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奇迹般的初恋相遇
尘革听完后,抱着茜茜转头仔细地看向身边的人。 这人穿着西装革履身高挺拔气质有些高雅,更加确切地说他的气质是一种商业精英所呈现的精致与一丝不苟。 正常情况下能与尘革平视的人并不多,他仔细端详着这人的脸,原本还想拒绝承认自己的名字并且告诉他自己并没有他这样高端大气的朋友时,尘革却见这人的脸越来越熟悉了起来…… 十五年前体育器材室里黑夜窗台投进来的月光,对方温暖的手与温和有力的怀抱,附在耳边名字的呼唤…… 那一晚他们直到半夜才回家,而那晚过后就突然断了一切的联系,从此十五年来杳无音信。 顾柏—— 脑海里的回忆袭来,直到最后尘革的思想里就剩下了他的名字,尘革与他对视着两人沉默地愣了半晌,直到茜茜拍了拍尘革的脸,对尘革说道:“爸爸……车车!” 尘革回过神来,公交车渐渐停在了站牌前,带过来一阵风吹的尘革思绪万千。 他没有回应顾柏的话,身体带着他逃了,并且十分迅速,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上车、刷公交卡、坐位置,一气呵成。 公交车缓缓地开走了,尘革忍不住从窗外看去,顾柏此时也已经不再发愣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一副有些伤感的样子。 “对不起。”扈尘革在心里这么对顾柏说。 十五年前的事草草结束,没有个结果,现在恐怕也不会有结果了。 他抱紧了茜茜,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股东西将要涌出来,他辨不清那是什么,有心酸有激动总之是一大团五味杂陈。 然后……尘革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从转坐第二趟公交车开始,他注意到了一辆红色的跑车癫癫地跟在了公交车后面,不过在尘革下车的时候那车就不跟了,朝前开去。 就在尘革以为它只是去跟着公交车上的其他人时,却发现那车只是在不远处找了个停车位停了下来。 然后在尘革转头的一瞬间,余光瞥见车上下来的就是顾柏,没想到他居然跟过来了。 然而顾柏却没有追上来而是在背后鬼鬼祟祟地开始了尾随,不禁让尘革无语了起来,难道他没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他在跟踪了吗? 到底是他太不会尾随了,还是自己太过敏锐,这么破绽百出的样子,尘革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来。 扈尘革深吸一口气,牵着茜茜转身朝顾柏躲着的电线杆走去,顾柏他想当鸵鸟,可是扈尘革却看不下去。 扈尘革拉着茜茜把人堵在墙角,叉着腰歪头看向一脸尴尬的顾柏。 “顾柏,你跟过来干什么?” 顾柏贴着墙眼睛往左右看了看,再望向尘革,挠了挠脖颈后,结结巴巴地开口说:“啊……那个……我就是路过,我……我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好巧啊……” 尘革轻眯起眼睛,试探问道:“真的吗?” “不……不是。”顾柏红了脸,说:“是特地跟着你过来的,我想知道你住哪里。” 尘革听后不禁说:“你也太诚实了吧。” 原本还想着即使他硬要说谎,尘革也会问过几遍后再戳穿。 顾柏抬起眼看向尘革,深情地说:“只是不想对你说谎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柏的眼里依旧有着初恋时的光,只是尘革变成了另一副完全不同的模样。 尘革用手做梳子低头在自己的发尾处抓了抓,尽量不去与顾柏对视。 然而顾柏还是像十五年前那样温柔又宠溺地问他:“你,你这几年去哪了啊,怎么回来了也不去找我呢?” 尘革回答不上来,倒是茜茜好奇地指着顾柏问尘革:“爸爸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 顾柏和尘革二人都沉默了一阵,而后尘革先开口了,他对茜茜说:“他是爸爸以前认识的,很好的一个朋友,他今天来看爸爸了,很快就要回去了。” 顾柏听了尘革的话后,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良久才小声地挤出几个字,“不要这样耍我……” “你说什么?”尘革有些听不清他的话,走近了他,再问了一句。 顾柏看着尘革越走越近,突然一激动立刻紧扑上去抱住了尘革,因为顾柏身体的重量加上尘革反应不及,两个人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顾柏压在尘革的身上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骑着他情绪激动地喊着:“我不管你是出轨了,还是个直的,却骗我感情,不管是怎么样你都要给我说清楚!” “这么……不明不白地跑了十五年还是在我们那个了之后的第二天就……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顾柏的情绪有些激动,说完了以后突然转头看见了一旁的茜茜。 这个小女孩半张着嘴,指着尘革和顾柏喊:“呀!爸爸和叔叔摔倒了!” 然后再仔细瞅瞅二人的体位,此时一位路人走过,气氛陷入了良久的尴尬。 “不如先解释解释你这是什么意思吧。”仰卧在地上的尘革无语地看向顾柏。 顾柏再次羞红了脸,羞愧地喊道:“对,对不起!” 两人爬起来后,尘革抱着茜茜走在前面,顾柏则是跟在他们身后半米远的地方,不敢离去也不敢靠近。 尘革也没有向顾柏隐瞒自己的生活情况,告诉了他自己现在的生活,包括茜茜妈妈去世的事情。 “茜茜的妈妈去世了啊?”说这话的时候顾柏一直揪着的心稍微有了一点松懈。 尘革点头应答说:“对,她在茜茜出生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留下我和茜茜一起生活。” 顾柏听完后抬头望着天边的夕阳,对尘革说:“其实,茜茜的事并不是我最关心的,我更在意的是……” “为什么你明明回来了,却不肯来找我呢?” 顾柏的声音从后方闯入尘革的耳朵,很轻很轻却又像在用力敲打。 让他不得不想以前,尘革喃喃地复述着:“为什么不肯……” 回忆被扯到了七年之前,那时他还在别市跟着章大哥混,此时他们的帮派出了政变事故,而他则是被帮里的人诬陷成了叛徒。 扈尘革被打的吐血,还要强撑着跪在章老大的面前,嘴角浓稠的血液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面,他披头散发,对章大哥说:“大哥……我没有叛变,不是我……” 可是章大哥不会信他,在这么多属下面前打的他骨折,就证明他扈尘革的叛徒罪已然成立,因为所有的帮里人都明白章大哥是个有谋略的聪明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得如此绝对。 就连扈尘革几乎快要意识模糊的时候也开始了自我怀疑,自己到底是哪个时候不经意间就成了叛徒。 可他真的是冤枉的啊……但是章大哥听不下去,他说了两遍他是个叛徒后,命令属下把他活活打死。 走之前还撂下一句冷酷至极的话:“我不想再看见他,什么时候死了,你们就处理掉他。” 而后扈尘革就因为极大的疼痛昏厥了过去,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感觉到疼了。 最终,连扈尘革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只记得在曾经一片黑暗意识模糊的时间里,他一直听见自己的父亲在喊他。 “儿子,你快醒过来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父亲的声音没有了,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了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中,像是重生了一次。 此时的他浑身扎满绷带,身边照顾着自己的是几年前就已经搬走了的隔壁邻居。 才知道了原来半个月前自己的父亲就因为肝癌晚期去世的消息,父亲在临死都没能见到尘革醒过来。 家里欠了很多钱,但即使是这样,父亲也始终没有卖掉房子,他说这些都是留给儿子的,不能让他回来没地方住。 尘革用自己能凑到的所有钱勉强还上了一半的债务。 但七年过去了用在自己和家人身上的花费也并不少,所以日子依旧过得十分艰难。 和顾柏这样光鲜亮丽的生活是不能比的。 尘革也自知自己与他如鸿沟一样的社会阶级差距,这样子的两个人别说是不匹配,就连接触都是极其困难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他,只是那时候他有一堆的债务要解决。 再后来又有了茜茜这个女儿,自然早早就打消这个念头,现在身为社会底层的他。是全然没有时间顾得上谈感情的。 想到这,尘革狠下了心,转头冷冷地对顾柏说:“你回去吧,顾柏,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有了女儿,我正在和女儿过我自己的生活。” 见顾柏没有回话,尘革顿了顿继续说:“你也不要再执着于我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你总要开始自己的生活,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那不行。”顾柏听到最后这一句,立刻拒绝,他说:“你不能不许我再见你。” 真的不想再被丢下第二次了,这是他唯一的任性。 扈尘革抱着茜茜的手圈紧了些,心想着原本可以说出点更狠心的话,再不济骂他也行,可是面对着这么一张曾经喜欢的不得了的脸,他也就再不想多说了。 已经是三十过后的年纪了,他们一个单亲贫困户一个平步青云男就算再怎么喜欢难道还能真的在一起吗? 终久还是不合适的。 “随便你。”扈尘革丢下了这三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不去想过去,不去幻想未来,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养他的茜茜,其他的什么也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