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旧时:窃贼
“好了,你们说了很多,我都清楚了。”史维斯紧皱的眉头松散开来,他喝了口茶。
沉思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所以申正会找上你们……关于出口的事,我有一些坏消息要跟你们说。我不久前就是从那里进来的,相比之前,出去的难度小了不少。但凭你们两个人还是做不到。你们没有工具攀爬陡崖,没有解药消除洞内空气会带给你们的幻觉,也没有武器应对远古时期被制造出来的魔鬼。你们贸然进去死路一条。即使你们到达了终点,洞口处在湖心,你们该怎样成功到达湖面也是问题。”
林恩的脸色阴沉沉的,在微弱的黄色烛光中忽隐忽现。
“那些人没提过这些。”
“当然不会提啊,”史维斯笑了起来,在这种情形下表露出的是对他们两人愚蠢的无情嘲弄,“离开天拓是救人的唯一办法,即使走这条路的生还几率依然不大。你们别无选择。”
林恩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蒂娜和林恩互相抚摸着对方,寻求慰藉。史维斯则拿出了地图,摊开放在桌子上,观察目前的局势。
蒂娜在林恩的怀里小声叹息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恩没有回答,他用余光扫视地图的边缘,有些地方依旧清晰明亮,那里的光芒没有散去。
出于好奇或是寻找希望,林恩问道:“您要去哪儿?”
“主城邦……的藏书室。”
“但是那里很早就没有人了。”
“意料之中,但如果你们的国王长点心眼的话……”
史维斯突然不说话了,他望向树屋,陈文进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糟了。”
蒂娜和林恩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孩子瞬移走了……你们先待在这里别走远,我先去找他回来。记住,我们还有些事情可以谈谈。”
※※※
弥达·司是哥能·司和赫勒·松的儿子。他有一个弟弟叫修斯,但不幸早夭,于是他继承了祖业,干起了御龙的事务。但他生性吝啬狡诈,为客人挑选的雏龙和龙蛋都会偷偷选择次品,以此赚取大量钱财。弥达的父亲哥能用尽一生建立起的商誉在几年后便被弥达败坏殆尽。
弥达有一条健壮勇猛的宝贝巨龙,有一天它不见了,弥达很是着急,在龙地翻天覆地找了很久,最后只找到名叫格斯的人留下的决斗书,他约定双方于第二天午时在决斗场展开生死较量。弥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偷龙贼,他挑选了龙笼中最凶猛、力气最大的龙,并广告其他人前去观战。见弥达的仗势,格斯有点慌了,他虽然有全世界最强大的龙,但是却不知道如何驾驭。眼看决斗时间将至,他祈祷寻求神灵保佑。
托勒琉斯,伟大的御龙神,回应了格斯的祈祷,来到他的面前。他看不起这位在人间没有任何名望的凡人,但他对格斯盗窃的胆量有点兴趣。托勒琉斯告诉格斯,要想获得神的护佑,他必须交出双亲的性命。格斯立即用利刃削下父母的头颅,将它们呈现在托勒琉斯面前。一向仇恨人类的御龙神看上了这位鲁莽的年轻人,他想将格斯纳为自己的仆人,帮他处理人间的事务。托勒琉斯对格斯说:“明日决斗时,你骑上偷盗的龙骑,千万不要动,要一直望向南方,不出多久,你就会赢得胜利。”格斯喜出望外,他感谢了御龙神,目送其离开。那晚,他在父母的尸体边睡了一个美美的觉。
第二天,格斯按照御龙神的指示,骑上龙后望向南方,好像弥达不存在一样。在场的观众和弥达都傻眼了,呼唤格斯应战。格斯没有理睬,大喊着自己会取得胜利,眼睛依旧望向南方。等了很久,弥达和众人终于耐不住了,他们都想快点除掉这个扫兴的人。弥达只一个口哨,格斯偷盗的坐骑便兴奋地起身大叫起来,格斯一个不稳摔在地上,然后被巨大的龙足踩死了。
托勒琉斯在一旁欣赏着格斯荒诞的行为,在他死后接走了他的灵魂。格斯怒不可遏,他质问托勒琉斯为何对自己撒谎。
“你死于自己的愚蠢和对亲人的不忠,”托勒琉斯说,“现在,你若不和我走就只能前往冥地,在那里永生承受杀亲之罪。”
格斯无言以对,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成了御龙神托勒琉斯在人间的大使,惩戒人间不公正对待龙族的罪人,其中包括弥达。
弥达被格斯设计死于新生龙的火焰之下,尸骨无存。
※※※
前史1021年,尼亚戈湖周边四国(北国涅、东北国纪、西国安、西南国对迪)因水源纠纷发生冲突。涅和纪联合成为上游联盟,安和对迪联合成为下游联盟,双方就尼亚戈湖水源分配问题不断交战,史称四湖战争。在尼亚戈湖,上游联盟和下游联盟展开了战争中规模最大、伤亡最为惨烈的尼亚戈湖战,下游联盟大败而亡。
前史1011年,下游联盟迫于上游联盟施压投降,上游联盟获得哥尼亚上下游水源的绝对控制权,四湖战役结束。
前史996年和前史989年,安、对迪分别并入涅纪,结束了它们不足一百年的统治。
相传,尼亚戈湖战中所能找到的阵亡者尸体被悉数埋葬在下游出口处的小岛上。掩埋的尸体遍布全岛,岛上寸草不生,唯有枯木散落全岛,登岛之人还称有鬼魂出没。
岛上住着一位年轻的女人,她的丈夫被埋葬在岛上。每天午夜,岛上就会传来女人嘹亮欢快的歌声,歌词大多跟夫妻的幸福生活有关。当地人经受不住折磨,在女人登岛几星期后经过商议派出了一支民间队伍,他们手持利刃长弓,登上小船,誓要杀死那个疯女人。
一行人顺利登岛,他们在岛上寻了一整天也未能找到女人的踪迹。晚上,他们在荒废的营地里休整,计划第二天继续行动。
当天午夜,女人的歌声准时响起,一行人燃起斗志。他们忘记了疲劳,又在岛上来回搜寻。当歌声消失后,他们在一棵树上找到了一具腐烂的女人尸体。他们将尸体埋葬在女人吊死的树下,当晚便离开了小岛。
至此后,这个地方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
现在,平静演化为死寂。暗淡无光的湖水全成了凝固的血液,诉说着往日的疯狂。
陈文知道史维斯找到了他,还坐在他的旁边。
“这里之前打过仗?”
“几千年前的事情,”史维斯说道,“几乎没人记得。”
“那些战士的样子和我一样……”
“无论像不像,我们都和他们无关。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
史维斯和陈文的对话很短,之后,史维斯把蒂娜和林恩接了过来。蒂娜和林恩的状态完全不适合立刻启程,还需要安静地调养一些时候。史维斯没有对陈文的情况进行过多的询问,只让他好好放松一下,从之前的战争回忆中慢慢走出来。
事实正和陈文猜测的一样,世界之心胡乱地把一些东西塞进了他的脑子里。陈文坐在湖岸上,湖面犹如坚硬的地面,没有反光,漆黑一片。他的脑中还映射着烈火的焚烧,火焰从他的鼻腔深入腹部,腐蚀他的血肉。唯一能庆祝的是他看不清谷威的脸,不用回忆谷威死前的惨状。这个地方没有法律,陈文不必对谷威的死负责,他可以随心所欲……但他却畏畏缩缩的,还在想那个神经病的事情。陈文是怎么到这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在一段时间里,他的耳边有人窃窃私语。
一顿饭后,蒂娜提议举行一场小舞会。
史维斯倒没什么意见,他们在湖中的小石岛上扎营,不必过于担心安全问题,不用蒂娜劝说多久他便同意了。休息片刻,他们动起身来。史维斯磨平了海岸边的一片石滩,在上面贴心放置了一大块真皮垫子。林恩和陈文帮着打下手,布置场地。在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后,四个人的小舞会正式开始。
陈文坐在皮垫边缘,观看他们的表演。
史维斯先走进“舞厅”。他有一些浪漫细胞,以一个旋转和滑步在舞台中央亮相。史维斯被自己逗笑了,他脱下小礼帽向观众席的陈文和林恩鞠躬,然后讲了一段简短的开场白。背景音乐响起,史维斯应和着音乐,语调和音符跳起了舞。念完开场词后,史维斯邀请蒂娜出场。蒂娜从树屋里探出身子,她掀起裙摆,走在延伸至舞台的青色毯子上,活像一株青涩开放的莲花。林恩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陈文也很欣赏史维斯的择衣品味。作为开场,史维斯和蒂娜先小跳了一曲。蒂娜的舞步是在一小时里赶工学习的,偶尔会和史维斯的脚打结,但无伤大雅,他们在舞台上旋转、飞舞,淡黄色的灯光也投射下优雅的倒影,与他们共舞。开场舞很短,蒂娜作为土生的天拓人习惯不了陈文这等人的跳舞方式,就只学习了一小段。蒂娜好奇史维斯怎会有跟他年龄不对调的兴趣和特长。
史维斯谦虚地微笑着说:“与众不同嘛。”
蒂娜大笑起来。他们两人相互鞠了一躬,随后蒂娜和林恩也试着相互配合跳了几个舞步。林恩很蹩脚,几次倒在蒂娜身上,但在蒂娜的指导下也学会了踩拍子并享受跳舞的过程。
陈文在一旁愉快地看着。在长久的黑暗和沉闷下,充满生机活力的场景变得多么珍贵。他或许应该尝试活跃与史维斯相处的气氛,如果他能够做到的话。当陈文还在思考该如何耍些搞笑的把戏的时候,蒂娜和林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对对方表达起爱意。
“蒂娜……”林恩颤抖地说道。
他们的眼神在舞步中缠缠绵绵,柔和的灯光送给他们亲切的祝福。不多久,他们的嘴唇触碰在一起,眼泪自眼角流出,泪痕在清晨的光亮下闪烁。
史维斯和陈文有幸见证了难能可贵的爱情。
“纵使前途命运未卜,我也会和你走到最后。”
蒂娜笑着哭出声来,和林恩拥抱在一起。史维斯和陈文也跟他们笑了起来。
舞会还在继续。
见陈文笑得正欢,蒂娜想邀请他也小跳一段。
陈文当即摇头拒绝,说道:“我不喜欢跳舞。”
“你看上去是一个活泼的家伙。”
“是吗?”陈文有点惊讶,他自己都看不出来。
在蒂娜的死缠烂打和史维斯、林恩的怂恿下,陈文忸怩地牵住她的手,走了几个步子。他确实不会跳双人舞,好几次踏错了脚,蒂娜差点被他的袍子绊倒。陈文紧张地咬紧牙关,眼睛被脚步牵来牵去,稍显滑稽。蒂娜享受这段磕磕绊绊的互动,舞毕,蒂娜感谢了陈文的伴舞。
陈文坐回原位。蒂娜在跳舞时一直看着他,他注视着蒂娜,编纂各式各样能让蒂娜看自己的原因。在短暂的快乐之后,他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史维斯他们又跳了一种蹦蹦跳跳的舞蹈,唱了几首俏皮的歌。累了,他们围坐在垫子上,喝起热饮聊起天。
他们聊着一些琐事和爱情故事,一次,史维斯谈起尼亚戈湖。
“你们来过尼亚戈湖吗?”史维斯问蒂娜和林恩。
“听说景色很美,是个千岛湖,但现在即使我们就在这里也看不到当时的景色了。”蒂娜惋惜地说道。
“确实可惜。”史维斯又喝了一大口饮料,陈文注意到他的那杯加了额外的致幻剂。
史维斯高举右手,挑眉说道:“但我能够带你们游览此地,见识尼亚戈湖的当日荣光……明天就行。”
蒂娜和林恩连连道谢。陈文没有说话。
几人畅谈许久。
舞会结束后,陈文坐在营地上方的石崖上,静静看着他们陆续走回各自的房间。
“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史维斯的声音在陈文右边传来。他也坐在了石崖上。
陈文看着史维斯,老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哼,”陈文笑着说道,“好好享受舞会?”
“嗯?”史维斯探头笑着。
“别在饮料里加佐料?”陈文开玩笑地说道。
史维斯摇摇头,他望向远方,示意陈文注意一座光秃秃的小岛,那里只有一座残破的高塔。
“尼亚戈湖战的死者都埋在那里,我们不能重蹈覆辙……”史维斯看向陈文,“活跃一点,孩子。你除了样子变了,其他什么都没有变。”
陈文头脑一片空白,随便保证了几句。
史维斯似乎心领神会,说道:“希望如此。但我不会勉强,我也不是无辜的。”
临走前,史维斯提醒陈文明日准时起床,他要策划一起“日出”。
※※※
鲜红的太阳自地平线升起,在树林上铺下一道火焰之路。安德鲁预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蹲坐在山崖上,警惕这不同寻常的日光。他肩上的学舌鸟开口说话了,发出的是史维斯的声音。
“谷威死了。”学舌鸟仰头叫道。
“我知道了。”安德鲁在学舌鸟耳边小声说道。他试图将谷威的死和太阳的异变联系在一起,但转念一想,谷威只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不配和这种事情挂上钩。
一位同伴走到了安德鲁身后,他也注意到了今天格外刺眼的阳光。
“血红的太阳冉冉升起。”那位同伴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预示着一场战争?”
“不要多想,”安德鲁告诉同伴,说道,“快启程吧,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赶,别想那些有用没用的。”
※※※
清晨的第一束光线冲破树林的掩埋激动地宣告新的一天的到来。淡黄色的衣袍盖在这座小石岛上,长久的寒冷逐渐消逝。温暖来临,好似母亲寻得着凉的孩子,将小岛搂进她的怀抱。
太阳迫不及待继续升高,更多的阳光洒在尼亚戈湖上,它们在湖面跳舞,在林地上摇头晃脑,在临湖的地面上聆听波浪沉睡发出的低沉呼吸。
陈文比其他人都起的早,有幸见证史维斯为制造小太阳做出的努力。他坐在营地边的座椅上,任由调皮的光躺在他的身体上。陈文早已疲倦于眼镜下一个个如模型般毫无生气的景物,而小太阳的光为它们镀色,让它们再次充满活力。

当我试想写作小说的意义时,扑面而来的是高中那时愿意花上整整一节自习课写作的记忆。那时候我沉浸在笔下的虚拟世界中,将自己的想法和苦恼以错乱迷离的造句和编剧有形化。
269页,记录了我灿烂而又难以回首的高中时光,但它却不能拥有一个像样的结局。在最后的章节,陈文又回到了第一章的木屋中,对着一盘机会棋傻傻地发呆,完全忘记了史维斯的请求。或许我们应该写一个好结局?跨越现实想一想不切实际的东西?
第七章窃贼是以原定剧情确定的标题,但是蒂娜和林恩的故事我暂时无法企及,也许会放在之后交代,那些事情对主线剧情来说也不重要,不会写也是有可能的。
此章节还未完成……
因为稿件只允许3次更改,标题什么的无所谓了。
最后,祝君好。