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YOND三子忆家驹———BEYOND的六月天(转载)
〓1996年《BEYOND的六月天》的笔录

第一集:
Inti:家强和家驹从小玩到大,性格上一定有些地方是很相似的?
家强:喜欢拗、喜欢讨论、好多话说。脾气上挺像的,很情绪化,很容易激动。

Inti:就算是孖生兄弟亦会有不同的地方。那么,你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与家驹最不像呢?
家强:他为人比较“随便”——对于miner的东西,没有那么执着。而我就比较执着于miner的东西。通常小时候吵架就是因为这些。
Inti:很多人都知道家驹和世荣是在琴行里认识的,但是他俩真真正正认识的过程就未必人人都知道。
世荣:首先我想说说那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对Beyond的成立都挺有意义的。记得最初夹Band时,我自己读书的那队Band散了,我很想再找些成员。那时候,我有个朋友是弹吉他的,我打鼓。只有两个人,夹不了Band,我们想再找个人弹Bass。去哪儿找呢?于是,我就留了个名字在Band房那儿(那些Band房是租给别人练习用的。也可以说是间琴行,因为那里亦有乐器出售。)如果那儿的老板找到合适的Bass手给我,我们就大家做做朋友,见见面。结果那个老板真的打电话给我,说:“过几天你来吧,刚刚有个Bass手也想找鼓手。”就是这么巧。见面那天,那个Bass手同时也带了家驹来。他说:“我是弹Bass的,他叫家驹,是弹吉他的,不如我们一起玩吧。”我们就马上走进Band房jam起歌来。第一眼见家驹,他很多话说,很喜欢吉他。他跟我那个吉他手在研究怎样弹吉他。“……你solo的时候要扭到十度,平时弹rhythm扭到五度,声音就好听了……”就是这样不停地说关于吉他的事儿。当时,我觉得家驹好像吉他老师一样,亦让我感觉到这个人对音乐很有热诚。而且他很有幽默感,跟他一起很开心的。我觉得挺不错的,能认识到这样的人。之后我们四个人就走在一起了。
玩了一段时间之后,人事上有了些变动。而我和家驹,还有另外两个朋友就组了Beyond这支乐队。
Inti:当时,是因为要参加一个乐队比赛吧?
世荣:是的。我记得那个比赛是在83年。我们刚开始组成Beyond的原因就是想参加这个比赛,所以起了Beyond这个名字。其实之前那一年半载,大家都是玩票而已。我们晚上放了工,就一起夹Band,开心一下。后来我们自己写了一些歌,觉得挺好的,又刚好有个比赛,于是便参加了。那时候的Beyond有哪几个呢?有我,家驹,William(以前的吉他手)。

Inti:你们当时参赛的歌是什么?

世荣:我们参加比赛的歌有两首,都是自己原创的作品。那时我们玩的音乐比较前卫,有点Art Rock的感觉,很多段落,我们玩起来觉得很有趣;其它乐队就玩一些比较主流的摇摆。后来,我们赢了这个比赛的冠军——最佳乐队。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个很大的鼓舞,使我们更有信心地玩Band,继续玩下去。
Inti:拿了冠军以后,你们是怎样庆祝的?
世荣:拿了奖之后,当晚有一个电视台的音乐节目,想跟我们做个特辑。要求我们再玩一次,让他们拍下来。虽然是英文台,但我们都很开心,很努力地去玩。当时的庆祝,好像就是大家出去喝点东西,聊聊天。回味一下当时比赛的情境,再高谈阔论一番。
第二集:
Inti:不是属于第一代Beyond成员的阿Paul(黄贯中),对于第一次与家驹的见面还是记忆忧新。
Paul:我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是在“运通泰”。
Inti:去喝早茶?
Paul:是的,去喝早茶。为什么会去喝早茶呢?是因为阿荣说要介绍我给家驹认识。我被介绍给大家认识,并不是要我帮Beyond弹吉他。而是阿荣说,“我有个friend,他是玩音乐的,也懂design。可以免费帮我们design海报,制作一些Beyond的印刷品。”其实,我也很乐意去帮他们做事,因为我觉得:一来,我认识世荣;二来我很欣赏Beyond这支乐队,我觉得能为他们做事是很光荣的,所以就相约去茶楼聊聊天。第一次见到家驹,我觉得很惊讶:为什么他不像我这样长长头发,穿Heavy Metal 的T恤?
Inti:那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吗?
Paul:不是。他带着一副枣红色的眼镜,面油油的,坐在那儿,好像一个生意人一样。不过,他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他非常的健谈。虽然我跟他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们的话题多得不得了,说个不停。不知道是否因为大家都是玩音乐的缘故。这就是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

Inti:你是因为Beyond要参加一个比赛,而其中一个吉他手临时走了,你顶上了他的位置,对吗?
Paul:唔。
Inti:当第一次入Band房,同家强、家驹、世荣合作了,你的感觉如何?
Paul: 当时有一件事挺好笑的。其实我第一次跟他们玩,并不是在Beyond的Band房,而是在外面一间要给钱租的那种Band房。我记得他们跟我说的时候并没有说,“阿Paul,不如你加入我们Beyond吧。”没有这样说过。他们只是说:“我们找一间Band房,一起jam歌吧。”当时我们很流行jam歌,就像打麻将要凑够人开台一样。我便答应了。我记得当时一起玩的有阿荣、家驹,还有一个叫阿韶的人,是第一代Beyond的Bass手,当时家强已经代替了他的位置,可能大家当朋友一样出来jam歌吧。于是我们就一起玩,玩了几首Deep purple的歌。jam完歌,我便走出去。经过厕所时,家驹和阿荣正在洗手,两个人的头靠得很近,正在商量着什么。(我刚好经过,那个地方很小,我不是有意去听的。)我听到他们在说“你觉得怎么样?家驹。”“几好呀,又能唱,可以帮上忙!”“那就这样定了吧。”……我一听,咦?是不是在说我呢?(一阵笑声)这件事情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到后来,真正加入了Beyond,便到二楼后座,真真正正和他们一起夹歌。
第三集
Inti:阿Paul加入Beyond之后,第一次到二楼后座,和家驹、家强、世荣真真正正开始夹Band。因为那是第一次夹的关系,其实觉得彼此之间合不合得来?
Paul:其实应该我觉得自己是很辛苦的。对我来说第一次玩他们的歌,好难玩!特别是吉他,我要玩家驹平时玩的,他给一些我玩。我觉得我负责的这部分,全部都很深。因为我本身是玩Heavy metal、Hard rock 的。而他们就是一队玩Art rock的乐队。比普通的rock band 难玩很多。早期《 Dead Romance》 、《永远等待》那些歌都是不容易玩的,“古古怪怪”的。我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弹完三十首歌。一个月至两个月左右吧,我觉得很吃力,我觉得很辛苦。
Inti:有没有打算退出算了?
Paul:没有!我就觉得很辛苦,经常记不了,好难记。但是家驹很用心地教我,不厌其烦地告诉我这里怎样弹那里怎样弹。其实我学了很多东西!在那段时期,我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Inti:那么,要多长时间才能适应和他们一起夹Band呢?
Paul:适应,我就很适应的。刚才那些是难弹,但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可以补,我可以自己处理,没什么。但是说到夹Band,我觉得马上可以适应到。我马上觉得“正”、好舒服,我很enjoy这种感觉。
Inti:除了enjoy夹Band的感觉之外,家驹还有些什么令你同夹Band一样,都是这么舒服的?
Paul:我觉得很多。家驹令我很欣赏,除了在音乐上,我还很欣赏他经常暗中去帮他旁边的朋友,而帮了你,你是不知道的!举个例子吧。好像《大地》,我觉得《大地》没有必要给我唱,我经常都觉得。我觉得为什么家驹你自己不唱呢?“你唱吧,这首歌适合你唱的!”他像大哥一样压下来,我就说,“好吧,我唱。但是我没有信心唱这首歌。”他就说,“适合你唱的。你唱吧。”但回想起来,他绝对是给了一个机会给我,他绝对是觉得队Band里面应该有些人出来,可以发表他的唱歌,或者表演一下他另一方面的潜能,或者给一些机会给其他人作尝试,我很感激他!我绝对了解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其实不只一次,我只是举一个例子而已。

第四集
Inti :作为家驹唯一的弟弟,并且排行最小,家驹对你的一举一动会不会都特别严厉呢?或者经常跟你说一些道理?
家强:你问他,或者在说话的时候才会讲。如果你做的事不对的话,作为教训也都会讲。
Inti:那么如果是教训的话,你觉得他教训得最对,最有道理的是些什么话呢?
家强:我记得那时候很小,心态很贪玩,他评批我,他有时候觉得很生气的就是,其实我都挺让他生气的。做他的弟弟有很多时候都挺气他的。他就说我:你不要成天这么贪玩了,你整天想着玩,这样是不行的。你没得玩的时候,你一定会不开心的……不是记得很清楚了,总之他觉得我应该要努力点,多干点事,小时候自己又没有那么快开窍,很多时候会令他很生气。
Inti:熟悉家驹的朋友都说家驹非常喜欢说话,一说就停不了嘴。那么,作为他的好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兄弟的世荣,如果面对着家驹,你想停止他说话有没有自己的一套独门秘诀呢?
世荣:很难的,停不了的。你没有办法让他停。因为你不出声,他继续说,你出声,他更加继续要说。唯有不出声,等他说到累了……但是他不会累的,他肺活量很厉害的。
Inti:有没有一次跟他争论一些东西,争论了很久很久的?
世荣:他是这样子的。如果争论了一段时间,他觉得我的意见是可以说服他的话,他会接受的,但是你要费很多唇舌,要谈很久很久,不断给自己的意见出来,说服了他,他就会安静下来了。
Inti:你记忆之中,争论得最长时间的是一件什么事情呢?
世荣:争论得最久的是……
Inti:各持己见,个个都说自己是对的!
世荣:我想是抱什么态度去做宣传那时候。当时我们比较尴尬的就是我们本身很喜欢夹Band,但不是很喜欢做宣传的东西。就是各持己见,到底应该怎样做。这件事谈得比较久一些。在现实和理想的平衡里面,大家站的位置应该在什么地方?大家对这问题谈了很久。
Inti:大家可以坐在一起谈谈,是一件好事来的。但有时候会不会谈着谈着就变成了吵架呢?
世荣:我们几个就没有说什么大吵架的。但是家驹和家强两兄弟,可能大家都是有话就讲的人,两个经常吵嘴。可能是他们两兄弟的问题吧!(笑)为了小小的事情,就你顶一句,我顶一句的。
Inti:例如为了什么事呢?
世荣:例如有一次家强大概欠了家驹一二百块吧,家强说好像还了,家驹说还没有,你哪有给我呀。接着就吵起来了。(笑)吵到脸红耳赤的,就是说可能两兄弟言语上,其实没什么的,一两百块是小事一桩,但是可能言语上,我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跟我这样说话?家强就说,是你欺负我,我明明还了给你,你说我没有还……就是这些东西吧。(笑)我是旁观者,我很难说叫他们俩停下来,这始终是他们俩的事,唯有不做声,在看,中途说说笑,希望减低吵架的气氛。(笑)
第五集
“工作时工作,游戏时游戏”这句话用来形容BEYOND就最贴切不过啦!每一位成员工作的时候都绝对地正经、认真,尤其是对于音乐更加的执着,一点都不能开玩笑的。到了玩的时候,干脆将工作完全放下,尽情地去玩。当然啦,做得多,怎样也要喘一喘气!
家强:通常是一大帮朋友一起去玩的。比如去露营……
Inti:还去了裸泳,是吧?
家强:裸泳就当然有啦!(一阵笑声)……不过那个沙滩没什么人的!我记得有一次,几个男孩一起出去裸泳,裸泳完就全部趴在沙滩上,露出一个个屁股来!(笑)谁知这时有人拿着电筒出来照我们,于是我们便马上冲回海里,躲起来!
Inti:是吗?
家强:是呀!不是很害怕,只是觉得很好笑!那一刻我们的屁股全会发光!(笑)这是别人说的!——“远远就看到你们啦!”因为有些朋友没有下水,所以……(笑)因为你平时游泳全身都晒得黑乎乎的,你穿着泳裤,那个部位是晒不到的,所以那些部位便会发光啦!(笑)
Inti:多丑呀!(笑)
Inti:玩的时候就永远是过得最快的!但是很快又要回到工作的岗位。不过,工作的时候就未必事事都能如意,特别是讨论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免会有些争执。那…阿Paul你来说说看,你们会不会这样?
Paul:其实小小的吵架是有的,大吵架就没有……我好像没有试过跟他们大吵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试过!反而有时会为了一些工作上的东西发发脾气!这就会有!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出去做一些户外show,当时就去了很远的,不知是屯门还是沙田那些地方。我们很想早点表演,早点走。谁知道大会说不行,那时候是没有选择的!并不是压你,总之你就不能早走!接着,家驹就马上很生气地坐在一边,一声不哼的!你跟他说话他也不回答!他的脸红通通的!很生气!因为之前我们见到有一个什么香港小姐,她来到一唱完便可以马上走!又偏偏给我们看到了!我们就很生气!“有没有搞错!我们表演得这么辛苦,连一个香港小姐也不如!宁愿给她先表演,都不给我们!”家驹就坐在那里。我跟他说,“家驹,没事吧?”“不用理我!”“我们去吃饭啦!”“我不吃饭!”……当时就是这样子啦!我记得很清楚的就是当时他的样子,我们说他是个很生气的老太婆!
Inti:你们敢跟他说话?
Paul:有跟他说话!但他就是不理睬别人啰!
Inti:由于世荣比阿Paul更早认识家驹,两个人认识了差不多十年以上,又经常一起夹band、经常见面,感情固然是很好很好!好之余,彼此之间的缺点同时都会表露无遗的!有时对于对方做的事都会有些地方不满意,或“看不过眼”,不知道家驹和世荣会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呢?
世荣:他对我有意见是肯定的,那我对他也有意见。我对他最大意见就是以前他经常迟到。他起床的时候需要很多时间,慢慢搞,慢慢搞……那我就说,“你这样不行的——经常迟到。”那他说,“好的好的!”他并不介意,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方面的弱点。
Inti:将不满意的东西摊出来谈就最好不过了,但会不会同时都将对方的优点随便拿出来讲呢?看来男孩子都很少这样做了?!
世荣:他不怎么会去称赞别人,他不会说……譬如你做了一些很对的事情,他不会说。“啊,你好厉害呀!”他会觉得这是应该的。无论在工作上做什么都好,他认为你做得好是应该的!但是,我觉得最大的回报就是玩的时候大家很开心。跟他相处的时候,很开心,这就是最大的回报了!其实我们工作这么辛苦,但玩的时候却如此开心,大家这么认真地做朋友,这是一个很好的回报!
第七集
Inti:一年十二个月里面,其中一定会有些月份你会特别期待它的来临,譬如是你生日的月份,有些特别日子的月份,又或者是有很多红色公众假期的月份。同时也会有人抗拒某个月份,例如是考试的日子。今天是6月24日。每一个人对于每一年每一个月,甚至每一日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Paul:可能对于别人来说,六月份有很灿烂的阳光,可能考完试,准备放假;就算没考完试,也有准备放假的心情!有六月新娘啦,大家都很开心!但是对于我来说,在六月份里,我损失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所以六月份我是不开心的。
家强:会想起很多东西!其实我不是怕六月,或者不怕,我是无时无刻的,有时候这种东西,不是肯定是某个月份,或者是某个时段!除非别人提得很深刻!
世荣:94年的六月,刚刚家驹离开了一年,那时候当我再次来到将军澳那个地方时,眼前就有很多东西涌现出来!让我想起一年前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只有躯壳一样,人就像是虚脱了似的,当时我觉得自己是没有灵魂的,很伤心。一年之后,当时的情景又涌现在眼前,依然很难过。95年的时候,我们BEYOND都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去给我们建立自己的信心,很多东西都想得开了,看得开了,再次去那里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伤心了。逐渐逐渐坚强起来了!再加上去到那里,看见许多歌迷,大家都很坚强,那我们不可能还带头伤心。95年就比较好一些了,加上当时我们正在做我们的新唱片,就是《sound》那张碟,见到很多朋友。可以说是一种已经重新来过的感觉,新开始的感觉。已经可以很多东西都可以放得下、看得开。96年6月,也就是今年吧,刚刚做完所有的演唱会,觉得很顺利,家驹在天之灵,都一直保佑我们工作的顺利,平安,所以今年来说比起95年来说,人会积极更多。因为这么多朋友支持我们,而我们真的做出来了,而且也很成功,不是光一个说字,给自己看到了自己能行,所以更加开心,有很多人支持我们,同时也感觉到家驹一直在我们身边支持我们,支保佑我们,所以今年可以说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Inti:BEYOND在这三年来,不断努力,不断进步,这是人人都看到的事实,但在三年前的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个不变的事实,在迷惘、伤心、愤怒的时候,偏偏要家强去面对许多东西、令他更加不满意、更加愤怒的事!
家强:最不满意是差馆,日本的差馆,不喜欢他们的处理手法。
Inti:不需要问为什么,一定是有问题才会不满意!我们只是知道日本在处理这件事上是存在问题的!而阿Paul就看到了人性丑恶的一面。
Paul:不满意有一些所谓的朋友,我向来都不认识的“朋友”!我最不满意的!
Inti:他们做了些什么而令你有这种感觉呢?
Paul:比如我是觉得他们是在借BEYOND的名字,借家驹的名字来宣传。他们会说,“我和家驹生前是很friend的!”“我和他又怎样怎样啊……”“我曾经都和他夹过band的”。当时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你和我们夹过band?有没有搞错!”
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和我们夹过band呀?”就有这种人啰!你会觉得他们这些人很无耻,很肮脏!这是我的感觉!还有一些你会觉得不是出自真心的媒界媒体。他们那些所谓的安慰话语并不是想安慰你,甚至是想借此令当时的场面很尴尬,以便有东西好写!种种这些!但是因为当时自己都很down,很伤心,已经不想再去研究那些人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动机,或者我们都了解他们都要揾食,生活艰难!所以我都原谅了他们!但我还是很不满!
Inti:有哪些人,或者有哪些行为令你很讨厌很讨厌的?
家强:那段时间以为有很多人会关心自己。有些朋友虽然不是很了解,但事后觉得他很关心自己,就以为可以得到好朋友了,以为还有很多朋友关心自己,其实当时真的很开心的,那一刻感觉上有一种安全感!但是到头来,原来他这样做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是挺令我讨厌的!直至到他真的做了之后,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真正的朋友。
Inti:很希望这个人现在正收听着[组band时间],因为Inti想跟你说,“你真是很无耻,很肮脏!”
Inti:世荣,你又怎样看?
世荣:我不会找一个很讨厌很讨厌的人或一件事,因为每个被讨厌的人都总有他的原因的,说到底,他们也只不过是为了揾食而已,并不是要存心去害我们的!也许我比较有容人之量吧,我不是夸自己!(笑)我会觉得算了,你没把我害死就算了!始终做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Inti:那当然会有些人的行为会让你们很感动的!
Paul:其实我最感动的是fans!一班朋友能够可以继续支持我们!我记得家驹在医院的时候,我知道香港有一大堆的人为他祈祷,一大帮人去庙里为他祈福,我觉得作为一个人,你可以这样,有一班人这样对待你,并不是说在演唱会里支持你,是出自真心的,你可以看到他们每一个都出自真心的!不论是fans还是朋友也好,这令我很感动!我们重新再站起来,这班人一定会继续支持我们,无管我们出来的东西是好是坏,他们都继续支持我们!这是令我很感动的!
第九集
Inti:能够重新站起来面对将来,除了靠自己的意志,更加重要的是靠身边的人扶持和鼓励。趁这个机会,你有没有人想感谢的?
家强:我的家人,他们个个都给我很大的鼓励。我大姐经常陪着我;在当时这么乱的情况下,我自己也很乱,但我姐夫很镇定,把事情处理得很好。我要谢谢他们。
Inti:如果要你多谢一个人,那个人会是谁呢?
世荣:我最感谢的是我们的歌迷,所以我们作了一首《总有爱》送给他们。全靠他们给了我们这么大的鼓励和信心,让我们得以重新站出来。

Inti:这几年来,从《二楼后座》到《Sound》再到《Beyond得精彩》。在这三张碟里面,我发觉分别都挺大的,觉得是不断在变,你们认为呢?
世荣:《二楼后座》因为还是在日本制作的,所以难免还会有点日本制作的感觉。《sound》的制作就在香港,在Band房里编曲,之后就去美国录音,感觉是不同了。《二楼后座》就比较修饰一点,可能方向还没有找到,因为突然间失去了家驹,歌比较乱一些。而《Sound》就有一个方向,能告诉别人有一个很明确的路线,音质也比较粗犷些。《Sound》这张碟比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二楼后座》还在摸索、探究的阶段。
家强:基本上,三个碟的感觉都很不同。我觉得那张EP是最“老定”的感觉。我想说说做这三张碟的心情。《二楼后座》心情很混乱。很混乱之下,别人控制的幅度就大很多。幕后制作的人他们会控制你。如果你有宗旨,他的控制就不会那么大。但是你很混乱的时候,他就控制得你很厉害。就很容易受别人影响。到了《Sound》的时候,就有一股冲动,又加上自己刚刚自由一些了,就有一股劲去做这个碟。到了EP的时候,自己的心就定下来了,稳重了许多。所以我更喜欢《Beyond得精彩》这张碟。如果要我选一首歌,我会选《夜长梦多》。
Inti:在还未推出《二楼后座》之前,其实对自己,或者说对Beyond有没有信心呢?
Paul:我觉得有信心。那种信心是我每次拿起乐器,我就会有的信心。我不管那个环境会怎样,每次我拿起乐器的时候,我就想不到其它东西了。我会全力去表演自己,我对我自己那部分会有信心,我向来都有这个信心。我不害怕出了一张碟会没有人欣赏;我也不害怕一张碟没有销售量。我根本就已经不怕了。我唯一最怕,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这么怕的一件事就是:有一天我对音乐失去了兴趣;有一天我再没有话好讲,我没有东西想说……我最怕就是这样。只要一天我有东西想讲,我就对自己很有信心。
Inti:家强呢?
家强:开完演唱会之后,信心大很多。不是说自己做得很好,只不过我尽力做到,而没有令人失望,使自己有个安慰,信心大一些。
Inti:阿Paul刚才说向来都对自己有信心,那么演唱会之后会不会使自己的信心更加大呢?
Paul:会的。因为我知道自己对自己有信心,是没有用的。自己对自己有信心只是一种自我的治疗方法。当然,我最起码先对自己有信心,不管你喝倒彩,踩台也好,没有人买我的碟都好,我都很有信心的,我弹起吉它来绝对没有问题。而当看到这么多人这么开心地在台下面,大家好像在开Party一样,我就觉得继续下来的路真的容易走很多。真的很感谢这群人。他们使我们不再需要怕没有人帮我们宣传;某某电视台不播我们的歌;或者说我们不再需要怕这些歌会得罪某些人……好多东西都不怕了,简直是“冇有怕”。
Inti:今次演唱会对于Beyond,对于你影响那么大,一定会有一些人要多谢的,在台上面你就说要多谢音响、灯光、化妆,那么现在给一个机会给你,补回要多谢的人。你说吧。
Paul:我一定要多谢Fans,一直支持我们这么久,“实牙实齿”地拿钱出来买我们的唱片。不是市侩,他们使我们可以继续生存下去,使我们能很响亮地说话。一个人饥饿的时候,讲话是没有力的。你最起码可以填饱肚子,不怕没饭吃,你才敢去说,所以我要多谢这群Fans,是他们造就了我们可以这样去做。我要多谢一班二楼后座的朋友:阿贤、小云、阿咪……他们向来都是我们很好的朋友。我还要多谢唱片公司,好像很市侩,但起码唱片公司可以给予我们一些很实际的支持——经济上。唱片公司让我们很自由自在地做音乐,完全没有限制我们,我很感激。我们自己都知道队Band玩音乐可能有时会很不理智,可能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未必适合市场,但是我们不管,照做,他们也给予我们信心。他说,“你们去做吧,用心去做吧。”很难得!最后,我要多谢我的爸爸,他让我玩吉它。
第十集
Inti:黄贯中、黄家强、叶世荣,他们深深明白仍然是要闯的道理,才能化悲愤为力量,为自己的音乐理想继续努力,继续勇敢面对未来的日子。在这三年里面,有很多东西他们都要重新适应。究竟他们在这三年里面有些什么转变呢?相信没有人比他们三个更加了解对方。首先由世荣开始说吧。
世荣:首先说说家强吧。我觉得他很明显成熟了很多。可能以前他太过依赖哥哥,现在他坚强很多,没有以前那么“小孩子”了。音乐上的改变都挺大的,尤其是唱歌,他进步了很多。歌写得更加好,感觉更加开阔。阿Paul的改变就是,在音乐方面他更加成熟,吉它弹得越来越好。
Paul :那段时期,大家都很伤心。大家都其实有某程度上像我这样——很怕面对。回到二楼后座,我很怕,我很怕见到他的位置,见到他的东西还摆在那儿,我的心很不舒服。原本四个人怎么现在变了三个人?为什么?我觉得很不习惯,自己没办法适应那种感觉。但是,慢慢地,我发觉到大家都可以适应这种感觉之后,重新再走回一起时,阿荣依然是阿荣,家强依然是家强,没有变过。
家强:不是很大的转变。他们给我的感觉都是仍然很热爱音乐,大家的宗旨都是一样的,无论去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音乐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非常重要。
Inti:Beyond依然是Beyond,热爱音乐就仍然热爱音乐。坚持创作亦都继续坚持创作。Beyond是Beyond,没有变过。

Paul:我喜欢《活着便精彩》这首歌。虽然这并不是一首很深很复杂的歌。但是我觉得它能讲出我们的感觉。可以表达出我们内心的那种感觉。我们三个人唱这首歌的感觉很舒服,就像我们以前四个人一起唱的那种感觉。我每次玩这首歌的时候,我都有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可以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Inti:如果让你选一首歌送给家驹,你会不会就选这首呢?
Paul:我会。我会选这首歌送给他。因为我希望家驹看到我们很积极,很开心的。因为我了解他,我认识他这么久了,他绝对不希望看到我们很沮丧,绝对不希望看到我们出现“懦弱”这两个字!
Inti:你觉得家驹留下来的东西,哪些最值得珍藏?
世荣:其实,他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珍藏,不可能再有了。他的一些器材,我们都有拿到录音室,现在还在用。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听到的声音,里面有很多都是以前家驹用过的。还有一些吉他,阿Paul拿来弹了,所以仍然能在我们的唱片中听到家驹的吉他声。
Inti:如果想念家驹的时候,你会做些什么呢?
世荣:听他的歌。(其实怕不怕听到呢?)怕的,特别是刚刚发生意外的时候,很怕听到他的歌,看到他的video。现在抱另一个态度:就是每次听到他的歌,看他的照片、看一些LD时,就想一些开心的东西,回忆一些和他一起的开心事,这样便会开心了。不要去想一些伤心的东西。
Inti:是不是真的活着便精彩呢?就要看你怎样利用每一分每一秒。正如家强在心里面曾经对家驹许下诺言,一定不会输给哥哥看,一定要活得精彩。
家强:他经常说我贪玩,叫我努力工作 。以后希望能让他感到我是一个有用的人。我不是指望得到些什么,只是想告诉他,我会是一个有用的人,我不想做个废物。
Inti: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光说不做的,行动上你会做些什么来证明呢?
家强:我希望能在创作方面努力些。写多点歌,Beyond也好,其他人也好。其实,我们写的歌,并不都适合自己的风格。有时候,我们觉得这首歌写得不错,而某歌手又挺适合演释这类型的音乐,就会交给别人唱。
Inti:作为香港乐坛上的一队举足轻重的乐队,你们有没有打算做一些东西帮帮本地众多的独立乐队呢?
家强:我觉得我想帮,也帮不到什么。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帮助所有的乐队,能够使每一队都很好,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去这样做。我只能尽我全力去宣传乐队的音乐,希望所有喜欢听音乐的人能留意多点。其实,我觉得现在的独立乐队已经做得很不错,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没有必要开口闭口都说要帮他们。如果我是那队独立乐队,难道真的坐在那儿等人家来帮你吗?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不帮他们,我只不过是提醒一下其他不知道有乐队,又或者说不认识乐队的人。
Inti:Beyond有今天的成就,最初都是没有人帮助的。全靠自己的努力,自己储钱出盒带,搞音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