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鑫】每当下雪之时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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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站在讲台上,一笔一笔地讲述着今天给小朋友们布置的作业。是用水彩画一幅风景。
本来还耐心地讲着,生怕错过一点儿细节,可是中途马嘉祺出现了,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一双黑沉沉的眼望着他,于是他便总是跑神,再也不能专心。
最后干脆大手一挥:“我讲完了,你们开始画吧!”
结束了自己的煎熬。
自从上次尴尬的重逢,马嘉祺将他带回家,请了医生给他治腰痛,顺便还帮忙送豆丁回家以后,他就几乎每天都来上课的地方找他。
也不说什么,就那么笔挺地坐在那儿。可是这个人对于丁程鑫来说存在感实在太高,他不可能将他忽视掉。
第一次马嘉祺来找他,他吃了一惊,问他,你有事?
他摇头,来接你。
丁程鑫满头问号,what?
来接你。他重复。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豆丁说的。
丁程鑫无语。
他被出卖得也太轻易了点儿。
丁程鑫皮笑肉不笑,送了马嘉祺两个字:滚蛋!
虽然他从没坐过马嘉祺的车,但马嘉祺像是毫不在意,仍旧乐此不疲地时常来找他。丁程鑫教的学生从小学到高中,课多的时候,要忙碌一整天。
如果赶上中午,马嘉祺会带饭过来。丁程鑫还没矫情到那个地步,于是会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他带的饭总是相当丰盛,口味也很优秀。感人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丁程鑫的喜好,总是挑一些他喜欢的菜。
丁程鑫夸奖说你们家厨子手艺不错,马嘉祺望着他,淡淡地嗯了声。
马嘉祺一如既往地很少主动开口,丁程鑫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毕竟当初的分离是由他一手导致,两个人有太多未开口的话不清不楚地摇曳着,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过,他不要他了。
他也怪他狠心。
老实讲,丁程鑫也不知道这样算什么,他自己在想什么,马嘉祺又在想什么。想来想去他决定去它的,想来想去能想出什么,还不如什么都不想。
敌不动,我不动。
直到有那么一回,下午下课后,豆丁发了高烧。
丁程鑫焦急地背着他往医院赶,正值晚高峰,加上下着大雪,十分钟过去也没有拦到车。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地思考对策时,马嘉祺出现了。
他从他背上接过豆丁:“公司有事,我来晚了。”
丁程鑫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马嘉祺帮他将豆丁送到医院,一路陪护,最后又把豆丁送回了家。那时马嘉祺终于知道丁程鑫为什么对这个叫豆丁的小孩儿如此照顾,因为这个孩子无父无母,只跟着祖母相依为命。老人年纪大了,许多事都是力不从心。但她知道豆丁喜欢画画,无论克服多少困难,还是送孩子去学了。
当然,丁程鑫其实从没收过豆丁的学费。
那天雪很大,两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被淋到,湿了满身。老天像是也看不下去,马嘉祺回家的路因为积雪而被封了。于是顺理成章地,马嘉祺说,我回不去了,今晚能不能收留我?
丁程鑫说好。
他一个人住,地段不错,两室一厅,对他来说足够用,但是一联想到马嘉祺家配套齐全的豪华独栋别墅,丁程鑫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委屈你了。”
马嘉祺却有点生气似的看着他,“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哪样?本来就是嘛……”
他微微崛起的嘴巴昭示了他小小的委屈,于是马嘉祺说不出话了,喉结滚动,憋出一句,“你、你先洗澡吧,别着凉。”
置身于这间屋子,马嘉祺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到处都是丁程鑫的味道,到处都是他生活的痕迹。
五年了,这是他从来没有一刻曾忘记的呼吸和温度。
那天两个人都洗完澡后,不知怎么就一起趴在阳台边听外面下雪的声音,顺便解决了以前家长送给丁程鑫的一瓶红酒。
灯光微暖,温度刚好,是个令人放松的不错氛围。更难得的是,马嘉祺竟然先开了口,他说,耀文儿真的成为歌星了。
“嗯,小时候我还反对人家,差点扼杀了一个未来的巨星苗子。”
“没有啊,你后来不是支持他了嘛,还给他买吉他。”
“那不是差点儿被刘大地主撵出家门吗?”
“差点儿我们就要私奔了。”
“……”
隔了几秒,丁程鑫没接上话,马嘉祺就继续说:“亚轩呢?”
“在耀文儿身边。当他的执行经纪,当他的助理,当他的观众,当他的粉丝,”丁程鑫顿了顿,“当他的男朋友。”
马嘉祺挑眉,“男朋友。”
“嗯,男朋友。”丁程鑫叹了口气,“儿大不中留啊。其实仔细想想,亚轩小时候就爱粘着耀文儿,还说过要给他生娃娃。那时候耀文儿要收音机我不给买,他就说他要听英语磁带。真当我傻子呢。”
“你没发飙?”
“我……”丁程鑫想说,有你给他们“铺路”,他俩的事对我来说已经是小场面了。
不过他当然说不出口,于是开口话变成了:“发飙有什么用?人家两个抬抬屁股就私奔,又不在乎我同不同意。”
“张哥呢?现在怎么样?”马嘉祺又问。
“孩子已经三岁了,女孩儿,长得像他,特招人喜欢。他也在b城。”
“那你呢?”
“我什么?”
马嘉祺偏头看他,“你结婚了吗?”
“你看我像结婚的样子吗?”
“那我还有机会。”
“???”
丁程鑫梗住,不知该说什么。马嘉祺说,干嘛,你总不能不让我喜欢你吧?
丁程鑫歪头,你喜欢我?
“不然呢?”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真正意识到是十几岁的时候吧。”
“你喜欢我什么?”
“你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吗?”
“油嘴滑舌,一点儿也不真诚。”
“喜欢你的理由有很多。”
马嘉祺忽然严肃起来,凝视着他一字一句:
“喜欢你漂亮,喜欢你的头发很柔软,喜欢你身上的橙子味儿,喜欢你堆的雪人。喜欢你发脾气,喜欢你叫我‘嘉祺’,喜欢你的白衬衫,也喜欢你站在我面前。”
马嘉祺还要继续说下去,丁程鑫捂住了他的嘴巴:“行了你快别说了,太肉麻了,太肉麻了!你是假的马嘉祺吧?还有你才漂亮,你全家都漂亮!”
“肉麻吗?”马嘉祺靠近他耳边,“可是你耳朵怎么红了?”
“小流氓!离我远点儿!”
嘴上这么吼着,丁程鑫却没有离开他半步。
于是马嘉祺试探着握住他纤细的腰,丁程鑫浑身瞬间僵硬,连面部肌肉都紧绷起来。
马嘉祺注视着他的反应,带着他抵在墙壁上,顺手关了灯。
房间霎时陷入一片黑暗,打雷般的心跳声更为明显。
两个人距离太近了,粗重的呼吸交汇着,带来属于对方的气息和味道。
丁程鑫到现在也没有推开他,这对马嘉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和鼓励。
借着微弱的自然光线,马嘉祺望进丁程鑫的眼底,然后便轻飘飘地被吸了进去。
他轻声而珍重地:“阿程……”
“你叫我什么?”
“如果觉得恶心,你就推开我。”
话音刚落,柔软的舌头带着经年累积的温度和重量,以星火燎原的速度席卷了他的口腔。
上次被马嘉祺这样对待的时候,丁程鑫又惊又怒,因为这个突然的举动拨动了他不太好的记忆,心里还有一部分害怕。那时候所有的思绪都是一团乱麻,连带着感官也好像坏死掉,什么也没感觉到。
这回,丁程鑫被吻得浑身发麻,甚至来不及换气。他想后退一点儿,却被马嘉祺扣住后脑狠狠地拽了回去。
他被名为马嘉祺的牢笼包围着,无处可逃。
丁程鑫心跳逐渐剧烈起来,身上也微微发着抖。其实他本能地会抗拒这样的束缚,如此这般无能为力地被人支配的感觉,于他而言是万分恐怖的,因为这代表着某种他难以承受的痛苦的发生。
他双手抵在马嘉祺薄薄的肩膀上,揪得衣料变了形,却硬生生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因为他不想再伤他,也知道自己本意绝非如此。
马嘉祺的手不知何时探进了他宽松的衣服下摆,沿着腰际一路向上,手指数着他的肋骨,又在小腹和脊椎骨处流连徘徊,随后重重一掐。
他被刺激得浑身一激灵,几乎就要瘫软下去,全身的重量挂在马嘉祺身上,喉咙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随后,大腿感受到某种硬度,丁程鑫立即浑身僵硬,无法控制地,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马嘉祺察觉到这点,离开了他的嘴唇,在他耳边温柔至极地问,怎么了?
他不说话,马嘉祺就有点慌张,“是冷了吗?”
丁程鑫还是不说话,身体的颤抖也没有停止。于是马嘉祺联想到五年前,酒吧里他那种惊慌失措的畏惧眼神,脑海浮现出一个令自己懊悔的念头,“是因为我吗?”
这下丁程鑫很快便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他抓着马嘉祺的胳膊,脑门抵在他的肩膀,这是一个完全依赖的姿势。马嘉祺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我在。
外面的大雪停了,月光洒了一室。
静谧了许久,丁程鑫抬起头来,说嘉祺,对不起。
“我让你离开我了。”
“那,现在我能回来了吗?”
丁程鑫有些伤感,“我老了。”
马嘉祺摇头,“你还很年轻。”
“我比你大八岁。”
“那又怎么样?”
“我五十的时候你才四十。”
“所以呢?”
“我总是比你老的。你有一天嫌弃我怎么办?”
“漂亮的人不会老。”
丁程鑫这次竟然没有对这个“漂亮”发出异议,而是叹了口气,“总有一天我会不漂亮。”
马嘉祺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到时候我也是个老头子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总是比你老的老头子。”
“两个老头子就不能一起看星星堆雪人了吗?”
丁程鑫认真地想了想,“能啊。”
“所以啊,我能回来了吗?”
丁程鑫笑了,眼里像坠满星星,亮晶晶的。他说——
嘉祺,谢谢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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