心高气傲,自高自负终自悔。”
“你仗经事多,好为人师,倚老卖老终潦倒。”
“你那酒肉红尘梦,外人不难破,你难醒。”
“你这霾里假大隐,愚人都艳羡,我难屑。”
“少年故作深沉态,爱上层楼,层楼终究误少年。”
“老叟佯摆老资格,苦寻自由,自由早晚乱余生。”
“买天买地,你买不着个好大夫治病。”
“竹海酒海,你浪不出他们六扇大网。”
似乎是觉得老者的话中,唯一个“病”字刺耳,抑或是受某种意念支配 ,他冷不丁问了句:“我究竟害的什么病?”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悲戚。他干笑两声,随即沉下脸, 席地而坐。沉默良久,他说:
“其实不仅你,我也有病,咱俩啊,害的同一种病:总觉得自己在思想上高人一等,不想扯那些俗不可耐的,总想惊惊人,然后试着看破一切,觉得什么都见过,对什么都挺不屑,可看来看去,怎么都看不透,还给自己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迷雾,搞得最后对什么都没雅兴,死人一般。想当年,我也看海啊,我也要境界啊,每天矫情来矫情去,终究陷在里面很多年拔不出来,误了大好时光;老了就开始每天追求所谓的自由,可是根本没人能追求得到,自由是个更虚的东西,早晚扰得人不得安宁,纷乱地死去。最后,我悟出一个道理来:其实所有事物都一样,不管多牛逼多傻逼多伟大多低贱,都会被历史的车轮碾死,没人会被真正记得。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老者起身,青年见他脸上的皱纹全舒展开,眼睛里写着释怀。他用力眨眨眼,眼前的老者似乎并不打算像幻想小说里情节描述的那样消失,甚至愈发清晰得可怕。
老者转过身,慢悠悠地下了山,甩下一句话:“对了,我就是你,郭源潮,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他打了一个寒噤,面露困惑神色,仿佛看见老者身后乱蓬蓬的头发中忽地长出一双眼睛,深不可测,黑洞深邃,凝视着他。
走了几步,老者回头,看他呆滞眼神,大笑:“当真了?傻小子,逗你玩呢!哈哈哈……不过咱俩的胎记确实长得挺有意思。”见青年没反应,老者淡然,扬长而去。
他目送着老者下山,但仍然面带困惑。额头上胎记那部分似乎在隐隐作痛。大梦初醒、迷惑不解、茅塞顿开、绝望、喜悦、震撼、忧愁、释怀,种种心情,五味杂陈。他的心中似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倒塌了,同时触发了许多地雷,将其炸得粉碎。他对着海咆哮,可张开嘴巴,愣了半天,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山与海,他以及老者,恍若南柯一梦,却恰如疼痛般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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