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机四伏(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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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云音歌看着他如冰似雪的眉眼心肝一颤,这个高高在上、看自己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眼神……“你不是魏婴?”她脱口而出,却是诘问。
蓝琬琰轻轻地扫过她一惊一乍的“表演”,觉得此人连让他“动怒”的必要都无,更没答话的兴致。写风也毫无向她行礼的自觉,只在主子身后一动不动地默立着。
云音歌身后的下人脸色却在不停变换,有的已然知道对方身份不可得罪,欲提醒自家夫人,又慑于她的手段不敢放肆。
云音歌反应也迅速,只神色依旧难看:原来是大表侄?啊不——应该是郭云氏,给未来的蓝君后行礼了……
说着,她意思意思地弯了下腰,脸上是故作挑衅之态。在她眼里,一来她是蓝琬琰的长辈,给个小小的下马威他也不能喊打喊杀,二来他还未正式入宫成为君后,如果故意下脸能惹怒对方发作自己,闹点事儿出来反能得点好处——譬如最好能让他断了中宫之路,再不济传个‘未来君后不敬长辈、毫无教养’的烂名出来……总而言之,她就是看蓝琬琰那张与魏婴一样的脸很不顺眼!偏偏他的气韵不似矫揉造作、恨不能时刻扒住乾元不放的魏婴,反而神似其父蓝忘机,这便让她更不顺心了!魏婴不在,也不耽搁她恶心一下他儿子,稍平这十几年来自己受得那些窝囊气。
啧!蓝琬琰漠然地打开扇子轻轻一扇,坐在凳子上未起身,极是心安理得地受了这“礼”。明明他坐着,云音歌站着,气势上却像他坐着,云音歌跪着……
云音歌最受不了他这散漫傲慢的姿态,恍惚一瞬感觉自己是被‘魏婴’羞辱了。她板直腰身,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蓝琬琰,眼底不含丝毫善意:不过,容表姑姑托个大,大表侄你很快便要入主中宫,这皇家礼仪万万不能疏忽大意,君后是六宫之主,当做好表率,莫要学了你那做妾的坤父,一副吃酸捻醋的小家子作派,正室还是需端方大气……
“郭二夫人好利的口舌!”不等瞳眸划过寒意的蓝琬琰发作,背后传来另一道人声:不过您这手未免太长了些,竟伸进别家里‘指手画脚’,我蓝氏礼数如何暂且不表,你们烟城云家的教养却是令人大开眼界!
云音歌转身定睛看去,好几位高官内眷正慢慢走近,方才说话的却是其中一位穿着金丝袍服、明艳凌然的男子。人群里还有一些年轻坤泽,应是准备跟着自家长辈一起去中苑赛诗、比丹青,未料看到了这一幕。
未等云音歌说话,那男子又轻笑一声,道:不过也是,谁不知自云老伯爷仙逝后,任明恩公如何拉拔,云氏终究还是逃不开‘泯落’二字,徒惹人笑话。若是云老伯爷尚在,怕是再忍不得某些无能又无知的不肖子孙罢!
“你!”云音歌被他这几句气得不轻,脸色僵硬。
那男子给了云音歌好一通没脸,却未把她放在眼里,而是直接跨过她走到蓝琬琰跟前,微笑道:琰公子,中苑那正热闹着,不如让阿凌陪您一起去看看?这里实在吵得人心烦。
虽因立后明旨未下,金光瑶也未称呼蓝琬琰一句“君后”,但已把自己摆在了臣下的位置,亲近之余更添恭敬。
“瑶舅母,”蓝琬琰表情淡淡,目光却一直冷冷瞧着云音歌:“这位郭夫人突然跑来,又倾述了一堆‘哀怨’之语,琬琰实觉莫名,不知郭夫人张口闭口都以‘妾’辱我坤父是何用意?我坤父魏氏是蓝氏明媒正娶的正君,何曾是妾?”脸如寒霜,言辞凛冽,颇有其父明恩公之风,满是为其坤父‘申冤’之意。
金光瑶对上蓝琬琰那剔透玲珑的眼,瞬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回以温和一笑。
在场之人也觉这郭二夫人说话奇奇怪怪、毫无章法——若明恩公主君是妾,那蓝琬琰便是‘妾生子’了,再优秀也不可能越过这么多大家坤泽被皇室直接聘以正宫之位,绕是明恩公势力再大,至多搏个‘贵君’罢了!且普通宗室娶妃都得追本溯源,查清欲聘娶之人的所有宗族姻亲,何况是皇帝立后?
“我是明恩公舅家表妹,怎么也不会无故放矢,当年湛表哥带魏氏来烟城拜见我祖父,谁人不知魏氏是以‘妾君’身份登门?金正君何必在这为他遮掩,随便拉个云家人便可尽知,那时怕不得打了自己脸?”云音歌嘲讽道。
众人还来不及把这话消化完,便又听蓝侍郎正君金氏大笑两声,脸上皆是无奈:原是如此,此事却是郭二夫人不知了。说来此乃我蓝氏家事,且关乎我那已仙逝十多年的魏婆母,本不该外传。只家事如何能与皇家威严作比?如今怕也瞒不得了。想来各位夫人主君也知明恩公主君与我那位魏婆母同出一家,他嫁给明恩公可谓亲上加亲,好事成双,自该光明正大地过礼。然魏婆母问了相师,说这婚卦奇特,若只想保家宅顺遂、子孙平安便走明礼;可如求蓝氏子孙能鹏程万里,‘三书六聘’却不可宣张,只先上族谱,再去官衙里做了登记,定了名分便是。魏婆母爱子之心至诚,更是为蓝氏计之深远。不得已只能委屈阿羡承‘妾君’之名两年……后来我家夫君得了嫡宗长辈看重,过继于甄婆母名下,承宗子之责,如今忝为侍郎;明恩公御戎狄护大赵,以武定邦,也算告慰魏婆母在天之灵。不过,世上无十全之事,这卦也是如此,有舍方有得……
未尽之语没于叹息,金光瑶将那段秘事娓娓道来,众人听明皆是理解。如此说来,虽名声上略有瑕疵,但明恩公主君的确是孝顺之人,好在他的委屈不算白受——夫君敬重、乾坤双全,这大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云音歌瞪了一眼金光瑶,冷道:“湛表哥那位继母果真好手段,确实是委屈我姑母和湛表哥了,这般说来表哥夫也可怜,他多敬长辈啊!却偏遇上这连自家人都不放过的……呵!”又转头训斥侍女们:“蠢东西!还不去找你家小姐去哪了!放她独自在这吃人堆里谁敢放心?自家闺女自家疼,难道还让外人替你家主子操心吗?
说罢,带着手下奴婢甩手走了。
众人皆是无语。那些年轻坤泽更是为明恩公府和蓝琬琰抱不平。金光瑶笑意不减,对着有些愤愤不平的蓝凌意味深长地说:阿凌,你生什么气?她不高兴,咱们得高兴才是。
此话一出,蓝凌若有所思。众人也深觉有理。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去中苑吧!”金光瑶又提醒道。“不知琬琰公子可要与我们同去?”
蓝琬琰婉言拒绝了,金光瑶也不强求,带着仍在低声微言的众人走了。
至于方才发生的事,就如石投水中,必有余波。但对明恩公府而言却是好事。
“唰”,一把刀直接横在允宁王脖子前,握刀之人满面杀气:说!你是谁派来的!
这暴脾气!允宁王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别冲动!刀下留人!欸~小……这位正君,您手下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有些不妥吧?我方才可是舍命救了你们!
魏婴没搭理他,轻轻给阿月扎紧右胳膊上的伤口,低声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阿月摇头:主君别担心,只是被疾箭划伤,不碍事。只情况不明,此地不可久留。
“嗯,只方才跑了许久,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会,看这里并无人烟出没的痕迹,短时内应是安全的。”魏婴看了看四周,这里已是暗林深处,阳光如碎金般映在林叶间。他又拉了拉方才在躲避追杀时被划拉碎裂的下摆,微讶道:呀~都坏掉了……os:银子好似很喜欢这件衣裳呢!
“主子,此来历不明之人该如何处置?”阿珂一边问一边思考着如何出刀最快,省得对方喊叫引来那些刺客。
允宁王感觉冰冷的刀锋离自己越来越近,立即道:喂喂!可不能好心没好报啊~若不是我机灵提醒,你们怎能发觉那藏在暗处的利箭?大家能轻易逃出那些刺客的埋伏圈,在下怎么也是出了力的吧?
阿珂一直冷冷盯着“不怀好意”的允宁王,质问道:呵!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若非你趁乱骗走我们主子……
允宁王一脸冤枉道:姑娘,在下理解你护主心切,但我可没那个本事,能把那么刺客安排到皇家园林里。况且,你们怀疑我,我还怀疑你们呢!谁家坤泽好端端地会跑到外园的射猎区来?
魏婴主仆三人直直望着他:……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看握刀侍女瞥来看白痴的眼神,允宁王有些尴尬地问道。
魏婴便对阿珂道:阿珂,放了这位小郎君吧!这般看来他真不是故意的。
阿珂收回长刀,一脸鄙视:原来是个路痴。
允宁王一听阿珂那话音就知她想说的是“原来是个白痴”,但老底被揭难免有些齿软:咳!我……我只是第一次有幸来皇家的园子,有些地不熟罢了…这里除了树还是树,看起来都挺像的……但我真不是坏人,请您千万相信我说的话!
魏婴笑着安慰道:自然,小郎君一副热心肠。不过,此时各家郎君们应在外园狩猎,你是哪家小少爷?我竟从未见过。你的同伴和下人呢?怎会由着你迷糊跑进内园?
“这里是内园?”允宁王认真扫视四周,有些不信,这怎么都不像是会安排给坤泽们赏花的地儿吧?
“这里是外园了好吧!我们本在内园,若不是你引着我们乱跑,怎会离内园越来越远?”阿珂走回魏婴身边,是吐槽更是提醒:主君,堂堂一个大乾元,怎会迷路迷到内园去?此人说话不足信。咱们还是与他分开走更安全。
阿月慢慢站起来,慢慢抬起右手,又试着握了握拳,确定只是有些疼,并不影响活动,便道:阿珂,这位小郎君确实救了我们一次,方才那些刺客出箭太快,若不是他与咱们配合无间,我俩很难护主无忧。
阿珂对师父阿月是很敬重的,这才不说话了,只手握在刀柄上,不错眼地盯着允宁王。魏婴看了看日头,直接对允宁王道:那些刺客是冲我们来的,待会儿小郎君与我们分开走,更安全些。
允宁王忙摇头:你们还有一个伤员,我一个乾元,遇事怎能独自逃生?这实在违逆我的原则,还是一起走吧!况且是我把路带偏,害你们跑到这外边来,便需负责把你们送回去。
阿月笑问:小郎君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怎知你不会越带越偏呢?
允宁王尴尬地摸摸鼻子:那我只负责警戒,怎么走听你们的,绝对不会指手画脚!
“既如此,便劳烦小郎君了。”魏婴拦住阿珂还未出口的拒绝,笑吟吟地应了。
允宁王抚掌一笑:不劳烦不劳烦。既然外园是分给参宴的乾元们骑猎的,那些刺客定然不敢太过张胆喧扬,咱们只要往人多的地方去便是。
“郎君所言甚是。”阿月随口回应了一句,与阿珂一左一右牢牢护在魏婴旁边,允宁王乖觉地跟在后边“断后”。几人小心警惕地往外林绕去。
蓝琬珺带着白术等人来与蓝琬琰汇合时,便看到他兄长皱着眉,用扇子不停地敲打着掌心。
“你怎么来了?”蓝琬琰看到蓝琬珺眉间更皱。
蓝琬珺不复之前的温弱,严肃着脸:父亲让我来告诉你,允宁王进京了。怕是偷来了长林园,你可要避着些?
蓝琬琰倒是冷静了些: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何可避?总要见的。先别管他了,方才郭云氏以为我是坤父,跑来这撒泼了。
“她?银子,事情有些不对。你这才来了个云氏,那坤父怕是真遇麻烦了。”蓝琬珺眼神一厉,立即回头跟白术道:白术叔,月姨还没有传消息过来吗?
白术摇头:并无。公子、少爷不必过于担心,主君那爷早有安排。
蓝琬琰若有所思:那女人莫名其妙地跑过来,倒是引走了我的注意。是鱼饵吗?不过她行事蠢笨至此,想来这几年盯着明恩公府的人并不是她。
蓝琬珺道:不是同谋便是棋子,这几年她在西北言行被‘养’得愈发无状,郭氏能安什么好心?这回带她入京,怕是想用她作靶,套出太姥爷生前留给父亲的人脉网吧!我还是不放心坤父那边——你跟坤父也就初时看着像,可稍微熟悉点你俩的人都认得出来,也就云氏未见过你才会一时错认。你就不该为了哄坤父高兴,答应他互换身份的事儿!
蓝琬琰沉默了一会儿,似忍无可忍地挤出一句:那你当时瞎起什么哄!马屁精!
蓝琬珺对此无话可说,谁让他当时的确憋着想看蓝琬琰笑话的坏心思呢!哎~都怪蓝琬琰天天挂着一张“不起皱”的脸皮,多说几句都像给了人赏赐似的,真不像个软绵绵的坤身……心里碎碎念了一通,他最后也只讷讷道:这事儿,父亲一点头,我也没辙。
所以你如今在这放什么马后炮?蓝琬琰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去寻一下郭梦蝶的下落,她那手箭术不简单。

请问:谁是刀,谁是贼?
填坑真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