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终将度过的圣诞
——<他>——
“欢迎，欢迎。”眼前是一副幸福的光景——她来到玄关领着我进入屋内，屋内她的父母正在装饰着屋子，试图添上圣诞的氛围。见到我来后，他们也温和的笑着并欢迎着我。
要说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还得追溯到放假前——
“圣诞要到了呢。”她突然聊到了这个话题。
此时我们正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寒冷的季节让我们都装备上厚厚的防具，路边的人也肉眼可见的骤减了。
“确实呢。今年可真冷啊。”
“是啊是啊，你说今年会下雪吗？”她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但是是否会下雪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诶。你希望下雪吗？”我巧妙地抛出问题化解尴尬。
“嗯！我想和你一起看雪景。”结果她不带丝毫犹豫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老实说，我们交往了这么久了，我自认为对她的直球攻击有了些微抗性，结果还是轻易就破了防。
“你耳朵红红的耶。”她居然还故意打趣我。
“只是太冷而已。”
我撇过头，不让她看见我的表情。
她没有在意，但看上去有一些失落：“这么冷，我本来想要和你一起出去玩的。只能放弃了吗？”说罢她默默埋下了头。
“我也很想和你一起玩。”我没有说出自己身体其实已经差到了极致的事情，但想必她已经察觉了吧。她就是如此细心啊。
“我想到了！”她突然开心的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我。
“要不......”
“要不？”我困惑的附和着。
“你来我家一起过圣诞吧！”
现在犹记得那开心愉悦的表情。
所以我现在正在她家。
我和她一起围坐在暖炉旁边。
“我们不用去帮忙吗？”我小声向着身边的她询问。
她理所当然的说着：“你可是客人，好好坐着休息吧。我去帮忙就行了。”
她依依不舍的站起来，去帮忙装饰圣诞节的彩灯了。
虽然此时我一个人坐在这里非常不合礼仪，让我如坐针毡。但我的身体已然不允许我站起来。
多亏了体贴的她啊。
我真没用啊......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在我等的都快要睡着时，身体向着侧边一倒。
——糟糕，要摔了。
我祈祷着这个毯子能厚一点。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温暖与柔软的感觉。
诶，这种感觉......好像体验过！
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瞪大眼睛一看——我正侧身躺在她的大腿上。
就是所谓的膝枕。
不过不管来多少次，我还是想说：“实在太舒服了啊！好幸福。”
她俯下身，长又柔顺的黑发轻轻垂在我的脸颊上，感觉痒痒的。她用她暖和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不时戳戳我的脸颊，又同时温柔的将头发赶开。
“抱歉让你久等了。要开始了哦。”她柔和的声音穿过我的耳膜。
“阿拉，老公你看，他们好恩爱。”
“看到了。呜呜呜，长大了啊。”
她的父母也很可爱，在一旁打趣我们，还故意让我们听到......
结果引得我和她的脸都红红的，冷倒是不冷了。
“好了，那我们开始吧。”她拍拍手，宣布活动的开始。
是说不应该让长辈来干这事吗？不过没差啦。
一开始当然是进行了晚宴，毕竟已经过了平时吃晚饭的时间了。
餐桌上摆上了数道看上去就美味至极的佳肴。这些都是她父母做的，当然她也有帮忙。
难怪她做饭能这么好吃，原来是家族遗传的能力啊。吃完几口后，我大受震惊的感慨道。
“阿拉，怎么样啊？好吃吗？”她的妈妈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
“非常好吃，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我真的荣幸至极。”我将头埋下以示恭敬。
“不用这样啦，好吃我们就放心了。”她的父亲向我急忙摆摆手。
当我拿起筷子准备继续享受美味时，一旁的她轻轻戳了戳我。
我疑惑的看向她。
她的脸微微鼓起，还有些红润，她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我将头歪向她。
“我和妈妈做的饭相比，哪个比较美味？”
额，完蛋，死亡问题啊。
我将视线反复在她和她妈妈间跳转。
好想逃......
但是——
一看见她期待的眼神。果然我不能逃！
但我也不能骗人啊......
“论味道，我觉得你妈妈做的饭比较好吃。”
我认真的向她回答。
听了我的话，她不安的表情更甚了，连带着嘴也更加鼓起了。
“但是！对我来说，我更爱吃你做的饭。你可是我女朋友啊。”我以更加坚定的表情向她说着。
她的嘴一下子就瘪了下去，随即用手捂住脸颊，但是开心的表情却完全收不住。
“嘿嘿，女朋友，喜欢，嘿嘿。”她将头左右摆动，脸颊也逐渐红润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对面的她的父母自始至终都是温馨的看着我们之间的小动作。
“老公。”
“嗯，老婆，我知道，我也觉得他们之间......”
看他们又在开心的朗声交流，我真心觉得有实实在在的告诉他们我们交往之事实在太好了。
整个丰盛的晚宴便在这样开心、温馨又温暖的氛围下结束了。
不过，圣诞节可远远还没结束——
饭后，不知为何，她们一家人加上我开始围坐在暖炉旁边开始了闲聊。
平日里和她一同聊天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和她的父母一起聊天，算起来才是第二次，况且这一次是我作为她的男朋友来聊天，所以我异常紧张，不知不觉就端正了姿势正襟危坐。
结果引得她们笑了出来。
真是的，明明我还这么紧张。
不过，看到她们和乐的氛围真是太好了，顿时感觉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不过既然氛围这么轻松，想必这次只是普通的闲聊吧。
我如此希望着。
“我们很看好你，想要把女儿交给你。”
语出惊人，害得我差一点将刚喝下的水喷出来，赶忙咽下结果又呛到了，此时我正剧烈咳嗽着，而她在一旁轻拍着我的背。
“真是的，爸爸，说话注意点啊。”她一边数落着父亲，一边想办法遮掩自己发红的脸颊。
“可这也是实话啊，特别是看到你们如此恩爱的互动。”
嘛，这我倒是不否认。
自从交往了后，我们时常会做一些情侣之间的动作。
比如拥抱啊，喂食啊，有时候还会亲吻。
但是果然，被长辈当着面说出来还是很害羞。
“哎呀，别害羞啊。我和你妈看到这些，心里感动的不得了啊。再说你们两情相悦，我们也非常认可他。”
说罢他们又将矛头转向了我。
“我们非常认可你，相信你也可以保护好我们的女儿，好好对她，所以说我们想将女儿托付给你。”
我看着他们二人满怀热望的眼神，以及坚定地话语，心中不由得泛起温暖与刺痛。
被家长所认可，这可能是所有情侣所梦寐以求的事情，许许多多情侣就是因为没能跨过这一关而被迫分开。所以能得到认可，还被长辈赋予厚望，我心中自是非常激动感恩。
但是......
但是我啊。仅仅握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寿命，我又能干什么呢？
我的内心深处，自然是希望自己能陪伴在她左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生命，去保护她、关照她、疼爱她。
不过现实不会如我的愿，正如前言，我要死了——
无法挽回，无法获救，只能一个人怀着不甘而死去。
这样的我，如何能保护好她？如何能带给她幸福？如何能一直陪伴在她左右？
我做不到，根本无法做到。
就算再渴望，就算再期待，就算去恳求多少次，现实不会改变。
其实我也可以撒下一个小谎，去答应他们的请求，这样，我们可以度过更快乐的时光——在仅存的时间里，他们也可以开心的生活着。可以就这样，直到我死，反正我死后这些事都与我无关了，我再也无法插手这一切。
我可以没有责任，只管享乐，想必我会度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没错，只要一个小谎。
但是......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说谎了，我不想再欺骗自己的感情。
刚才的话，想必也是我为了欺骗自己的心而找的借口吧。毕竟此刻我的内心充满了难受与痛苦。
我不想欺骗他们，看到他们那样可爱的表情，看到他们一脸认真地将女儿托付给我，我无法欺骗他们，我决不能欺骗他们......
我想要好好回应他们，哪怕让我放弃一切也好。
我想要与她相伴，即使我会再承受各种各样的痛苦与挫折，但只要有她在身边，那么我一定会没事的。
要是有好好把我的全部情况说明白该多好啊。心中不免发着牢骚。
上一次只向他们交代了交往的事，却没有交代我身体的状况，不过这样可能也好，毕竟如果得知我身体的真相，得知我为数不多的寿命，他们会想尽办法阻止我们交往吧，毕竟他们如此爱着女儿，又怎会舍得让女儿去陪伴一个行将就木的废人呢？
从我身上得不到幸福，从我身上看不到未来，我无法让她幸福，这就是他们看到的，也确是事实。
我无法抱怨，我无法不满，因为现实残酷的告诉我这一切。
我喜欢她，我爱她，所以我也渴望她幸福......
哎，虽然成功过交往了这么久了，但是。
我看向他们——当时有好好说明白该多好啊。心中还是说着这样幼稚的话。
但是，我不好好回答的话，他们也会焦虑的吧，也不会轻易就让我溜走，还是会紧追不舍追问的吧，所以我——
“我配不上您的女儿，毕竟我这么普通，缺点一大堆，优点也少的可怜，实在是拉低您女儿的身价啊。”我便说，头也越来越低了，声音也逐渐变小。
“你这是说什么话？你帮了我们全家，我们都十分感谢你。并且看了你们交往后，我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我还想挣扎一下。
“如果我们不放心你，是绝不会同意女儿和你交往的。我们相信你，认可你，并且真心祝福你们能获得幸福。”他们用着如此柔和的声音对我说。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感觉下一刻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这还是继她之后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夸奖我。
这样的话，要我如何能狠下心拒绝啊？
怎么办？陷入死局了......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来互赠礼物吧。”听见拍手的声音，我们将视线放回她身上。
“爸，妈，你们就放心吧。我们肯定能获得幸福的。”她用坚定地微笑看向父母。
而后她将脸转向我，虽然只有一瞬，但我捕捉到了她落寞和不甘的表情，不过下一刻她又恢复了元气，向着我微笑：“对吧？”
她在帮我救场！那可不能不抓紧机会了。
“是的。”
听完我们的话，她的父母随即喜笑颜开，急忙去拿礼物去了。
简单的文字游戏啊......感觉很对不起他们。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但我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实现的！
此时，我们手上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大家都十分认真的准备了呢。
我送给了她的父母围巾与手套，尽管是一些极其常见的家用物品，并且想必他们一定早就有了吧，但他们还是十分兴奋的样子，还说着什么要好好保存着。
而他们则送了我一件帅气的衬衣，和一条帅气的短裤。
“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你就可以穿着这一套和她约会了呢。”他们对我说出了这么送礼的缘由。
天气暖和的时候啊......
“那我呢，那我呢？”在一旁的她早已按捺不住了。
我转向她，郑重的递出手上最大的那个包。
“这么大？会是什么呢，好期待！”她像小孩子一般开心的拆着礼物。
一拆开——
是一块平常绝不会当成礼物的东西——一块磨刀石。
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那个，你之前不是说想要磨刀石吗？所以我就攒钱买了一块送你。不喜欢吗？”我怯怯的开口。
她的父母也傻了，愣在了原地。
但是，她很快就反映了过来，随即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应该不是装的吧。）：“谢谢你能记得我的随口玩笑。但是，我真的非常开心哦。这个想必不便宜吧，改天我就用它磨菜刀给你做饭吃。”她抱住磨刀石，开心的像个孩子。
能吃到她做的饭耶，赚了！
“诶，这里面还有什么吗？”
可恶，本来希望等我走后她才发现的，毕竟感觉有些羞耻。
“呀，这不是上次去商场看见的化妆品吗？”
“对，抱歉偷偷瞒着你买了，喜欢吗？”我没有说出我将手办卖掉帮她买化妆品这件事。不过反正手办留着也没用了，这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可以让她保持美丽和开心比手办什么的重要多了。
“谢谢！我真的很开心哦！真的，真的非常开心。”她紧紧抱住我，不愿松手。老实说，把我捏的有些痛，可能是因为身体变得更差了吧。
“你喜欢就好。”
“我会好好珍藏——不，使用的。”
“嗯，这样就好。”
我也抱住她，没错，这样就好。
大人们在温暖的守望着我们，就像在保护珍宝一般——于我，于他们。
顺带一提，她又给我重新送了个手办，而且这个手办价格还不便宜，价格可以和我送的磨刀石和化妆品加起来的价格相比较了。
在之后，我们又闲聊了一会，之后我准备回家了。
她要送我，尽管晚上让一个女生送男生回家很奇怪，但她强烈的坚持，整的我没办法拒绝，她的父母也完全没意见——不会是以为我们其实想在路上亲热吧......
冷冷的风吹拂着，轻拍我的脸颊。
我和她手牵手走在夜晚的街道。
很暖和，因为她的温度透过手不停向我传来。
多亏她的体贴，察觉到我身体的状况。有她真好。
“今天结束了呢。”她向我搭话。
“是呢。不剩几天了啊。”
“呜——没关系的！这几天，我会继续带着你玩，带你去体验所有美好的事物！”
“但是，不好好休息可不行哦。你长时间熬夜了，脸上都顶着黑眼圈哦。”
“咦，真假？啊啊啊，变难看了！”她突然捂住眼睛，结果导致看不见路险些摔倒。好可爱。
“不用担心，还是一样好看。但是，熬夜可是女人的天敌哦。所以，你要好好休息。我们可以好好玩，就算不用准备也可以的。”
“嗯——”
此后无话。
终于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小心翼翼打开门。
“那么，再见咯。”我向她挥手告别。
“嗯。我们明天还会见面的，对吧？”她像一个迷路小女孩一样无助可怜的拽着我的衣角。
“嗯，一定会见面的！我保证！”我轻轻松开她温暖的小手：“那么，晚安，做个好梦。”
“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