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科普x拟人化] Anularya mansuyi 光肋环螺蛳


拟人化形象
应他人提议的绘画。在此之前,作者对螺蛳的定义和现状几乎空白。为了在能力范围内更好地表现角色,作者浏览了许多或多或少与螺蛳相关的文字。
起初准备采用或借鉴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服饰以满足合作者「反映原产地特色」的诉求。后认为使用今天的服装样式还是有些草率。最终,作者凭借一个理科生掌握的微量历史知识发觉古滇国的范围与螺蛳主产地的高度重叠,于是参考了古滇国文物中表现神职人员的造型。另外,为体现拟人化的对象,故按甲方要求在人物左手上方悬浮了一个左转的螺壳而且还是照着镜像后的实物图片描的,手性异构x
手性异构体:指元素构成相同、物化性质一致,但空间结构互为镜像的一对分子。扩大来说,左手和右手、左旋螺壳和右旋螺壳也拥有类似手性异构的性质。手性异构在医药中常有运用,例如在左、右氧氟沙星各占一半的氧氟沙星制剂里,实际只有前者有活性。


由于某些原因,作者此后的更新频率会愈发低,且绘画技术也不会有大的进步。纵然如此,作者也承诺会认真对待这些基本没什么人看的文字。

分类阶元
Viviparidae 田螺科
Anularya 环螺蛳属
属内共2种。另一种二肋环螺蛳A.bicostata经研究系由本种演化而来。

螺蛳粉里没有螺蛳
这令人哭笑不得的小标题并非文字游戏,而是一段动荡而鲜有人关注的历史造成的结果。现代螺蛳粉的原料主要来自石田螺(Sinotaia),一些个大的所谓螺蛳则是圆田螺(Cipangopaludina)。它们也属于田螺科,后者甚至能和螺蛳属的部分物种杂交产生可育后代。分类学上的螺蛳包括了3个属,只需要一张简单的表格就能将它们一览无余。纵然如此,这张表格中的部分物种也已濒临或已经灭绝——可在新世纪到来之前,螺蛳三属是这些高原湖泊底栖软体动物中无可争议的优势类群……





偏安的艺术
螺蛳三属只分布于云南省和四川省(仅泸沽湖,和云南交界)。高原湖泊相对封闭和独立的生态系统造就了许多独具特色的分化。螺蛳三属的壳饰从最狂放不羁的旋刺型到最平滑光顺的旋肋型分别对应了由动荡到平静的湖泊水体。简而言之就是越麻麻赖赖就越不容易被水流冲走,顺带还能防御捕食者。它们的才艺还不止于此。为了对抗捕食者,壳饰简单的尖龙骨螺蛳选择了在螺壳内侧生长出肋条作为加强,甚至还能让泥巴与壳的表面融合,不消耗更多的能量就建设出更加完善的防御。

而光肋环螺蛳和上述几种相比,既没有刺凸或瘤,也没有加强自己的外壳,但仍在很长一段时期里过着成功的生活。这需要归功于它们会挑适合过日子的地方了:本种生活的水域要么乱石与水草密布,要么干脆是浅滩。大鱼难以进入或突破本种生活环境的重重障碍,而作为螺蛳三属中体型最大的一种,光肋环螺蛳也不必担心能进入此此类环境的小鱼的侵害。然后被人随随便便地捡满一桶带回家炒了吃。感谢大自然的馈赠x
往昔毕竟是往昔。如今的浅滩边除了泥里的死壳外再难找到本种的踪迹。食客的味蕾不应为此负责——高原湖边的原住民们始终视螺蛳为便捷的蛋白质来源,食用螺蛳的可追溯历史达到了170万年前。古人吃掉的螺蛳壳数量多到能用作高级墓葬的封土堆、拿来制作土楼、或者更为任性x随意√地堆成数十米深的贝丘——历史上曾出现过对于螺蛳的崇拜。在当地传说中,左转的螺蛳还是藩王王位传承的信物。

在发现贝丘遗址的兴义村人看来,土里有大量贝壳本是稀松平常的事。起初人们只是认为他们生活的地方属于古湖的遗迹,发掘的结果则表明这些螺壳完完全全是由古人吃完后堆积而成,因为几乎所有螺蛳尾部都有被去掉的痕迹。这种延续至今的吃法完全不影响作者吸不出来的困境。和罗马城一样,规模如此庞大的贝丘不是一日建成的,其中的55个小地层就是最好的佐证。贝丘中除了贝壳,还有一些墓葬。先民们或许会发出这样的祷告:逝去的人啊,愿你在彼端有吃不尽的螺蛳。

退无可退的现状
以发现了贝丘遗址的通海县为例。县内的杞麓湖(古称通海)是螺蛳主产区中体量最小的湖泊。纵然如此,该湖在农业用水和农业污染双管齐下的胁迫中早已失去适合螺蛳生存的面貌,而成为了蓝藻的乐园。加之当地长时间在治理上的不作为乃至造假,杞麓湖的生态环境每况愈下。如今湖中仅存的光肋环螺蛳只用了大约10年就失去了标志性的修长外形,变得短胖以向不适宜的环境妥协。类似的现象在其他物种身上也有体现:为了对抗捕捞压力,带鱼的体型正在不断缩小——生活在沿海的作者对螺蛳知之甚少,但却真正亲历了带鱼的这种变化。总而言之,这样的退化不过是权宜之策,假如生态的恶化得不到遏止,那么这些受到威胁的物种和环境变化进行的只能是通往地狱的赛跑。



彷徨中前进的未来
纵然各种螺蛳都面临着不同的困境,但至今也只有螺蛳 Margarya melanioides一种入保(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且配套的保护措施也极其有限。其他几种螺蛳的入保工作只能说还在艰难推进。退一万步说,即便螺蛳三属全员入保,也仅仅是对其事实性保护工作在形式上的确认。
从功利的角度讲,螺蛳们已经很好地完成了其滋养原住民的历史使命,今天它们何去何从与我们大多数人其实无干。如今的大环境也很难让人再发出「The fish cares」这样西化的声音,何况其本身也失之偏颇。无论如何,这些都不能成为我们消极对待的理由。保护这些不受重视的生物当然不会给今天的人们带来直接利益,可这终将成为对人与自然相处方式的探索。「绿水青山是金山银山」仅仅只是个开始,而不能是目的,更不是终结。诚如是,则青山之内无鸟飞,绿水之内无鱼游——几个理化指标不足以作为生态好坏的评判标准,而只是是否适合人类利用的标准罢了。
回到光肋环螺蛳,它们的种群还够苦苦支撑一段时间。2019年6月,近似于原来体貌的光肋环螺蛳在杞麓湖被发现,其中意义自不必多言。目前,人工繁殖的光肋环螺蛳业已产出子二代,至少证明本种在短期内不会灭绝、且有望建立稳定的人工种群。


终焉不是花海
千言万语仍然逃不脱「归宿」这个话题:假如栖息地的环境始终得不到改善,这些人工繁殖的螺蛳仍会面临无家可归的困境,更遑论发挥生态价值。这也是作者设计拟人化形象时选择彷徨表情的原因。扩大来看:扬子鳄栖息地被占的教训历历在目,一句「尸位素餐」显然扯不清各个所谓「有关部门」的状况;2021年12月,雅砻江两河口水电站大坝全线填筑到顶,其带来的经济利益和民生福祉又能否「对冲」水库蓄水对雅砻江上游生态环境的影响……
环境保护和经济利益的「结合」即「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极易在各种不可抗力的作用下归于貌合神离,留给我们的最终还是一次次鱼和熊掌的抉择。作者人微言轻,对于个中利益纠葛既毫无概念、也无从参与,到了最后仍不得不呜呼:留待后人评说。当鲜花和掌声给了大熊猫和雪豹的保护工作时,必要的冷静又会否在升温的宣传中慢慢丧失?说到底,大多数人只不过是吃瓜群众罢了。
矛盾解决的最终出路仍然在于如何回答「保护它们能干什么?」的拷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