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双镜】破雾（二）
“大佐，她们把灯都关了，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王田香说。
“我知道，也许我们可以侥幸听到点什么。”龙川拿起了耳机。
“三个房间都很安静，只有严微的房间有脚步声，这小姑娘别是吓得睡不着了吧。”
“咔！”一声巨响，震得两人摘掉了耳机。
“我早就想到会这样，作为杀手，这点反侦察能力还是要有的，不然她也活不到现在。”龙川没有一点惊慌。“好在，角落里还有备用窃听器，不过，我们能想到的东西，老鬼自然想的到。我相信，从窃听器里，我们不会听到任何有价值的声音。”
第二天。
“王处长，这么早，有事？”顾晓梦一脸不耐烦。
“顾上尉，大佐现在要逐一审讯，你需要清醒一下。”王田香依旧是面无表情。
“笑话，我又不是什么老鬼，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你不是，那至少也得活命，这裘庄，是会死人的。”
“王处长还挺会怜香惜玉的。不过嘛，有些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些事，想想就好了，可别陷进去。”顾晓梦讥讽道。
“顾上尉，我提醒你单纯是出于礼貌，你好自为之。”王田香转身离开。
龙川房间
“许小姐，你觉得，谁会是老鬼？”
“不知道。我平时很少与外界接触，更不可能认识政界或情报方面的人，如果大佐想看些中国文学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几本。”
“可是，你是周家的太太，以周家在上海的势力，你说你一无所知，恐怕没什么说服力吧。”
“可这就是事实。如今上海动荡，多方势力明争暗斗，我只想尽早隐退，保全自身而已。”
许幼怡离开。
“严小姐，昨天的子弹把你吓得不轻啊。”
“大佐不要和我打哑谜了，正常人看到子弹都会害怕的不是吗。”
“不错，只不过...我知道，你不简单，就算我不说具体的事，你我也心知肚明。”龙川的表情十分诡异。
“我只不过偶然发现了一点异常的东西而已。大佐就凭这点怀疑我？”
“就算这是巧合吧，那，这个呢？”龙川从抽屉里拿出一朵白玫瑰。
“我不认识这个。”
“你尽可以不承认，不过，如果你愿意投诚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要知道，我是在给你活命的机会，毕竟，你太可疑了。”龙川从试探改为了威胁。
“我只想说，我不是老鬼。至于你问我谁是老鬼，我也不知道。我的直觉是，那两个情报科的军官最有嫌疑。情报科本来就是各种消息的中转站，走漏消息实在是太简单了。”
“好吧，我会考虑。”
严微离开。
“顾上尉，关于老鬼，你查出了什么？”
“严微最有可能是老鬼。她是开照相馆的，可以随身带着微型相机而不被怀疑。另外，她手上有常年用武器留下的痕迹，说明她很可能效力于某秘密组织，就算她不是老鬼，也不能说明她一定是清白的。”
“不错，你的推理很合理。只不过，还是少了决定性证据。”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毕竟我和她又不认识，找证据这事，王田香最适合了，这家伙可比狗还灵。”顾晓梦挖苦道。
龙川无奈，结束了询问。
“李上校，之前有人指控过，你就是老鬼。”龙川想使用诈术。
“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这很正常。”
“你如何证明你不是老鬼？”
“这里的每个人都没办法证明自己不是老鬼。”
“那我换个问题，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不知道。我和那两个小姑娘不认识，也没有任何指控的证据。”
“你觉得，顾上尉，会是老鬼吗？”
“也许吧，不过，破案可不是我的强项。”
李宁玉也回房间了。
“大佐，这几个人好像没说什么有用的话。”
“确实，彼此不认识的话，根本拿不出任何怀疑对方的理由。这很正常，要是指控陌生人，那才是真的可疑。”
“那，顾晓梦，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严微是老鬼呢，这不过是无端猜测。”
“所以我想，顾晓梦这么急着摆脱嫌疑，她最可能是老鬼。”
“这...顾船王的千金大小姐，去做这有今天没明天的危险任务？这不合常理吧。”
“间谍的履历是可以伪造的，除了顾船王，没人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大佐这是要着重调查她？”
“你好像很紧张。”
“不，我怎么会紧张呢...”但是王田香的表情出卖了他，他的嘴角紧张得一直在抖。
“王处长，你身上的疑点，可一点不比四位女士少。”龙川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大佐莫要开玩笑了，王某的忠心，您是知道的。”王田香吓得有点语无伦次。
“好了，去查一下四个人的履历，总归能查到点什么。”
晚上。
“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功名既立兮，王业成。王业成兮，四海清，四海清兮，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兮，吾将醉，吾将醉兮，舞霜锋...”留声机里传出一首戏曲。
“好一曲群英会。”李宁玉听出了其中的玄机。
“李科长果然博学。不错，群英会，蒋干刺探情报，反中了周瑜的计策，周瑜舞剑，表面上的杀气是假的，真正的杀气，全在心里。”王田香解释道。
“恐怕，王处长还有另一层意思吧。群英会看似觥筹交错，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有鬼。”
“果然，深得金生火这个老狐狸的影响。不错，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只不过，这裘庄里已经有太多秘密了，不在乎多藏一些。更何况，除了秘密，这里还有无数人命，随秘密一起被掩埋了。”王田香冷笑。
“你这个狗腿子！”顾晓梦暴怒，抄起桌上的盘子就要往王田香的头上砸，被李宁玉拦下。
“玉姐你别拦着我！没等结案，我们都得被这个不阴不阳的人害死！”
“呵...过去我王某总是低人一等，投靠了日本人，当了汉奸，没想到还是被大汉奸瞧不起！顾晓梦，你听着，安心配合我们，兴许还能多活一天。”王田香威胁道。
“等我出去了，第一个弄死你个王八蛋！”顾晓梦继续喊道。王田香不想跟顾晓梦没意义的争吵，离开了大厅。
“还有你，没想到，年纪不大，本事不小，栽赃倒是挺厉害！有能耐，看看咱们谁先死！”顾晓梦丝毫没有消气。
“少在这撒泼！”严微毫不客气反击。“你不是也言辞凿凿的指认我是老鬼？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眼看两人就要动手，另外两人赶紧上前拉住。
顾晓梦偷偷给李宁玉使了个眼色，李宁玉伸手指了指桌下，另外两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够了！我一个写书的，我招谁惹谁了？你们想过刀头舔血的日子，难不成要我这个普通人给你们陪葬！”许幼怡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来呀！别以为你是周家的少奶奶我就怕你！我在非洲抓狮子的时候，你怕是还不会写字呢！”顾晓梦站上了桌子，居高临下。
另一方面，王田香回到龙川的房间，直接被打了一耳光。
“混蛋！”
“大佐，我...”王田香一脸疑惑。
“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激怒了，难不成你对顾晓梦有非分之想？你知不知道，我要让你时刻监视她们！来不及了，马上带人稳定局面，回来再收拾你！”
“是...”王田香恍然大悟。
当龙川赶到时，顾晓梦与许幼怡、严微已经剑拔弩张。龙川赶紧拉架，派人把四个人送回房间，严加看护。
众人内心
李宁玉：裘庄与外界的隔绝太严重了，完全没有传出消息的机会。顾晓梦既然敢刺杀森田，我相信她一定不是叛国者。行事果敢狠辣，有点像军统的作风。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她，但是如果另外两人出事了，恐怕龙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只凭我们两个人，没办法对付他。如果能有机会，拉拢对面两人合作就好了，各自为战的话，极有可能还没来得及传递情报便全军覆没。今天她们看懂了我的暗示，说明她俩还不算蠢。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得先试探一下，她们是否值得信任。
顾晓梦：一时的小聪明没有用，龙川估计直接看穿了我故意发怒的原因。因为打了一架，所以这场戏可以暂时演下去。只不过，我们四个人无意义的内耗，可能正中鬼子的下怀。到时候一个个被鬼子害死，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如果推出一个替死鬼，能让另外三个人活下来，那是最好的办法。其实，我已经猜到了，玉姐就是老鬼。因为她看见我杀了森田，不但没有揭发我，反而救了我。就算她不是老鬼，至少也不是汉奸。许幼怡，严微，该联合哪个呢？
许幼怡：看来谨慎一点是对的，这里面到处都有窃听器。现在看起来，只靠自己太危险了，必须与别人合作才有一线生机。我看出来那两个军官是故意在透露信息，不过不知道是真诚的还是在试探我们。不知道周衡现在有没有联系政界的人救我出去，在那之前，得先看看可以和谁互相掩护才行。
严微：日本人想拉拢我，可能是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不是老鬼，想利用我抓出那个人。不过，龙川，王田香，和这几个人一样，都不能相信。房间里找过了，只有一把短刀，就算能抢到枪，凭我一个人硬闯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如果假意和日本人合作，趁机逃走，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王田香：看不出龙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的行为一直捉摸不透，说是捉鬼，可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目的。让陌生人互相指证，这根本就是无用功。以他的手段，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或者说，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龙川：好像有点暴露了，看来得使出点手段吓吓她们了。得先除掉一个有威胁的人，剩下的人为了活命都会配合我。要充分利用她们之间的不信任与信息不对等，逐个击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