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渊玄《psychopass第一季》《phantom》《fz》观后简析
虚渊玄以其锐利而残酷的笔锋闻名，在正式开始这几篇作品的简析之前首先要了解一下他的创作思想：在我看来，这与在《psychopass》中的一位名为王凌牢一的画家的创作思想是极其相似的，即利用矛盾的统一性，从矛盾的一端引导人看到另一端，说人话就是从事物的阴暗面去引导人思考其对立的，光明的一面，这是他作品的核心价值所在。至少从要简析的三个作品里而言，他笔下的残酷的现实、虐心的结局、黑暗的人性，并不是为了所谓的“黑深残”“发刀”的噱头而故意为之。相反的，我认为他是在以一种特殊的角度，反向地去歌颂光明。 接下来是三个作品中我非常喜欢的人物的简述： 《psychopass》中的狡啮，gino，征陆，朱，星。当然地，他们在第一季的结局并不是全部牺牲，但大同小异，都相当悲惨。 call桑：朋友、前辈被杀害，一路追杀凶手，但在西比拉的法律体制，或是说其“神谕”下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最终为了自己坚守心中“保护无辜者”的正义，同时也由怒火驱使，最终动用私刑犯下杀人罪，无法再成为守卫正义的刑警，流亡海外数年，甚至成为乱世中的“战争机器”（此称号来源于ss3call桑自述）。
Gino与征陆：征陆是gino的父亲，在西比拉系统诞生前应该是一位立下赫赫战功的刑警了（从残废的左手，眼睛上的划痕中可以推断），然而在西比拉系统诞生后却被定义为“潜在犯”，一家人也因此受到迫害，其仍然坚持将刑警的工作，并自称“猎犬”，这份信念直到死前才被儿子所理解，并且这份信念也改变了须佐的命运（ss2）……有其父必有其子，gino是一位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的刑警（从某一集中局长警告gino不要重蹈覆辙，走上征陆和call中可以窥见一斑），受其父亲的影响，或者是说在父亲的引导下（ss2里征陆因儿子前途被威胁而直接怒气上头），不断否定其父亲，并走上了攀爬西比拉系统高位的道路。然后也因西比拉系统的所谓“神谕”，在槙岛案中既无法阻止挚友call走上绝路，也无法救下父亲，最终沦为潜在犯，又走上父亲的老路，几乎失去所有……（比较幸运的是，最终被父亲的死以及朱的正义所鼓励而最终坚定了心中的理想，在此后的剧情中也成为队伍里的坚强后盾）。
星：西比拉系统下的又一位受害者。自出生起被西比拉所囚禁、监视，以潜在犯身份成为刑警，向往心中自由多彩的生活（多样的玩具、手办、游戏机，对朱能够自由选择前途的讥讽），在西比拉的指示下使用Dominator杀了无数人，然而却因对同伴的忠诚以及心中对正义的波澜，被Dominator所杀，成为西比拉系统之下“毫无价值”的工具人（“我们衡量了秘密泄露的风险于星可能拥用的对社会的价值，最终选择用Dominator处决了他”——局长（西比拉）语）。
最后这位更是重量级的——朱：在见证了朋友因西比拉的“网开一面”而死（痛!太痛了!）、以上的被迫害经历、西比拉的真相后，强行压住了心中毁灭西比拉的想法，在理性的思考下，并不像call那样意图使用暴力打破西比拉的统治，既将作为一位作为刑警的正义从头贯彻到底（直至providence中仍反对call的暴力手段），又坚决地否定西比拉系统，坚守法律的正义，而非西比拉的“神谕”，直到目前的时间线（第三季）为止，仍为创造一个没有西比拉而又人人安居乐业的法治社会而努力。不可否认，她的想法在那样的背景下过于理想，但是这种崇高的正义，这份“在不正确的世界中正确地活下去”的信念，“人保护法律”的坚守，令她成为剧中最令人痛心同时也是最熠熠生辉的明珠。
《fate/zero》中的人物热度普遍较高且人物设定涉及面极广，只分析切嗣（以fz为标准）。 切嗣一辈子都在面临电车难题——幼孩时，是杀夏莉，还是说放弃掉村里的人、是杀掉父亲，还是让父亲继续实验害死更多人；年轻时，是杀养母，还是说放弃掉因飞机的杀人蜂的可能遇害的无辜的人；中年时，是杀掉伊莉雅和夫人以此走出梦境砍掉并换来世界和平，还是说放弃掉因战争而可能丧命的人？第一次他犹豫了，选错了，全村人因此丧命；第二次如同杀手一般，沾染父亲的鲜血，不会再有人因“死尸”实验而丧命；第三次更加果断冷静，将杀人蜂处理掉，也不会担心有无辜的人因此受害了；第四次，连同情感也压制掉，最终走出梦境（虽然实际上没有杀死伊莉雅）。四次让人记忆犹新的“大”与“小”的取舍、救下所有人的理想的破灭、在乱战纷纷，残酷冷血的世界中拯救大多数人的理想让他义无反顾地一次又一次扣下扳机，哪怕是所有亲爱之人离世也没有让他动摇破坏圣杯换取和平的愿望。虚渊玄笔下的切嗣是一位杀伐果断而又理想坚定的命运悲惨者，这残酷命运如同地狱之歌般的回响最终将变成他扣动扳机痛下杀手追求光明与和平的悲悯。
接着是比较老的作品《phantom》 克拉蒂娅：作为本剧中主题的核心推动人物，在前期就提出了“凭自己的意志开枪”“只要够快，就无人能超越”的思想。从始至终被心中对权力的欲望而驱使，亲手杀死弟弟，设计陷害同僚，甚至是多次出卖肉体换取信任，在一个黑权当道的社会中，最终将“仁义”也踩于脚下蹂躏，直到生命的尽头仍然追逐着心中对于权力的那份憧憬，或许在遭遇组织被灭门时，她已俨然扣下了扳机，寻求在黑暗的世界中跑在众人前头的道路，然而在上帝视角看来，这条道路着实是错误的一条。无论怎么说，她的恶棍行径是无法抹去的，在故事开始她的毁灭命运也是注定的，但其坚强生存，追逐自由，超越自我超越他人的信念，尤其是在一个黑暗残酷的黑帮世界里，犹如漆黑夜空中一轮通碧。
02：作为一位被黑帮牵涉的旅客，他是无辜的，然而当他举枪杀掉无辜的孩子与女人后，他已是一位杀人玩偶，其必死的结局也就此注定，不过在克拉蒂娅的引导，或是说设局下，其身份定位也逐渐由“杀人玩偶”转变成拥有意志而自己扣下扳机的人。他在这样黑暗的社会中生存的方式是不断的杀戮，但依旧保持着自我（也离不开Allen与凯儿的帮助，或是说救赎）。从被牵涉起，他的愿望依次有：得到自由回到故乡、带着Allen远走、守护凯儿、寻找Allen的故乡并与他共度余生。在虚渊玄的笔下，不出意料的一个也没有实现，一次次的支离破碎，最后在夕阳的光景之下，带着扣下扳机的坚定，追求自由的坚定，在乱世中活下去的幻想，连同无辜者的鲜血，含恨而终。 Allen：在杀人玩偶与凭自己意识行动的人两种定位间来回横跳。其成长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在被02救下前，无论是灭口02，执行刺杀行动，还是劫持海洛因，都是以赛斯的杀人玩偶的身份进行的；在此以后，02很长一段时间仍是作为赛斯的杀人玩偶，但是已有了自我的意识，可以认为是源于02的“凭自己的意志活下去”，继续作为一个杀人玩偶去执行刺杀梧桐组成员，狙击inferno会议，也是带着这种目的执行；最后的阶段是与02决斗后，彻底断绝了“杀人玩偶”的身份，与02出逃至日本，其结局则是在蒙古被追兵暗杀。从玩偶到带着自己意志扣动扳机生存的人，无论是克莱蒂娅“凭自己的意志行动”，还是02的“扳机由人扣动”，都在这个人物身上得到印证，她最后与02共同含恨而终的必然结局至故事开始就有所铺垫，这也让她挣扎生存的自由意志更显可贵。
回到开头所说的关于虚渊玄创作主题的探讨，我所介绍的这几位人物，无一不是以悲惨的结局收尾的，那么虚渊玄借此唤醒的是什么，或许说他所追寻的矛盾的对立面是什么？问题的解答首先要理解虚渊玄曾经身处的时代——日本的经济泡沫、经济滞胀时期，社会经济凋敝，压抑的气氛笼罩于社会的每个角落，在这个时期日本的自杀率也是极高的，其早起创作，如上述的《phantom》，目的之一要是唤醒人们在一个残酷的世界中积极地寻求生存的方法，实现相互救赎，而不是自怨自艾，而后的《psychopass》《fz》也对这样的早期创作目的有所延续——无论是pp中西比拉社会中的黑暗面，还是fz中大与小，或者说多与少的抉择，哪里不在体现着世界的残酷性？ 笔下的人物对于这样残酷的世界应对方法都有所不同，但我却在其中看到另一个主题——人应当自己扣动扳机。pp中的“无论多强大的武器，都要有强大的使用者”（call酱语），“Dominator仍保留扳机”（朱语），phantom中对此也有多次阐述，“扣动扳机的是人”（02语），面对眼前黑暗残酷的现实，除了用理性的思考去扣动扳机又有什么样的办法呢？如同Dominator一枪会让人碎成肉饼，火器一枪会让人丧命一般，扣下扳机那刻，子弹是无法收回来的，每一次选择都不容许过多后悔的空间，甚至决定着自己的末路——譬如《phantom》中的人物为了生存而杀人最终也决定着自己的毁灭，但是止步不前，在残酷的世界中也只有毁灭的命运——譬如说，星不肯去扣动Dominator的扳机，难道就能逃过被西比拉毁灭的命运吗？恐怕仍是要被定义为“无价值”而缓慢地走向毁灭。 残酷的现实，悲惨的命运，是故事的前提，或者说是背景，人物扣动扳机，在这样痛苦的世界中进行无尽的挣扎，凭借自己自由的意志而追求理想，哪怕只是生存下去（正是因为如此，其中的大多数角色都十分有血性，具有海明威式的硬汉性），应当才是真正要被看到的，正是有了黑暗的外衣，内在的，对光明的赞歌才能够更显宝贵，这亦是其创作的现实意义所在，换句话说，如若生活像梦魇围堵，凭借内心最初的坚定，以自由的向往扣下扳机杀死它并创造出更光明的来，才是更可贵的罢。不公是变革的导火索，不满是向上的车轮，所谓的“扣动扳机”自然是有必然性的。 世界可能不正确，但人一定要竭尽全力找到正确生存下去的方式，哪怕仅仅是生存。 虚渊玄的作品如同冰山一般，我所能看见的只是浮漏出来的一截——但鄙人仍希望狭小目光所及之物也能带来启示。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哈姆雷特，还望多多交流。（微笑）
2023年7月8日 孑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