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须记
上清方中秋节十二时辰《月间听风·卯时》 （完整十二时辰在老福特和微博，微博设了抽奖） 本篇又名《偷偷创死你》 鬼晓得我搜油腻语录学习的时候我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侠门🙏🏻 ooc作私设 ———— 夜色降临，华灯璀璨。 暑气渐消，刚从南海避暑回来的少侠颠儿颠儿地提了两坛酒去寻他的至交。 少侠直奔金陵城最大的酒楼，旋风似的冲上顶楼雅间。 雅间内，白发玄袍的男人安静地在窗边独酌，似是在欣赏热闹的街景。夜风掀起他的兜帽，露出一双鎏金眼眸，在万家灯火的映射下明灭。觉察到少侠还呆愣愣地立在门外，他勾唇一笑，举杯相邀，“怎的还不进来？” 少侠回过神，拎着酒坛朝他走去，“思明兄，我……哎哎哎——”匡嚓一声，少侠被门槛重重绊了一下，两只酒坛脱手而出。他滑稽地挥舞双臂竭力平衡身体，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然而少侠表面慌得一批，实际内心稳如老狗——他余光一瞟，果然，那边的男人动了。 方思明几乎是瞬移到少侠身边。他先把飞在半空的酒坛一一抓住放好，紧接着揽住少侠的腰华丽丽转了两三个圈，玄色衣袍划过空气开出靡艳的花。 少侠攀着方思明的肩，刚吃了不少点心的他只觉胃中一阵翻腾。 “思明兄……” “脚下不稳，可没法喝酒啊，”方思明特意压低了嗓音在少侠耳边轻语，“小家伙儿。” 晕晕乎乎的脑子瞬间清醒，少侠猛地从方思明怀里挣开。 “怎么了，小家伙？” 少侠摇摇头。他今日尚未饮酒，眼前之人是他的思明兄没错。 “思明兄，难得你也会开玩笑。”少侠抑下心头异样的感觉，笑道，“突然发出这种，呃……有点奇怪的声音，吓我一跳。” 方思明半垂着头凝视少侠，嘴角缓缓上扬，“哦？那你可要尽快适应。” 少侠没来由地脊骨发冷。 怪事，现下分明还是穿夏衫的时候。 “嗐……思明兄不要闹了，别浪费了我带来的好酒。” 少侠抛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扯着方思明的袖子拉他到窗边坐下，撤了青瓷酒壶酒杯，哐哐两声把两只粗瓷海碗扔在桌上。 “这碗……” “我路过后厨顺手带上的。”少侠拍开酒坛封泥，笑嘻嘻地为二人满上。琼浆倾泻，玉液飞溅，氤了一室芬。 “杯子太小了，这样喝才够意思嘛！”少侠端起碗朝方思明一举，仰头饮下，“我先干为敬！” 方思明盯了瓷碗几秒，无奈似的摇摇头，“做工如此粗糙……罢了，你高兴便好。” “什么？”少侠好些日子不曾沾酒，此时一大碗酒下肚，他的眼眶已经泛红，“思明兄，咱们以前在小酒馆里不都是这样喝的吗？” “出门在外，还需注意形象。”方思明取出一方帕子给少侠擦了擦嘴，随即蹙眉道:“至于那种不入流的小地方还是少去为妙，鱼龙混杂，保不齐有什么危险。” “思明兄，”少侠板起脸，严肃地看着方思明，“你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何出此言？” “你……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少侠凝视方思明，十指无措地搅在一起，“年初的时候你还同我说，你曾扮过贩夫走卒看买者愁，也曾引车卖浆为钱财困……你曾辗转于市井红尘，看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今怎的……” “这么能抱怨，不如抱我？”方思明嗤笑，伸手捏了捏少侠面颊，“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与蝼蚁为伍，没得跌了本少阁主的身份。” 少侠浑身僵硬，一股凉气自心底涌出，窜往四肢百骸。 方思明，方思明他…… “你……”少侠拍开那人的手，深深呼出一口气，“你不是方思明！” 那人却是嗤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少侠，“我不是方思明，还有谁是？什么人胆敢冒充本少阁主？” 方思明忽然释放强横内力锁定少侠，少侠连连后退，直到撞上雕花窗框，整个人被笼在阴影中，动弹不得。 “你不是方思明。”少侠直直望着“方思明”，似要看穿他的伪装。可眼前之人除了方才的言行与往日不同，并无易容的痕迹。 “呵……闹够了，就回去坐好，”方思明邪肆勾唇，看少侠的眼神就像看一只正在使性子的小宠，“本……我的包容，也是有限的。” 冰冷的护甲再次抚上少侠的脸，方思明轻声诱哄，“乖乖的，不要让我生气，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懂？” 四目相对，方思明看着少侠的眼神从警惕敌视变为挣扎愤怒，最后转换成茫然懵懂，他道:“江湖凶险，只有我能保你平安……所以，永远陪在我身边吧。” 少侠双目失焦，红唇微动，从喉间挤出一个字:“好……” “那么从今天起，我要你眼里只我一人，不准……”方思明满意于少侠的顺从，哪知这竟是少侠的伪装。少年骨子里的叛逆被激发，趁着那人松懈的瞬间毫无保留地一脚踹出。而出于身体的本能，方思明反手就是一掌轰过去，却正中少侠下怀。 少侠的小身板借力撞开厚实的窗户倒飞出去，嘴角噙着得逞的笑——哪还有被摄了魂的样子。 不过方思明功力深厚，先前又被他强行制住，少侠无法自救，只希望一会儿别是脸先着地…… 正胡思乱想着，腾空的身体落了实处，不是冰冷梆硬的石板地，而是散着淡淡郁金香的温暖怀抱。 “清崖兄？”少侠一张嘴便是一股刺目殷红。 “离开再说。”楚清崖点了少侠的几个穴道，抱着他迅速离开。 白色身影在鳞次的房屋起落，很快不见了踪影，原地徒留星点血迹和尚在懵逼的路人，还有…… “真是一只野性难训的小猫咪啊。” …… 楚清崖端着药进屋的时候，少侠已经醒了。他直挺挺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像一具安静漂亮的尸体。 楚清崖来到少侠身边，替他擦干梦魇时发的汗，轻声唤着他，“小友，小友……喝药了。” 空洞的眼珠聚起细碎光彩，少侠扭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清崖兄……我又让你担心了……” 楚清崖微微摇头，拿了迎枕让少侠靠着，亲自给他喂药。 两人心底都装了事儿，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重复喂药喝药的动作。一时间，房内仅有勺碗相碰的清响，莫名有些窒息。 一碗药见底，二人垂首无言。不多时，楚清崖率先打破沉寂，“抱歉，小友。” “清崖兄？”少侠疑惑，好端端的，他道什么歉？ “是在下大意了，才让那人有机可乘。”楚清崖疲惫地揉揉眉心，少侠这才看清楚清崖眼睑下的暗色和下巴上的青茬。 “清崖兄……”少侠拉拉楚清崖的袖子，楚清崖睁开眼，顺势把少侠尚且冰凉的手放进怀里。 “那时小友尚在南海避暑……前段日子，在下察觉方思明行事作风颇有古怪。人瞧着是没变，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我等亲近之人看来有如天壤之别。” 少侠面色发白，下意识抓紧了楚清崖的手。 楚清崖顿了顿，接着道:“逍遥生隐居许久，不曾与旧部联系，亦无离奇际遇……唯一的意外，就是半个月前突然沾染嗜睡之症，清醒之后便成了另一幅模样，像极了一些话本子里提到的……” 少侠面色更白，颤着唇吐出两个字—— “换魂。” “虽然匪夷所思，却是一众猜测里最可信的。我寻过鸡鸣寺的住持，住持只道‘此消彼长，爱憎无定’。在下愚钝，想不出办法，打算去请来去祖师，”楚清崖垂下眼睫，语气里带了愧疚，“未曾想他忽然脱离了监视，甚至意图集结万圣阁余党……再然后，小友回来了。” 少侠狠狠闭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清崖心疼极了，揽过少侠轻轻拍着他单薄的脊背。 “抱歉小友，把方思明弄丢了。”到底也算经历了风浪同生共死过的，对方在少侠心中还占了独特地位，楚清崖不可谓不自责。 “清崖兄，这不怪你。”少侠埋在楚清崖怀里听他的心跳，声音闷闷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才能把那外来客赶出去。若他执意赖着不走……” 少侠的声音轻得像飞絮。 “那便毁了吧。” 一片巴掌大的枯叶自窗外飘入，楚清崖朝外看去，院中几株高大的玉兰已是青褐杂驳，在风中簌簌。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楚清崖无声叹息，不落去这一身枯败，来年怎见新绿？希望那时，他们三个还能一起饮着玉兰香手谈、赏月。 “在下一直站在小友身后。” …… 次月，江南芳菲林。 天空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粉色的水花。 少侠和方思明在雨中紧紧相拥。 二人身形摇摇欲坠，气息不稳。只听得扑通扑通两声，少侠与方思明双双跪坐在地。 少侠指节青白，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手中武器不断流淌；方思明身体前倾，金色手甲差点将少侠捅了对穿。 方思明面色惨白且扭曲，他不错眼地盯着少侠，用怪异的腔调说道:“……小猫咪下手真没分寸……” 少侠抓住方思明插在自己腹部的金爪往外抽，一边呕血一边笑，“思明兄把我弄得好疼啊。” 方思明头痛欲裂，浑身气血翻腾。失血过多加上身心俱痛刺激下的意识苏醒使他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黑便要栽倒。 少侠眼冒金星，也快到极限了。他喷出一口血沫子，陷入昏迷前拉着方思明再度瘫软在楚清崖怀中——他的清崖兄总能及时出现接住他。 隐忍围观了全程的楚清崖一手一个不省人事的伤患，既好笑又忧心。往日好友们都戏称他是少侠的“老父亲”，眼下么，似乎又喜提了一个好大儿。 …… 一切又回到栽了玉兰树的小院。 有白衣公子端着两碗热腾腾黑漆漆的药，分别放到两正在晒太阳的、浑身缠着绷带的伤员手边。 “这是今日的药，二位趁热喝了吧。” “清崖公子，”方思明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舌头，幽幽开口，“虽说良药苦口，可这几日……清崖公子千万别被熏入味了。” 楚清崖“啪”地打开扇子，看向少侠。 少侠嘿嘿一笑，捧起足有半张脸大的碗三两口将药汁饮尽，忍着内心的宽面泪拿捏了嗓子道:“近朱者赤，近清崖兄者——甜！思明兄，你说是不是吖？” “……不是。” “思明兄，我说你是，你就是！” 方思明额角青筋跳了跳。 前段时间方思明本人的意识被强行禁锢，眼睁睁瞧着自己身体里仿佛装入另一人的灵魂，做了许多不欲之事。而今这做派让少侠模仿了出来…… “嗐，我知道我长得很好看，但思明兄未免也看得太出神了。”少侠侧过脸仰起脖子，嘴角斜斜上扬。 方思明觉得今晚的菜不用放油了，腻得慌。 方思明阖目，扭头不再看他。 自己终归是个不祥之人，否则身边那小家伙怎会受此无妄之灾？不若待伤势好转，再悄悄离开吧。 方思明如是想着，忽觉腕脉上多了一只手。他懒懒抬眼看去，手的主人正是楚清崖。 “逍遥生。”他看着嘟起嘴鼓着腮帮吹头发玩的少侠，笑道，“思虑太多，可不得逍遥。” 方思明愣了一瞬，亦笑，“如此……要是能吃上清崖公子亲自捞的蟹和公子亲手剥的橙，想必是人生一大幸事。” “好好好！”一旁的少侠听了激动地举了四肢起哄，眼巴巴望着楚清崖，“蟹酿橙蟹酿橙！！我要吃十个！！！” 秋阳和煦，正是一年好景。 ———— 方思明:开摆 楚清崖:操劳命 少侠:我吃吃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