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游戏
一名士兵从盟军的阵地里走出来,缓慢地跨过桥梁。他的步态缓慢得像是在观光。但是他前往的方向却是隔岸不远处的敌军基地。
战争爆发的起因是敌军以“解放”的名义对盟军各个国家开始了武装侵略。然后盟军开始奋起反击,打到现在双方各有胜负,难解难分。
而那名盟军的士兵就是我。
敌军基地里出来三名士兵,带着一条凶神恶煞的军犬。他们小跑着向我靠近。在离我只有两米的时候,其中一名士兵开始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不许动!举起手!放下武器!”我没有反抗,平静地举起双手。那条军犬就立即蹭过来四处嗅探。其中一名看起来像是工兵的人开始问话:“是不是间谍特工?有无携带自杀式炸弹?”我一一予以否定的回答。那条可怜的军犬也在我的身上一无所获。
一名士兵的神色显得有些失望,但还是把我押走了。一进到敌人的基地,就看到到处都是懒散地倚靠在各处——帐篷边,坦克旁,以及各个地方。他们喝着酒,睡着大觉或打着牌。这个景象在我们的基地里也无二样。一名喝酒的士兵见到我,突然被酒呛到。他把一口酒喷出来并开始剧烈地咳嗽。最后,他激动地站起身,模糊不清地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像是被从梦里惊醒一般,他们都把目光投向我,然后发出惊讶地呼声。人群中涌动着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是敌人,对面终于有动作了?”
“哦老天啊,盟军的士兵,多久没见过了?”
“各各各各位,警戒!”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人们开始四处寻找他们的武器。枪支,高射炮,炸药,排雷工具。坦克驾驶员钻回他的岗位上。哨兵手脚并用地爬上哨塔,用望远镜警戒地盯着桥梁。在短短几分钟内,这一支懒散的队伍马上又变得像鹰眼一般锐利,像猛虎的爪牙般雄劲有力。他们向押我来的那几个兵问话。那个人说的什么我听不太清了。
反正最后的最后,我当了战俘,被关押在一个军营帐篷内——和两名敌军的士兵一起。一名看起来还算友善的年轻士兵看着我说:“就是刚才几分钟,这家伙让我们拿起了枪,蓄势待发。我还以为是回到了从前。”他说着说着,嘴上挂起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来吧老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没什么,”我毫无顾忌地开口了,“在很久......那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们的指挥官让我们坚守那个阵地上。他下命令让我坚守在一堆沙袋后面,然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等待他作出下一步指挥......可是他没有。整个基地都没有等到他的下一步。我每天都在等,等他命令我驻扎到另一个地方,命令我登上一架直升机,或者给我坐标让我可以开枪干掉一个......几年来,我一直在等。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我能收到一个命令,不管是什么,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让我挂上自杀式炸弹往敌人基地里冲都行。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
我说着,开始有些变得呜呜咽咽。
“然后这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不想再待在那里了,我要去看看。去哪里都好,哪怕被枪毙也好。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哪怕这会杀死我也在所不辞。”
我没有再往下说了。后面发生的事,也不用再去多说。
关于指挥官的故事,没有一名士兵是不知道的。战争刚刚开始时,就是一名天才般的指挥官临危受命。带领盟军抵御外敌,守卫国土。不管是特种作战,还是大规模攻防。他都百战百胜,如同神话般所向披靡。然而痛苦的是,在敌军的阵营里。也有一名天才指挥官,他也是百战百胜,锐不可当。有不少的人把他们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甚至夸赞他们是镜花水月般的强大。唯独可惜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同一个战场上戎马相见。不过也有不少人意淫过他们对垒时该有多么的血雨腥风。
我想,至少是我想。那肯定是一场华丽的世纪大战吧。
但是他们就在几年前,同时失去了音信。从此,双方的战争仿佛陷入了停滞。所有的军事行动都陷入了静止,所有部队都蜷缩在基地里。所有人都按兵不动。
那名年轻的士兵听到了我的回答,显得很失望。然后露出了“果然是这样”的失望神情。然后他的眼角露出了两滴晶莹的眼泪。
“我们的部队。每一个士兵,每一个士兵都在等待指挥官的命令,”那名年轻的敌兵缓缓开口了,“你看看,当他们以为你们有行动时。你看看他们有多激动啊!”
“我幻想着,我再次收到命令。然后端起枪把盟军这帮狗崽子打得到处跑。我天天想象我在枪林弹雨里大喊着:‘哈哈,你大爷我又回来了。’我每天都盼望着还能有一次机会这样喊。然后想想曾经的日子,那次我们受他指挥拆掉盟军的一个实验室。他命令我和一队步兵与坦克去摧毁盟军的一座实验室。我们受命令顶着火力点强拆,我们的人都快打完了。我当时骂这个指挥官没脑子也不知道多聚集点部队。当打得只剩下我和一还是两个人时,这座实验室刚好打炸了。这真是个天才,就跟算好了一样......”他讲述着,不时用手重重地拍打他的大腿,眼睛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光芒。
“我宁可衣锦还乡后一枚勋章都不要,也要重温一遍那些光辉岁月。我想,我......”那名敌军的士兵已经泣不成声。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低声抽泣着。
一名上了岁数的老兵在旁边默默听着。我认得他,他是敌军里岁数最大但是是最能打的。我们有无数士兵甚至坦克都死在他手下。
那名年轻的士兵向老兵一字一句地发问:“我们又多久没打仗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浑身一颤。
他听着,终于开口了:“曾经的日子的确很美好,但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也开始搭上一句话:“就连叫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很神秘,是吗?”
“是啊,其实那么久以来。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呢。”
“他是神吗?”那名从往事中恢复过来的年轻士兵悠悠地吐露出这样一句话。
“是吧,”那个老兵用的是不确定的语气回复的,“在他的眼里,我们这个世界的胜利与失败,荣耀与光芒,和平与战争在他的眼里都是游戏一般毫无意义的东西。”
“他去哪了?”
听完老者的答案。我们所有人走出那军营帐篷。所有人看向我们。他们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而远处,盟军的基地里人头涌动。有无数士兵走出他们的岗位,走到桥上。他们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互为敌人的彼此。
人群中传来某个人发出的悠远的呼声——
“战争结束了。”
人群中,有的人在欢呼,有的人没有欢呼。有的人在流泪,有的人没有流泪。这一般景象是那么的雄伟,凄凉,悲壮,辉煌,饱含深意,引人入胜。
“他哪都没去,他只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