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9月底的苏德战场

　　经过三个月的激战，法西斯德军取得了重大战果，南路德军进逼哈尔科夫、顿巴斯和克里木，北路德军包围了列宁格勒，中路德军距莫斯科仅300—400公里。

　　但是，德军的力量已经大遭削弱，面临着人力物力不足的严重问题。根据冷战时期的材料，至9月28日，东线德军已伤亡522833人（主要是战斗部队），为其最初兵力的14.38%。根据两德统一后于1999年发表的重新计算的数字，这一时期东线德军伤亡75万人，其中死亡18.5万人。而某些步兵连只剩下相当于编制人数1/3的官兵可以投入战斗。自6月22日到10月1日，中央集团军群共损失22.9万人，同期却只补充了15.1万人，缺额7.8万人。

　　从入侵苏联到1941年9月底，东线德军陆军彻底损失了1745辆坦克和强击火炮、384辆装甲汽车、3842门火炮（不含迫击炮和高射炮）。截至1941年9月4日，在东线德军的17个一线装甲师中，可用坦克仅有1596辆，而被击毁或在修的却多达1801辆，其中第2装甲集群的可用坦克仅剩190辆。而在这些师中，有9个师没有得到任何补充坦克，另外8个师加起来总共只补充了89辆。空军也彻底损失了1603架飞机（536架轰炸机、466架战斗机、146架俯冲轰炸机、62架驱逐机、280架侦察机、113架其他类型），另有1028架被击伤（337架轰炸机、333架战斗机、49架俯冲轰炸机、29架驱逐机、196架侦察机、84架其他类型），总计2631架。截至1941年9月6日，东线德军的可用飞机只剩下1005架（不包括配属给陆军的飞机和近程侦察机，以及在修飞机）。

　　但是，经过一定的补充后，东线德军的实力在9月底10月初在某种程度上又增强了。1941年9月11日，东线德国陆军共有331.5万人，在芬兰战区另有6.7万人；仆从国方面，芬兰48万，罗马尼亚25万，匈牙利2.5万，意大利6.2万，斯洛伐克16147人。总计4215147人。至9月底10月初，苏德战场的德军及仆从军共有207个师，平均每个师的满编率达到了92.5%（7月底仅为80%）：一个步兵师1.52万人，一个装甲师1.44万人，一个摩托化师1.26万人。如第18装甲师，8月25日仅有11345人，9月30日增加到15334人。

　　各装甲集群的作战坦克实力也有所恢复，但只有第4装甲集群恢复到了原编制实力，其他特别是第2装甲集群仍然低于原编制数：

　　9月底，苏德战场的法西斯地面部队共有430万人，2270辆坦克，4.3万余门火炮和迫击炮，3050架飞机。

　　在后勤补给方面，德军所面临的困难也越来越严重。10月9日，德国陆军军需部长瓦格纳向哈尔德报告说，主要供应不足的是食品、人力和机动车燃料。各战场机动车辆的日常运行每月需油9万吨（不包括特殊用途和训练的需要量），而供油数量相差3000吨。预计储存的橡胶只够用到次年3月。而更为关键的是，德军的各类物资运输也让德军高层头目们十分头疼：

　　为了给“台风行动”储备充足的燃料补给，从9月开始就直到10月29日，东线德军每天需要27趟运送燃料的火车，但是国防军最高统帅部承诺只有9月的上半个月才能每天开行27趟火车。最高统帅部还答应，10月每天会有22趟车，而到了11月，这个数字降到了3趟。然而，上述的承诺无法兑现。结果，进攻刚开始的时候，中央集团群军的燃料只能令其勉强抵达莫斯科，而弹药的储备也只能维持两个星期。其他资源的供给也严重不足。8月，中央集团军群每天至少需要24趟列车才能满足其需求，9月这个数字达到了26趟，但是有时候每天只有半数火车能抵达，很少超过18趟车。给军队提供冬季装备的工作还没有开始，而这对运输系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以必须要尽快做出进攻决定。第41装甲军的一份报告承认：“由于从一开始就缺乏供给，所以补给站甚至无法满足基本需求。”当可用的补给被消耗之后，僵化的德国补给系统就无法应对。德军一开始认为，他们有足够的补给可以维持到第聂伯河，如今这个想法需要得到纠正：过了第聂伯河战线，严重的后勤困难强烈制约着德军进一步采取行动。

【美】史蒂芬·弗里茨：《东线战事》，第149页

　　中央集团军群的油料、轮胎和其他机动车备品备件的供应也捉襟见肘：

　　中央集团军群的物资储备工作，因洪水中断8天后，于9月21日重新开始，至月底大体完成。但这是靠了削减给养前送量才完成的，因而部队被迫依靠就地征粮生活。其他短缺物资包括：汽车润滑油（这是整个运输系统的薄弱环节）、车辆、发动机、坦克备件（根据希特勒的命令已完全停止生产），以及轮胎（每月每16辆汽车仅能补充一只）。燃油严重短缺，使整个作战行动有在11月中途停顿的危险。产生这种情况，一则因为国内缺油，再则因为在离基地400英里的距离上，要供应包括约70个师的6个集团军简直是不可能的（6个集团军中有3个是装甲集团军——赫普纳的第4坦克集群此时已加入中央集团军群）。

【以色列】克列威尔德：《战争与后勤》，第5章，《希特勒在俄国的赌博》

　　因此，中央集团军群第4集团军司令克卢格于当月十分不安地写道：

　　集团军的补给状况，从整体上说，可以认为是有保障的……但随着距离的增大，集团军几乎完全依赖于铁路，而铁路仅能保障日常消耗。根据运输情况，至今无法建立较大的仓库，使部队能根据作战情况领到其所需的物资。集团军的物资是随到随耗，油料尤其如此。

同上

　　在这一时期，苏联红军也受到了严重损失：阵亡236372人、因伤死于医院40680人、非战斗死亡153526人，失踪、被俘、记录缺失者为1699099人，负伤665961人，患病21665人，总计2817303人。

　　苏军的技术兵器也受到严重损失。火炮方面，苏军至少损失66928门火炮和迫击炮，特别是在基辅防御战役中，共损失28419门。装甲战车方面，至少损失1.55万辆，尤其是在白俄罗斯防御战役中损失了4799辆。作战飞机方面，至少损失6997架，特别是在白俄罗斯防御战役中损失1777架。

　　截至1941年9月11日，苏军对德国及其仆从国的作战兵力为346.3万，而到了10月1日，只剩下324.5万人，共有2715辆坦克（中型和重型728辆），20580门火炮和迫击炮（含45mm加农炮3050门，高射炮3060门），飞机3286架（69.5%可用，但所有飞机中只有20%为新式飞机）。苏军作战军队编成内共有213个步兵师，30个骑兵师，5个坦克师，2个摩托化步兵师，18个步兵旅，37个坦克旅和7个空降旅。每个步兵师的兵力只有约7500人，每个骑兵师或坦克师则更是只有3000人左右。

　　苏军的后勤也面临重重困难。苏军急需的许多武器、弹药、油料、给养和被装大量地丢给了敌人。战争第一个月，各方面丢失各种重要物资器材仓库共200余个，其中西方面军损失最为严重。战争头两个月，苏联海军油料就损失80%。到1941年底，各方面军损失的油料和给养储备已达到2/3。

　　物资运输也出现了严重困难。铁路运输方面，在战争爆发后的10天之内，德军就抢占了苏联西部17条铁路，到7月底，苏联已有23%的铁路沦陷。在整个7月，德军飞机空袭苏联铁路达1479次，由于防空武器缺乏，列车在行进途中往往损失惨重，例如1941年夏季的一次空袭中，德机对一列行驶间的弹药列车投弹40枚，结果65节车厢有43节被炸毁。而且，铁路的运输也极为混乱：向西前送作战物资的军用列车和向东疏散居民和转移生产设备的列车常常挤在一起，造成严重堵塞。同时，还出现了“无主”列车，以至不少大型枢纽站前竟有约100列军用列车进不了站的现象，给军事交通部门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从后方到各方面军的铁路运输，都曾出现过中断的严重情况。

　　汽车运输方面，虽然在战争爆发后苏联大规模组建了汽车部队，并从国民经济部门调用汽车，但是到了1941年8月21日，苏军的汽车总数为27.14万辆，而战前则为27.26万辆。汽车运输部队仅有2.5万辆汽车，按编制尚缺2.03万辆。军用公路上的汽车运输一片混乱：首先是公路上西去东往的车辆和疏散的人群塞满了道路，而公路上却没有交通指挥哨所，而敌机又不断地空袭，结果公路上拥挤不堪，严重妨碍了交通运输。其次是运输组织混乱，汽车被乱派滥用，拦路截车现象时有发生，前送路线如何组织无人过问，前送物资时又不考虑部队的需要，有时成百辆汽车在集团军后方盲目行驶。再次是公路无人保养，各方面军都没有来得及组建道路勤务部队，且道路勤务由军队和地方共同负责的双重领导体制，实际上造成了两不管的局面。此外，战争开始时，各方面军和集团军都没有组建修理营，驻军修理所又缺乏专门设备，各师也没有技术维修设备。西方面军汽车装甲坦克的各用零件均被炸毁，又缺乏后送牵引车辆，结果各集团军都堆积了大量待修的车辆和技术装备。

　　由此可见，在1941年9月底，德军在苏德战场上仍然享有总体的战略优势。

“台风”行动

　　1941年9月6日，希特勒签发了第35号指令，指示中央集团军群于9月底在莫斯科方向发动进攻：

　　9月19日，德军统帅部将该行动命名为“台风”。

　　9月26日，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冯·博克下达了向莫斯科进攻的命令：

　　1.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之后，集团军群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2.第四集团军（第四装甲集群归其指挥）将主攻罗斯拉夫耳—莫斯科公路的两侧。突破后，将掉转过来以强大部队进攻维亚兹马两侧的斯摩棱斯克—莫斯科汽车公路，同时保护东部翼侧。

　　3.第九集团军（第三装甲集群归其指挥）将突破汽车公路与别洛耶地区之间的敌军阵地，向维亚兹马—尔热夫铁路线推进。主攻将由机动部队在步兵不间断的强有力的支援下，朝霍尔姆方向进行。然后，准备从第聂伯河下游以东转向维亚兹马及其以西的汽车公路，同时保护其东侧。集团军的北翼也需要保护。要夺取叶特基诺通往别洛耶的公路，用来运送补给品。

　　4.在第四、第九集团军的内翼，叶利尼亚地区与汽车公路之间，如无进攻这些防线的可能，就发动佯攻；并进行有限目标的集中强攻，以尽可能牵制住敌军。

　　5.第二集团军将保护第四集团军的翼侧。为此目的，它将把主要力量放在北翼，突破杰斯纳阵地，朝苏希尼奇—梅晓夫斯克方向推进。第二集团军要抵御来自布良斯克城与工业区方向的进攻。只要采取突然袭击能夺取布良斯克工业区（特别是它的铁路、桥梁），那就应该不顾与第二装甲集群的分界线而抓紧夺取。

　　6.第二装甲集群在进攻开始前两天展开，它将越过奥廖尔—布良斯克一线向前挺进。其右翼部队将停留在斯科普与奥卡地段。左翼部队将从南面攻占杰斯纳阵地，协同第二集团军吃掉杰斯纳东南弯曲部的敌人。布良斯克城镇与工业区将由机动部队攻占，如有可能要一举成功。否则就将其暂时封锁，待以后由第三十五军协同空军夺取之。

　　7.分界线……

　　8.南方集团军群将令其北翼（第六集团军）向东推进，抵达哈尔科夫以北。北方集团军群将动用第十六集团军占领舍达尼亚湖以北至伊尔门湖一线。

　　9.加强了的第二航空队将摧毁集团军群当面的俄国空军，全力以赴地支援各集团军和装甲集群的进攻。对莫斯科地区工业目标的袭击要服从这些任务，并且只有在地面部队的总形势允许的情况下，才能进行。为了阻碍敌补给品与增援部队的运输，要坚持不懈地攻击从布良斯克—维亚兹马—尔热夫一线起通往东部的各条铁路线。

　　10.我将根据我九月二十四日给诸位司令的指令确定展开的日期与时间。

转引自【西德】鲁道夫·霍夫曼：《莫斯科战役》，载《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决定性战役（德国观点）》，第133—134页

　　“台风”行动指定于10月2日发起。

　　为了准备这次行动，中央集团军群从南北两翼获得了增援。截至10月2日，中央集团军群共有76个师（有一个师尚在开进途中），其中14个装甲师、8个摩托化师和1个骑兵师，另有大量的独立部队，共1929406人。拥有1.4万余门火炮和迫击炮，1700辆坦克和1390架飞机（其中作战飞机仅有549架可用）。

　　同中央集团军群对垒的红军部队有西方面军（55.8万人，司令员为科涅夫）、预备队方面军（44.8万人，司令员为布琼尼）和布良斯克方面军（24.4万人，司令员为叶廖缅科），共计125万人。拥有990辆坦克，7600门火炮和迫击炮，1368架飞机。苏军所用的坦克中，仍有大量是旧型号，如西方面军的479辆坦克中仅有45辆新式坦克。所有飞机中仅有20%为新式飞机。

　　苏军西方面军所辖第22、第29、第30、第19、第16、第20集团军在安德烈亚波尔以东至叶利尼亚以西宽340公里的地带占领防御阵地，主力集中于维亚济马方向。预备队方面军以第24、第43集团军在罗斯拉夫尔方向宽100余公里的地带占领防御阵地；另以第31、第49、第32、第33集团军配置于西方面军后方谢利扎罗沃、多罗戈布日以东、斯帕斯杰缅斯克一线，宽300公里的地带占领防御阵地，主力集中于叶利尼亚方向。布良斯克方面军辖第50、第3、第13集团军和叶尔马科夫集群，防守布良斯克以西和以南宽约300公里的正面，主力集中于布良斯克方向。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布良斯克和维亚济马

　　9月30日，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集群（10月6日改称第2装甲集团军）首先向布良斯克方面军阵地发起进攻。当天日终前，德军突破了布良斯克方面军第13、50集团军的薄弱防御，开始从南北两面迂回布良斯克方面军，并前出其基本兵力后方。因此，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命令近卫步兵第1军（军长为列柳申科）在姆岑斯克地域展开，同时，为向布良斯克方面军后方的德军装甲集团实施突击，建立了航空兵集群。随后，第2装甲集群兵分两路，第47装甲军继续北上布良斯克地域，准备从后方包围布良斯克方面军，第24装甲军则向奥廖尔方向发展进攻。10月2日，布良斯克方向的苏军第13集团军企图封住德军装甲部队打开的缺口未果，被迫向北撤退。3日，奥廖尔陷落，第24装甲军继续沿着奥廖尔—图拉铁路继续推进，威胁莫斯科南翼。在奥廖尔—姆岑斯克方向上，红军近卫步兵第1军在航空兵的支援下，对敌第24装甲军顽强阻击。10月6日，该部坦克第4旅打了一场漂亮的坦克伏击战。由于在这次战斗中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该旅被命名为近卫坦克第1旅。据该旅旅长卡图科夫回忆：

　　10月6日凌晨战斗打响，约有150辆敌坦克向我们冲来。我摩步营的小口径反坦克炮很快被敌坦克压制。但当敌人接近我摩托化步兵和空降兵的工事时，我们设伏的坦克开始抵近射击。战斗不停歇地持续了12个小时。直至傍晚，阵地仍在我们手中，希特勒匪徒在一天的战斗中损失43辆坦克、数门火炮，以及约500人的步兵。我们损失6辆坦克。防守主要突击方向的摩步营遭到的损失相当严重。

　　战斗之后，希特勒匪徒后撤约1公里，并在一块洼地集中起来。

【苏】М·Е·卡图科夫：《近卫坦克第1旅》，载《莫斯科会战》，1985年中文版，第108页

　　古德里安在回忆录中也提到了这次战斗：

　　10月6日，我们的指挥所移至谢夫斯克。第4装甲师在姆岑斯克南部遭到俄军坦克的攻击，俄军的T34型坦克首次表现出明显的优势，该师损失惨重，预期迅速向图拉的开进行动也不得不暂时停止。

《古德里安将军战争回忆录》，2005年中文版，第202页

　　这天傍晚，苏军近卫火箭炮营又给第24装甲军送上了一份“厚礼”。卡图科夫回忆：

　　傍晚，近卫火箭炮营“卡秋莎”来到这里。我们从未见过它，也不知道这种新式武器的“劳动效率”（如果可以这样讲的话）。营长丘马克来到我的指挥所请求任务。当我了解到卡秋莎在我们这里只能打一个齐放时，我命令他们对集中在洼地的法西斯匪徒进行覆盖射击。大地随着爆炸的轰鸣而震动。巨大的火焰从起火燃烧的车辆和引起自爆的弹药处向空中升起。老远老远就听到了希特勒匪徒绝望的叫喊声。我们的侦察兵在洼地里没有找到一个活着的法西斯兵。

【苏】М·Е·卡图科夫：《近卫坦克第1旅》，载《莫斯科会战》，1985年中文版，第108—109页

　　在近卫步兵第1军的顽强战斗下，第24装甲军始终无法冲过姆岑斯克。10月11日，该军以坚决的反突击将德军第24装甲军的先头部队逐出姆岑斯克，使图拉方向的威胁得以缓解。古德里安后来在总结这段时间的战斗时，特别提到了苏军的T-34坦克以及苏军的坦克战术：

　　最使人感到郁闷的是有关俄军坦克的作用，尤其是其战术变化的报告。当时，我们对付T34型坦克的武器只有在特别有利的条件下，才能发挥作用。我们Ⅳ型坦克上的75毫米短射程火炮，只有从T34坦克背后实施攻击时，通过穿透其护板，击中发动机，将其击毁。要想在射程之内找到一个合适的发射位置，确实需要高超的技巧。俄国人用步兵从正面攻击我们，又用坦克从侧面攻击我们，而且是大批量的使用。他们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

《古德里安将军战争回忆录》，2005年中文版，第204—205页

　　他哀叹道，苏军T-34坦克的出现击碎了他们速胜的妄想：

　　战场上出现了无数俄军的T34型坦克，德军坦克遭受重大损失。我们的坦克在物质器材上一直占有的优势，现在完全颠倒过来了。迅速取得彻底胜利的前景变得渺茫了。

同上，第207页

　　然而，在布良斯克方向，苏军却遭到了惨重的失败。德军第47装甲军于10月6日攻陷了布良斯克，后与德军第2集团军会合，合围了布良斯克方面军。8日晚，叶廖缅科下令撤退，该方面军不少人冲出了包围圈。10月17日，布良斯克以北被围的第50集团军之一部全军覆没。而在布良斯克以南，被围的第3、13两集团军的抵抗直到25日才停止。以上3个集团军约有5万人被俘，突围的2.3万苏军于23日前撤退到了别廖夫—姆岑斯克—波内里—法捷日—利戈夫一线。

　　第2装甲集群发动进攻后，北翼的德军第9集团军以及第3装甲集群向苏军西方面军防御地带发起进攻。当天晚上，第9集团军和第3装甲集群在苏军的第30、19两集团军的接合部突破苏军防线。第4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群也向预备队方面军阵地发起进攻。在10月2日这一天，德军在维亚济马方向突入苏军防线15—30公里。随后，第3装甲集群之第56装甲军向第聂伯河上的霍尔姆以及维亚济马进攻，第41装甲军则先向东、再向东北方向前进，指向伏尔加河上游的勒热夫。第4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群越过了维亚济马防线，于10月4日攻陷斯帕斯杰缅斯克和基洛夫，5日攻陷尤赫诺夫，力图从南面包围苏军西方面军之第19、20两集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之第24、32集团军。为挽救维亚济马集团，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于10月5日批准了西方面军司令员科涅夫关于把军队撤向勒热夫—维亚济马防御地区的决心。然而，就在这天晚上，科涅夫下达了一个错误的命令：

　　红军第49集团军将原防地交给第32集团军，然后开向卡卢加，以支援布良斯克方面军夺回奥廖尔，但最终并未能发动反攻。第16集团军将部队全部交给第19、20集团军。第30集团军的防地则交给第31集团军。而交出部队的集团军司令部，则开回后方去接受所谓的新部队。

朱世巍：《东线：莫斯科的秋与冬》，2018年版，第168页

　　这一命令使得遭到合围威胁的苏军部队陷入了混乱。罗科索夫斯基奉命将其指挥的第16集团军交给了左翼的第20集团军，而他则到维亚济马去接收所谓5个有加强兵器的新步兵师。但他于10月6日下午到了维亚济马以后，却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部队，而霍普纳的第4装甲集群先头部队在这时冲进了维亚济马，罗科索夫斯基只好匆忙离开。10月7日，德军第3、4两个装甲集群在维亚济马会师，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的4个集团军被合围。也正是这一天，所有通往莫斯科的道路已经全部暴露。

　　在这一时刻，朱可夫临危受命，以最高统帅部代表的身份前往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作战地区。他首先到西方面军司令部同方面军首长进行了座谈：

　　通过在西方面军司令部的座谈和对情况的分析，我的印象是，维亚兹马地区的惨重失败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最高统帅部根据侦察情报，还在9月27日就发出专门训令，警告各方面军司令员说，未来数日敌人的重兵可能在莫斯科方向进攻。因此，战争第一阶段曾经有过的那种意义上的进攻突然性已经不存在了。尽管敌人在有生力量和技术兵器上占优势，但是我军还是可以避免被合围的。为此需要及时而正确地判定敌人的主要突击方向，并从次要地段抽调兵力，集中我主力对付敌人的突击。但当时没有这样做，致使我军的防御未能抵挡住敌人的集中突击。当出现了缺口时，因指挥员没有控制预备队而无法封闭缺口。

《朱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2003年中文版，第421页

　　随后，朱可夫又找到了预备队方面军司令员布琼尼，向他了解了预备队方面军的严重情况。

　　10月10日，根据最高统帅部命令，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合编为西方面军，朱可夫任司令员。

　　包围圈中的苏军部队坚持斗争，牵制了德军28个师，其中14个师至月月中以前未能被抽调去实施尔后的进攻。至13日，维亚济马包围圈内的苏军残余部队全军覆没，仅8.5万人突出重围并撤退到莫扎伊斯克防线。德国人宣称他们在维亚济马和布良斯克包围圈一共俘虏苏军67.3万人，缴获或击毁1242辆坦克、5412门炮。然而，在整个莫斯科防御作战中，苏军死亡、失踪和被俘的人数总共只有514338人，德军如何能俘虏得了67.3万？！且当时莫斯科方向的苏军总共只有990辆坦克，德军又怎么可能缴获或击毁1242辆？！当然，苏军的被俘人数虽然并没有德国所吹嘘的那么多，但其损失仍然是十分惨重的：在维亚济马，德军消灭苏军第30、19、20、24、43、32集团军各一部，其中第19、20、32集团军司令员被俘；在布良斯克，苏军第50、13集团军主力和第3集团军之一部被消灭，其中第50集团军司令员彼得罗夫牺牲。这两个失败使得苏联莫斯科方向的形势急剧恶化，至10月中旬，德军向莫斯科的进军已完成了2/3的路程。

　　不过，这两仗虽然使苏军受到严重损失，德军却赢得并不轻松：

　　维亚济马和布良斯克的包围战证明，这一次的包围圈虽然比以往的包围圈更大，但是这次的战役或许是整个东线战役中最艰难的战斗。还是那句话，一年前的战略曾经令法国人投降，但是此次战略在苏联的身上却没有起到类似的作用。相反，苏联不惜代价地顽强抵抗。德军包围、打散了苏军部队，却令其变成了分散的小组，而战斗非常激烈，持续了近两个星期，束缚住了70%的作战师。在战斗过程中，在无法挽回的伤亡中，闪电战再一次陷入停顿。例如，10月10日，第6装甲师还有200多辆坦克，不到一个星期后只剩下了60辆。与此同时，姆岑斯克的战斗让第4装甲师只剩下38辆坦克，而10月16日，第二装甲集团军只剩下271辆坦克了。

【美】史蒂芬·弗里茨：《东线战事》，第158页

　　朱可夫后来谈到维亚济马包围圈中苏军战士的英勇战斗时说：

　　当时最重要的是为方面军各部队准备防御赢得时间。如果从这一点评价在维亚兹马以西被合围各部队的行动，那么，应该对他们的英勇斗争给予应有的评价。

　　10月10日和12日，我们两次向被围各部队司令员发了无线电报。电报里扼要地通报了敌情，规定了突围的任务，并委派第19集团军司令员卢金担任总指挥。我们要求他们迅速将突围计划和军队的部署情况通知我们，申请在什么地段需要组织方面军航空兵的支援。但是，我们的两份电报都没有得到答复。可能是电报到了被围部队手里已经晚了。看样子，军队已失去指挥，不得不以单独的集群进行突围。

　　前骑兵第45师师长A.T.斯图琴科后来告诉我说：

　　“我们与师的剩余部队努力突围以便同方面军会合。我们在一切可能的地方消灭德寇，共消灭敌人1000多。10月中旬，几乎没有一天不同敌人进行激烈的白刃格斗。战斗中，有许多优秀的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牺牲了。”

　　斯图琴科在谈到师政委A.T.波列欣英勇牺牲时心情很激动。波列欣政委不顾生命危险，亲自负责侦察。

　　“虽然我师大部分指战员牺牲了，但剩余的人仍然坚持战斗。我们那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同方面军部队会合，为保卫莫斯科共同战斗。当我们突围出来，重新加入方面军队伍，对敌人予以回击的时候，那是最幸福的日子了……”

　　由于在维亚兹马地区被围的我军部队的坚韧不拔和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来组织莫扎伊斯克战线的防御。被围部队的流血牺牲是有意义的。在维亚兹马附近英勇作战，从而为保卫莫斯科的共同事业做出伟大贡献的苏联军人的功绩，应当得到应有的评价。

《朱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2003年中文版，第432页

　　在维亚济马，第4集团军也遇到了和古德里安在姆岑斯克同样的麻烦。该集团军参谋长布卢门特里特回忆：

　　这时，我们又碰到一件同样令人不快、意想不到的事：第一批俄国T-34型坦克在维亚斯马战役中出现。在1941年，这是最吓人的装甲战斗车，只有其他坦克或火炮才能对付它。步兵的反坦克武器打不穿它，因为我们的步兵当时只有三十七毫米和五十毫米的反坦克炮，这些炮打我们迄今所遇到的俄国坦克还可以，但对T-34型坦克不起作用。这就为我们的步兵造成了一种严重的情况，在这种新式坦克面前，他们感到毫无掩护，无法自卫。需要一种直径至少是七十五毫米的火炮来对付它，而这种炮还有待制造。在凡雷雅，俄国坦克简直是径直穿过德国第七步兵师，冲进炮兵阵地，确实是从大炮上开过去。这对步兵士气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这标志着后来称之谓“坦克恐惧”的开始。

【德】京特·布卢门特里特：《莫斯科战役》，载《纳粹将领的自述——命运攸关的决定》，第62页

双方陷入泥泞

　　从10月中旬起，莫斯科方向上的雨季来临了，苏联西部成为泽国，给两军的行动带来了严重困难。

　　德军的进攻受到了泥泞的严重阻碍：

　　陆军总部发出包围莫斯科的野心勃勃的指令时，它大概希望参战部队总能设法克服气候上的困难。如果结冰期比预计来得早，那就更好，也就解决了问题。但是，事实上，天不作美，从十月中旬开始，大规模运动的部队因陷进松软的地面而无法前进。在这种情况下，军事行动不可能按照最新指示的精神进行。俄国的秋天很不利于军事行动，而且这里地形的特殊性质使局势出现灾难，对未来战争的进程产生了深远影响。当大丽滂沱时，河流决堤，大片大片的地区变为粘如胶状的沼泽。所有的公路（只有明斯克—莫斯科公路除外）由于路基不坚实，很快变得跟周围的农田差不多，难以觉察地隐没在其中。即使在平常条件下，这些公路也很糟糕，根本不适于大规模部队运动；可是遇到这种天气，这些公路很快变成了一条条走上去发出吱咯吱咯响的宽阔的烂泥路，如胶似漆地粘到企图通过的车辆上。人马挣扎着前进，稀泥经常没到膝盖。人马往往弄得精疲力竭，马尸遍地。机械化部队的境况也不佳。他们的车辆陷进泥淖，一直陷到车轴部分，动弹不得。唯一能动弹的是那些宽履带车，它们缓慢而又吃力地拖着其他车辆或火炮沿途前进，直到燃料耗尽为止。其结果，当然是造成补给奇缺。补给品不能按时运到。只有为数有限的补给品被空运进来。从周围农村搜罗来的大量拖拉机和轻便马车被广泛利用起来，千方百计地把必要的最低限度的补给品运给前线部队。

　　补给分队没有足够的燃料，部队不得不从周围田野里挖掘马铃薯充饥。即使由明斯克通过莫斯科的这条主要公路（有些地方还未竣工，现在又挤满了大批车辆），也很快变成了一条泥泞不堪、水坑遍布的长带。结果，交通运输几乎停顿下来，只得抽出一个完整的步兵师尽其所能养护这些公路。最后，德军各师被分散在几百英里长的地带上，而数以千计摩托车辆陷入泥坑，焦躁不安地等待冬天的到来——只有冬天才能把它们从泥淖中解救出来。不用说，德军只习惯于西欧的公路，现在在俄国，它们宛如陷进自然灾难的魔掌；就是以最顽强的意志作出最大的努力，它们也无法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

【西德】鲁道夫·霍夫曼：《莫斯科战役》，载《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决定性战役（德国观点）》，第139—140页

　　德军遇到的困难毋须多言，然而苏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坦克第4旅旅长卡图科夫回忆：

　　士兵们需要超人的力量，一次次把那些作战车辆从泥泞中拉出。参谋车辆只能靠坦克拖行，否则根本不能前行。

俄罗斯纪录片：《伟大的卫国战争》之《莫斯科保卫战》

　　严重的泥泞也给苏军的后勤运输工作带来了严重困难：

　　秋季泥泞，车辆深陷泥潭，冬季积雪上冻，土路路面受到严重破坏，难以通行。已有的少量道路部队又不能胜任道路维护工作。西方方面军后勤部长多次请求总后勤部拨给道路部队予以加强，都因为总部没有预备道路部队而未得到满足。结果这个通常不为人重视的问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部队和物资都不能按时到达指定地区。于是，1941年12月，国防委员会决定为西方方面军组建50个道路营。但由于缺乏机械设备和车辆，到1942年1月，西方方面军只得到14个道路营。

王波等主编：《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军事经济后勤史》，第161页

　　由此可见，在整个莫斯科防御战役期间，恶劣的天气始终是苏军后勤运输工作的严重掣肘。在人员方面，在莫斯科会战开始时，莫斯科方向的苏军尚有125万人，而到了12月5日反攻前，却只剩下了102.17万人（苏联官史认为有110万人），可见人员补充是多么的困难。而在物资运送方面，以弹药为例：

　　弹药供应在这次战役中始终处于十分困难的状态。按照苏军饯前规定，集团军的弹药储备应为1—2个基数。但1941年10月19日西方方面军后方训令却规定，防御战役中集团军的弹药储备，不得超过0.75个基数。实际上，西方方面军各集团军仓库里，主要弹药的储备量仅仅只有0.2—0.3个基数。因此，在保障防御作战的同时，为即将来临的反攻而储存弹药，就成为当时后勤的一项刻不容缓的任务。

　　为了解决弹药缺乏的问题，苏军采取的首要办法是厉行节约，降低消耗。从10月16日至12月6日，集团军的每日弹药消耗限额规定为：轻武器0.02个基数，迫击炮0.02—0.13个基数，火炮0.02—0.1个基数。因此，对意义不大的目标严格禁止射击，使用每发炮弹都必须仔细斟酌。有一次，第49 集团军后勤部长安季片科偶尔到达前线一个村庄，这个村庄里有一个团属炮兵连，连长向安季片科报告说，他们发现在对面街道尽头有德军调动。安问他：“为什么不用炮打击敌人？”连长伤心地回答说：“可惜，我没有权力这样做，因为一昼夜的炮弹定额已经打完了。”安季片科答应可以例外地给他补充弹药之后，他们才用炮火制止了德军的调动。可见当时节约用弹达到何等严格的程度。

同上，第163—164页

　　当然了，有人会说，虽然天气也给苏军带来了巨大的困难，但苏军倚托强大的防线，距离后方补给线也较近，加上防御作战的机动性相对较小，因此，天气因素给作战带来的影响，对防御的苏军一方相对较小，对进攻的德军相对较大。然而，请不要忘记，莫斯科的45万劳动人民（其中大部分是妇女）还要冒着瓢泼大雨，踩着泥泞的道路，去修筑大量的防御工事。朱可夫后来提到：

　　另一些将军和资产阶级历史学家把一切都归罪于道路泥泞。这种说法并不新奇。断送了80万军队的拿破仑也归罪于俄国的天气。

　　但我亲眼看到，在同样的道路泥泞中，成千成万的莫斯科人，主要是妇女进行他们并不习惯的艰苦的工程作业，挖防坦克壕、堑壕，设置桩砦，修筑障碍物，搬运沙袋。泥泞粘住了他们的脚和运土的手推车的轮子，使本来对妇女不适用的铁锹大大加重了。

《朱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2003年中文版，第448页

　　此外，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持续不断的大雨之下，所修筑的防御工事的质量必然会严重下降：试想，连土质公路都被冲刷成了大片沼泽，那么，建立在泥土之上的大量临时防御工事又怎能不受影响？况且，战壕中的红军指战员们也必须泡在水中同德国人作战，他们比陷在泥泞中的德国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泥泞对双方的影响孰大孰小，还真不好说。

　　长期以来，流行着这样一种观点，即所谓如果德军没有遇到泥泞，莫斯科将指日可下。例如，艾伯特·西顿就声称：“在‘台风’作战的最初两周中，中央集团军群消灭了将近七十万苏军，相形之下，己方损失甚微。如果再有三周干燥、温和晴朗的天气，它肯定已经进了莫斯科。”然而，即使他自己也承认：“在俄国欧洲部分的中部，通常在9月下旬或10月初天气突然变坏，大雨使一切行动减缓速度或中断，直到10月和11月的霜冻使地面冻硬为止。”这就说明，他所谓的“如果”几乎是不存在的，即使它存在的话，那么不但德军的进攻能力会大大增强，苏军的防御能力也会大大增强，德军未必就能打下莫斯科。况且，即使德军真的打下了莫斯科，也并不意味着苏联的崩溃，当时纳粹党中就已经有明白人看到了这一点：

　　德军最高统帅部经济与军备局局长托马斯在1940年底向戈林提供了一份经济情报判断。这份文件显然大部分是根据他掌握的那点陈旧情报所形成的看法拼凑而成的。在这份文件中，他指出，德国占领了苏联欧洲部分（不包括乌拉尔）就等于把苏联整个军事工业的百分之七十五和几乎百分之百的光学精密仪器工业拿到了自己手中。这一点看来竟成了德国制定经济战略计划的基础。甚至在战争的第二年，希特勒仍然相信：攻占乌克兰和顿涅次盆地、切断高加索的输油线即使不能毁灭苏联的经济也会使之瘫痪。战争爆发之后，斯大林自己在与罗斯福的特使霍普金斯谈话时和最初提请盟国给予军援时也都说过，苏联军事工业的百分之七十五集中在列宁格勒、莫斯科和基辅等地区，德军越过这些地区再东进一百五十英里就会使苏联瘫痪。从此，人们一直认为他故意夸大其辞，想使华盛顿产生必要的紧迫感，因为随着战争的进展，人们终于认识到，苏联纵然丢掉莫斯科、土拉、库尔斯克、哈尔科夫以及南方全部钢铁和煤炭资源，它仍然能够抵抗。1941年年底前，托马斯的看法完全变了。他在10月2日的一份情况判断材料中认定，即使高尔基和巴库失守，苏联也不至于土崩瓦解。他认为，只有乌拉尔失守，苏联才会趋于崩溃。

【英】艾伯特·西顿：《苏德战争》，第59页

　　曾亲历过这场战争的布卢门特里特也持同样的看法：

　　人们经常问道：如果德国人攻下了莫斯科，他们是否就会胜利呢？这仍是个纯学术性的问题，因为没有人能够有把握地回答这个问题。我个人的看法是，即使我们攻下了莫斯科，战争还远未取胜。俄国这么大，俄国政府又是那么坚决，因而战争只会采取各种新形式，在俄国辽阔的土地上继续进行下去。我们可能估计到的最好情况是在俄国的欧洲部分——且不说也是俄国领土的广大亚洲地区——进行的规模极大的游击战。

【德】京特·布卢门特里特：《莫斯科战役》，载《纳粹将领的自述——命运攸关的决定》，第76—77页

斯大林留在莫斯科

　　由于苏军在前线不断失利，德军又不断地逼近莫斯科，甚至连联共（布）中央和苏军总参谋部所在地也落下了敌机的炸弹，莫斯科市民中间出现了严重的恐慌情绪，甚至引发了秩序混乱。那么，在这个时候，斯大林又是怎样做的呢？俄国学者尤·瓦·叶梅利亚诺夫所著的《斯大林：未经修改的档案——在权力的顶峰》一书作了详细的描述：

　　这几天，斯大林尽力在莫斯科居民面前露面并表示自己对战争胜利结局的信心。据A.雷宾的见证，斯大林“定时出现在大街上，在德军空袭后巡视大街。但首要的是让人们看见他并坚定地相信，领袖和他们一起待在首都并领导着首都的防卫。为了具有更大的说服力，他还检查了高尔基大街、土墙和斯摩棱斯克广场上的岗哨。这给值勤的战士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一次在凌晨4时，斯大林走上卡卢加大街。碎玻璃在脚下咯吱吱响。周围的木房子烧得烈焰熊熊。‘急救’车运走死者和伤员。震惊的人们立即把我们围起来。一些妇女带着惊恐而哭泣的孩子。斯大林专注地望着他们，对弗拉西克说：‘应当把儿童疏散到国家的大后方去。’大家争先恐后地提问：红军到底什么时候能挡住敌人并且把它从我们的国土上赶走？斯大林安慰人们，微笑着说：‘会的，我们也会有大喜的日子的！’”

　　雷宾还记得另一件事：当时“我们也是在轰炸之后走在高尔基大街上。在人头攒动的叶利谢耶夫商店附近，一个爬上路灯基座的妇女开始大声责备说：‘斯大林同志，难道可以在这么严重的时候这样走在大街上？要知道敌人在任何时候都可能掷下炸弹的！’斯大林只是双手一摊。这时他的确和大家一样在冒险”。

　　斯大林的别墅也遭到了空袭。雷宾讲述：“敌人确切知道斯大林的别墅在何处，并且轰炸它，想使我国失去领导人，房子周围布置了一些远射程海军高射炮。斯大林多次登上日光浴场观察赶走敌机的高射炮火力的密集度。后来一些法西斯分子把照明弹放在降落伞上，可是降落伞在飞着的时候就被高射炮击落。但还是有个狡猾的鬼子把炸弹准确地投下来。它从围墙外面落进院里来，没有爆炸就钻到地下去了。当工兵们把它挖出时，在稳定尾片上发现一张卷着的纸，纸上还带有握紧的拳头的图形和'罗特·弗龙特'的署名。如果这个一吨重的爆炸物轰隆一声响会怎样呢？！”

　　雷宾记得又一次德国人对附近一所别墅的空袭。“出现了一架敌机。高射炮兵开火了。炮弹碎片雨点般落地，像蛇一样发出咝咝声。弗拉西克三次建议斯大林到掩体里去，但后者拒绝了，继续观看令人厌恶的飞贼和高射炮手们开炮。炮手们白白猛打了一顿。斯大林拉长声说：‘弗拉西克，别担心，我们的炸弹不会从我们身边飞过的。’”

　　这些天，斯大林还察看了远处的别墅“谢苗诺夫斯科耶”，尽管，用A.雷宾的话说，那里“经常遭到敌人机枪火力的扫射……最后内务人民委员部甚至发出了严厉警告，好像有一颗迫击炮弹钻进地里，没有爆炸”。斯大林和别墅的警卫长索洛沃夫一起去察看了那块地。“索洛沃夫开始用探雷器搜索。斯大林好奇地在旁边踏脚。他的确还很想跑到索洛沃夫前面去，可是索洛沃夫无法把他打发到更远些的安全地方去。好在一切顺利地结束了”。

　　乘车在路上行驶也变得危险了。据雷宾说，有一次，“在莫扎伊斯克大道上，在他（斯大林——作者注）的车前落下几颗冒着黄火的燃烧弹。警卫队不得不把它们扔到排水沟里”。

　　德军接近首都了。10月12日，在国防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上讨论了有关在市区内建设莫斯科第三条防线的问题，还通过了有关的决定，过了两天德军就攻占了加里宁（特维尔）。

　　米高扬详细描写了在斯大林那里召开的一次会议。这次会议是在10月15日（米氏把会议日期搞错为10月16日）召开的。在斯大林的办公室里除了他本人外还有“莫洛托夫、马林科夫、沃兹涅先斯基、谢尔巴科夫、卡冈诺维奇。斯大林没有非常不安，他简要地叙述了形势。他说，在我们的部队开到之前，德军可能较早地调来自己的预备队并突破莫斯科防线。他建议火速地，就在今天疏散政府和最重要的机关以及在莫斯科的杰出的政治家和国务活动家，同时使城市做好准备以防德军侵入。必须指定一些可靠的人，让他们在机器制造厂和其他企业的最重要的设备下放上爆炸物，使敌人在占领莫斯科后不能利用这些设备生产弹药。此外，他建议莫斯科军区司令阿尔捷米耶夫将军制定城市防御计划，指的是如果守不住全市，哪怕守住它的部分，直到主要预备队到来也好。当那些部队从西伯利亚到来之时，将组织突破，把德寇从莫斯科赶走……我们同意斯大林的建议”。我们知道，在10月15日举行的会议上通过了国防委员会《关于苏联首都莫斯科市疏散》的决定，其中说明了“斯大林同志于明天或迟些时候撤离，视情况而定”。不长的专用列车已编组并准备好发车。

　　米高扬回忆：“斯大林建议政治局和国防委员会全体委员今天就动身。‘我明天早晨出发。’他说。我忍耐不住了，因为急躁而问道：‘为什么，如果您能明天走，我们就应该今天走？我们也能明天走的。’……斯大林没有反对计划的这种部分变化并着手解决万一德军突破城市要着手准备的具体问题，落实哪些工厂应当布雷……”

　　“过了几小时，我到斯大林的办公室去了。”米高扬讲述。“桌上摆着从莫斯科西部到莫斯科河上的博罗迪诺桥的地图模型，那些地方标明了第一和第二防御地区以及城里发生战斗时可能成为德军阵地的地方……科坚科夫将军用教鞭指给斯大林看和解释部队将怎样撤离，怎样组织莫斯科的环形防御，以及将能坚持多久。”斯大林决定到附近的别墅去。但在这之前别墅已经布雷以等待德国人的快速到来。据雷宾说，警卫员鲁缅采夫劝斯大林别去别墅，“借口似乎那里窗帘取下来了，水龙头拧下来了，供暖设备拆除了，如此等等。但斯大林仍旧命令去。大门已经被锁上了。奥尔洛夫从门的另一边报告了情况。斯大林恼火地咳了一声，说：‘请你们立即清除所有地雷。’奥尔洛夫不得不打开大门，点着那也有克里姆林宫的那种旋转门的小房子里的炉子。趁斯大林和司令们谈话的时候，工兵前来清除了主要房间的地雷”。

　　10月16日白天从别墅回莫斯科时，斯大林成了趁火打劫的目击者。雷宾回忆：“斯大林看见，人们怎样搬运一袋袋面粉，一捆捆香肠、火腿，一箱箱通心粉和挂面。他忍不住吩咐停车。周围迅速聚起一群人。有些人开始鼓掌，有些胆大的人则问道：‘斯大林同志，究竟什么时候我们能制止敌人？’‘我们赶走敌人的时间一定会到来。’他坚决地说并且没有指责任何抢劫国家财产的人。可是他在克里姆林宫里立即召开会议，询问：‘谁放纵城里的混乱？’”10月16日，斯大林放弃了最初的决定，不撤离莫斯科。

　　与此同时，有关德军临近和政府决定放弃莫斯科的流言很快在首都传开。米高扬回忆，在决定政府疏散的次日，他到了以斯大林命名（现今以利加乔夫命名）的工厂，“看见工厂大门口有五六千工人。好像在举行无组织的集会……工人们立刻认出我、从四面八方纷纷提出问题：莫斯科发生了什么情况，政府为什么急急匆匆跑掉，共青团委员会书记为什么也溜掉.....我平静地听完，然后说：‘同志们，为什么气愤？正在打仗！各种情况都可能发生。谁告诉你们政府从莫斯科跑掉了？这是挑拨性流言，政府没有跑。谁应当在莫斯科，谁就在莫斯科，斯大林在莫斯科，莫洛托夫也在，所有必需在这里的人都在……现在要求你们保持十分的镇静，服从政府的命令，因为这些命令是根据战争的形势发出的……’”工人们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散去。

　　然而在莫斯科其他地方的谣言却造成各级行政工作人员没有秩序的逃跑，焚烧档案文献，抢劫被放弃的商店。稍后，战时警备司令部作了一个调查，其中说明：“据不完全的统计资料，从四百三十八个企业、机关和组织中跑掉七百七十九名领导工作人员……在今年10月16日至18日这段时间里，被逃跑的工作人员窃去现金一百四十八万四千卢布，匆促卖掉金额为十万五千一百卢布的贵重物品和器材，偷走一百辆轻重型汽车。”联共（布）莫斯科市委员会“五一”区委会的宣传鼓动部的报告中说：“在10月15，16，17，18日特别紧张的几天里，当一些商店门口排着长队的时候，各种各样虚假的和挑拨的流言传播开了，表现了反犹太主义倾向。”可作为例子的流言是：有关斯大林和莫洛托夫之间争夺权力的斗争；有关斯大林决定为莫斯科而战，因此轰炸不可避免；有一个穿红军战士制服的人劝说人们不要离开莫斯科，因为“希特勒带来的是秩序和好生活”。

　　据联共（布）莫斯科市委员会组织指导处的资料，在10月16日至17日，一千多名党员和候补党员烧掉自己的党证和候补党员卡。为了消除恐慌情绪，10月17日，A.C.谢尔巴科夫受斯大林委托在莫斯科市系统发表声明：“我们将为莫斯科进行顽强而激烈的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中的每个人，不论他曾在哪个岗位上，也不论他做过什么工作，都将是抵抗法西斯侵略者、捍卫莫斯科的军队里的战士。”

　　惊恐情绪和混乱状况在莫斯科还是没有停止。10月18日，上司们逃离莫斯科引起莫斯科普通市民的愤怒。大群的人拦在“献身者”大道上，不放过从首都开出的汽车。当莫斯科苏维埃主席B.П.普罗宁来到大道上时，他看见那里有“两三千人，排水沟里有几部汽车，听见一片嘈杂声和呼叫声：‘有人放弃莫斯科！就是逃兵！’”当时普罗宁站到一辆汽车的踏板上，开始说道：“政府还是留在莫斯科的，正在组织莫斯科的防御呢。”然而人们不相信他。当他出示了自己的莫斯科苏维埃主席的证件，人们才开始相信，他留在莫斯科了。

　　当莫斯科人亲眼看见政府的代表们和斯大林本人还留在莫斯科的时候，惊慌情绪和有关“我们被抛弃了”的传言才消失。直到人们相信斯大林，相信他有能力管理国家，相信他准备和人民在一起的时候，首都才保持了秩序。莫斯科的杂乱无章有可能引起全国瓦解的链式反应。不言而喻，这种情况在斯大林作出留在莫斯科的决定时起着主要作用。雷宾证明，在这些日子里斯大林曾对自己的司机A.克里夫琴科夫说：“我和俄罗斯人民留在莫斯科. 只要我在莫斯科，敌人就过不去。他们要过去只有通过我的尸体。”斯大林在这几天采取了强硬的措施整顿首都的秩序。

　　10月19日，斯大斯签署了国防委员会关于从10月20日起在莫斯科及其邻接各区内实行戒严的决定。“从夜里12时至清晨5时，不论个别人还是车辆在街上的各种活动”均被禁止。为了保证秩序，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内部警卫队、警察和志愿的工人支队由莫斯科警备司令西尼洛夫少将指挥。个别条款规定：“对破坏秩序者立即追究责任并交军事法庭审讯，对唆使破坏秩序的挑拨者、敌人的特务和侦探就地枪毙。”正如战时警备司令部的资料所说到的，在这个决定有效的两个月中，就地枪决了十六人，其中十一人试图解除巡逻队的武装，一人“散发反革命传单”，二人“背叛祖国而临阵脱逃”，二人“进行反革命鼓动，传播失败的谣言”。在资料中还说到，三百五十七人是“根据军事法庭判决而枪毙的……被判处死刑的人多数是临阵脱逃者、间谍、趁火打劫者、反革命分子和祖国的叛徒……被判各种刑期监禁的有四千七百四十一人”。

　　首都的混乱通过严厉的措施被制止了。变成一座军营的莫斯科准备好反击德军的进攻。……

【俄】尤·瓦·叶梅利亚诺夫：《斯大林：未经修改的档案——在权力的顶峰》，第277—282页

　　在斯大林和联共（布）的积极领导下，莫斯科人民组织起来了。依照党积极分子会议的决议，莫斯科全部25个区于10月14—15日编组了工人营，参加人数在1.1万人以上，他们当中有工人，工程师，教师，学生，文化科学工作者。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是工人营的核心，仅在铁路区的一个工人营就有近300名共青团员，占全体人员的75%；在苏维埃区工人营的战士中，有3/4是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10月17—18日，工人营进驻了莫斯科近郊的要冲阵地。

　　与此同时，为了巩固通往莫斯科的近接近地，国防委员会于10月12日决定建设第三道防线。它包括数道防御地带、中间阵地和一些独立支撑点。在赫列勃尼科沃—纳哈比诺—红帕赫拉—多莫杰道沃之线确定修筑保障地带。主要防御地区建设成半圆形，以半径15—18公里把莫斯科环绕起来。城市的防区由三道地带组成。莫斯科近接近地上的整个防御体系称为莫斯科防区。从10月中旬起，莫斯科党委会发动了25万劳动人民构筑防御工事，其中3/4是妇女和少年。他们连续工作了三个星期没有回家，完成了规定工作的120%—150%。他们构筑了7.2万米的防坦克壕、约8万米的崖壁和断崖，设置了5.25米桩砦和许多其他障碍物，挖掘近12.8万米的战壕和交通壕，这些工程量共计300多万立方米。至11月中旬，在莫斯科及其接近地修筑防坦克障碍（雷场除外）325公里，防步兵障碍256公里、火力点3700个、球状金属网3.75万个，完成的土方比建设第聂伯水电站还多一倍。

　　莫斯科的对空防御也组织起来了。在整个10月，敌人对莫斯科进行了31次空袭，共有2000架飞机参加，其中278架被击落，只有72架闯入莫斯科上空。

莫扎伊斯克防线

　　10月14日，德国陆军总部下达命令：对莫斯科将围而不打并拒绝任何有条件的投降；第2集团军将从库尔斯克开赴沃罗涅日，同时第2装甲集团军将夺取图拉，从东南包围莫斯科；第4集团军将牵制莫斯科西面的苏军，同时第3装甲集群和第4装甲集群将从东北包围莫斯科；第9集团军，将从加里宁—斯塔里察一线北上到瓦尔代山地区的上沃罗切克，配合北方集团军群行动。这些调动将把中央集团军群的兵力铺开在长约600英里（约合960公里）的战线上。

　　由于在正西方向通往莫斯科的道路全部被打通，苏军最高统帅部不得不迅速恢复被攻破的防御正面并建立新的防御集团。莫扎伊斯克防线被确定为主要抵抗地区。10月6日，大本营下达了该防线作好战斗准备的训令。而该防线所在所在的地域也是通向莫斯科的最短途径。直至德军总攻莫斯科之前，莫扎伊斯克防线的准备情况是：永备火力点完成55%、土木质火力点完成100%、防坦克壕完成85%，并设置了500公里以上铁丝网。

　　本来，在莫扎伊斯克防线上预定由150个营占领，但截至10月10日前该防线仅有45个营（平均每公里正面0.2个）。由于兵力不足，西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决心首先掩护沃洛科拉姆斯克、莫扎伊斯克、小雅罗斯拉韦茨、卡卢加等最危险的方向。以在莫扎伊斯克防线体系中构筑的沃洛科拉姆斯克、莫扎伊斯克、小雅罗斯拉韦茨和卡卢加等野战筑垒地域为基础，建立了作战地段，第16、5、43、49集团军分别在各地段展开。位于方面军预备队中的第33集团军领率机关合编了在纳罗福明斯克附近行动的军队。

　　战斗首先在卡卢加和小雅罗斯拉韦茨打响了。

　　实际上，莫扎伊斯克防线的军队已于10月6日开始抗击敌人。

　　这天，由波多尔斯克炮兵学校的学员营和波多尔斯克步兵学校学员连编成的先遣支队与И.Г.斯塔尔恰克少校指挥的伞兵队战士协同，展开了防守乌格拉河渡口的顽强战斗。根据被俘希特勒军官提供的情报，敌方参加夺取渡口战斗的是1个摩托化团，加强3个炮兵营，1个工兵营，1个轻型坦克连。

　　德国法西斯军队在这次战斗中受到重大损失。敌人在战场上留下了约300个被击毙的士兵和5辆燃烧的坦克。我们先遣支队也有约100人伤亡。

　　П.卡拉谢夫中尉指挥的学员排在这次战斗中表现英勇顽强。炮长罗根诺夫和瞄准手萨波日科夫牺牲，几乎全部炮手受伤。但是他们一直到战斗结束没有人离开自己的炮位。

　　10月10日中午，德国法西斯军队摩托化第57军的先遣部队，击退我先遣部队的抵抗，抵近莫扎伊斯克防线前沿。但敌人突破我军防御和占领小雅罗斯拉韦茨的一切试图均未成功。防守城市接近地的苏联军人打退敌人多次冲击，迫使其另寻防御薄弱的方向。

　　小雅罗斯拉韦茨筑垒地域的炮兵部队的防御战。在И.И.斯特列利比斯基上校指挥下打得很好。波多尔斯克炮兵学校和步兵学校的学员们战斗非常英勇。炮校的一个连在罗西科夫大尉指挥下变换阵地时，在泽列尼诺村旁遭到伏击。正副连长被突然打来的炮火击中牺牲，学员们沉着应战，进行还击。学员泽尔诺夫端枪扫倒了10多名德国冲锋枪手。学员波尔特诺伊两次负伤不离开自己的火炮，继续打击敌人。学员叶尔莫洛夫是瞄准手，他表现突出，以第二发炮弹击毁了敌炮。没打死的希特勒匪徒四处逃散。

　　从北面迂回小雅罗斯拉韦茨战斗地段的德国法西斯坦克部队向博罗夫斯克实施突击。

　　在博罗夫斯克方向，捷尔任斯基莫斯科内卫师加强营在И.П.克柳奇科大尉指挥下和莫斯科城郊民兵歼击营一道首先阻截敌人的去路。在伊森诺村（博罗夫斯克西南25公里）地域防守时，他们迟滞德国法西斯先遣部队的疯狂进攻整整一天。这次战斗中，连队共青团书记伊里亚·尼科连科用燃烧瓶歼灭敌指挥坦克，获得了不朽的荣誉，勇敢的军人牺牲了。捷尔任斯基战士，炮长Б.叶戈罗夫勇敢战斗，消灭了5辆坦克。

　　莫扎伊斯克方向的其他地段也展开了激烈交战。10月10日，“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学校的学员分队在洛托希诺村（沃洛科拉姆斯克方面）战斗中歼灭了敌人一支侦察队。击毁4辆坦克和数辆装甲车、一百多名希特勒士兵。在莫扎伊斯克方向开始了同敌先遣部队的战斗。大本营预备队近卫第5师和筑垒地域机枪分队在卡卢加方向行动。敌人利用数量上的优势突破防御，并于10月12日占领卡卢加。

　　莫扎伊斯克地区火力点的守备部队以十倍的勇敢精神，在半包围的困难条件下，连续几天迟滞敌人对莫斯科的疯狂进攻。莫斯科民兵师、歼击营、军事学校，以及基本上由莫斯科和莫斯科城郊劳动人民组成的莫斯科其他守备部队光荣地经受住了初次战斗的考验。

　　在莫扎伊斯克防线掩护之下，撤退下来的西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进行了整顿和改编。这个地区当面之敌先遣部队被迫停止前进，而在这个地区上，由于国防委员会和大本营采取了有力措施，以一周时间建立了新的方面军。它的军队同敌人进入坚决搏斗。

【苏】П.А.阿尔捷米耶夫：《莫斯科防区》，载《莫斯科会战》，第73—74页

　　德军在卡卢加突破了苏军第49集团军的防御后，向塔鲁萨、小雅罗斯拉韦茨急进。小雅罗斯拉韦茨筑垒地域仅有1个后备步兵团和波多利斯克机枪炮兵学校的学员支队，但他们英勇抗击了在此方向进攻的德军1个摩托化军的冲击。10月18日，小雅罗斯拉韦茨失守。同时，纳罗福明斯克也受到严重威胁。西方面军首长及时从未受冲击的地段撤下4个师并派到纳罗福明斯克地域、以及谢尔普霍夫和阿列克辛。由于采取了措施，第33、第43集团军于10月23—24日在纳拉河，第49集团军于10月23日前在谢尔普霍夫接近地以及塔鲁萨、阿列克辛附近分别阻住了敌人的进攻。

　　在莫扎伊斯克方向，德军迟至10月14日才以第4装甲集群2个摩托化军的兵力开始进攻。而在此处防御的仅有波洛苏欣上校的步兵第32师，该师在博罗季诺古战场与敌展开激战。博罗季诺距莫斯科120公里，是通向莫斯科的咽喉要地。1812年，拿破仑的大军就是经由这里进入莫斯科的。激战5天后，德军于10月18日攻陷了博罗季诺。其后，得到了2个师加强兵力的苏军第5集团军继续英勇作战，于10月26—27日前将德军阻止在了库宾卡以西及其西南一线。

　　在沃洛科拉姆斯克方向，德军于10月17日才展开突击。罗科索夫斯基率领的第16集团军于十天内在此抗击了德军的连续冲击。潘菲洛夫少将的步兵第316师部队和由姆拉坚采夫上校指挥的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军校学员团抗击了德军第5步兵军从西面向沃洛科拉姆斯克的突击。直到德军从西南和南部抽调2个摩托化军增援后，第16集团军才于10月27日放弃了沃洛科拉姆斯克，并在城东占领了防御。

　　至10月底前，西方面军消耗了德军各突击集团并将敌阻止于沃洛科拉姆斯克以东，及沿纳拉河和奥卡河、直至阿列克辛一线。在莫扎伊斯克—小雅罗斯拉韦茨战役过程中，德军付出重大代价才楔入苏军防御纵深20—75公里，但始终未能突破莫扎伊斯克防线上建立的新的防御正面。

　　在莫斯科正西展开防御作战的同时，莫斯科西北、西南两个方向也展开了激战。

　　西北方向，10月14日，德军第3装甲集群攻陷加里宁。为防止德军从西北面突向莫斯科，苏军最高统帅部于10月17日以西方面军右翼第22、29、31和30集团军组成加里宁方面军，科涅夫任方面军司令。此时，该处德军步兵数量比苏军多0.9倍，坦克多2.5倍，火炮多2.3倍，机枪多2.2倍。加里宁方面军在加里宁以北地域和托尔若克方向（谢利扎罗沃—马尔特诺沃—加里宁—图尔吉诺沃一线）进行积极防御，打破了敌第9集团军（加强有坦克第3集群的2个摩托化师）于10月24日从勒热夫突向托尔若克的企图。从11月初到12月4日，德军在该方向进展甚微，仅迫使加里宁方面军两翼后退，攻占了谢利扎罗沃地域，并在加里宁市、伏尔加水库正面上推进到伏尔加河。此次战役，苏军歼敌近3.5万人，击毁和缴获坦克150辆、火炮150门，并在空战中击落敌机50架。

　　从东南迂回莫斯科的德军第2装甲集团军从10月24日重新发起进攻。在图拉接近地负责防御的苏军第50集团军在敌重兵集团的压力下被迫向东北方向的图拉退却，第3集团军各兵团则向东面的叶夫列莫夫退却。10月29日，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集团军先头部队距图拉仅4公里，在这里，仅有苏军第50集团军之一部。古德里安回忆，29日这一天“对该城实施突袭的行动，因敌反坦克火炮和高炮的强大火力而失利，坦克和军官均遭受重大损失。”由于无法从正面攻占图拉，古德里安被迫决定从该城东部绕行。11月上半月，德军一再企图从南面进行正面突击夺取图拉，并从北面迂回该市，但被苏军在全市居民积极参加下所击退，图拉仍然在苏联人民手中。

　　经过10月份的防御作战，苏军损失惨重，被迫后退230—250公里。但是，德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参战的所有步兵师都减员2500人左右，即相当于实有兵力的1/3，装甲部队的步兵力量减少了50%左右，装甲团的战斗潜力下降了65—70%，平均每个装甲师只有正常兵力的35%左右。在冬季到来之前，东线德军的作战实力已严重缩水：

　　1941年11月6日【德军】草拟的一份文件，如果与其他文件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低估了情况的严重性。这份文件估计德国在东线（芬兰除外）的一百零一个步兵师的作战实力不超过六十五个接近满员的师。十七个装甲师的作战实力已下降到六个装甲师的水平。东线的德国陆军，按编制序列共有一百三十六个师，但其战斗力仅相当于八十三个师。

【英】艾伯特·西顿：《苏德战争》，第209—210页

　　不止西顿一人认为这份文件对德军情况的严重性估计不足，戴维·格兰茨也指出：在冬季到来之前，东线德军的所有汽车仅有1/3可以开动，各师的实力普遍下降到了原来的1/3—1/2。

　　在这一时期，苏联红军的抵抗大大增强。布卢门特里特后来哀叹道：

　　现在，几乎已经能看到莫斯科的时候，部队官兵的情绪发生了变化。10月下旬和11月初，我们惊异而失望地发现，被打败的俄国人似乎完全不知道他们几乎不能算作一支军事力量。在这几周内，敌人的抵抗更加顽强，战斗日益艰苦。朱可夫元帅现在负责指挥保卫莫斯科的部队。几周来，他的士兵从南面的谢尔普霍夫穿过纳拉河边的森林到纳罗—弗明斯克【按：即纳罗福明斯克】，然后再向北，修筑了纵深防御工事。莫斯科西部通道上的森林里，现在到处都是巧妙伪装的火力点、铁丝网和很宽的布雷区。

【德】京特·布卢门特里特：《莫斯科战役》，载《纳粹将领的自述——命运攸关的决定》，第60页

　　第2航空队司令凯塞林后来也感叹了1941年10月在莫斯科方向作战的不易：

　　俄国秋天多雨、浓雾，寒冷的恶劣气候也对德军不利。飞行员（包括近距离支援战斗机飞行员）只有在看得见目标的时候才能进行攻击，而大目标又很罕见。布良斯克与维亚兹马包围战之后，很少发现大规模部队运动。……敌人的据点都是些孤立的小掩体，遍布乡间，高速飞行的飞机极难发现与击中，特别是在天气不好的情况下更是如此。T-34型坦克出现得越来越多，即使在最糟糕的地面、气候条件下机动性也很强。对付这些情况要求对地面目标进行攻击的飞行员尽最大努力在森林、丘陵、村庄上空作低空飞行。同时，我们的战斗机飞行员经常奉命去迎击俄国低空飞机的扫射以保护我军部队的完全，不然士气会受到影响。成功的情况极为罕见，因为好机会总是瞬间即逝。事实上，防空火力与反坦克火力是一种较好的防御，虽然由于地形不利，缺乏应有的掩护，作用有限。尽管我们的飞行员攻击得很勤很狠，然而条件仍不利，使得他们的努力无足轻重。

转引自【西德】鲁道夫·霍夫曼：《莫斯科战役》，载《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决定性战役（德国观点）》，第144页

　　德军的后勤供应仍然是德军作战行动的绊脚石：

　　德军的补给是依靠那些狭窄蜿蜒而又极易遭袭击的交通线。不错，在十月份，铁路线又被修复，火车现已向东驶至布良斯克、维亚兹马、尔热夫，但是铁路远远没有达到最高利用率，被破坏或摧毁的设施、桥梁，需要很长时间进行修理或重建。因此，总的说来，补给能力大大低于人们所期望的。俄国游击队越来越使人头痛，在巡逻队稀少的后方地区，他们比较容易袭击补给火车，破坏铁路设施。补给机构需要竭尽全力才能把最低限度的必需品运至铁路终点站，然后往往通过残缺不全的公路，经过长途运输送到前线部队。但是，现在冬天即将来临之际，部队的冬装还没有运到，机械化运输工具又缺少防冻剂。

【西德】鲁道夫·霍夫曼：《莫斯科战役》，载《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决定性战役（德国观点）》，第143—144页

苏联的困境和优势

　　1941年11—12月，苏联的战争经济进入了最为困难的时期。在此前被侵占的领土上，战前居住着全国人口的40%，生产的煤炭占战前全国总产量的63%，炼铁占68%，炼钢——58%、铝——60%；战前生产的粮食占全国粮食总产量的38%，糖占84%，牛占38%，猪占60%，铁路占全国铁路总长度的41%。1941年8—11月，由于敌人的侵占和工业企业大批东迁的影响，有303个弹药工厂停产，它们每月可生产炮弹体840万个，迫击炮弹体270万个，航空炸弹体200万发，信管790万个，点火具540万个，药筒510万个，手榴弹250万枚，火药7800吨，梯恩梯3000吨，硝酸铵1.61万吨。1941年6—11月，苏联工业总产值减少了52%。自1941年11月到12月从顿涅茨克煤矿和莫斯科附近煤矿一吨煤也没产出。轧钢是军事工业的主要材料，1941年12月其产量与1941年6月相比较减少了68%，军事生产必需的有色金属轧材同一期间减少了99.77%，滚珠轴承减少了95%，而没有这种轴承，就不能制造飞机、坦克和火炮。

　　然而，苏联工业（特别是军事工业）远远没有崩溃，其基本盘仍然存在，因为在战前，苏联东部地区的工业就已经具有相当规模（尽管它并不是以军事目的发展的）：战前苏联已经探明的铁矿产地约有40%是在东部，其中有3/4在乌拉尔。在75个已探明的锰矿中，有90%以上是在东部各地区。主要是在巴什基尔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和乌拉尔。

　　到1941年年中,在东部有34个冶金工厂、34座高炉、94座平炉、13座电炉、98台轧材机、4台轧管机和16座炼焦炉。这占苏联黑色冶金工业人民委员部1941年年中所辖的全部工业企业的1/3。

　　1940年在东部各地区共生产425万吨生铁，占全苏总产量的28.5%；钢678.1万吨，占37%；生产轧材479.2万吨，占36.6%；铁矿砂857.5万吨，占28.7%；炼焦516万吨，占24.5%；锰矿石21.6万吨，占8.4%。综上所述，在卫国战争前，苏联东部地区拥有生产能力居全苏第二位（仅次于南部地区）的冶金基地和最丰富的有色金属矿藏地，包括镍、铜、铅、锌、铝矾土和其他矿产。

　　苏联在东部地区还建立了巨大的燃料基地。在苏联1.657361亿吨煤藏量中，东部地区大约占90%。1940年，苏联东部地区产煤5914.5万吨，占全苏产量的35.7%，全苏546个煤矿中有162个煤矿在东部地区。这些煤矿共有10万名工人，并拥有现代化设备。东部各地区煤矿的机械化水平比西部的顿巴斯矿区高。例如，库兹巴斯、乌拉尔、卡拉干达矿区、中亚细亚、东西伯利亚和远东，采煤机械化程度平均达98%，而顿巴斯则为93.5%。把煤装入铁路车箱的机械化程度也是东部地区（除中亚细亚外）高于顿巴斯。东部各地区煤矿的劳动生产率也高于顿巴斯，1940年井下每个工人每月平均采煤量为：库兹巴斯——41.1吨、乌拉尔——44.2吨、卡拉干达——43.9吨、远东——34.6吨、东西伯利亚——51.6吨，而在顿巴斯则不高于26—27吨。

　　在石油生产方面，苏联在1940年有71.5%的石油产于高加索山区的阿塞拜疆，东部地区石油生产相对落后。但是，在战争时期，德军始终未能打进高加索产油区。

　　随着苏联西部工业企业陆续东迁，苏联东部地区工业生产在全苏的比重大大提升：

　　由于以上原因，使得苏联在西部各经济区被大量侵占的情况下，仍然可以集中力量发展军事工业。在1941年第三、四季度，除汽车产量严重下降外，苏联的军用品生产比该年第二季度仍然有所上升：

　　而与同期德国军事工业生产相比，苏联的这种优势就更大了：

　　可以看出，除去冲锋枪和坦克以外，1941年下半年苏联的武器生产均多于同期的德国。

特别的阅兵式

　　1941年11月7日，是十月革命24周年的重要日子。尽管德军已经逼近莫斯科，但是，斯大林仍然决定照常举行隆重集会和红场阅兵式。

　　11月6日，斯大林在莫斯科马雅可夫斯基地铁站举行的莫斯科市劳动者代表苏维埃、党组织和社会团体庆祝大会上作了重要报告，他通过总结苏联卫国战争四个月的作战经过，论述了德军“闪电战”破产的必然性，并在一定程度上分析了红军暂时失利的原因。随后，他通过揭露纳粹党人的丑恶嘴脸，引出了“德帝国主义者及其军队必然灭亡”的正确结论。最后，他向苏联军民提出了“必须粉碎德国侵略者的军事实力，必须一个不剩地消灭为奴役我们祖国而侵入我国的所有德国占领军”的战斗任务，他指出：“为此，必须使我们的陆海军得到我们举国一致的积极有效的支援；使我国的男女工人和职员在企业中孜孜不息地工作，以供给前线越来越多的坦克、反坦克枪、反坦克炮、飞机、火炮、迫击炮、机枪、步枪和弹药；使我们的男女集体农庄庄员在自己的田地上孜孜不息地工作，以供给前线和国家越来越多的粮食、肉类、工业原料；使我们整个国家和苏联各族人民组成一个统一的战斗营垒，同我们的陆海军一起为我们祖国的荣誉和自由，为消灭德国军队而进行伟大的解放战争。”

　　第二天，斯大林在莫斯科红场照常举行了一年一度的阅兵式。布琼尼元帅亲自检阅部队。斯大林在红场列宁墓作了重要讲话：

　　红场上的红军指战员们从领袖的讲话中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们齐声高呼：“乌拉！”接着，红军的步兵、民兵、骑兵、炮兵和坦克兵等浩浩荡荡地通过红场列宁墓前，接受最高统帅的检阅。阅兵式结束后，他们直接开赴前线与德国法西斯作战。

南北两翼的战斗

　　在苏德战场南翼，基辅会战结束后，德军南方集团军群继续向第聂伯河左岸乌克兰进攻。

　　1941年9月29日，德军第1装甲集群（10月6日改称第1装甲集团军）向顿巴斯发起进攻，10月4日，突入苏军第12、18集团军接合部，当面苏军被迫于6日起开始后撤。但是，第1装甲集群仍然于10月7日在奥西片科以北地域与由梅利托波尔地域进攻的德军第11集团军机械化师会合，合围了第18、第9集团军各一部（共6个师），并于10日消灭该被围集群。德军第17集团军于10月6日向苏第6集团军阵地发起进攻，4天内推进25—30公里，于10日攻陷洛佐瓦亚，尔后沿北顿涅茨河南岸发展进攻。10月19日，德军占领塔甘罗格，威胁到高加索的前哨重镇罗斯托夫，21日攻占顿涅茨克州首府斯大林诺。至11月4日，苏军西南方面军第6集团军和苏军南方面军撤至伊久姆—杰巴利采沃—大克列平斯卡亚—哈普雷一线。

　　在顿巴斯地域进行防御作战的同时，德军于10月25日占领哈尔科夫和别尔哥罗德。28日，苏军在提姆—巴拉克列雅—伊久姆—北顿涅茨河一线转入防御。

　　顿巴斯防御战役结束后，德军继续向高加索的门户罗斯托夫发展进攻。11月5日，南方集团军群开始进攻。当日，在主要作战方向——苏军第9集团军右翼，各兵团依托季亚科沃地域内的防坦克支撑点，顺利击退了敌人的坦克冲击，仅步兵第136师地带内就击毁敌坦克29辆。至11日，敌楔入第9集团军防御30公里。第1装甲集团军改变突击方向，从北实施进攻，以图攻占罗斯托夫。但在11月16日日终前，该集团军仅推进至格涅拉利斯科耶—普加乔夫一线，随后苏军在该处展开反击。

　　11月17日，苏军南方面军向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先头部队发起进攻，同日，德军第1装甲集团军也向罗斯托夫发起进攻。期初，南方面军进展缓慢，只有第37集团军进展最快，在4天内前进了30—35公里，而德军也在21日攻陷了罗斯托夫。南方面军继续向前推进，威胁到了第1装甲集团军的侧翼和后方，迫使其停止进攻并抽调部分兵力北上。11月27日，苏军从西北和南向罗斯托夫转入进攻，并于29日收复罗斯托夫，12月2日前出至米乌斯河，在此被法西斯德军预有准备的防御所阻止。罗斯托夫进攻战役是红军在伟大卫国战争中第一个大规模进攻战役，它制止了德军突向高加索的企图，稳定了苏德战场南翼。苏军南方面军牵制了南方集团军群的兵力，使其不能北上增援中央集团军群。德军第1装甲集团军被从罗斯托夫向西击退60—80公里。

　　敖德萨失守后，南方集团军群于10月18日开始向克里木进攻。11月16日，苏军被迫撤向塔曼半岛。11月11日，德罗联军向塞瓦斯托波尔发起进攻，至21日，在杜万科伊方向仅楔入3—4公里，在麦肯齐亚方向楔入仅1—2公里，德罗联军进展缓慢，被迫停止进攻。

　　在苏德战场北翼，德军于9月8日封锁了列宁格勒。为挽救危局，实现好转，斯大林派朱可夫接替伏罗希洛夫任列宁格勒军区司令员。9日，德军再次向列宁格勒发起进攻，并一度前出到城市接近地。在列宁格勒军民的顽强抵抗下，德军被迫于9月底停止进攻，列宁格勒西南和南部战线就此稳定下来。11月8日，德军攻陷了提赫文（季赫温），切断了最后一条铁路，这条铁路是将物资运至拉多加湖，再由水路运至被围城市的必经之路。但是德军未能突至斯维里河。11月月中，苏军转入了反攻，11月20日，收复小维舍拉，12月9日收复提赫文，并将敌人赶过沃尔霍夫河。

德军下一步的行动

　　1941年11月13日上午10时，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与来自各集团军群和集团军级单位的代表们在奥尔沙举行了会议，讨论德军下一步的行动。布卢门特里特后来追述道：

　　我们在奥尔沙开了一次重要的会议，讨论未来的作战方案。通知所有军团和集团军的参谋长务必参加会议与哈尔德将军共商大计。会议就在哈尔德的专列上举行。陆军元帅勃劳希契和其他指挥官没有出席会议，会议的目的是让与会者“感受一下各种意见的动向”，商讨是应当再发起一次全线进攻，还是在冬季暂停进攻。

　　南路集团军总参谋长索旦斯登态度最为坚决，他反对发起任何新的攻势。北路军参谋长也持相同的看法。中路军参谋长格赖芬贝格态度暧昧，他指出进攻的风险，但没有明确反对继续进攻。他的处境有点为难，陆军元帅博克能征善战，但野心勃勃，他的眼睛早就盯上了莫斯科，而莫斯科已近在咫尺。

　　接着哈尔德开始发言，他表示元首和他本人都希望继续进攻。他说有理由相信苏联人的抵抗已接近崩溃的边缘。他还告诉我们，元首的计划是先绕过莫斯科，占领城外的铁路枢纽。因为陆总的情报表明大量的苏联后备军正从西伯利亚乘火车赶来增援莫斯科的守军。

　　会后不久，我们就接到命令攻占莫斯科，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命令。不过方案已经略作修改。因为陆军元帅克卢格坚决反对攻占莫斯科城外的铁路枢纽，他认为在这个季节深入重地无疑是“发疯”。方案强调正面进攻，占领莫斯科，因为它是苏联抗击入侵的“伟大象征”。方案命令炸毁克里姆林宫，向世界宣告布尔什维克的垮台。

　　虽然德军指挥官都明白要攻克莫斯科决非易事，但是他们都没料到在如此严酷的冬季敌方能够集结如此强大的军队。

转引自【英】李德·哈特：《山的那一边：被俘德国将领谈二战》，2011年中文版，第179—180页

　　戴维·格兰茨指出：“奥尔沙会议使哈尔德将军确信东线的各集团军早已比他担心的还要虚弱，1941年能够取得的最大成果或许也只不过是包围列宁格勒和能威胁到莫斯科罢了。”

面对“冬将军”

　　1941年11月，冬季来临了，双方均面临着补给方面的严峻形势，特别是在给养和被装方面。

　　苏联方面，由于准备及时充分，加上距离补给基地较劲，红军战士们的过冬物资得到了充分保障：

　　在给养物资方面，防御开始时西方方面军本来是比较充裕的，不仅可以保障10月份作战的需要，还有15个月份以上的移动给养储备。但是，由于防线很快被德军突破，大部分给养储备未抢运出来，地方上的谷物和性畜又纷纷疏散后撤，无法就地筹措，这就给苏军给养供应造成很大困难。到11月初，西方方面军第5和第16集团军的给养储备仅够用3—4 天，方面军的面粉和面包干的储备也只有10个日份。为了组织好保卫莫斯科的各方面军部队的给养供应，苏军后勤部成立了以别洛乌索夫将军为首的给养保障工作组，实行对给养储备的集中掌握和统一调配。西方方面军还实行了给养供应的5日计划制，以合理分配粮源，机动调配储备。经过多方努力，不仅防御阶段作战军队的给养得到了保障，而且到反攻时还建立了10—12个日份的储备，其中三分之二储存在集团军和师、团里。在反攻过程中，各方面军给养勤务部门第一次碰到了在收复地区筹措给养的问题，在一些远离公路的农庄收购了大批给养物资。仅西方方面军12月份就采购到粮食1.2万吨，土豆5.8万吨，蔬菜7100吨。因此，尽管气候严寒，道路被大雪阻塞，给养供应却并未中断。

　　但是，寒冷的冬天给前线作战部队的热食供应造成了严重困难。由于缺少热食，前沿阵地上的肠胃病患者越来越多，战士体力严重下降。1941年11月，在西方方面军司令部所在地佩尔胡什科夫召开了集团军后勤部长会议，着重研究了前沿阵地的热食供应问题，要求每天至少保证供应两餐热食。这方面的主要困难是缺乏炊事车、开水炉和保温器材。西方方面军炊事车的保障程度只达到30—40%，保温桶就更少了。于是，苏军后勤部门求助于地方。首都有关工厂企业昼夜加班，在一周内就制造了大量炊事车和各种各样的保温器材，当地居民还提供了成千上万的手拉雪撬。这样，身着伪装服的战士就可以把装在保温器材内的热食用手拉雪撬直接送到堑壕里去。在个别情况下，堑壕里还修起了专用壁炉，食物从营的伙房送来之后，战士们还可以在壁炉上热一热再吃。有的部队还使用了酒精炉，烧饭不再冒烟，使热食供应的条件大为改观。到1941年11月中旬，苏军就基本上解决了前沿部队的热食供应问题。

　　关于冬季被服保障，苏军后勤从战役一开始就十分重视。早在秋季，就广泛动员群众捐献寒衣，支援前线。同时，还充分利用莫斯科是苏联纺织工业中心这个有利条件，为军队大量赶制冬服。短时间内生产了冬服48万套，冬用手套26万双。首都人民还成立了数百个军服修理所，共突击修理大衣30万件，冬服数十万套。因此，从1941年10月4日就开始发放冬服，到11月初，全体参战人员就都领到了冬装。

王波等：《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军事经济后勤史》，第166—167页

　　而德军的状况则恰好与此相反：

　　冯·布劳希奇陆军元帅在夏末意识到东线的战争将会继续到冬季时，他就要求希特勒及早作出安排，以保证充分供应在俄国的德军的冬装和冬季装备。希特勒却拒绝这样做，因为他坚信俄国人将在寒冷的天气来临之前被击败。现在甚至连希特勒的大本营也突然认识到东线的战争实际上才刚刚开始；而且，虽然这是令人恐惧的，德国军队将不得不在没有足够的冬装的情况下进行激烈的战斗。希特勒现在发出了紧急命令：向东线运送冬装。在德国，进行了大规模的搜集皮货等物资的工作，实际上这些工作很快获得了大量成果。但是，这已经太晚了。要把这样搜集来的衣服真正送到部队手中得过好几个月。因此，士兵们不得不在只有夏装、大衣和毛毯的情况下，在激战中度过俄国的第一个冬天。在俄国境内所能搞到的毡靴、皮帽、羊毛内衣等均被征用，但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对广大士兵们的境遇没有什么改善。

　　供应经常是短缺的。只有几条铁路通往后方地区。这些铁路线还常常被游击队切断。火车头的锅炉不是专为适应俄国气候制造的，因此水在里面冻成了冰。每个车头拉的车皮只及平时的一半。很多火车连续好几天陷在冰天雪地里。我们急需炮弹，但很少得到满足。可是，为了鼓舞东线士兵的士气，从法国和德国给我们用火车运来了红葡萄酒。当部队收到的是一列火车的酒而不是急需的炮弹时，他们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就是酒这种货物也往往是毫无用处的。在俄国并不罕见的零下四十度的气温下，酒在运输途中往往已结成冰，瓶子被冻裂，剩下的只是一堆红颜色的冰块。

　　能够提供掩护的防御阵地几乎没有。这就导致了战术上的一个发展：双方激烈争夺零星分散的村庄，因为在这些村子里至少可以找到一些躲避严寒的地方。其进一步的结果是双方都炮击这些村庄，放火烧掉村里的木头、茅草盖的房子，以使对方没有栖身之处。地冻得像铁似的，根本不可能挖筑工事。

　　武器也受到影响。大炮上的润滑油冻住了，机枪的活动部分也冻了，常常打不开炮闩。没有专用于严寒天气的甘油和燃料。夜间，经常要在坦克下面烧一堆小火，免得引擎冻裂。坦克经常在冰冻的土地上打滑，或从斜坡上翻下去。

【德】京特·布卢门特里特：《莫斯科战役》，载《纳粹将领的自述——命运攸关的决定》，第68—69页

　　实际上，早在这一年的秋天，德军总参谋部就下令尽快运输准备换装的冬衣。但是，由于他们错误地认为在冬季以前就能结束战争，到时只需要1/3的部队在苏联留守，所以他们仅准备了60个师使用的抵御严寒的皮衣，其余是普通棉衣，这显然是不够的。同时，德军的后勤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更加严重了。中央集团军群每天需要26列货车才能保证足够的均需物资，但在这个冬季每天只有8列（或至多10列）到达。结果就造成了众所周知的现象。直到德军从莫斯科全线溃退后，他们才全部换上了可以御寒的冬装。

　　战后因逃脱惩罚而幸存下来的法西斯将军们以及顽固不化的前法西斯士兵们，在谈论到莫斯科冬季作战时，总是将所谓的“冬将军”作为其失败的主要原因。而在冷战时期和冷战后，出于贬低政治对手苏联的需要，西方资产阶级历史学家们也随声附和。且不说在冬季到来之前东线德军的实力就已经严重削弱，他们的“逻辑”本身也就存在着巨大漏洞：似乎只有德军官兵们会因受冻而死，而红军指战员们则个个都是“不怕冷”的。这种拙劣的辩护就连一贯造谣抹黑苏联的英军上校艾伯特·西顿（此人也将“冬将军”作为德军失败的主要原因）也看不下去了：

　　德国人的报道和文章常常过于强调苏军的体质和精神素质，也过分强调了苏军缺少技术保障和后勤保障的情况。苏军士兵能吃苦并有极大的忍耐力，他们习惯于本地的天气条件，但是值得怀疑的是这种吃苦耐劳的素质是否优于德军士兵。苏军士兵如果没有吃的，他们也会饿死，如果没有穿的，他们也会冻死。他们的步枪和火炮也需要弹药，他们的马匹也需要饲料。苏军士兵与德国士兵一样怕冷，部队运动的困难也不单是德军才有。事实是苏军部队的穿着和装备比德军更适于冬季作战，而后方勤务准备虽然无疑是粗糙的，但却是与苏军战略计划和战术计划密切配合的。这与德军依靠在战争中凭侥幸碰运气的做法形成鲜明的对照。

【英】艾伯特·西顿：《苏德战争》，第262页

游击运动的开展

　　苏联人民委员会和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在1941年6月29日下发的训令中指出：“在敌占区建立游击队和破袭组，以便同敌军斗争，遍地燃起游击战争的烽火，炸毁桥梁、道路，破坏电话和电报联络，焚毁仓库等。”7月18日，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又通过了一项决议，对敌后游击斗争的具体任务和解决任务的途径作出规定。根据上述文件，1941年8—9月间工农红军总政治部和各方面军政治部成立专门的处，各集团军政治处成立专门的科，负责领导居民、游击队和在敌占区活动的苏军部队的党的政治工作。在某些方面军司令部之下设立专门的处，负责领导新建游击队的作战活动。这些部门同各加盟共和国党中央委员会和各州委紧密地合作。在整个1941年，有18个地下州委、260多个地下专区区委、市委、区委和党的其他地下机构，大量基层党组织和党小组，总计约6.55万名共产党员，领导着苏联人民的敌后斗争。在战争中被包围和打散的红军指战员大量地加入游击队，例如1941年底参加克里木游击队的军人就有1315名（约占此地全部游击战士的35%），加入奥廖尔州游击队的军人约有1万名。到1941年底，已有2000多个游击队，总计9万余人在敌占区进行游击斗争。

　　各地下组织在沦陷区群众中展开积极的宣传工作，他们揭露法西斯主义的罪恶本质，戳穿法西斯的欺骗宣传，报道苏德战场上的战况。同时，他们还组织大规模的破坏活动，例如基辅的地下工作者于1941年9月19—25日烧毁基辅货站大楼、基辅机车制造厂重点车间、主要的铁路修配厂、安德列耶夫机车库等，炸毁和焚烧罗莎·卢森堡工厂和高尔基工厂。随后，他们又破坏了希特勒匪徒对布尔什维克机器制造厂和列宁铸造厂的修复工程。

　　游击队战士对敌人进行破坏活动，组织伏击，袭击敌军守备部队，破坏铁路，炸毁铁路桥梁，消灭叛徒和卖国贼，侦察敌情，协同红军正规部队行动。

　　在北方集团军群活动地域，约有2万名列宁格勒和波罗的海沿岸的游击战士在活动。11月11日，北方集团军群指挥部下达的一项命令中指出：“从普斯科夫去格多夫的通路只有从普斯科夫经马斯洛戈斯季齐、亚姆，至格多夫这一条路好走。而经诺沃谢利耶、红斯特鲁吉的联系已经中断，这条路经过一段危险的地带，那里有游击队。”

　　在中央集团军群活动地域，共有游击队和游击小组近900支，约4万人。他们在战斗地域破坏铁路、通讯线路，在公路上设置鹿砦，切断敌人的交通线。德第4集团军司令官克卢格在一项命令中写道：“11月5日从马洛亚罗斯拉维茨（按：即小雅罗斯拉韦茨）到巴什基诺区段的铁轨被炸坏许多处，11月6日基洛夫到维亚兹马区间的道岔被炸毁。”1941年11月中旬，中央集团军群一昼夜所需的物质本应有70列货车，但由于机车不足和游击队对铁路的破坏，结果只获得23列。

　　在南方集团军群活动地域，1941年夏秋有883支游击队和1700个游击小组在活动，共计约3.5万人，其中有165支游击队在协同西南方面军和南方方面军行动。在基洛夫格勒州，伏罗希洛夫游击队从9月3日至10月15日同侵略者进行了50次战斗。契尔尼哥夫州的游击战士仅在1941年9月下半月就炸毁11座桥梁、19辆坦克、6辆装甲汽车、数门加农炮、2座弹药库，打死打伤德军官兵450多人。

　　据德军统帅部统计，从战争开始到9月16日止，在德军后方被破坏的铁路桥梁有447座，其中117座在中央集团军群后方，141座在南方集团军群后方。

　　为了对付日益兴起的游击运动，德军总参谋长凯特尔于9月16日签发了一项命令，规定如果有一名德国士兵被打死，那么就要杀害50—100名当地人。据驻白俄罗斯的德军第707步兵师记录，一个月内就枪决了10431名“游击队员”（其实绝大多数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以报复损失的两个士兵。10月25日，德军陆军总司令部在发出的关于对付游击队的守则中规定：沿铁路线平均每100公里必须布置约一个营的警卫。在1941年11月30日以前，德军统帅部被迫从正规军、警卫部队和其他新编军队的编成中抽调近30万人来警卫交通线和对付游击队。

　　在刚刚兴起的游击运动中，涌现出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卓娅和柴金娜。

　　卓娅是莫斯科第201中学的十年级学生，共青团员，战争爆发的那一年她刚18岁。这一年10月，她自愿参加了游击队，奔赴敌后作战。11月的一天，她在莫斯科州韦列亚区彼得里谢沃村割断德军电话线，并烧毁了拴有70多匹骡马的德军马棚；第二天，她在该地准备焚烧拴有200多匹骡马的德军马棚时，不幸被捕。当敌人问她有什么目的时，她坚定地回答说：“消灭你们。”法西斯用尽了各种酷刑强迫她交待出战友和游击队的位置，但卓娅硬是一个字也没有告诉他们。法西斯对卓娅进行了丧心病狂地折磨。11月29日，法西斯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卓娅带上了绞刑架。临刑前，卓娅安慰愁眉苦脸的战友们，对他们说：“嘿，同志们，你们为什么愁眉苦脸地看着我呀？你们应该勇敢起来，战斗吧，打击法西斯强盗，烧死他们，毒死他们！”“我不怕死，同志们，为自己的人民而死，这是幸福啊！”她轻蔑地对强盗们说：“你们现在要绞死我，可是我不是一个人，我们有两万万人，你们不能把我们全部绞死，我的同胞们将为了我向你们复仇。士兵们，现在还不晚，快投降吧，胜利迟早是我们的！”强盗们将她脖子上的套索勒紧，但她继续说：“永别了，同志们！战斗吧，不要怕。斯大林和我们在一起！斯大林一定来到！”年仅18岁的卓娅英勇就义。

　　柴金娜是加里宁州佩诺镇的第一名女共青团员和共青团支部的组织者。德军侵占加里宁州后，她毅然加入了游击队。她身带《真理报》，奔走于许多居民点间，向沦陷区苏联人民传达十月革命24周年举行的隆重会议和阅兵式的情况。由于叛徒的出卖，她不幸被捕。法西斯对她严刑拷打，逼迫她说出游击队的地点：“告诉我，不然就要你的命。”柴金娜大义凛然地回答说：“要你们的命，该死的东西！”法西斯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凌辱后，将柴金娜残忍杀害。

　　除去游击作战外，对法西斯强盗政治、经济和军事措施的大规模破坏运动也如火如荼地开展了。德寇企图掠夺占领区的工业、原料和劳动力资源为其服务。他们计划从顿巴斯取得煤，从克里沃罗格获得铁矿石，从苏联的农业区运走谷物和其他农产品。沦陷区的苏联人民为粉碎这些计划，开展了各种各样的斗争，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出来工作，不到职业介绍所去登记，隐瞒自己的职业。他们或者使留下来的工业企业设备和原料无法使用，或者将其隐蔽起来。

　　1941年11月，在斯摩棱斯克州的捷尔任斯克区，占领者企图使康德罗沃造纸厂、特罗伊茨基造纸厂和波洛特尼扬诺—扎沃茨基造纸厂恢复生产，并派来了专家。但工人们按照地下组织布置的任务，把重要的设备隐藏起来。尽管德国警备司令部发出极为严厉的命令，但是任何一个机器零件都没有交出来。这些工厂始终没有恢复生产。1941年9月，白俄罗斯克里切夫水泥厂的工人接受地下组织交给的任务，破坏了从德国运来的粉碎炉的电动机和传动装置，使侵略者无法开工生产。侵略者在占领哈尔科夫的头三个月里无法使任何一个企业恢复生产。

　　不止在工厂，在农村，集体农庄庄员们也对侵略者展开了积极的斗争。他们把储备的粮食和饲料坚壁起来，把牲畜隐蔽在森林里，把农机设备弄坏。例如，1941年秋侵略者曾打算在奥廖尔州的克列特尼亚区采购600多吨粮食、约3000吨马铃薯以及其他农产品，但是农民连一公斤粮食和马铃薯也没有送到采购站去。

　　侵略者在他们所霸占的各地都遇到了这种麻烦。苏德战场南部地段德军破坏组组长奥伯伦德尔于1941年10月向柏林报告：“这里的消极抵抗——怠工，较之游击队的积极抵抗更加危险，而要战胜这种暗中破坏，成功的希望越来越少了。”

德军向莫斯科的最后冲击

　　11月15—18日，原先泥泞的路面被冻硬了，德军重新向莫斯科发起了进攻。

　　11月15日，德军第3装甲集群对苏军第30集团军（11月17日前编入加里宁方面军）发起进攻。在德军优势兵力猛攻下，第30集团军被迫退向伏尔加河，而在伏尔加水库以南退至扎维多沃—亚穆加以东一线，这就使德军能向克林方向扩张战果。16日，德军第4装甲集群在沃洛科拉姆斯克方向上对苏军第16集团军转入进攻。在该方向，红军潘菲洛夫指挥的第316步兵师、多瓦托尔指挥的骑兵军以及卡图科夫指挥的近卫坦克第1旅等展开了英勇的防御。

　　11月16日，在在杜博谢科沃铁路汇让站地域，28名潘菲洛夫师的战士在4个小时的战斗中击毁敌坦克18辆，未放过一个敌人。

　　敌人从11月16日清晨开始进攻，打算沿公路用大量坦克冲向莫斯科。潘菲洛夫将军的一师人受到敌人坦克的攻击。政治指导员克洛奇科夫—季耶夫率领一小队潘菲洛夫战士据守在离杜博谢科沃会让车站不远的阵地上。他们很快地就受到敌人一个步兵连和20辆坦克的攻击。潘菲洛夫近卫军战士给了敌人以英勇的还击。政治指导员克洛奇科夫—季耶夫向他所率领的战士鼓励道：“俄罗斯虽大，但已无处可退：后面就是莫斯科！”这样，经过数小时激战，敌人阵亡70人并损失7辆坦克。被苏军的顽强抵抗所激怒的希特勒法西斯分子，又调来30辆坦克对付人数不多的英雄们。克洛奇科夫—季耶夫同志的小队只剩下28人，他们抱定牺牲的决心，不让敌人打通到莫斯科的进路。激烈的、以寡敌众的战斗又开始了。潘菲洛夫的战士们又击毁敌人11辆坦克，但是敌我力量仍过分悬殊。加之近卫军战士的弹药已经全部用尽。负了伤的政治指导员克洛奇科夫—季耶夫同志，手握一束手榴弹向敌人的坦克扑过去，把坦克炸毁。勇敢的近卫军战士们，在这寡不敌众的战斗中全体英勇牺牲了【按：萨姆索诺夫主编的《苏联简史》第2卷称，28名勇士中只有6名活了下来，他们分别是：Д·Ф·季莫费耶夫、Г·M·舍米亚金、И·Д·沙德林、Д·A·科茹别尔格诺夫、И·E·多勃罗巴宾、И·P·瓦西里耶夫】，但是他们在祖国面前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他们没有让敌人的坦克通过，使我军有可能来巩固新的防御地区。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追赠这28位祖国光荣的儿子以苏联英雄的称号。

　　这28位英雄中，有俄罗斯人、乌克兰人、也有哈萨克人。他们似乎象征了以俄罗斯人为首的苏联各族人民牢不可破的团结和友谊。

【苏】阿尼西莫夫、库兹明：《苏联伟大卫国战争简史（1941—1945年）》，1998年中文版，第42—43页

　　与此同时，在铁路汇让站以北，17名无畏的战士挡住了12辆搭载着冲锋枪手的敌坦克的去路。在彼捷里诺村，11名潘菲洛夫师的工兵阻止了20辆搭载着步兵的敌坦克。

　　为表彰步兵第316师的英勇战斗精神，11月18日，该师被命名为近卫第8师。然而，就在这一天，潘菲洛夫师长不幸牺牲了……

　　从11月16日到21日，德军第3、4装甲集群被迫与红军进行旷日持久的交战，每日前进速度不过3—5公里，比10月份降低了70—80%。德军必须在通过苏军坚固的防御时随时击退苏军步兵、坦克和骑兵等兵团的反冲击，其合围苏军任何一个师的图谋总是不能得逞。每逢攻占下一个地区，它都不得不重新组织进攻。为此，德军不得不投入新锐兵力，苏军于11月23日被迫放弃克林和索尔涅奇诺戈尔斯克。随后，德军又先后夺取了亚赫罗马、克留科沃、红波利亚纳（克拉斯纳亚波利亚纳）以及莫斯科—伏尔加运河东岸的数个村庄。苏军预备队集团军（第1突击集团军）根据最高统帅部大本营11月28—29日的命令，实施了反突击，将突入莫斯科—伏尔加运河东岸之敌打回运河西岸。其后，11月29—30日，第30集团军在伊万科夫水库地域实施反突击；第16集团军和新编第20集团军在克留科沃和罗伯尼地域实施反突击；12月2日—5日，第1突击集团军在莫斯科—伏尔加运河西岸亚赫罗马地域登陆场实施反突击。德军在这一方向被迫转入防御，莫斯科西北和北部的威胁已经解除。

　　12月2日早晨，德军一个侦察营曾短暂地冲进莫斯科西北郊的希姆基镇，这后来被形容为德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望远镜望见克里姆林宫塔尖的红星。但实际上，后来有人专门到当地观测，发现站在这里的房顶还看不到克里姆林宫。

　　在莫斯科南部，由于此前未能夺取图拉，德军第2装甲集团军又于11月18日向杰季洛沃、斯大林诺戈尔斯克（新莫斯科夫斯克）、韦尼奥夫、卡希拉方向发起进攻，企图从东面深远迂回图拉。至11月18日日终前，德军突破了杰季洛沃方向第50集团军防御，夺取了杰季洛沃，并开始向斯大林诺戈尔斯克、韦尼奥夫发展进攻。22、24日，斯大林诺戈尔斯克、韦尼奥夫、米哈伊洛夫相继失守。11月25日，德军前出至距卡希拉10—15公里处，并向梁赞、斯科平方向推进，从而对莫斯科通往苏联中部、东部地区主要交通线造成威胁，图拉东部被深远包围。然而，由于苏军英勇抵抗，第2装甲集群的进攻部队在11月底前已大遭削弱（例如第24装甲军的军属炮兵的火炮仅剩11门），其进攻正面也被拉长到350公里以上。11月27日，西方面军在卡希拉地域实施反突击，至11月30日前将其驱逐至莫尔德韦斯地域。该集团军部队在东北、东和东南等方向受阻。

　　12月2日，第2装甲集群再一次企图从东面实施突击攻占图拉，并于12月3日切断图拉至莫斯科的铁路和公路。同时，图拉以北之敌从西面发动进攻。苏军第50集团军协同第49集团军左翼各部队于12月4日在科斯特罗沃、列维亚基诺地域组织了反突击。德军再无力进攻，于12月初开始从已受威胁的图拉东北突出部退却。

　　德军在莫斯科以北和以南遭到失败后，又于12月1日企图从西方面军中央地段突入市区。在纳罗福明斯克地带，德军实施了多次突击，并在一个地段打开了一个纵深近20—25公里的突破口。12月3—5日，苏军第33集团军发动反突击，粉碎了该敌。敌人遭到重大损失后，被迫退回出发地区。

　　11月底12月初，向莫斯科进攻的德军已经山穷水尽了。据后来德国统计，10—11月向莫斯科的进攻中死亡5万多人，另有20多万人负伤和患病。哈尔德在11月30日的日记中记述道：

　　东线陆军损失共计743112人（不含病号），占东线总兵力320万的23.12%。东线步兵缺编34万人，相当于步兵战斗力的一半。连队战斗兵员为50—60人……国内只有3.3万人的预备队……汽车：最多有50%可以运转。

转引自【西德】瓦尔特·瓦利蒙特：《德国国防军大本营（1939—1945）》，1990年中文版，第182页

　　12月1日，冯·博克致电德国陆军总部，痛陈了中央集团军群目前的窘境：

　　不断向陆军总部提出的关于已出现的危险局势的请示与报告，招致了要不惜牺牲继续进攻的决定。当然，正在进行的进攻的每一战术可能性都要加以利用，但是主要搞正面进攻，因为据报道，没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大规模包围运动——任何大规模运动都是不可能的。通过进一步的大举进攻，很可能赢得有限的领土，并肯定会消灭敌军，但是，不可能取得任何战略成果。过去十四天的战斗已经表明，认为抵抗集团军群的敌军会“土崩瓦解”的想法纯属幻想。要是部队继续压在莫斯科——几乎整个俄罗斯东部的铁路、公路网都在这里汇合——的大门跟前，那就意味着对数量上占很大优势的敌人进行一场激烈的防御战。集团军群现有的兵力不足，就连有限的时间也坚持不了。即使发生了不可能的事从而取得了进展，德军现有的兵力仍不足以包围莫斯科，同时抵御来自东南、东部、东北的反攻。

　　因此，很难看出继续进攻有什么意义，能达到什么目标，特别是因为部队力量消耗殆尽已经为期不远了。到那时怎么办，现在就要作出决定。中央集团军群据守着大约六百英里宽的正面，后方只留有一个而且是很弱的一个师作预备队。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军官伤亡惨重，部队战斗力大为减弱，集团军群抵挡不住一次有计划、有组织的进攻。由于铁路不能使用，也就不可能使这拉长了的战线准备打一场有效的防御战，也不可能使它在作战中得到足够的补给。

　　我不了解陆军总部的意图，不过，如果要使集团军群度过冬天保全自己，那就要派来尽可能强的预备队，敌人一旦突破，能立即将其封锁住，精疲力竭的作战师能撤离前线，进行休整与补充。另一个绝不可少的条件是，铁路运输要搞得更加可靠，使前线部队能定期得到补给，并建立起储备点。如果这两个条件满足不了，那就趁早选择一条较短的、容易防守的战线，预先为驻扎、补给、防御作好充分准备，以便时机一到，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将其占领。

转引自【西德】鲁道夫·霍夫曼：《莫斯科战役》，载《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决定性战役（德国观点）》，第147—148页

　　至12月5日，没有一名德寇冲进莫斯科，中央集团军群被迫转入了防御。至此，德军夺取莫斯科的狂妄企图已被彻底粉碎。

　　在整个莫斯科防御会战中，苏联红军仍然付出了巨额“学费”：牺牲、失踪和被俘514338人，负伤和患病143941人，合计658279人；损失坦克和自行火炮2785辆，火炮和迫击炮3832门，作战飞机293架。

五个多月的总结

　　从战争爆发到莫斯科反攻前夜，是苏联卫国战争中最为艰难的时期。德寇侵入苏联领土850—1000公里，封锁了列宁格勒，紧逼莫斯科，占领了哈尔科夫并侵占顿巴斯和克里木的大部。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白俄罗斯、摩尔达维亚、几乎全部乌克兰、俄罗斯联邦的许多州和卡累利阿—芬兰共和国的一部分也被德寇占领。这些地区的面积在150万平方公里以上，战前在这片国土上居住着7450万人。

　　红军在1941年下半年牺牲、被俘和失散的有3137673人（其中死亡802191人，含235339名非战斗死亡），负伤和患病1336147人，合计4473820人；损失坦克和自行火炮2.05万辆，火炮和迫击炮（口径50毫米以上）6.31万门，飞机1.79万架；红军拥有的坦克和自行火炮从战争爆发时的2.26万辆（野战部队保有量为1.42万辆）减少到1942年元旦的7700辆（2200辆），火炮和迫击炮（不含50毫米迫击炮）从7.65万门（3.29万门）减少到4.86万门（3万门），作战飞机从2万架（9200架）减少到1.2万架（5400架）。这些代价无疑是十分惨重的。

　　但是，红军的努力和鲜血并没有白费。据两德统一后德国于1999年公布的数字，侵苏德军在1941年下半年死亡和失踪35万人（其中30万人死亡），负伤100万人。此外，德军的预备队在10月1日前就消耗殆尽。同期，罗马尼亚军队损失30万（其中死亡11万），匈牙利军队截至11月损失2.6万人，芬兰军队截至12月12日损失7.5万人（死亡2.5万，负伤5万）。东线德军截至1941年底彻底损失了3733辆装甲战车（含2839辆坦克和强击炮），7548门火炮和5279门迫击炮，193062件轻武器，以及近12万辆其他机动车。东线德国空军至12月6日损失了3455架飞机（截至年底损失3827架），其中完全损失2093架（含轰炸机758架、战斗机568架、170架俯冲轰炸机、330架侦察机、267架其他类型飞机），另有1362架飞机被击伤（含轰炸机473架、战斗机413架）。红军指战员们用鲜血和生命大量地消耗了法西斯侵略者的有生力量。

　　战争的头三个星期内，德军平均每天推进20—30公里，而从7月中旬到8月7日，则下降到了到3.5—8.5公里。从8月8日到9月中旬，德军的推进速度进一步下降。在向莫斯科进攻时，10—11月德军平均每天推进2.5—3公里，而到12月初就被迫停止进攻了。9月，德军被阻于列宁格勒城下，11月末被阻于罗斯托夫，12月初被阻于莫斯科。他们不但没有能够征服苏联，相反，经历了战火淬炼的苏联军民更加团结、更加强大了。法西斯德国及其同盟国既未能窜到高加索，也未能侵占苏联北极地区，更无法攻陷列宁格勒，就连在冬季前侵占莫斯科的狂妄野心也彻底破灭了。

　　苏联红军在1941年夏秋战局中，涌现出了无数的战斗英雄。7—11月，15个最优秀的团和师被授予列宁勋章和红旗勋章，其中首批荣膺政府最高奖赏的是：步兵第99师获红旗勋章，坦克第17师的摩托化步兵第17团和步兵第100师的步兵第355团获列宁勋章。在战争最艰难的时期立下光辉战功而荣获勋章和奖章的战士、指挥员和政工人员有3.1万多人。128名战功卓著的军人和游击战士被授予苏联英雄的光荣称号，179个优秀部队和兵团成为近卫部队和近卫兵团。红军虽然受到严重损失，但是后方源源不断的补充兵员不但弥补了伤亡，而且还增加了军队员额：战争爆发时，苏联对德作战的兵力仅有274.3万人，到了12月1日已增加到了419.7万人，这为红军从防御转入进攻创造了先决条件。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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