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十七)
漩涡(十七)
架空
勿上升,神经脑洞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包厢里已经人声鼎沸,四桌人,他的同僚们缩在主桌面面相觑。
杨九郎扫了一眼内里的环境,非常能够理解同僚们此时的心情——这边主桌安静如鸡,旁边几桌“来宾”虽还没喝上,但划拳的气势似乎隐隐已经抬头,抖腿的抖腿,抬脚的抬脚,聊天也聊得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但有一点很好——包厢里没有烟味!
这里在座的这么多人,桌上也放置了不少花花绿绿的香烟,可竟没有一个人在包厢里抽烟!
这么“优秀”的习惯,不知道要归功于谁!
“杨老师坐这里!”张云雷很自然的拍了拍杨九郎腰背将他带到主桌的空座坐下,自己也麻溜地坐他左手边——包厢有那么一刹的安静,随后又逐步逐步窃窃私语、到高谈阔论。
杨九郎的右手边是搭班班主任刘毅敏。
刘毅敏小姑娘骨碌着杏眼看了看周围几桌形容各异、发色复杂的“来宾”,偷偷将自己的椅子移向杨九郎:“杨主任……”
杨九郎懂她的意思,这周围“高谈阔论”、手舞足蹈的场景他们这种处于环境相较单一的人多少不适应,她很紧张,在场又只有他一个熟悉的壮年男性,不得不向他寻求一点安全感!
杨九郎笑着轻声安慰:“不用紧张,我们现在是客人,该吃吃,该喝喝……”
张云雷觑了快两肩相抵的二人,面色微微一喺,朝小力、小天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包厢中又顿时安静不少。
随后……
张云雷现如今一点都不想放过调戏的机会——他凑过身去,压着声音向道:“杨老师真能‘该喝喝’吗?”
“唔……”杨九郎转脸应声,却陡然觉得二人的脸面靠得太近微微一惊,立即向后移了一些,“额……随便、随便说说……”
张云雷顿时得逞似的笑得灿烂,顺手拿起红酒瓶给他倒了小半杯,给了他一个眼神,大约示意他这是今晚他的量!
杨九郎大约受他笑容感染,两眼弯弯回以感谢!
可这样的场合,虽然张云雷信守承诺,果真替杨九郎挡着喝了几杯,手下人也非常有眼色地明白自家老板对这位杨老师的“过分”维护,在几个人碰了钉子之后就没有再前赴后继、“勇往直前”的了,但卢欣的那位年轻男友真是有些……不知死活,卢欣的眼睛都快使抽筋了,却依旧没有阻止他端着酒杯走到杨九郎面前,大放……不,聊天:“杨老师,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我也喜欢物理……咱真是有缘,为我们的缘分干一杯!”
这……不是,兄弟,天下喜欢物理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各个和咱杨老师有缘分?
杨九郎一头雾水,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起身,礼貌地端起酒杯:“客气了,但……我真的不太能喝……”
“杨老师,酒量喝着喝着就大了,真的!”年轻人勇敢地勾住杨老师的肩头,如亲密兄弟一般推杯换盏,“您醉几回,酒量就大几回……”
“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杨九郎试图纠正这个理念的错误,想告诉他酒量的大小早在人刚出生基因里面就已经定好了,后期人为的并不能有太多改变,但人家根本没有任何听进去的意思,不管不顾跟他碰了碰杯子,然后一仰头表演了个“吞杯”。
“……”杨九郎有些无语地愣在当场,捏着自己的杯子真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喝,自己的酒量实在浅,这才在宴中,若现在就把自己灌到边界线,那后半场怎么办?总不能纯纯靠着张……兄吧!可不喝,这样的场合,这么多双眼睛,以他的礼貌休养,实在做不出这样不给人面子的事……
几根莹白修长的手指裹上他捏着高脚杯的手,缓缓从他手里移出杯子,然后一双等候多时的软唇“吨吨吨”全然接收杯中殷红的酒液,三两下一滴不剩。
“那个……”杨九郎看着张云雷将小半杯红酒炫下去,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人家真是时刻想着信守承诺!但……但,那个……那个是我的杯子……
他又看着张云雷将他的杯子端端正正按在自己面前,唇与杯接触的地方黏着着一点红色酒液……
唔,这好像……在我喝过的地方……
杨九郎抿着下唇,脸上没来由的透出一点热意。
卢欣终于顶不住她解读出的张云雷眼神深处透射出的“凶光”,将还愣在当场的小男朋友拉回来——她感觉到不远处的小力小天已经在“咔咔”捏手关节了,一旦他们“下场”……
她脑中已有画面,为了不让她的猪头真的变成猪头……
张云雷目不斜视地取了酒瓶又给杨九郎倒回原来的那点酒:“杨老师坐吧,尝尝这里的特色菜,传承了很久的,不外传,只穗香村独有……”
金碧辉煌的顶灯折射出的冷冽光芒打在他镜框冷硬的金属边上,愈发显得镜片后眼眸如墨,黑得化不开、流不动。
但至少,他说话了——卢欣暗暗庆幸,不禁又看了一眼“神奇”的杨老师,他们家老板对这位杨老师……有点特别!
虽稍有尴尬,但这样一来杨九郎身边确实清净了不少,也让他能把心思放在品尝美食上——挺好!
只是……
大约是美食太上头,还是……还是张云雷太过客气,杨九郎的餐碟没有一刻空场过,总是东西还没吃完,张云雷的筷子就夹过来,美味降落——各种各样,层出不穷……
当然,偶尔张云雷的酒杯伸过来,杨九郎十分配合地把自己的酒杯碰上去——酒液肉眼可见地减少、下降、消失……
总之,杨九郎到最后觉得脑子胀得很,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但总体还算能够用大脑支配四肢。
他本能地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致了声歉,迈着尽量以正常的步子去卫生间——多喝水,多排尿,有利于解酒,同时,多在厕所待一会儿,清静清静,解救一下发胀的脑瓜子!
老式的走廊灯光昏暗,墙壁虽然打扫干净,但斑斑驳驳的岁月痕迹依旧清晰可见。地毯算是时兴的样式,绵软弹性,走在上面有如飘云端的感觉。
杨九郎深吸了几口气,借以充实缺氧的大脑,让自己能更清醒些——陌生的地方,总不该缺少警惕。
不过,安逸的日子过了这么多年,虽然自己还时常戒备,但总体早已经不似当年,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会笑话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
“唔,对不起……”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中年人与杨九郎在拐角处擦肩,差点撞上杨九郎,幸而双方反应都不算慢,堪堪避开。
他身上有股焦糊味……
杨九郎耸了耸鼻子,有些暗暗自得:当年的那些训练还算保持得住!
甚至,他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皮鞋踩着地毯的脚步声,虽然微弱、虽然醉酒……
“九郎,你这尿遁的借口可老套了!”熟悉的戏谑声带着闷闷的笑意在走廊里回荡,张云雷斜倚着拐弯处的墙笑得一脸灿烂。
杨九郎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卫生间门——他其实也并不尿急,只是找借口出来透透气,被人一语道破倒也不算尴尬,因为是张云雷。
“可有效不是!”
张云雷“噗嗤”一声笑得更深,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他快几步赶上杨九郎一起跨进卫生间——这样子,若被认识的人撞见,像不像是两个大男人相约来厕所?唔……说出去有点笑掉大牙!
只是还没走两步,先他半个身位的杨九郎陡然一个转身,不管不顾将他一把抱住——若动作再缓些、温柔些,都可以怀疑杨九郎是不是想把人……唔,拉到黑暗没人的角落酱酱酿酿!
嗯,后续有黑暗没人的角落没错,却并没有的“酱酱酿酿”的旖旎——电光火石间,张云雷就觉得被人连拖带搂拽回走廊,往一个犄角旮旯的黑暗地方一扑,杨九郎就伏在他身上,可还没来得及暗自窃喜——“轰隆”一声,地动山摇,巨大的声响震得他鼓膜发痛,瞬间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许久,耳边才传来杨九郎重重的喘息和艰涩的询问:“还好吧?”
炸、炸弹?
杨九郎十分懊悔:前一秒还沾沾自喜,后一秒啪啪打脸!他明明已经闻到了那人身上的火药味,也明明应该反应——这样的酒楼怎么会有中年人做跑堂的服务员,而跑堂的服务员又怎么会有后厨的焦糊味……破绽真是太多了,可“盲目自信”的自己竟一个都没有捕捉到!
索性这个炸弹有些土,威力不算很大,对他们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
杨九郎起身,将身底下的张云雷拉起来:“张兄,我得去看看今天在这酒楼里开宴的名单……”他得确定刚才那人是否针对的是自己还是另有他人——如果是自己……
他内心微微一沉:如果是自己,那这宁静日子也算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