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旅店【2】【周深】【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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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忽然一闪而过着，或许想起这些的顾念栀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尽管她几乎逼着自己把所有的记忆都交代出来。只是那样的记忆，年轻的，温热的，鲜活的，最受人喜爱的歌者和舞者在阳眼光下歌舞相搭，他们的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即使是作为无忧老板，作为一个旁观者，我都能感受到那些快乐幸福缓缓抽离开她身体的痛苦。
17岁的顾念栀和20岁的周深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三年。顾念栀只是记得师傅那句跳到30岁，歌舞院就会遣散他们。歌舞院年年都进新人，如花一般娇羞的面容，容不得岁月的侵蚀。她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到那时候，她就和周深去乡下盖一间小屋，养一只小狗，再给他生几个小孩。那样的日子，顾念栀只是想想都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顾念栀20岁生日那天，她又拉着周深去了那棵树下。
“周深哥哥，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能遇见你，真的好幸运。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安心。虽然我总是叫你哥哥，但未来我更希望你会是我的夫君，是我枕边的私语，是这棵栀子花的养料。如果可以有一人执手偕老，周深，你愿意那个人是我吗？”
顾念栀第一次只是这样简单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琥珀做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那样清透善良，试探的眼神一眼就看进了周深心里。
阳光下的少年走上前，轻轻抱住了顾念栀。“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
响在耳畔的温度烧着了顾念栀的耳朵，周深身上清淡的苦橙香气环绕着她，将她圈进他橘子海洋味道的爱里。
温柔的风拂过彼此的耳畔，周深轻轻托起顾念栀的脸庞，将柔软的唇附了上去。一些栀子花瓣轻柔的落在他们的衣服上，头发上，像是诱人的香气，又像是危险的试探，点燃了青年人的浪漫。周深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抱着顾念栀的手又紧了紧，像要把她揉进怀里。
“去...去我屋子里。”
空荡的别院一层层放大了他们的疯狂，回荡的声响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拴着红绳的两手十指相扣，轻柔的吻翻覆着，却诉不尽少年的爱意。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从你的发丝到你的手指，都是我的。”周深吻着顾念栀的头顶，轻声呢喃着。
画面又一次开始闪动，躺在隔壁的顾念栀身体轻轻颤抖着，手抚摸着小腹，好像有些巨大的痛苦在翻腾着。
“念栀！过来师傅有事跟你说！”
“怎么啦师傅？”
“你这小姑娘啊，真有福气。过两天皇宫里要办家宴，那边的人指定要你当领舞呢！我可告诉你，这舞跳好了，以后有你的福享咯。”
“太好了！我这就告诉周深哥哥去！”
画面再一次剧烈的闪动着，周深断断续续说着祝贺的话，说会找机会去给她的舞蹈伴唱。我摇摇头，看来她也不过是一个不愿忘记那些美好的俗世凡人。
可一阵晃动过后，画面又一次稳定了下来。
一个月后，顾念栀如愿作为领舞去了皇宫跳舞。只是周深没能陪着她。
一路上顾念栀并没展露出丝毫笑意，相反，她的眼眶里还挂着一点泪珠，似乎在为什么而委屈。
一曲终了，20岁的少女是那样明艳动人。粉红色的舞裙衬得她的面颊洁白又可人，琥珀的瞳仁勾得观众的眼神挪不开位置。一时间掌声雷鸣，连乐师都为她完美的舞蹈鼓起掌来。
“你叫什么名字？”连国王的心也被她勾走了。
“我叫顾念栀。”
“好，我会记得你的。”
“你在说什么师傅？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最知道我有多爱周深，你怎么能说让我嫁给国王这样的话？”
“我也没办法啊念栀，按理说我们歌舞院的人是不能嫁给皇宫里的人的，可国王的命令谁敢违抗，那可是死罪啊，你想连累整个歌舞院都给你陪葬吗？”
“那好，”顾念栀忍着眼泪，“你告诉我，周深到底去哪里了？他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一言不发就消失了？他不是说好了要给我的舞蹈伴唱吗？他为什么没来？为什么我都要被别人娶走了他还不回来？他不要我了吗？”
“他走了，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学音乐去了。皇宫里五年才有一个机会可以去外面学音乐，你知道的，音乐是他的命，那些年没能接受学堂的教育，也是他的遗憾。他说不知道怎么跟你告别，等他到了那边会给你写信。我怕影响你的演出就一直瞒着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我已经有我们的孩子了啊。
后半句，顾念栀没说出口。
一周后，皇宫里来了人给顾念栀讲规矩，梳洗打扮，准备将她接进皇宫里了。
“阿姨，我如果不嫁，会怎么样？”
“傻孩子，能嫁给国王是多大的福气啊。”
“福气...不知道这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画面又一次闪动起来，顾念栀在喃喃自语着。
“宝贝，我真的好对不起你，我们母女相识一场，妈妈都不能看看你的样子，妈妈都不能...不能告诉你的父亲。我真不是一个好妈妈...你到了那边，要选一个安稳的家庭，选一个比我称职的妈妈，比我幸福的家庭出生好不好？我，我保证永远...永远...永远会记得你。”
画面突然渐渐消失了，床上的顾念栀居然醒过来了。
她的眼神比来时迷茫了许多，我赶忙跑到她床边：“怎么了，到这里就要放弃了吗？如果你现在起来，就再也没有忘记一切的机会。”
“我，我说过要一直记得她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眼角的泪流的更凶猛了，紧紧捂着胸口，像是太多的痛苦正剜着她的心。
“如果就此放弃，你的痛苦将会永远陪着你，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愈演愈烈。你确定不再继续了吗？”
顾念栀崩溃地哭着，似乎已经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顾念栀！还要继续吗？”
她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继续吧。”
我给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关上门，默默祈祷着这一次她能把故事讲完。如果再清醒过来，我也帮不了她了。
顾念栀坐在周深的别院里。曾经，他们在这里歌舞和鸣，在这里相拥，亲吻，在这里肖想着以后。可如今满地黄花堆积，秋夜的风冷冷的吹着顾念栀单薄的身体，泪打湿了她的衣襟。
“此后，我们再也没有我们了。”顾念栀终于，端着那碗凉透的药，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