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二百四十三章 雨夜狂想曲（2）
「鲁明斯教会的人找我有什么事？」
路德格的语气中流露出微妙的敌意。
布雷图斯圣国是那群给他打上烙印、否定他的存在的狂热分子的朝圣地。
过去的信徒并非如此，但如今徒留痴迷和疯狂的他们已经成为假借信仰的名义犯下无数暴行的暴徒。
「请原谅我的行为，但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这位闻名于世的教授。我的名字叫法瑞尔（Freden），是鲁明斯之神膝下的羔羊，也是莱德维克教区的教区长。」
莱德维克教区的大主教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就像是值得信任的善良邻家女士，从亲切的微笑到谦逊的姿态，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但路德格很清楚这只是她用于欺骗他人的面具。
从声音、语调到每一个小动作都无可挑剔，但如此刻意的举止只会让人感到不快。
「您是路德格·切利希教授，对吧？」
「回答我的问题。」
冰冷的声音从路德格的口中传出。
但法瑞尔依旧站在雨中微笑地看着他。
「是我说太多话了吗？还请您谅解，人老了就是习惯唠叨。」
「你很清楚我在问什么。直接说来找我的目的。」
法瑞尔的出现并非巧合，路德格知道她已经躲在一旁监视一段时间了。
「好吧，我只是来确认路德格·切利希教授是否和传闻中的一样。」
「有必要在雨中等我吗？」
「雨是鲁明斯之神的恩典，是神让农田富足，我没有理由讨厌，甚至心存感激。」
「雨水过多也会导致庄稼淹死、洪水泛滥。你对此也心存感激吗？」
「如果恩典造成伤害，那也是它的意愿。」
路德格没有再反驳法瑞尔，他甚至觉得不值得反驳。
「路德格教授似乎不太喜欢我。」
「没有人会欢迎不请自来的人，更不用说你还是鲁明斯教会的信徒。」
「嗯，真奇怪，我们鲁明斯教会在此之前不应该与路德格教授你有任何交集才对。」
「现在有了，而且让我很不喜欢。」
「您不必那么谨慎。」
「不必吗？教会明明将魔法本身定义为异端但却来拜访法师，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听到路德格的话，法瑞尔用手遮住嘴轻声笑了起来。
「呵呵，看来路德格教授对我们的认知还停留在过去。但我们的教义已经改变了，现在法师也是伟大鲁明斯之神膝下的孩子。」
「闭嘴吧。」
路德格打断了法瑞尔的话。
「省点力气，你们这群狂信徒的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
「......」
听到这里，法瑞尔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路德格的想法。
「好吧。首先，我来找路德格教授的原因是出于好奇，也是为了提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还请您不要惊讶。虽然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我看得出来，您接受过神明的祝福。」
路德格闭上眼睛一会儿又睁开。
他的眼神依旧冷漠。
「你在说什么？」
「路德格教授，您的身上流淌着神圣的力量，这证明您受到了神明的祝福，将这种天赋埋没于此绝对是整个世界的损失，所以......」
「所以你想要我加入鲁明斯教会，对吗？」
「是的。」
「我还以为你想要说什么，原来是这种不值一提的事。还请你回去吧，我会当作你没来过的。」
尽管路德格的回答很冷漠，但法瑞尔还是不愿放弃。
虽然其他人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路德格身体内流出的能量。如果用于好的方向上必然能造福世界。
相反，一旦被用于错误的方向，它极有可能为整个世界带来灾难。
「我并不是一时兴起才这么说，如果路德格教授您......」
「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
路德格怒视着法瑞尔。
「那你就根本不应该来见我。」
感受到他强烈敌意的法瑞尔低下了头。
她只能捧起双手为他祈祷。
「啊，神明啊，请为这位迷途的羔羊指引明路吧。」
路德格并不是没有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但他没有费心指出。
因为回应只会让她变得更加烦人。
「在我离开前，请允许我说最后一件事。」
「......」
「最近莱德维克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在野兽之王复活后，今天城外还出现了可怕的洪流，我真心为您的安全祈祷。」
法瑞尔真的很担心，但路德格却嗤之以鼻。
「我现在就离开，愿光明之神照耀您的前路。」
在祷告之后，法瑞尔就离开了。
紧盯着她的路德格转回头看向莱德维克的夜景。随着雨势逐渐加大，整个莱德维克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
雨点落在伞上的清脆声音就像一首狂想曲。
（烦死人了。）
但即使是这样生动的美也无法让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法瑞尔说的话依旧徘徊在他脑海中，迟迟挥之不去。
（以前被封印的神明力量现在已经连教区长都能看见了吗？）
法瑞尔说他拥有神明的神圣能量。教区长可以说是整个莱德维克最具权威的神使，所以她肯定不是在说谎。
所以这就是她来找他的原因，路德格终于明白了。
（我以前从未被人发现过。）
从施放封印开始，路德格就拜托了鲁明斯骑士团的追捕，哪怕是直面在世界各地游荡的教会人员也没有被发现。
但今天，教区长法瑞尔却看到了他身上流动的能量。
也就是说他一直压制的力量开始显露了。
（很有可能是因为最近使用神明的力量过于频繁。）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但事与愿违。
（虽然她现在暂时离开，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法瑞尔真的了解路德格的所拥有的力量，即使是献出生命，她也会试图说服他。
又或许她猜到了他的身份。由于是教区长，她很有可能听说过一些秘闻。
（要再封印一次吗？）
考虑到未来可能面对的事件，神明的力量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且布雷图斯圣国也打开了尘封的大门，他们开始逐步影响外界，甚至可能已经遍布各地。）
在漫长的二十年里，决定下一任教皇的继任过程终于结束。
（世界迟早会为新任教皇的崛起而喧嚣。）
但现在的路德格必须分心对付黑色黎明，布雷图斯圣国的行动对他来说不是件好事。可即使无视圣国，他的出身也终有一日会困扰他。
封印神明的力量并隐藏身份不过是拖延不可避免的事情。
（必须得加快速度。）
别无选择的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遗物碎片。
（下一个目标是皇室城堡，我得为旅行做好准备。）
「啊！烦死人了。」
回到住处后，凯西·塞尔莫尔倒在床上。
今天可谓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如果不是认识警方，甚至可能会更糟。
躺在床上的她微微转过头，窗外的水滴正顺着玻璃缓缓流下。
外面在下雨。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从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时就开始下雨了。）
一想到当时来的目的，凯西就有些哽咽。
（今天变成这样，不对，所有事情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个人。）
事实上，路德格什么都没做，但对她来说，他就是万恶之源。
凯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
染上魔力的纸是探寻他过去的唯一钥匙。
（即使是现在......）
从拿到这张纸开始，她就有种想要一探过去的强烈冲动。
哒.哒.
窗户上传来的声音让凯西不得不把目光转向窗台。
一只乌鸦正在用喙敲打着窗玻璃。
「乌鸦？」
它是想进来躲雨吗？
但当她打开窗时，乌鸦将嘴里叼着的信放在窗台上就飞走了。
凯西疑惑不解地拿起信，虽然被雨打湿了一点，但在轻轻施放魔法后，渗透入信的水滴便飞出了窗外。
（这是......）
一看到乌鸦，凯西就自然地想起了一个男人。
（詹姆斯·莫里亚蒂。这次你想玩什么把戏？）
凯西一边揣测他的意图一边打开信，她以为信内会写很多东西。
——「小心。」
但信上只有仿佛用打字机印出的直白明了的两个字。
然而凯西的警惕顺间提到了极限。
（小心？小心什么？）
虽然不明白路德格发出这封信的意图，但凯西本能地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凯西马上环顾自己杂乱但安静的房间，到处都是属于她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常。
（贝蒂没帮我整理房间......唉，我现在在想什么啊。）
凯西摇摇头将信粗暴地扔进垃圾桶。
然后一柄泛着白光的刀刃瞬间刺穿了她的胸口。
天花板上落下的黑影露出了微笑，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由得僵住了。
凯西的身影化成一滩水洒落在地。
「什么？」
当暗杀者看到眼前的目标变成水时，他不禁惊讶地喊出了声。
就在这时，从空中传来的声音回应了他。
「为什么这么惊讶呢？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在进入房子的那一刻，凯西接近于超能力的分析和推理没有遗漏任何异常微妙的变化。
她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用水制造了一个克隆体，但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要杀她。
（他才刚把信寄来就发生这样的事。）
躲在水幕后面的凯西嘲笑暗杀者。
她大致猜出了背后的始作俑者。
「你们的运气真差。」
隐藏在天花板上、地板上和窗帘里的暗杀者们立刻悄无声息地发动了攻击。
但凯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今天恰好是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