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雪（八十三）

八十三

 

佐仓藩官道，板野友美押着一名垂头丧气的浪人武士走回商队。即使是在以飘逸见长的秋叶流中，板野友美的身法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概仅次于“神速”柏木由纪，追上逃走的敌人只是小事一桩。那名浪人头目的剑术在板野面前完全不够看，战不两合便束手就擒。让板野友美在意的是刚才商队中喊她的那个声音，没听错的话似乎是……可是那位前辈不是应该在水户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商队的护卫和杂役正在打扫战场，看到板野过来一齐恭敬地行礼，显然是得到过吩咐。板野点点头作为回礼，径直走入车队之中。

“好久不见了，板野，辛苦你了。”一位衣饰华贵的女子微笑着迎了上来。

“川崎前辈！真的是你！”板野友美讶道。

来者正是秋叶流七叶之一的川崎希。当年秋叶流分家，“七叶”都拿到了“免许皆传”的资格，高桥南、前田敦子和小嶋阳菜留守江户，重修竹下院；大岛麻衣回到长州，成为伏波院师范；渡边志穗应柏木由纪之邀前往萨摩，传艺于澄月院；而川崎希和中西里菜则是谢绝了其他弟子，回了家乡水户藩，并未开馆授徒，两年多来杳无音信。

板野友美没想到川崎希会在此地出现，看样子似乎还是这支商队的首脑，难怪护卫武士以少敌多仍然进退有序，原来是前辈在指挥着。另一边的浪人自然也是前辈出手解决了。可是前辈为什么会在佐仓？这么大一伙强盗又是哪里来的？板野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询问川崎，眼下似乎又不合时宜。

“待会儿再好好叙叙吧。”川崎希向板野友美一摆手，转向板野抓回来的浪人头目，神色转冷：“我好像在藩里见过你，一路追到这里，真是多费心了。你想想该交待些什么，好保住自己的小命，我可不耐烦拷问你。”

那名武士吓得站也站不稳了，立刻招供道：“是，是。小人是奉了藩里的命令，一直跟踪您，沿途收买了九伙浪人，想要……想要请川崎家回水户去……”

板野友美失笑道：“好一个‘请’，你倒真会说话。”

那人面露尴尬之色，看了看川崎希的脸色，继续说道：“这是藩里大人的主意，说是……说是您……”话及此处，那名武士结结巴巴，想照实说却又不敢把那些话说出口。

“那些陈词滥调不用再说，听都听腻了。无非是不敢去江户的是懦夫，又或者离开就是背叛，还有什么要受天罚之类。”川崎希冷眼道，“纠集几伙浪人拦路抢劫也算天罚？简直难堪！你回去告诉他们，我川崎家说了脱藩，那就是脱藩，水户的事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以后不要再来烦我，真把我逼回去了，对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是！”那名武士得了话，抱头鼠窜而去。

 

“前辈这是……”板野友美心中惊讶，川崎家？不敢去江户？脱藩？水户的事？真是让人云里雾里，看来川崎前辈那边也发生了许多事呢。

“好久不见，板野的武艺又有精进，可喜可贺。”川崎安排好诸多事宜，向板野谢道，“刚才多亏有你在，不然那么一大帮杂鱼我恐怕应付不来。”

“哪里哪里，就算没有我，那些家伙也奈何不了前辈的。”板野谦逊道，“我只是路见不平，而且觉得这阵仗很不寻常，就出手看看，没想到会遇到前辈。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川崎希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只怕说上一天也说不完。难得见面，应该和你多相聚一会儿的，但是我有要事在身，行程不能耽搁——要是同路就好了。我要去神奈川，板野要去哪儿？”

板野友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是浪人，没什么目的地，去哪儿都可以。”

川崎希拍掌道：“那不如和我一起走，怎么样？我们就可以好好聊一聊了，不知道你这两年过得如何？我也遇到了很多事，想和你说一说呢。”

“好是好，可是……”板野友美赧然道，“不瞒前辈说，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得先考虑生计呢。”

川崎希莞尔一笑：“既然遇到我了，还担心会饿肚子吗？”川崎希知道高傲如板野友美是不会受她接济的，继续说道：“你也看见了，如今路上很不太平，川崎家打算雇一个高手护卫，怎么样，有兴趣吗？”

板野友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就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