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can】浮光 第一章
第一章 一只苍蝇
月明星稀，虽已是深夜，芭堤雅的这处街道上依然是热闹非凡。尤其是这家在岛上小有名气的餐厅。一对穿着清凉的男女走进餐厅，男的身材虽矮小却有种凶狠的气质，女的身材火辣依偎在男人身侧。
“服务员。”两人坐定后准备招来服务生点餐，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服务生听到声音走来，低头看向两人。“请问需要些什么？”
原本靠在男人怀里的女人听到这冰凉如水的嗓音侧头看去，眼前的服务生有着和声音不相乘的容貌，明明五官拆开来都很不错，放在一张脸上却显得那么——普通，这张放在人堆里就注意不到的面容此时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女人只瞥了一眼，便不感兴趣，懒洋洋地说道：“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吧。”说完又往身边的矮小男人怀里挤了挤，那男人听了这话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对着这服务生一摆手。
“好的。”微笑应答后转身向后厨走去，服务生tin眼中原本职业化的笑意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幽暗。
哐啷啷……店门被人一把推开，tin只感觉从室外卷进一股燥热的风，一个人影从面前掠过，一屁股便坐在厅内的空桌旁，嘴里嚷嚷着“饿死我了，饿死我了！服务员，点餐！”
喊完这句这人又低声自言自语起来，“这个AE和pete害苦我了，光干活不管饭。要不是骗我这里有什么厨艺大赛我怎么可能来这……”
tin看向这个刚坐下来就趴在桌上一边喘气一边叨叨个不停的少年，忍不住摸了下耳朵，话可真多啊。
“服务员，怎么还不来。”那少年在东张西望地找着服务生的影子。
“请问需要点什么？”tin应声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抬起头看着tin，微眯着眼睛，满是朝气的脸气鼓鼓的，更显得稚气。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颜色浅淡的唇边，他伸手一把抹去，面上那少许的汗渍更衬得他皮肤白皙。
can见服务生微微弯腰作尊敬的倾听状，一手递过菜单，两人距离拉近。他的视线顺着菜单看到那只拿着菜单的手上，“你的手长得还挺好看，适合切菜啊。”一向嘴比脑子快的can，一张嘴吐露出的竟是这么句话。
面上带着饱满笑意的少年，tin甚至从他眼中看到了直白的欣赏。表情虽毫无变化，tin心中却生出疑惑：手？这人说出这么没有没脑的话，会是偶然吗。tin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尤其是任务时的伪装，即便是武装到牙齿都不算夸张，因为这是不被发现而送命的关键，所以即便是手tin也不会忘记必须符合现在的身份。目光不着痕迹地转向不远处坐着的矮小男人那桌，难道是和他有关系？
“哎呀。”can抬手轻打了下自己嘴巴，转而憨笑着说：“不好意思，职业习惯。你推荐下呗，你们店有什么好吃的。”
接过服务生tin手中的菜单can乐呵呵地翻起来，一扫刚进餐厅有些狼狈的模样。tin刚张嘴想推荐，就见can手指在菜单上快速地指来指去“这个、这个，都来一份。”
tin好字还没说出口，又被can打断：“哎，这个菜怎么样好吃吗？”
不等对方回答就见这少年又迅速到了下一个问题“这菜看着不错，不知道好做不好做。能去你们后厨看看吗？”
面前这人的跳跃性思维，让tin也有些跟不上，“抱歉，不行。如果您点好了餐，我马上安排到厨房。”
“啊，抱歉。我看见吃得就有点兴奋。”can也意识到自己又问了废话，有些不好意思。can没想到他的一系列举动被服务生tin打上了奇怪的标签，以及需留意后续举动，避免妨碍任务。
无聊的等餐时间，can看着餐馆的装饰发呆，余光瞥见tin身影，目光跟着这个服务生转动起来，看着他在这装饰精致的餐厅里举止优雅的招呼客人。can的思绪不断飘远，这次能来芭堤雅，完全是因为AE和pete二人的忽悠，说是有什么厨艺大赛能让他来现场看看。
哪知道来了之后居然是为了两人的创业项目每天帮忙干活，拿他当骡子使唤，忙到这个点他才有机会跑出来吃饭。无视手机上AE的来电，他要转换心情迎接一会儿的大餐。毕竟这是芭堤雅有名的网红餐厅，多尝尝好菜对自己研究新菜一定有帮助。
can今年刚从ｘｘ大学烹饪艺术专业毕业。刚准备在家偷懒休息一段时间再工作，就被朋友以旅游的名义骗来芭堤雅当苦力。虽然干活辛苦，但芭堤雅的餐厅倒是让他吃了个遍。
他的梦想是成为可以做出天上有地上无美味菜肴的厨师！爱吃不如会吃，会吃不如自己做自己吃，是can奇妙的人生格言之一。
所以当菜上来时他同样也是本着先吃后琢磨的原则，如果不是吃了两口发现盘子里有只苍蝇在汤里戏水的话，他绝对会给这道菜很高的评价，但现在他心里只剩下膈应。
“喂！服务生。”他招手想叫个服务生来说说这个情况，但餐厅的生意过于火爆，热闹的氛围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根本没有人搭理他。Can又招呼了几声，仍是无人回应他这里的小插曲。他有些恼火，行！你不来，我就去找你。看来今天得给这家的同行好好上一课！厨房卫生不过关他真是忍不了。
*
tin看着那矮小男人挽着女伴结完账准备要离开了，便悄悄地上前靠近两人，折叠枪已经顺着衬衫滑至掌心。一步、两步、三步．．．．．．马上就能结束这次跟踪了三个月才找到机会的暗杀任务，tin觉得心情还不错。
“喂！”一只手忽然拽住了他的胳膊，耳边传来压着怒意的男声，“我说你们餐厅就是给人吃这个吗？”说着示意这服务生看看餐盘的情况。
tin看见拽住他的是那个话多的少年，心中响起警钟。为了不影响任务只得安抚道：“先生，有什么问题我一会帮您处理。”
“还等一会儿？看看，这苍蝇都开始潜水啦。”说着can把盘子举到tin面前想让他看得更清楚，有些激动的情绪让他没有控制好力道，不小心让盘子里的汤汁溅在tin的制服上。
天呐。见此情形，can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想给tin擦干净，“抱歉，我……”
tin没有耐心和can纠缠这些事，眼见矮小男人已经走到了大门，他低声呵斥：“滚开！”一把甩开can的手，眼神冰冷地瞪了他一眼，便大步向已经推门出去的矮男人追去。
推开门后tin看到的是那男人身边已经站了几名壮汉。瞳孔微缩，tin垂下眼皮，瞬间在心中权衡利弊。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杀了那个男人，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想到这tin走上前去。
“先生，刚刚您结账后的小票没有领取，我们餐厅现在有抽奖活动……”
霎时，tin面上挂满恭敬的笑容，双手递上小票。男人没接，从口袋里掏了些钱扔给tin，“小费，拿着吧，你服务得不错。”
没看男人手下眼中的轻蔑，tin捡起钱鞠躬后目送着男人车远去。车子没入黑暗的瞬间，tin眼中的恭敬已经被森然取代，杀意与愤怒在胸中倾泻而出！三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他一向是出手必杀，入行这些年鲜少有失手的时候。况且因为一只苍蝇这样的破事就失手，tin现在很想冲进去宰了那个人。
夜晚的夏风似乎都感受到了服务生的变化，停了一停。可总有人往枪口上撞，门猛然从里面被大力推开。
“你这人服务态度怎么这样，你让谁滚呢！” 吃了有苍蝇的菜，自己没发火这人居然先骂人，气得can怒火中烧顶非得说个清楚才行。瞥见tin手中攥紧的一沓钞票，can心中更是瞧不上，语含讥讽：“你这么急是为了领小费？”
理智之弦绷断，tin一把拽住can的衣领将他拉到眼前，盯着can语调平静地说：“想死的话，可以接着说。”
被人用力拽着衣领，can与这服务生的距离被拉近，tin声音很轻却足以让can听得清楚，他注意到这男人的眼神，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布满了漆黑如墨的浓雾，似要将自己吞噬。不会真的想杀了我吧，这想法出来的瞬间。can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委屈，明明是这个人态度有问题，跟我道个歉就行了，凭什么这么对我。
憋屈的劲一上来，can一拳向tin的面门打去，但拳头却被眼前人轻松截住。Tin抓住can挥拳的手腕，手只是一抖便将can整条胳膊纽扣其后背，擒拿住了他！
艹！Can的大脑短暂宕机了一秒，整个人就开始气血翻涌。奇耻大辱！怎么如此轻易地就被人给制住了，刚想张嘴骂人就被人捂住嘴巴急速向餐厅旁的灰暗小巷推去。
整个人被压在透着潮湿的墙上，can奋力扭过头不知死活地直接开骂：“你*的！混*蛋，*的！放手！” tin没理会can的叫骂，箍着他的手加重了些力道。
Can吃痛地一皱眉，“再不放，我真揍你了！” 说着用没被箍住的手往身后扑腾。
呵，身后的tin冷笑一声，真是死鸭子嘴硬，tin一用力又把can另一只也压在背后。“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揍得了我吗。”
啊！！！听了这话can只能在心中无能狂怒，这服务生怎么手身好嘴还那么欠呢！“你，你凭什么打我。你们餐厅菜里有苍蝇还不让人说了？！”
一只苍蝇，可笑。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因为一只苍蝇毁了他辛苦那么久的暗杀任务。会有这么戏剧化的巧合吗？
“你说错了，我还没开始打你。”还是说自己已经被对方识破，眼前这青年的出现就是来阻碍他的？
这次can没还嘴，思索了几秒，语气软了下来，“我错了，大哥。要么你先放了我，手是真的疼。”大丈夫能屈能伸，目前这种情况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嘴硬命不硬也不行呐。
这人服软的倒是快，tin没有立刻问答，幽暗的小巷两人维持这种奇怪的姿势。野猫三两只地躲在黑暗处观察着这两个怪怪的人类。
“名字，年龄？”tin打破沉默。
“啊？”
“名字，年龄。”
“can，24.”这是干嘛，要开始调查户口了？
一问一答之间，tin慢慢冷静了被愤怒冲昏了的头脑。就这样怀疑了这人不免太过武断，虽然疑点重重，但是如果伤错了人反而会惹来更多麻烦。这样想着他手下力道渐松。
感到钳制着自己的双手撤去了力道，can顺势挣脱，转过身想也没想的又是一拳朝tin面门打去！被攻击的人这次没有再反击，只是一个轻巧的侧身就闪过了can的奋力一击。见拳头打不着人，can便由拳改为腿踢，可又被轻松躲过，他自己却差点收不住力跌倒。
丢人呐！！！心底一万句的呐喊跑过。这下can彻底放弃武力了，站稳后只得恨恨地瞪着tin，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衣服因为挣扎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一边脸颊上沾了墙灰，胸口气得不断起伏，似乎在用这种大口喘气的方法把胸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满地都亮起月光，tin看清了can的脸。透过那亮得出奇的眸子看出了愤怒、不甘还有委屈。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狗，tin莫名这样觉得。
实在很难将这样的can和毒枭联系在一起，派来这样的能力低下的妨碍者，是为了制造出其不意？
今天这个情况是两人都没有料想到的，一个只是来吃个饭，一个只是为了任务，可莫名的以现在的模样对峙。
巷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路人经过的声响，tin瞥了一眼can，决定打破僵局。现在这个局面必须尽早结束，既然不想错杀，那就需要点时间去确定。
抬手指了指can脸上的灰尘，tin道：“喂，你……”
“别！别动手！”对面话音未落，can就抬手想要格挡。见对面人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嗤笑一声，can才意识自己刚刚又怂了。
心里咒骂一句，can直接转身就往巷外冲去：“你……你给我等着！我叫人去！”，输人不输阵必要的威胁还是要有的。
看着can慌忙跑远的背影，tin没有阻拦，而是拨通了电话，如果确定了真的是妨碍者，那再杀也不迟。
这种混蛋就该吃枪子！can在心中咒骂。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但是刚拨号又站定立刻删除。can觉得很丢人，从小到大他都只有揍别人的份，这么被单方面压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还是第一次。况且他们实际也没打起来，难道和警察说自己被按在墙上就只问了姓名年龄吗。这么讲给别人听他觉得更丢人。想到这can只能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
“混*蛋！混*蛋！”一口闷气堵在胸口，can暗暗发誓下次再碰见那个人一定找回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