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界4.2.5鲜衣少年时
前情：未守宫徐璐顺利帮张熙琎案的线索证人逃离追捕，当务之急是尽快入皇城面圣。究竟是什么原因，张大人的案件会牵扯龙族，一方面天子陛下正在为与神启，希拉的战事夜以继日地处理政务。
“写的什么鸟东西就呈上来？“陈子琦将奏章砸在正伏在地上的枢密院官员天灵盖上。枢密院办事不力，既没有查到与张熙琎案有关的线索，反倒是派遣枢密使在波西边界遭到异族袭击，多位波西平民被贼人虏去做了人质。
“你们说波西王和大荒西（泛指九州最西边缘更西的地区）类人种族勾结谋反，有什么证据吗？”枢密院仆射（官职）战战兢兢地回答。“尚在追查”。
陈子琦冷笑，尚在追查？先是擅自夺了御史台的权去办案，又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还弄得波西边界人心惶惶。现在来求资金求人员，给波西王编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想来糊弄朕，可真是好大胆啊。
“将士们在外镇守疆土片刻不曾懈怠，使得普天之下皆畏我大华国威。而你们这些中央的军政官员怕是太平日子过习惯了，为了自己的利禄没事找事。办事无半点用处，乱政却大有所为。你还有什么辩解？”
仆射慌得六神无主还在重复的为案件找理由辩解，坚称波西王有蹊跷。
“好啊，朕给你这个机会。查这案子的可不止你们枢密院，别以为当地的巡抚和你们提供的资料大差不差就万事大吉了。”仆射额尖的汗淌过快速眨动的眼睑，滴落在蜷跪的膝盖上。他想到了那个直属于天子的暗部组织。
守宫司。
陈子琦将米德安排在御安阁邸（为进京使节提供住宿的皇家驿馆）休整了数日，为的就是等枢密院官员述职之时来一场当面对质。得知守宫司连波西世子都给带入皇宫，就算是丞相也没有半点辩护的余地。
陈子琦一向行事雷厉风行，米德不会想到自己一次入宫，天子陛下当场查办了上至枢密使下到漕运官近百名官员。那位伏在地上苦苦求饶的仆射，虽与此案牵连不大，直接被削去官职还不免五年牢狱之灾。
“弥明大狱”，意为一但入狱鲜有能再见天日之人。虽说有夸张成分，但说起五年，只要几周便足以摧毁人的身心。听着羽林卫将罪臣拖出清明殿的声音，涉世未深的米德呆若木鸡，注视着这位年龄只比自己大不到十个数的皇帝。陈子琦深红的瞳仁回以一瞥，犹如一道赤雷涌过脑海，天灵盖阵阵酥麻感传遍全身。
“米德。”
这个名字仿佛不属于他，这一刻波西世子明白为什么远在波西的父王对华夏天子唯命是从。早在上一辈波西王就明白了陈氏刻在基因中威震九州的底力。米德察觉到自己的迟钝可能导致天子陛下不悦，连忙躬下身“请陛下吩咐。”
“你慌什么，作为朕的人证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办了几个蠹虫而已就当是祭奠张熙琎的使团了。波西现在遭人胁迫的情况朕已经通过守宫司明了了，最糟的情况是波西尼塞洛宫已经被外蛮封锁，你准备用什么来拯救你的父王与臣民？”
“敌暗我明，波西王在你来皇城期间有不测也未尝可知，告诉朕你打算怎么做？”
这清明殿犹如装潢华丽的刑场，米德下一句所说的话将审判他的政治生命。没有价值在陈子琦眼里和那些蠹虫又有何异。华夏天子的概念中根本没有10岁出头的少年，有的只是是华夏藩王的世子。
无形的断头铡划刻着米德的皮质，伴随着一阵头皮发麻，窒息感像深海的怪物张开触手从脚心盘上脖颈。对一个孩子来说噤若寒蝉不是耻辱，勇气，生发于灵魂深处的光辉照亮了米德的眼瞳。
“陛下，我希望能和守宫司的哥哥姐姐们共同前往前线。那是我生活的地方，仓库，军营，可以作为地方据点的险地没人能比更合适做向导工作。”
“ 哦？你是说守宫司。”陈子琦开始认真注视这个少年，察觉到那眉宇之间的一股英气，似乎有些满意。驱羊战狼，你在未守宫那里学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米德表情泛出一丝红晕，那是喜悦又含有一点未熟的青涩。
内侍侍郎高毅奉命将米德送往御安阁邸，作为内侍的总管之一亲自跟随出宫说明陈子琦已经开始留意这位少年。
“米德阁下，特意让卯守宫带阁下学些本事，阁下可知道这是什么概念？排出一名守宫司宫主的行程来关照一位世子，这恐怕是藩王进京都没有的待遇。“
高毅如此问起，米德开始回想当时在清明殿令人倍感尴尬的情景。
“在下愚钝想和未守宫姐姐学更多的本事，希望陛下能成全。”一旁的文若和高毅愕然，陈子琦只是觉得有些滑稽，轻笑一声忍不住好奇心地问到。
“未守宫什么时候像卯守宫一样会到处勾魂摄魄了，我朝文武见了守宫司宫主不说敬上三分更有避之不及者。你倒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想接近未守宫。”陈子琦走下御阶握住米德肩头，脸色猛然变得严肃。
“他们是举目无亲的利刃，一切伪装一切手段都是朕威权的延伸。奉劝一句，不要自作多情。”说完便知会高毅将他带回阁邸休息。
守宫司各宫主在担上这份职务时，便与俗世划清界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切的价值只存在于华夏最阴影下，一个帝国比作一棵参天大树，树冠是沐浴阳光的繁荣盛世，树根则是永夜中吸取腐质营养的部分。
“高总管，卯守宫是个什么样的人？”
卯守宫啊……那个化名为公孙悠栖的女子………
用一个比喻来形容，未守宫是柔软的棉花裹着着玫瑰花茎；卯守宫是醉人的花蜜散发着曼陀罗的芬芳。君子好逑者，闺贤良淑德之闺秀，心性贞烈之巾帼。恰巧有这样一个人，出身章台烟花阁中。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女校书”。人们都认为天资聪颖，六面玲珑的她绝对能成为日后的花魁，但怎么说这样的身世也算不光彩。
“知道三年前的玉栾街大火案吗？“那场大火烧毁了整个街区的六成建筑，就是这么一场大案，大理寺抓捕了形形色色的人，最后的判决却不对外公开。其中名娼“何画”和她的女儿被验明死在大火中。
“那个名娼之女就是卯守宫？”米德脱口而出，已经将人送到阁邸的高毅没有再说下去。阁下很快会知道，如果推门进屋发现有个女子在房间里不要害怕，她可能已经候着多时了。”
米德感觉心里发怵，心神不安地和高毅拜别。摸着铁质的外院大门，仔细地扫视着这个气派的洋楼别墅，生怕有人躲在花园等他一进门来个堵门杀。米德握紧大门栏杆缓缓推开，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高总管您…………”手滑向脖颈继而摸向腋下。憋得赤红的耳边吹来一口气。
“找我吗？”
这白嫩的手明显不是高总管，要回头确认吗？像水蛇攀附一样的触感缠紧身体，细腻顺滑的皮肤温热而柔软。这是米德从来没有的体验，微微隆起的双峰贴上后背，心跳加速全身的血管贲张。脑子似乎都有点不清醒了，女声戏谑地调侃道“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呢，哼呵呵。”
米德晕乎乎地倒在女孩的怀里，挣扎着睁着眼“你……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
她自然地将我的头枕在大腿上，轻轻挑弄我的脸颊。轻声地自言自语（带小孩可是我的能力盲区，不过毕竟是男孩子，简单搞定。）
明明不比我大多少，把我看成小孩子真不甘心，这应该就是卯守宫吧。年纪最小的守宫司宫主，她身上有一股有别于未守宫姐姐的味道。如胶如澧，不敢想象这化骨般的香柔，无形中杀死过多少毫无防备的猎物。
“没有发现吗？我呀，从出宫门就一直在你身边。高总管压根没出过宫门。”听着不可思议的解释，睡意压倒了好奇，米德陷入沉睡。
公孙悠栖微微一笑，像是抱着婴儿，信步走进庭院。玲珑千面·卯之宫参上。
不日，高毅如往常整理了重要的情报，向天子进行汇报时多了一些试探。“陛下，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乐妃娘娘的……。”高毅在这明显的停顿，陈子琦知道他的内侍总管不会报一些没用的东西。
“她应该早就进入精灵乡了，难不成擅自回来了。”
“如陛下所料，乐妃娘娘已经经过数道边境关隘，目的自然也是入朝觐见陛下。”
“没有朕的召见她哪来的文书可以通行？”
“陛下，关隘守卫没有问题，乐妃娘娘确实带了让守卫不得不放行的证物。（说着打开了准备好的电子投影文件）”
八个金光流溢大篆赫然映入眼帘「天华敕命，暨寿恒昌」。陈子琦将本要爆发的情绪压下，细细想来乐妃做这件事的可能极小。自陈子瑰登基以来，母后就居于精灵乡，皇位争夺战时都没有现身阻止。如今乐妃明知朕最讨厌用长辈压朕，请多年没有消息的母后重返皇宫可能性又有多少。
可无论如何，这八个字在陈子琦心中的分量太大了。传国玉玺只有华元宫中一玺，一般的诏书都用不着传国玺来印章。（传国玉玺仅在祭祀，兵戎，宣战，媾和，重大典礼，革新法令使用）从域外带来的盖有玉玺印字的证件，怎么也绕不开先皇给太后的铁券（皇室重要人物若长期旅居华夏疆域之外，由天子授予铁券证书作为身份证明）。
高毅接着报告“关于乐妃娘娘，已于两日之前离开俪香关。距所得情报娘娘没有乘坐民用空中航线，若是不考虑转移术式，军用的空艇两日两夜足够从一万两千公里外，于今日到达洛阳。这条信息是枢密院信网今早得到的。”
（信网，这个世界的通信技术。由两个匹配术式建构的装置实行高速通信。多个装置可配置成网。）”
蹊跷，絮萝琳是个聪明人，没有做足准备向朕提出挑战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就算是母后也无法缓解朕与陈子瑰之间的矛盾，她又有什么目的搬出传国玉玺回京。
“高毅，絮萝琳一到华元宫立即通知朕，密召其于萃英阁觐见。”
话音刚落，宫中卫士忽然来报“陛下，方才有两人飞过玄武门，其中有乐妃娘娘，我等不敢攻击，请示下。”
陈子琦懊恼的拍了拍头，挥开手什么也没说。卫士急忙退下，高毅贴近陈子琦象征性地替诸下属问了一遍。
“真的什么也不用做？”
“你难道第一次认识她吗，朕既然容许过她一次还能怎么做，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陈子琦愠怒着走出清明殿。迎面望见她已静候在御花园中，不远不近，视野之内，五十步外。
假山凉亭内，她桃容粉面甚至微露笑靥。
我明白堂堂华夏的君主对自己已然非常不满，不过，我若仅把你看做君王，我便不是絮萝琳。子琦，我此生注定不与你的妃嫔相同。人与精灵的差距不只是外表，而是终其一生的尺度。现在的你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向我走来。
你没有变，正如那日初见。宁王殿下嫌先帝偏爱弟弟而闹脾气，御花园中，我第一次和一个人类男孩聊得那么投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